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瑾凤漓觞的女频言情小说《疯批灭我满门,还想我忠心耿耿? 番外》,由网络作家“流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昏暗潮湿的牢房里,摇曳的烛火将两个重重的黑影投射到墙上,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与摇曳的烛火交相呼应,在阴暗冷肃的牢房形成极大的反差。梆梆梆!更夫行过,片刻后,一个尖利的嗓子从牢门外传来:“主子,卯时到了!”话落,牢房静默了一瞬,片刻后,一声低哼卷着一记低低的啜泣掠过,牢房恢复平静。顾瑾失神的躺在茅草堆上,瓷白的脸颊上覆着散乱的黑发,像一支被折断丢在地上的白玉兰,平白溅了污泥失了颜色。他两眼无神,空洞洞的刮着冷风,要不是胸膛还呼吸着,几乎和死人无异。“唰!”一件貂裘披风落在他身上,龙涎香和男人冷傲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如同无形的蛛网束缚收紧,叫他无处可逃。披风落下,立刻有人抬了热水进来,顾瑾拉下披风,转了转眼珠,直勾勾的看着方才还如野兽般嘶...
《疯批灭我满门,还想我忠心耿耿? 番外》精彩片段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摇曳的烛火将两个重重的黑影投射到墙上,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与摇曳的烛火交相呼应,在阴暗冷肃的牢房形成极大的反差。
梆梆梆!
更夫行过,片刻后,一个尖利的嗓子从牢门外传来:“主子,卯时到了!”
话落,牢房静默了一瞬,片刻后,一声低哼卷着一记低低的啜泣掠过,牢房恢复平静。
顾瑾失神的躺在茅草堆上,瓷白的脸颊上覆着散乱的黑发,像一支被折断丢在地上的白玉兰,平白溅了污泥失了颜色。
他两眼无神,空洞洞的刮着冷风,要不是胸膛还呼吸着,几乎和死人无异。
“唰!”
一件貂裘披风落在他身上,龙涎香和男人冷傲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如同无形的蛛网束缚收紧,叫他无处可逃。
披风落下,立刻有人抬了热水进来,顾瑾拉下披风,转了转眼珠,直勾勾的看着方才还如野兽般嘶吼发狂的人。
热水滚过那人宽阔的肩颈,卷走污浊,却卷不走万人之上的龙威。
那人冷峻的脸上已找不出半分情绪波动,好像刚刚情难自持的人根本不是他。
嗓子干得发疼,脑子也混混沌沌得如同一团浆糊,顾瑾垂眸舔舔唇,那人已迅速洗完,换上明黄色龙袍,金丝绣成的八爪莽龙气势恢宏,不知什么时候会真的扑上来。
“主子,轿撵备好了。”
外面的人继续催促,昨夜这人饮了酒,兴致比平日要高,失了分寸,竟在这儿宿了一夜,若不早早回宫,只怕会闹出大乱来。
顾瑾温吞吞的想着,余光瞥见这人抬脚准备往外走,心念微动,好像被拆卸掉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跪伏在地上。
“臣……恭送陛下!”
声音沙哑好似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让人不禁怀疑他开口的时候,喉间会不会带起血丝,偏偏他背脊却挺得笔直,白杨似的俏生生。
已经一脚跨出牢门的天子顿住,偏头,疏冷的目光冰棱一样寸寸剜过他的皮肉,最终落在他发红的尾椎骨上。
“昨夜顾爱卿侍君有道,朕心甚悦,特准顾爱卿亲自监斩!”
亲自监斩四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砸在顾瑾心上,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胸中气血翻涌,他站起来,身体却失力的瘫在地上。
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那人折返回来,屈尊降贵的蹲下,阴测测的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国公大人虽然老糊涂犯下大错,可膝下二子却是国之栋梁,顾将军戍守边关多年,战功赫赫,朕若不法外开恩留爱卿一命,岂不是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顾瑾气得发抖,这惶恐的模样取悦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俯身凑近,贴着顾瑾的脸颊耳语:“爱卿还不叩恩?”
说完松手,顾瑾失力的跌坐在地上,那人负手立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失了顾二公子的儒雅翩然,狼狈至极。
心痛如绞,他俯首一头磕在那明黄色的朝靴之下:“臣,谢陛下隆恩!”
