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点阅读书 > 女频言情 > 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全局

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全局

沈西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因为实在受不了她对我的冷眼相待,我选择了自杀。殡仪馆里,妻子捧着我的骨灰盒,难得露出了几分微笑:“这么脏的人,根本不配留有全尸在世上。”于是“咣当”一声,我的骨灰瞬间倾洒一地。她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的白月光。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步步为营、小心演戏,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做完了所有,她踏着我的骨灰潇洒离去。可就在不久之后,却又跪着求殡仪馆,把我的骨灰还给她。……我死了,死在沈西沅最恨我的那一年。三百颗安眠药顺着食道滑下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她今晚会不会回家。直到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我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来电,没有消息,只有我昨天发出的十三条未读信息。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做什么呢?开会,应酬,又或是看着她和崔文贺的合照...

主角:沈西沅崔文贺   更新:2025-06-14 22:1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西沅崔文贺的女频言情小说《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全局》,由网络作家“沈西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因为实在受不了她对我的冷眼相待,我选择了自杀。殡仪馆里,妻子捧着我的骨灰盒,难得露出了几分微笑:“这么脏的人,根本不配留有全尸在世上。”于是“咣当”一声,我的骨灰瞬间倾洒一地。她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的白月光。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步步为营、小心演戏,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做完了所有,她踏着我的骨灰潇洒离去。可就在不久之后,却又跪着求殡仪馆,把我的骨灰还给她。……我死了,死在沈西沅最恨我的那一年。三百颗安眠药顺着食道滑下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她今晚会不会回家。直到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我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来电,没有消息,只有我昨天发出的十三条未读信息。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做什么呢?开会,应酬,又或是看着她和崔文贺的合照...

《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全局》精彩片段

我死在了妻子最恨我的那一年。

因为实在受不了她对我的冷眼相待,我选择了自杀。

殡仪馆里,妻子捧着我的骨灰盒,难得露出了几分微笑:“这么脏的人,根本不配留有全尸在世上。”

于是“咣当”一声,我的骨灰瞬间倾洒一地。

她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的白月光。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步步为营、小心演戏,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做完了所有,她踏着我的骨灰潇洒离去。

可就在不久之后,却又跪着求殡仪馆,把我的骨灰还给她。

……我死了,死在沈西沅最恨我的那一年。

三百颗安眠药顺着食道滑下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她今晚会不会回家。

直到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我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来电,没有消息,只有我昨天发出的十三条未读信息。

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做什么呢?

开会,应酬,又或是看着她和崔文贺的合照睹物思人。

反正……不会是在想我就是了。

一直到我去世的一周后,沈西沅也没回来。

可我的尸体却在第七天开始发臭。

我飘在空中看着邻居王阿姨捏鼻子踹门的模样,心想这老太太平时找我借酱油时可没这么暴躁。

“死者梁深,32岁,初步判断为自杀。”

警察掀开我身上爬满蛆虫的毯子时,沈西沅正在会议室签八千万的合同。

她手机震动三次,秘书小声说:“梁先生辖区派出所来电。”

她钢笔都没顿一下:“放着。”

结果这一放,又是一星期。

一直到我在殡仪馆烧成灰那天,她才终于姗姗来迟。

黑色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哒咔哒像在给我敲丧钟。

我忍不住去凑近她,看她精致的妆容几乎看不到毛孔。

看她神情冷静又漠然,好像没有为我的死产生半分哀恸的情绪。

真好。

我最舍不得看沈西沅哭了,她这样我还能放心些。

“沈女士,这是您丈夫的骨灰。”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递过那个承载着我所有的小方盒。

我借机飘过去想摸摸沈西沅的脸,可灵魂却穿过了她的颧骨,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吓得我又赶紧缩回了手。

下一秒,她冷笑一声,指甲在骨灰盒上刮出刺耳声响:“丈夫?

他配吗?”

