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善长已经快七十岁了,这在古代可是不折不扣的高龄。
可李善长却依旧面色红润,身体硬朗,步履稳健,举手投足间还保留着曾经位高权重时的威严。
想到这里,李骜不禁轻笑了一声。
但凡李善长死得早几年,寿终正寝,或许也不会引起老朱的忌惮与猜疑,从而被诛满门了。
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君臣和睦”的佳话。
可惜,这老狐狸太能活了!
一阵宫廷韶乐响起,老朱龙行虎步地走进大殿。
众人立刻跪地行礼,连李善长也不例外。
“行了,都平身吧!”
“今儿个是团圆的日子,都痛痛快快地乐,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老朱笑呵呵地开口道,随即夜宴开始。
武勋们聚在角落拼酒,粗着嗓子划拳;文臣们围在花架下吟诗作对,摇头晃脑的模样惹得宫女们掩面偷笑。
殿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往来侍女彩衣飘飘,衣衫精致面容上佳,尽皆忙碌地准备着珍馐佳酿,犹如穿花蝴蝶一样让人流连忘返。
李骜不认识几个人,反倒落得自在,左手攥着烤羊腿,右手端着酒碗,吃得满嘴流油。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曹国公,你这侄儿当真来自乡野?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些!”
此话一出,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骜猛地抬头,只见说话的人身穿绛紫官袍,八字胡随着嘴角的冷笑微微颤动。
不等他开口,李文忠已经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杯中的酒液溅出大半:“与你何干?”
这人一时语塞,转而冷笑道:“老夫只是好意提醒,否则殿前失仪,这可是大罪!”
李文忠轻哼了一声,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对方。
李骜捅了捅身旁的李景隆,低声询问道:“这叼毛又是谁?”
“御史大夫陈宁!”李景隆嗤笑道,“这人性情严酷刻薄,不是什么好鸟。”
“当初他的儿子陈孟麟也多次劝诫,让他不要这般苛刻,结果陈宁恼怒了,捶打儿子几百下,活生生把亲儿子给打死了!”
听到这话,李骜都觉得有些惊奇,真他娘地是个狠人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陈宁比虎狼还要毒辣!
李骜依稀记得,陈宁正是胡惟庸的党羽,所以他现在才会针对自己。
不过他这人脾气不太好,有人针对自己,那就得报复回去,吃闷亏算怎么回事?
“陈烙铁,坊间传言你失手打死亲子,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像颗炸雷在殿内炸开。
满朝文武齐刷刷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连朱元璋都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
原本嘈杂的大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骜这个年轻人身上。
你是真敢说啊!
谁不知道此事被陈宁引以为憾,说是逆鳞都丝毫不为过。
果不其然,陈宁顿时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满脸涨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骜。
“竖子!”
“安敢如此羞辱老夫?”
李骜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还不忘嗤笑道:“似你这等猪狗不如、没有人性的东西,也配位列于这朝堂之上?”
“啧啧,对自己的儿子都这样,对于君父会有什么心肠呢?”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李骜的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直戳中陈宁的要害。
“陈宁连亲儿子都杀,当真是没有人性,那他还知道什么忠孝吗?”这诛心之语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