深冬第一场初雪连下了三日,今日天终于放晴,到处都银装素裹反射着刺眼的光。
顾瑾骑着马慢吞吞的走在街上,冷冽的空气刺激着干疼的嗓子,呛得他轻轻咳嗽起来。
街道两边挤满了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看他身后长长的囚车队列,像极了多年前父兄凯旋归来众人夹道欢迎的场面,如今却成了黄泉道。
“真的要斩首啊?这案子都还没怎么查呢,怎么就定罪了?”
“就是!顾国公年轻的时候立下多少战功啊,如今却被如此草率的定罪,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懂什么!顾国公功成名就,膝下二子一文一武又极有能力,陛下才刚刚登基,不削弱各方势力,陛下如何能安心?”
纷杂的议论涌入耳中,脑袋胀鼓鼓的疼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眼看要失态落马,顾瑾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耳边炸开一声高呼:“刑场到!!”
哗啦!
押运囚车的衙差打开囚车锁链,催促着将犯人赶出来,那些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样扎进顾瑾耳中,他不敢往后看,身体因为极大的愤怒而轻轻发抖,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破,一片湿濡几乎抓不稳缰绳。
“顾大人,请下马!”
有人上前提醒,顾瑾僵坐在马背上没动,眼前一阵阵发晕,身体晃了晃,终是扛不住朝马下栽去。
“顾大人!”周围的人发出惊呼,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急火攻心又发着高热,他神智不清起来,甩开那人朝最近的囚车撞去,冲到一半,父亲的厉喝传来:“逆子!你敢!”
饱经沧桑却遒劲有力的一声,生生止住他的步子,他茫然抬头,寻到被人押着跪在斩首台上的双亲,喉间涌上腥甜,他强行忍住,一阵耳鸣。
“阿瑾!!”母亲被他吓得痛哭出声:“陛下仁慈留你一命,你莫要犯糊涂,阿慎还在边关,他一个人熬不住的!”
心脏被狠狠地撕裂开来,兄长戍守边关已有三年,如今恐怕还不曾知晓京中变故,若他满心欢喜的凯旋而归,却发现满门俱灭,当如何自处?
怒极悲极,眼眸都生生被他逼成通红的血色,像是天生异瞳的妖魔,却又听见父亲悲恸的仰天长啸:“陛下仁善,臣伏罪!臣伏罪!!”
三字一出,顾瑾感觉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抽了出来。
父亲一生坦荡磊落,宁折不屈,奸佞污蔑没让他伏罪,天牢无数酷刑没让他伏罪,最后却在这样的情境下,当着众人的面认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一颗心被捣得稀碎,顾瑾深吸两口气,稳住身形,一步步走上监斩台坐下,抓起令羽,用尽全身力气开口:“斩!”
令下,手起刀落,血洗刑场,连洋洋洒洒的雪花都染上浓艳的红。
“启禀陛下,顾家满门五十三口,今日午时已斩首示众,无一人幸免!”
专注批示奏折的人抬首,凉凉的掀眸看来:“尸首如何处置的?”
话落,御书房内陷入死寂。
顾瑾背脊挺直的跪在那里,乌黑的眸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天子端详着,忽的放下奏折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这动作轻佻,不是君臣之礼,更像是召唤宠妃,顾瑾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过去,还有一步之遥,便被抓住手腕拽入那人怀中,那人不容拒绝的拥着他,复又将刚刚看过的奏折打开,靠在他肩上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
“陛下……”
“朕每日看这些折子甚是辛苦,爱卿不妨帮朕看看出出主意。”
那人低声说着,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叫顾瑾浑身都僵得不可动弹,垂眸却扫见奏折上的字句:顾家居功自傲大逆不道,如今虽已斩首,尸首当暴尸三日,再丢于乱葬岗,以儆效尤!
暴尸三日?以儆效尤?这都是些什么混账提议?
胸口刺痛,却感腰上有了动静,顾瑾惊诧的回头,这可是在御书房!
天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爱卿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那人问着,眼底一片冰凉。
这是在御书房,是文武大臣商议要事的地方,可这人如今却一本正经的如此作为。
君臣乱德,祸乱朝纲。
随便一条罪名压下来都够顾瑾死无葬身之地,他知道自己该反抗,甚至该以死明志,可身体却不自觉放软,像一头矜贵自持的鹿,落入重重陷阱以后,也只能顺从的跪下,逆来顺受。
顾瑾皱眉,浑身紧绷,额头冒出冷汗。
“爱卿这样紧张做什么?怕朕吃了你么?”那人在他耳边低喃,重音放在‘吃’字上,暗示意味十足,轻挑得带了羞辱之意。
顾瑾咬牙,强压下恼怒和内心薄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和顾家还摆在菜市口无人看管的五十三口的尸首相比,这些一文不值。
想到这些,他不能他的眼已熬得通红,泛着潋滟的水光,叫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那人自是满意他的反应,刚要囫囵吃下这顿饕餮盛宴,却听见他吸着气哀求:“求陛下恩准臣为顾家满门收尸!”