其实沈西沅不太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最后死了还得不到她一句认可,还是怪难受的。

她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的白月光。

那年高中晚自习放学,崔文贺被一堆喝醉了酒的混混堵在学校后巷捅了十二刀。

最后一刀割伤了大动脉,要了他的性命。

沈西沅得知情况赶过来时,正巧碰到警察从巷子里将满手是血的我带走。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她恨了我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她接近我,追求我,假意爱我。

婚后,她又不断从我和我的家庭中汲取养分。

直到她的能力足以一手遮天时,她终于演不下去了。

那个曾经说爱我的女人,最终成了刺我最深的利刃。

而比得知真相更可悲的是,我竟然在知晓一切后,发觉自己依然爱她。

“沈小姐,需要我帮您直接将骨灰运往公墓吗?”

工作人员的话语将我和沈西沅的注意力都扯回。

她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的变化,却在下一刻抬手朝着盒子横扫过去——骨灰盒砸在地上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清脆。

我愣愣看着自己的骨灰撒了一地。

饶是再清楚沈西沅恨我,可亲眼看到这一幕时,我依然痛到无法呼吸。

所幸,灵魂不会流泪,不至于让我看起来太懦弱。

“不需要。

这么脏的人,根本不配留有全尸在世上。”

“辛苦你们,一会儿扫走或者冲进下水道里,都可以。”

她鞋尖一挑,更多骨灰扬起来,殡仪馆工作人员吓得后退两步。

我突然想起结婚三周年那天,她也是这样打翻了我熬了六小时的佛跳墙。

瓷碗碎裂的声音和现在一模一样。

热汤泼在我手背上,她当时说什么来着?

“梁深,你连崔文贺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现在我的骨灰沾在她鞋底,跟着她往外走。

殡仪馆玻璃门映出她补口红的模样,鲜红的膏体划过嘴唇,像刀割开一道血口。

助理小跑着跟上来:“沈总,三点半和恒隆那边……照常。”

她头也不回地坐进迈巴赫,我的几粒骨灰从她鞋底掉在真皮坐垫上。

车子发动时,我终于憋不住吼出声:“崔文贺的死跟我没关系!”

当然,不会有人听见。


自从殡仪馆见到沈西沅后,我的灵魂就被捆在了她身边,只能进行以她为圆心的小范围活动。

我跟着她踏上洽谈公务的路程,不想行进一半是,她突然命秘书调头:“取消恒隆的会议,今天下午的安排也全部推掉,现在掉头回家。”

秘书讶然,但也并未过问缘由,只是照办。

“好了沈总,都已经推到了明天下午两点钟之后了。

请问您现在是要回松江别苑吗?”

沈西沅沉默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淡淡开口:“去隆鼎二期。”

我愣了愣。

龙鼎二期,是我们的婚房,也是我最后离世的地方。

但实际在今天之前,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过。

……推开门的那一刻,沈西沅的眉头瞬间拧紧了。

未来得及清理的尸臭味顷刻冲出,她捂住鼻子,还是被熏得面露烦躁。

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高跟鞋踩进玄关,鞋尖沾着的几粒骨灰终于掉在了地板上。

沈西沅极其不耐烦地拨通了家政的服务电话。

没一会儿,乌泱泱一堆人就散落家里各个角落。

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我没喝完的半杯水,旁边是空了的安眠药瓶。

沙发上的毯子皱巴巴的,上面还留着警察掀开时蹭到的尸液痕迹。

沈西沅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跨过去,径直走向厨房。

家政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这家人怎么回事啊,厨房的东西都臭了也不收拾……”厨房的灯亮起来时,我愣了一下。

灶台上的砂锅盖着盖子,旁边的盘子里是早就冷透的红烧鱼,汤汁都凝成了一层白油。

“这些我们直接扔了?”

家政阿姨指了指灶台。

沈西沅“嗯”了一声,顺手掀开了砂锅盖。

一股浓郁的菌菇香气混着腐臭味冲出来——那是我炖了四个小时的松茸鸡汤。

她突然僵住了。

“今天几号?”

家政阿姨被她问懵了,掏出手机看了看:“六月七号啊。”

我看着她手指微微发抖,觉得她应该是想起来了吧。

我死的那一天,五月二十日,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天我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炖汤、买菜、摆盘,甚至把结婚时的蜡烛都翻出来点上了。

结果等到凌晨三点,她连条消息都没回。

我实在没忍住,给她的秘书发了条微信:“沈总今晚还回来吗?”

