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管家和佣人们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令人心悸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喘。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和怜悯。
封明舟自己，却一口都没有吃。
他就那样坐着，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温柔地、固执地，进行着这场只有一个人的晚餐。
直到所有的菜肴都渐渐冷却。
窗外的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要坐到地老天荒。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孤独而佝偻的背影。
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无尽绝望的呢喃。
“漫漫……”
奢华游轮破开碧蓝的海面。
顶层，宽敞的室内高尔夫模拟练习区。
巨大的屏幕上是圣安德鲁斯老球场的完美复刻，绿草如茵，天蓝海阔。
封明舟站在击球区，姿态标准，挥杆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休闲裤，浅灰色Polo衫，衣领竖起，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矜贵。
只是那满头银白的发丝，与他尚且年轻的脸庞形成了诡异的违和。
小白球被击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落在屏幕远端的果岭附近。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满意，也无失落，只是完成了一个机械的动作。
高跟鞋踩在柔软地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瑾云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卷发随意披散着，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和焦虑，眼下的阴影无法被精致的妆容完全遮盖。
曾经那位骄傲自信的林家大小姐，如今像一朵失了水分的花。
她停在封明舟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紧攥着小巧的手包。
“明舟……”
她颤抖地出声。
封明舟没有回头，只是从球僮机器人手中接过另一支球杆，调整了一下站姿。
“有事？”
林瑾云咬了咬下唇：“林氏……林氏集团的事情，是你做的，对不对？”
封明舟挥杆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地完成。
小白球再次飞出，落点比上一次更接近球洞。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林瑾云，那目光如同两潭寒冰，没有任何温度。
“是。”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
林瑾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为什么？”
“我们是夫妻！”
“可你正在毁掉林氏！那是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基业！你怎么可以……”
“商场如战场，林小姐。”
封明舟走近她，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那头白发在灯光下晃动，非但没有减弱他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妖异的冷酷。
“优胜劣汰，规则如此。”
“规则？”
林瑾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你利用我们的婚姻，麻痹我爸爸，暗中收购林氏的股份，一步步设下陷阱！这也是规则吗？”
“明舟，你看着我！”
她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容，却被他轻易避开，仿佛她的触碰是什么脏东西。
“你告诉我，我们结婚，你对我那些好，难道……难道连年少时候，最初的情谊，也全都是假的吗？全都是为了今天吗？”
她想起婚礼上他温柔的誓言，想起他陪她产检时眼底的期盼，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柔情。
难道，连那些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封明舟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