他的气息不稳,平日脸上的傲气荡然无存,姿态低至尘埃。
帝王冷冷一笑,猛地将他摁向怀里,在他仰着脖子失声惊呼之际,轻轻的笑出声来:“爱卿平日最是清高孤傲,没想到求朕的样子这么好看。”
话落,如猛虎过山岗,似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又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撕成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顾瑾无力思考,只能随着脑海浮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自己又身在何处,仿佛坠入无边炼狱。
后来的后来,他被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不顾君臣之礼,隔着龙袍一口咬在那人肩膀,眼角逼出泪花,哽咽着问了一句:“凤漓觞,我欠了你什么?”
凤漓觞,乃当今天子之名,举国上下,无一人敢直呼天子名讳。
案桌上奏折凌乱,啪嗒落地。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又下起鹅毛大雪,守在门外的宫人奉上早就准备好的貂皮披风,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
身上薄汗冷却,刺骨冰寒,顾寒忍不住拢拢披风,轻咳两声,加快步子,时辰不早了,若不赶快出宫,一会儿宫门落了锁就麻烦了。
一路出了武侯门,雪下得更大,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许是见他背影太过单薄落寞,那宫人将飘摇的灯笼留给了顾瑾。
顾瑾颔首谢过,提着灯笼闯入风雪中,径直朝菜市口而去,中途路过棺材铺,他停下敲了敲门。
“这么晚了,谁呀!”
店里的伙计不耐烦的应着,好半天才打开门,门一开,顾瑾便挤了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铺子里囤着的十来口棺材,都是普通柏木做的,稍好一点的也只是黄花梨。
“我要五十三口棺材,棺材三天内就要,现在还要十个人与我一道去菜市口运尸首。”
“顾……顾大人?”伙计被这么大一单生意砸懵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顾大人可有陛下旨意?若是没有,小的可不敢……”
伙计话没说完,顾瑾就从腰上解下一块上好的蓝田籽玉丢给他:“三日后出殡,该准备的都给我准备好!有我在,没人找你们的茬!”
这籽玉品相极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得了保证,那伙计便安了心,连忙高声吆喝:“掌柜的!顾大人要定五十三口棺材!”
话落,小小的棺材铺热闹起来,顾瑾从铺子里退出来,提着一盏灯笼朝菜市口走去。
风雪越发的大,刚走到菜市口,灯笼里的烛火就灭了,借着积雪反射的光,竟也勉强能看清滚落一地的人头和尸身。
顾瑾丢了灯笼,大步走过去,跪在地上,捧起那些人头一个个辨认,然后放到对应的尸身旁。
死无全尸,这在远昭国,是极惨烈的死法,据说,这样死了的人,死后灵魂不得安息,只能做孤魂野鬼,永不入轮回。
乌云裹住明月,连一丝月光都没能泄出,肆虐的寒风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怨灵哀泣,渗得人心慌。
顾瑾执着的拼凑着尸身,身后忽的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回头,棺材铺的伙计带着十来个人呼哧哼哧的跑来。
“大……大人,顾家走水了!”
国公府乃先帝钦命内务府督建,占地面积不大,却极具园林设计之美,加上顾国公声名远播,几乎成了京中一景,每年上京赶考的学子甚至都要慕名到国公府外吟诗作对,互相攀比一下文采。
这场火,烧了足足一天一夜,漫天的鹅毛大雪被火光灼成霭霭的雾气,天光乍现时,映红了半边天。
顾瑾在顾家大门口站了一夜,眼睁睁的看着国公府的一切一点点化为灰烬。
凤漓觞恩准他替顾家满门收尸,却一把火烧了顾家,让他连停尸立牌位的地方都没有。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雪水打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寒冰似的刺骨,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意识却还坚挺着不肯倒下。
“顾大人,这些尸首该怎么处理?”
棺材铺的伙计小心翼翼的问,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顾家都被一把火烧了,这些尸首真的不会被丢到乱葬岗吗?