秘书隔了半小时才回:“沈总去了墓园。”

墓园。

崔文贺的墓园。

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这么多年,我像个傻子一样陪她演戏。

明知道她恨我,却还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回头看我一眼。

结果呢?

连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都要去陪一个死人。

“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西沅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飘过去,想看看她的表情,可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家政阿姨一边收拾碗碟一边搭话:“哎呦,这鱼都臭了,您家先生还挺用心的,这一桌子菜……扔了。”

沈西沅打断她,“连着碗盘一起,全部。”

她说完就闪身进了卧室,安安静静的,我以前最喜欢她这个样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床头柜上还放着我们的结婚照。

她笑得温柔又甜蜜,仿佛真的爱我一样。

现在想想,她演技真好。

“梁深。”

沈西沅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回头,以为她终于能看见我了。

可她只是盯着窗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连死都要挑这一天。”

我愣在原地,突然笑出了声。

是啊,我故意的。

我就是要让她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记得——这一天,她的丈夫死了。

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来见。


沈西沅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从前在家待不多久就张罗着回公司处理事务。

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待在有我的家里。

只是没想到,现在我都死了,她还是待不下去。

回到公司后,她就把整个人埋进成堆的文件里。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发觉她的肩膀偶尔颤抖着。

可能,是在笑我死得好吧。

我在她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就安安静静守在她身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自从沈西沅的野心暴露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和谐安宁的时刻了。

很久以前倒是有过,那时候我们才刚结婚不久。

她最爱做的事就是把我当人肉抱枕,冬天里手脚并用地卷在我身上。

我们两个拥抱着,却各做各的事。

要么她玩手机我看书,要么团在一起看电影。

说来也怪可笑的,我竟然就为了这些回忆中的事,支撑着自己爱了她一年又一年。

“沈总,梁先生的父母在楼下,说来接梁先生的骨灰回去。”

秘书突然敲门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

沈西沅闻言拿笔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可这一等,就从日暮等到了天黑。

期间秘书几次来问,她都说忙不开,让我爸妈继续等着。

可明明她已经无事可做。

我死死盯着她,突然觉得特别陌生。

那个会因为我妈腰疼特意托人买进口膏药的女人,现在让我父母在楼下干等五个小时。

我急得团团转,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时,沈西沅派秘书把我爸妈带了上来。

我妈一进门就掉下眼泪:“西沅,殡仪馆那边说梁深的骨灰被你带走了,我跟你爸想带他回家……不在我这。”

沈西沅神色冰冷打断她。

我妈表情愣愣:“不在你这?”

“对,我给它扬了,撒殡仪馆地上了。”

我妈的脸色一瞬苍白,嘴唇嗫嚅了半天,才颤抖着开口:“西沅……你,你骗人的吧……怎么会……你们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骗?”

沈西沅合上文件夹,笑了笑,“那种肮脏的东西,根本不配被我带走。”

“沈西沅!”

我爸猛地站起来,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扶住我妈才勉强稳住身形:“梁深待你不薄,我们一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我心狠手辣?

他当年害死文贺的时候不心狠手辣吗?!”

“嘭”的一声,一摞文件被沈西沅狠狠砸在桌子上。

她怒目圆睁,只要一提到当年的事就压抑不住怒火。

“别说你们一家对我怎样,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文贺的!”

我妈急得直摆手:“不是的西沅,梁深那时候是去救人的!

警察都说了……够了!”

沈西沅突然把咖啡杯砸在地上,“十五年了,你们梁家编这套谎话不腻吗?”

“我就直说了,梁深的死是报应,他是死有余辜!”

我看着我妈踉跄着后退两步,心揪成一团。

当年巷子太黑,沈西沅只看见我满手是血被警察带走。

她不知道我是拼了命想把崔文贺从血泊里背出来。

我妈哆嗦着从包里掏出个U盘:“不是这样的,西沅,你看这是深深的遗物,这里……滚开!

你们别想再骗我!”

沈西沅毫不留情将我妈手里的东西打落在地,随即按下内线电话:“保安!

送客!”

保安得到指令即刻冲进来架住我爸妈。

我拼命去拦,手却一次次穿过保安的身体。

“沈西沅,那也是你的爸妈啊!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们!”

可最后,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推搡进电梯。

我妈怀里的空骨灰盒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响。

沈西沅弯腰捡起来,皱着眉扔进了垃圾桶:“脏东西,你们一家都是脏东西。”


所有人散尽后,沈西沅的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落地窗外是黑不见底的天空,她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已经看了整整二十分钟。

照片里崔文贺穿着校服对她笑,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文贺……”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少年清秀的眉眼,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一场梦。

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褪色的蓝色信封。

那是崔文贺最后写给她的情书,纸张已经脆得快要碎裂。

“文贺,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十五年零三个月。

我让梁深那个畜生下去陪你了,你看见了吗?”

我的心猛地抽痛,却只能看着她把脸埋进掌心。

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但抬起头时,妆容依旧精致得无懈可击。

只有泛红的眼尾证明,她刚刚确实在哭泣。

沈西沅突然抓起车钥匙,动作大得碰翻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晕开,像极了那天巷子里蔓延的血迹。

秘书惊慌地探头进来:“沈总?”

“取消明天所有会议,我要去墓园。”

秘书看看窗外夜色:“现在?”

“嗯,现在。”

等电梯时,我看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本该戴着我们的婚戒,但现在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挺好的,好过我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崔文贺所在的墓园不在本市,每次沈西沅去看他都要腾出两天的时间。

去的路上,雨突然下了起来。

沈西沅的车在道路湿滑的高速上加速行驶,让我的心都揪在一起。

好在第二天一早,她平安到达,路上还不忘给崔文贺带束花。

雨水打在崔文贺的墓碑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沈西沅抱着一束白玫瑰走近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墓前已经站着一个撑黑伞的女人,正弯腰放下一束向日葵。

“你好,请问你是?”

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您是……沈小姐?”

沈西沅眉头微蹙:“你是哪位?”

“我是王磊的母亲。”

女人声音发抖,“我儿子是……王磊?”

沈西沅突然打断她,“那个辍学的混混?”

女人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是,实际上他出狱后不久就出车祸没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愧疚,所以才隔三差五来看看。”

“那件事情?

出狱?”

沈西沅迅速捕捉到对方话里的有用讯息,瞳孔猛地收缩:“什么意思?”

女人怔怔道:“就是十五年前那个晚上,我儿子跟他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害死了这个高中生……”她见沈西沅瞳孔中满是震惊,疑惑道:“你,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一肯不愿相信而已。

我跟她解释过的,可她只是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我的托辞,都是我用来欺骗她的谎话。

她不爱我,所以也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

沈西沅的声音支离破碎,脸上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梁深满手是血被警察带走……那个同学是为了救人啊!

我儿子说,当年他一个人闯进巷子里救人,还报了警。

但是人太多,警察也分不清是谁打的电话,干脆一起带走审问做笔录。”

是的,我是最后一个上车,却是那场事件里沈西沅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家只会关注最猎奇最吸引人的那部分。

对于真相是什么,都无心过问。

于是所有人只知道我涉嫌杀人被传唤,却不知道我是为了救人。

最后谣言愈演愈烈,又成了我故意杀人,却靠着家里的关系逃过一劫。

我被所有人孤立,只有沈西沅在这个时候朝我伸出手,和我做朋友。

结果我以为的最大善意,却是我生命中的最大一场局。

沈西沅听完这些踉跄着后退两步,白玫瑰掉在泥水里。

她的嘴唇颤抖着,突然转身就跑。

“优盘……那个优盘……”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停车场,高跟鞋早就不知丢在哪里。

回到公司时,真丝衬衫也已经湿透。

她狼狈地跪在地上翻找垃圾桶,指甲劈了也浑然不觉。

直到她颤抖着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骤然弹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十五年前那个雨夜,我焦急地打了报警电话,拖着浑身是血的崔文贺想把他带走。