“棺材不要了,劳烦给我准备几桶桐油。”
顾瑾开口,在伙计惊诧的目光中,将昨夜拉回来的尸首一具具搬到已经被烧毁的顾家宗祠。
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伙计上前想要帮忙,被顾瑾推开。
顾家已经亡了,他却还活着,有些事,只有他能做。
一把火,烛照了半天,五十三具尸骨化为森然白灰,铺在地上,和积雪无异。
顾瑾蹲下身,伸手想要触碰那白灰,哒哒的马蹄呼啸而至。
“顾大人,陛下宣你进宫,有要事相商!”
话落,风起,满地白灰随风而去,手扑了个空,如同被人捅破了的心脏,呼呼地灌着冷风。
顾瑾收回手面无表情的起身,拉开衣襟,扯下脖子上的玉坠递给棺材铺的伙计:“拿去典当,当来的钱,一半给你,一半拿去买纸钱,烧足七日。”
玉坠烫手似的在伙计手里跳了两下,这坠子比昨日的籽玉成色更好,只是刚见了顾家满门惨案,伙计也没敢发这死人财,小声开口:“大人昨夜给的玉佩足够了,这玉坠小的不能要,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请高僧为顾家满门超度。”
伙计说着把玉坠递回来,顾瑾连看都没看一眼,挺直了背离开。
抱了几十具尸体,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污浊不堪,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从宫门进来,一路的宫人全都掩鼻避开,顾瑾恍若未觉,到了御书房外,尚未来得及禀告觐见,门口的太监连忙上前提醒:“顾大人,陛下让您先去雾清池洗干净再来觐见,陛下不喜您身上的血腥味儿!”
这满身的血腥不都是他亲赐的吗?他凭什么不喜?
胸口郁气瘀滞,却只能隐忍不发,拂袖,在宫人的带领下前去沐浴。
雾清池乃人工开凿的温泉,因冬日雾气蒸腾得名,踏入池中,身体被温热的泉水覆盖,浑身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满足的松了口气,却见一人踏着影影绰绰的雾气而来,平白踏碎了一池温软。
高高在上的帝王只着里衣下了水,里衣湿透,平日被龙袍掩盖的野性显露出来,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精悍有力。
顾瑾浑身紧绷,戒备的看着凤漓觞。
雾清池是帝王沐浴的御用之地,一般不会有什么人会闯进来,可也并不是什么私密的地方,若是凤漓觞要在此处对他做什么,只怕明日满朝文武都会知晓这其中的龌蹉之事。
顾瑾不怕死,却怕给顾家再添上一笔罪,更怕远在边关的兄长会因此受到什么牵连。
“爱卿这是什么眼神?朕看上去很可怕吗?”
凤漓觞靠坐在池边笑盈盈的问,笑意却不达眼底,连这满池的温泉水都冷了几分。
“陛下龙威震慑天下,臣不敢直视。”
顾瑾口是心非的拍马屁,唇角想要上扬做出假笑却怎么也做不到,凤漓觞似乎爱极了他这不得不屈服讨好的模样,眉眼弯了弯,凫水而来。
顾瑾眼皮直跳,两只手推拒着凤漓觞,却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只冷着声提醒:“陛下,此地不可!”
“哦?那要在什么地方爱卿才会欢喜,才会肆无忌惮的叫给朕听?”
他的言语如此具有暗示意味,似要将顾瑾所剩无几的自尊和底线通通打碎。
顾瑾气结,身体越发紧绷,眼底控制不住的泄出两分恨意,眼角因为怒气和委屈发红,搭上他被池中热气熏蒸得绯红的脸颊,倒是比平日那些娇嗔的嫔妃还要美上三分。
池水微微晃动,发出哗啦的声响
“爱卿又在勾引朕。”
这人不讲道理的说,颠倒黑白,顾瑾气极了,刚要怒骂这人是暴虐无道的昏君,却见凤漓觞低垂眉目,望着他胸口的伤疤。
那条伤疤足有三寸,在心脏边擦过,让顾瑾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卧床足足三月。
“爱卿当初为朕挡剑没有半分犹豫,方才那眼神,却好似要亲手杀了朕一样呢。”
话落,伤疤被狠狠按压,顾瑾身体一颤,抬手捂住眼底汹涌的泪意。
“陛下乃一国之君,臣断然不敢以下犯上,做出弑君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顾瑾轻声说,声音发着抖,带了一丝哭腔,是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的软弱,凤漓觞有些新奇,将他的手拉下,看见一双湿漉漉的带着怨恨的眸。
“臣不敢弑君,只是后悔,当初不该舍身救你!”