视频最后定格在警察到来时,把我一起带上警车。

红蓝交闪的灯光下,有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悲愤交加地旁观着这一切。

而这个小姑娘,就是沈西沅。


沈西沅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得几乎按不准空格键。

“不可能……”她猛地拔掉优盘又重新插入,像是希望这次能看见不同的画面。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

沈西沅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手机拨号:“李警官,我要调十五年前三中后巷伤人案的完整卷宗。

现在就要。”

当李警官带着档案袋出现在办公室时,沈西沅正蜷缩在办公桌底下。

她的真丝衬衫皱得不成样子,睫毛膏在脸上晕开黑色的泪痕。

看起来已然没有半分从前高傲的样子。

“沈小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李警官见她这副模样愣了愣,随即抽出几张泛黄的照片:“这是现场勘查照片。

当时巷子太暗,围观群众都以为是梁深行凶,其实……”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我的校服后背全是被撕扯的痕迹,而崔文贺的伤口都是正面捅伤。

最后的笔录证明也一句一句清晰记录,我只是个勇于救人的报案人,与案件没有任何关联。

其实她有很多次触摸到真相的机会,可她都被盲目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不愿面对我,一心只有她的崔文贺,于是我所有的辩驳在她面前都那么苍白无力……沈西沅嘴唇颤抖着。

十五年的恨意在这一刻突然崩塌,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梁深……”记忆像被雨水冲刷开的血渍,一点点清晰起来。

我突然想起结婚第三年她发烧时,我彻夜守在床边。

而她昏昏沉沉,对着崔文贺的照片说“要是文贺在就好了”。

当时我红着眼眶退出房间的背影,和那天巷子里被警察带走的身影,竟然重叠得严丝合缝。

得知真相后的沈西沅疯了一般,推掉所有的工作冒雨开车冲了出去。

去的那条路,正是我父母的家。

她跌跌撞撞地拍打着门铃,裤腿拖在泥水里也浑然不觉。

“妈!

开门呀妈!

对不起……西沅?”

我妈打开门时手里还攥着沾泪的纸巾,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

而沈西沅直接跪在了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

她颤抖着抓住我妈的睡袍下摆:“妈……对不起,我知道了……”我爸闻声出来,手里还抱着我的遗像。

看到沈西沅的模样,老人家的手猛地一抖:“你来干什么?!

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他提起扫把就把沈西沅往外赶,沈西沅也不敢还手,只是一味地哭,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错?”

我爸突然笑起来,从茶几抽屉里抽出一沓纸摔在地上,“你看看这些!

梁深确诊重度抑郁的诊断书!

他吃过的药比你这辈子吃的维生素都多!”

纸张散落一地。

沈西沅爬过去捡起最上面那张,是半年前的心理咨询记录,上面清晰写着我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幻想被爱。

“他早就想死了。”

我爸蹲下来,手指戳着纸面上的日期,“去年你生日那天,他吞了半瓶安眠药,又自己抠喉咙吐出来。

就因为你说要回家吃饭,结果你还是放了他的鸽子!”

往事一幕幕回溯,走马灯似的剧情让我意识到,灵魂也是会痛的。

沈西沅的指甲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诊断书上。

她想起那天自己临时起意飞去了巴黎,朋友圈发着和朋友的香槟合影。

我爸愤恨抓起枕头砸向她:“他连死都在为你着想!

临死前给我们发消息,说‘别怪西沅,她不是故意的’!”

沈西沅突然发出动物般的哀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

她想起最后那通未接来电,可当时她在给崔文贺扫墓,看到来电显示就直接按了静音。

于是那一通,成了永别。

“滚出去!

你连他的骨灰都扬了,在这装什么深情!

滚!”

我爸拽着她胳膊往门外拖。

被推出门时,沈西沅死死扒着门框,眼泪鼻涕全都糊在她昔日引以为傲的妆容上:“爸,妈……你们原谅我好不好?

求求你们!”

可铁门仍然被重重关上。

暴雨中,沈西沅瘫坐在地。

她抖着手解锁手机屏幕,在拦截信箱里找到了那个被她拉黑的,我的号码。

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写着:“西沅,结婚纪念日快乐。

如果……这是最后一个,请记得我永远爱你。”


沈西沅笑了,可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

她冒着雨回到了龙鼎二期,回到了那个我们曾经的家。

结果暴雨下到后半夜时,她突然开始发烧。

四十度的高烧让她神志不清,床头柜上的水杯被打翻三次,最后滚落在地毯上。

我从未见过沈西沅这么脆弱的样子。

她蜷缩在我们曾经共枕的床上,蚕丝被裹得死紧却还在发抖。

“梁深……”我愣了愣。

她是在叫我?

直到我的名字又一次从她口中叫出,我才确定了这个想法。

却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么发着高烧。

我在她身旁照顾了一晚,寸步不离。

端着姜汤进来时,却看到她解锁了手机屏幕,对着照片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低声喃喃:“要是你在就好了。”

当时我的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泼在手臂上。

“文贺是谁?”

我下意识问出口,才惊觉失言。

她烧得通红的脸突然褪去血色,眼神清明得可怕:“你看到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诚布公。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从保险柜取出崔文贺的遗照摆在床头,然后平静地说:“十五年前那个巷子里,死的本该是你。”

我张着嘴想解释,她却突然抓起台灯砸过来:“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和你接吻都想吐?

每次你说爱我,我都恨不得撕烂你这张嘴!”

水晶灯罩在我脚边炸开时,我竟然还在想——她光着脚,别踩到碎片。

轰隆一声响。

沈西沅在一道雷声中猛地睁开眼,也把我的思绪重新扯回。

她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抓起枕头捂住脸尖叫。

尖叫声惊动了智能管家,他冰冷的机械音响彻这个本就寒冷的房间:“夫人,要叫陈医生来吗?”

“滚!

都滚!”

沈西沅抓起手机砸向控制面板。

一番碎裂声响后,世界无声。

但其实我并不懂她的情绪起伏为什么这么剧烈。

在我的印象中,她不爱我,这么多年来的种种只不过是她精心布下的骗局。

可为什么,她又表现出这么后悔莫及的感觉……后来的几天,沈西沅都像魔怔了一般。

这个昔日的工作狂竟然将所有公务都抛诸脑后,她赤着脚在别墅里游荡,手指抚过每一处我留下的痕迹。

客厅的落地窗边,她突然蹲下来,指尖摩挲着地板上几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我们搬进来第一天,我搬家具时不小心刮花的,还磕坏了我的腿。

当时她笑骂我笨手笨脚,动作太自然以至于我都没注意,她完全没有关心我的伤口。

现在,却像对待珍宝般反复抚摸:“梁深……你当时疼不疼?”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不管是伤口,还是被她伤过的心。

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厨房。

灶台上那锅发霉的松茸鸡汤早就倒掉了,空空的砂锅里再也回忆不起任何当年的味道。

她举着盖子又掉起了眼泪,半晌疯了一样翻箱倒柜,找出我常用的食谱本,照着上面的步骤重新炖汤。

可明明是一样的食材,一样的火候,炖出来的汤却咸得发苦。

直到她发现调料盒里被我贴的便签:“西沅胃不好,要比正常量少放1/3盐。”

我想,我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可惜,她从未发现过。

和沈西沅在一起的十几年间,尽管这份感情掺杂着她的恨与欺骗。

可我们却是实打实地从校园走到了婚纱。

她翻出我们蜜月时在洱海拍的拍立得。

照片背面是我写给她的祝福语:“希望西沅永远有人爱着。”

那时候,我真心以为这个人会永远是我的。

沈西沅好像被这句话刺激到,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把照片紧紧按在胸口。

原来最痛的惩罚不是恨,是想起曾经被自己亲手打碎的爱。

短短三天,她整个人暴瘦一圈。

原本就有的胃病更加严重,一到夜里她就捂着胃痛哭。

不知是在哭她的疼痛,还是她想念的崔文贺,又或是离开的我。

我戳了戳她还挂着眼泪的睫毛,叹了口气。

别哭啊,我最舍不得沈西沅哭了。

回家的第四天,沈西沅像是想起了她还有一根救命稻草,抓起车钥匙就往殡仪馆冲。

殡仪馆的老管理员被她猩红的眼睛吓到,结结巴巴地问她要找谁。

“梁深!