“后悔?”
凤漓觞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狭长的弧度已满是肃杀,若是旁人也许早就吓得跪下,顾瑾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半晌后勾唇笑起:“当初那场刺杀,不过是陛下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吧?”
雾蒙蒙的温泉池陷入死寂,凤漓觞渐渐停下手,顾瑾唇角的笑意更深,他猜对了。
三年前春猎的那场刺杀,不过是眼前这人排除异己的手段,因为那次刺杀,太子及其党羽皆受到牵连,自此一蹶不振,而他,不过是这人计算好的一步棋而已。
“陛下好谋略!”
顾瑾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放松身体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凤漓觞瞧着却失了兴致,终于松手退开。
“边关有外寇侵犯,粮草不足,需命人快马加鞭护送粮草前去,爱卿觉得何人能担此重任?”
抛开情欲,这人谈起国事倒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顾瑾‘噌’的一下站直,溅起些许水花,急急的开口:“顾家刚亡,外寇选在此时入侵,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若是外寇放出顾家满门被斩的消息故意刺激兄长,兄长该如何应对?
“顾家昨日才被斩首,就算是千里良驹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日就赶到边关散布谣言,爱卿不必过于慌张,但此事颇有蹊跷,朕自会查处,眼下最紧要的是粮草先行,稳定军心,爱卿以为如何?”
凤漓觞认真的问,若不是顾瑾刚亲自监斩了顾家满门,若不是如今他们赤身站在雾清池中,他恐怕都要跪伏称这人一句明君。
“父兄擅武,臣的武艺虽然不精,却也还能自保,若对方散布谣言,臣现身说法,再没有比这更能让兄长安心的了,所以臣以为……”
“爱卿以为朕留你一命,只是为了睡你么?”凤漓觞清冷的带着戏谑的声音打断顾瑾的话,如鲠在喉,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这人撕开血淋淋的现实:“爱卿若是去押运粮草,朕要用什么要挟顾慎乖乖听命呢?”
如此直言不讳的点明他的价值,如此乖张狂肆,分明是确信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心思百转千回,头颅渐渐垂了下去,透过雾蒙蒙的水气,可以看见他失魂落魄的脸,顾瑾舔唇,敛了情绪。
“兵部侍郎手下有个叫张迴的,曾受过我父兄点拨,为人胆大心细,由他押运粮草定无顾虑,且他又古道热肠,耿直老实,兄长必然不疑他的话。”
“他既是耿直老实,又怎能骗过顾将军这样精明的人呢?”凤漓觞反问,眼神锐利的在顾瑾脸上游移,似乎想判断他是真的在挑选押送粮草的合适人选,还是在耍什么花招。
“张迴年初刚娶妻,妻子如今有孕,他是出了名的孝子妻奴,顾念着妻小,他也必然不敢露出什么马脚。”
顾瑾垂眸,猜到这人心中仍有疑虑,诚恳的补充:“顾家满门已亡,陛下应当清楚臣为何还苟活于世,事关兄长安危,臣断不敢在此事上动什么手脚,只是请陛下早日查出内鬼,肃清朝纲!”
话落,凤漓觞复又扑过来,抓着他吻了一通,笑道:“爱卿心思玲珑,深得朕心!”