梁深的骨灰在哪里,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梁深?”

听到声音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探出头来,“梁深的骨灰不完整,只剩了一部分,已经全部被梁老先生领走了。”

沈西沅如遭雷劈,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去寻找那天遗留下的灰烬:“有没有剩下的……一点点都可以!”

“求你们了,我好想他!”

这一刻,轮到我心脏受击了。

我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呢?

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记不清了。

没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只能在自己死后才能听到一句了。

工作人员不忍心地别开眼:“当时您说,要冲进下水道……”这句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西沅瘫坐在殡仪馆门口,看着雨水把地上最后一点灰痕冲进排水沟。

就像她这些年,把我所有的爱都冲进了记忆的下水道。

远处传来教堂整点的钟声。

她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爬起来往城郊公墓跑。

那是她唯一能想到,我父母可能安放我的地方。

可是当我爸妈看到浑身湿透的她出现在墓园时,直接关上了铁门。

隔着栏杆,我爸把空骨灰盒举到她眼前:“现在知道找了?

晚了。

我们按老家的规矩,把梁深撒进长江了。”

“不!!!

不要……”沈西沅抓着铁栏杆滑跪在地,指甲在铁锈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不是得不到,是得到后又亲手毁掉。

而此刻她的报应,就是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沈西沅好像重新振作起来了。

她用半年时间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度成为国内最知名的女企业家。

说好公司团建那天,她洗了个澡,又化上了那副精致漂亮的妆容。

甚至还心情颇佳地去珠宝店买了一对钻石耳钉。

巧的是,那对耳钉是我送她的最后一个周年礼物。

我知道她不愿意见我,所以直接寄到了她的公司。

但她还是只看了一眼就扔进了废品区。

我跟着沈西沅一路漫无目的地走。

风把她的长卷发扬起,我依稀还能想起生前的几丝香气。

直到走到长江大桥的栏杆外时,沈西沅停住了。

江水在五十米下方翻滚,像极了她打翻骨灰那天的样子。

耳钉内侧,她托店员刻下的日期在日光下泛着冷光——2025.5.20,我们的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

这半年她试过所有赎罪的方式——把公司股份全转给我父母,跪在崔文贺墓前烧了所有照片,学着我的样子照顾自己。

可每次午夜惊醒,枕边只有我留下的剃须水味道。

“沈总!”

秘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您别做傻事!”

她回头看了眼这个跟了她十年的男孩,突然笑了:“小陈,你还记得梁副总吗?”

秘书举着手机的手一抖,屏幕上是还没来得及拨通的报警电话。

“他每次来公司给我送饭,都会给你也带份点心。”

沈西沅的脚尖又往外挪了半寸,“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别吃,扔了’?”

桥上的风把她单薄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这半年她瘦得脱了形,手腕细得能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跟着沈西沅的步伐小心翼翼往前挪:“您先下来!

梁副总不会想看见您这样……”沈西沅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血浸透的诊断书:“嗯,是啊,他舍不得。

可我已经把他的舍不得糟蹋光了……”诊断书背面是我写给医生的话:“别告诉我妻子,她最近在谈并购案,别让她分心。”

但实际是,她根本没有过问,甚至没有发现过我的病情。

远处传来警笛声。

沈西沅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二十二分,正好是我们当初领证的时间。

她突然转身面对江水,如释重负地笑了。

“梁深……我来找你了。”

暮光刺破云层时,她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

钻石耳钉从指间滑落,在阳光下划出两道流星般的光。

“不要!

西沅!”

“砰——”江面溅起的水花很快被浪吞没。

我的手悬在空中,与她的发尾缠绕过一瞬又彼此交错。

岸边的芦苇丛里,惊起几只白鹭。

三天后,打捞队在下游发现她的尸体。

被江水泡得发白的手里,紧紧攥着我们的结婚证。

照片上她笑靥如花,我满眼温柔。

而那个装着钻石耳钉的丝绒盒,永远沉在了江底最深处。

就像她终于明白却来不及说出口的爱,终究没有再公之于众的那一天了。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