正事得到解决,凤漓觞又有了兴致,正要进一步,太监的通报传来:“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凤漓觞走了以后,顾瑾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才起来,被冷风刺激得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自己没有换洗的衣物,却见三个太监拿着一床花被子进来。
“大人,陛下让奴才们送您到陛下寝宫。”
历代流传下来的规矩,帝王传妃嫔侍寝,妃嫔皆要沐浴净身,焚香熏蒸,然后赤身裹被,被人抬进帝王寝殿等待临幸。
顾瑾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牙龈咬得发酸发疼,身体却僵成木头,任由这些人将自己擦干裹进被子。
一路进了陇辰殿,宫人将他放到宽大的龙床上,点了熏香退出房间,殿门关上,清冷得几乎能听见关门的回音。
帝王寝殿一般不会放置特别机要的东西,可顾瑾并不想四处查看,连续几日没有安睡,身体已经疲乏到了极致,那熏香似有助眠之意,没一会儿,他便觉得眼皮沉得千斤重,很快坠入无边的梦境。
然而梦也并不是什么好梦,梦境里兵荒马乱,连日的遭遇反复回放,噬心之痛,痛得叫他难以呼吸。
眼看要窒息而亡,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个宽大的额头,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般,呼吸悉数被掠夺殆尽。
“唔……”
他闷哼出声,身体仍被被子裹着,蚕茧一般抽不出手来。
“醒了?”凤漓觞轻声问着退离,脸上一片薄凉,仿佛刚刚做出偷香窃玉之事的人不是他。
胸口骤轻,顾瑾用力呼吸,明白刚刚在梦里喘不过气来的原因。
凤漓觞已经解了龙袍,换上里衣,可见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顾瑾偏头朝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宫人点亮宫灯,屋里也已经烧起炭火,暖和得不像话。
凤漓觞坐到床边,抓住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拉,顾瑾翻了几个滚从被子里滚出来,所幸龙床宽大他才没掉下床去。
凤漓觞眸色一暗,将被子丢到床下压了上来。
敬事房的太监都是人精,早在雾清池就给顾瑾涂了药,那药是宫中秘药,用料极好,效果自然也是上乘,是以这一次顾瑾并没有之前那样痛苦不堪,只是精神上的折磨更甚。
“不过几个时辰不见,爱卿怎么变成了要吸人精血的妖精?”
凤漓觞满意的问,总是喜欢用这样的字句诛顾瑾的心。
顾瑾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许是觉得无趣,凤漓觞拧过他的脑袋想要与他接吻,却见他唇角有血渍,竟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面色一沉,凤漓觞将他翻了个面抱起来,径直走到窗边的桌案前,顾瑾一慌,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诡谲的事来。
“打开下面的抽屉,把纸笔拿出来!”
凤漓觞命令,顾瑾根本无力思索,只能哆嗦着将纸笔拿出。
“一刻钟前,张迴已受命押送粮草奔赴边关,明早卯时一刻出发,不过朕还是不放心,还需爱卿亲笔写封家书给顾将军才好!”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要他写家书!!!
顾瑾惊诧的看向他,眼角却被逼得滚落一滴眼泪,悲凉至极。
握着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惨淡的花,身后一只手将染了墨的纸抽离,动作渐缓:“爱卿提笔足有一刻钟了,为何还不落笔?”
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发抖,要他如何落笔?
顾瑾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手握着笔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一笔,贴在他身后的人覆上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恶意的在纸上写下四个字:顾慎吾兄。
四字成形,好像这屈辱不堪的情形都被兄长亲眼看见了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发疼。
心房终于被击溃,顾瑾松口,低低地叫了一声,手中的笔也脱落,在桌上滚了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陛下!饶了臣吧!”
隐忍太久,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和被驯服后的柔弱,极大的满足了凤漓觞的征服欲,他紧紧揽住顾瑾的腰,凑到他耳边呢喃:“爱卿终于肯开口了?”
做着这样不堪的事,他却偏偏还要一口一个‘爱卿’的唤着,非要提醒着顾瑾,要他在身体登上云端的时候,精神陷入无边的罪恶痛苦之中。
“陛下,顾家已经亡了,臣……臣只盼兄长能平安无虞,陛下要想要臣做什么,臣……臣都会尽力去做!”
顾瑾强忍着泪,尽量诚恳的回答,这样的转变叫凤漓觞有些把持不住,片刻后,凤漓觞伸手强行与顾瑾十指交握。
十指紧扣,亲昵至极又讽刺至极!
“爱卿心里只有兄长么?把朕置于何地?”
死地!
顾瑾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念头,不过他没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凤漓觞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漓觞叫了宫人抬热水进来,顾瑾趴在书桌上没动,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待这人坐进木桶开始清洗,顾瑾才强撑着站起来,将之前被墨浸染弄脏的纸撤去,换了干净纸张,提笔着墨。
兄长,见字如晤,家中一切安好。
写到这里,顾瑾思绪微微发散,想起母亲上个月亲手为他和兄长做的冬衣还没来得及穿上,父亲从老友那儿得来的偏方泡了两坛上好的药酒刚埋下还没来得及品尝,管家在院子里种了棵石榴树今年还没来得及结果,厨娘新研发的紫薯糯米糕还没来得及品尝……
他与顾慎兄弟感情极好,这些年顾慎戍守边关,每两个月他都要寄一封家书过去,有时洋洋洒洒写好几页纸,告诉他家中发生的琐碎小事,有事忙起来,就几句话,跟他报个平安,顺便叮嘱他在外小心。
这次距离顾瑾上次寄家书过去才一个月,提起笔,却已物是人非。
千头万绪在心中盘桓,最终落笔只剩:勿念!兄长万事小心,保重身体!
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写完,身上又出了一层薄汗,待墨迹晾干,亲手将信纸叠好,压在桌上。
指尖刚离开信纸,身后的男人沉声开口:“国公府意外失火被毁,爱卿无处可去,即日起,留宿紫徽宫,一应开支仍与国公世子无异!”
“陛下打算将臣拘禁到何时?”顾瑾偏着头问,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半分光亮。
“爱卿放心,镇边将军凯旋之日,便是将军府落成之时!”
紫徽宫是凤漓觞尚未继位时住的宫殿,与后宫分离,自在皇宫一隅,离陇辰殿不远,倒是极方便凤漓觞随时召见。
卯时,张迴押运粮草离京,顾瑾没能去送行,被宫人用被子裹着抬进了紫徽宫,随即很多赏赐也都抬了进来。
只是没有名正言顺的赏赐名头,顾瑾也没跪下谢恩,天刚蒙蒙亮就换了身朝服上朝去了。
日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过,顾家亡了,朝中的人在一开始的惶恐不安以后,见凤漓觞没再动手灭其他人,便渐渐放松了些,却也不敢和顾瑾走得太近。
以前在朝中人缘极好的国公府二公子,如今形单影只,玉树临风的面容除了憔悴什么都不剩。
凤漓觞继位一年,根基不稳,许多政务都要亲力亲为,如今又有外寇侵袭边关,自那夜以后便没有精力再与顾瑾整夜厮混,只偶尔议事后,将他留在御书房亲亲摸摸一番。
顾瑾心中觉得恶心难堪,面上却已麻木,布偶一般任由他捉弄。
一个月后,张迴从边关回来,人瘦了一圈,挟裹着满身风雪跪在朝堂上复命,顾瑾在旁边瞧着,浑身的神经都躁动不安的想要扑上去问他有关顾慎的消息,可上首那人坐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此次外寇进犯预谋已久,粮草到了只是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战事恐怕还要胶着,顾瑾听得揪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推举了两位比较信得过的武将领兵增援。
好不容易熬到退了朝,想赶在张迴出宫之前将人堵住,却被凤漓觞以议事为由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没有别人,因为心急,顾瑾忍不住质问:“陛下为何不让我与张迴说话?”
他的语气很不好,心中隐隐不安,担心兄长在边关遭遇什么不测。
凤漓觞原本面色还算平和,听见他这问话,顿时沉了脸,唇角也抿成一条直线,刀锋一般锐利。
顾瑾想起顾家被烧成焦灰的废墟,想起五十三具随风飘散的白骨,心头一跳,刚想认错,这人起身步步紧逼,将他压在了房门之上。
“才一个月没时间管你,爱卿就不知道规矩了?”他说得粗鄙,顾瑾又羞又恼,却因挂念着兄长安危不得不低头:“陛下,臣刚刚一时冲动,请陛下恕罪!”
“恕罪?”
凤漓觞冷笑,笑意尖锐如刀刃,似要生生将他劈成两半。
“陛下!臣错了”顾瑾示弱,暗恼自己太过心急说错了话,恐怕又要被狠狠地折辱一番,果然凤漓觞无动于衷,只高高在上的看他挣扎求生。
“爱卿真聪明,知道服软认错了呢。”凤漓觞冷嘲。
可惜,错了就该受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顾瑾弯着腰,看见点点血花落地绽开,脑子也被劈开了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酷刑结束,凤漓觞毫不犹豫的将顾瑾推开,顾瑾腿一软,在他面前跪下,膝盖在地砖上磕破了皮,却比不上心脏的疼痛。
凤漓觞转身将一本奏折甩在顾瑾脸上:“本来朕还在犹豫着折子批还是不批,爱卿一来,倒是帮朕做了决断!”
俯身将奏折捡起,密密麻麻的谏言映入眼帘:高太傅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不堪重任,其子虽有才学却傲然自持,不服管束,且与顾家来往甚密,恐有忤逆之心,父子二人当革职遣返回乡!
革职遣返回乡?!顾瑾惊愕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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