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秀秀王氏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后我靠种田成了全民团宠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锦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娘,娘,我不走......娘,我往后不吃饭了,你别卖了我啊......”身形单薄的闺女,一边抓着爹娘的衣裳,一边哭喊哀求。周围路过的乡亲像是对这一幕早就司空见惯了,神情麻木压根没有停下步子劝说的意思。现如今,桃溪村上下百十来口人,哪家不是愁云惨淡,觉得日子没个盼头?林秀秀背着背篓,看着这幅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可偏生,现在的她是半点头绪半点办法都没有。哪怕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可林秀秀也没觉得自己会是前世小说中的大女主。甚至,现在的她,自己都过得食不果腹!林秀秀没有开口劝说。因为在桃溪村几日,听得多了知道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若非活不下去,谁舍得卖儿卖女?她没敢再停留,更没敢回头看一眼,毕竟这场面太苦了,让人看...
《穿越后我靠种田成了全民团宠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娘,娘,我不走......娘,我往后不吃饭了,你别卖了我啊......”身形单薄的闺女,一边抓着爹娘的衣裳,一边哭喊哀求。
周围路过的乡亲像是对这一幕早就司空见惯了,神情麻木压根没有停下步子劝说的意思。
现如今,桃溪村上下百十来口人,哪家不是愁云惨淡,觉得日子没个盼头?
林秀秀背着背篓,看着这幅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可偏生,现在的她是半点头绪半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可林秀秀也没觉得自己会是前世小说中的大女主。
甚至,现在的她,自己都过得食不果腹!
林秀秀没有开口劝说。因为在桃溪村几日,听得多了知道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若非活不下去,谁舍得卖儿卖女?
她没敢再停留,更没敢回头看一眼,毕竟这场面太苦了,让人看一次就绝望一次。
说起来,往前数几年,桃溪村的日子并非这般艰难。只是四五年前边疆战乱开始,百姓的徭役跟赋税连番增加。
后来边疆还没稳定,武朝又出了麻烦事,各州县村庄经了一年大旱,多半田地竟种不出粮食了。
莫说是攒些家底,就是一家人糊口,都难的很。
林秀秀恰就穿越到了这倒霉的,连寻口粮食都难的地方了。
最初的时候,因着生病跟震惊,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躲在屋里不肯出门。
直到前几日,家里实在是半口吃的都没有了,而她也渐渐消化了这匪夷所思的穿越经历,这才勉强出了屋。
按着原身残存的记忆,她该是跟着大伙儿逃荒逃到这里的。
当时是冬末的时候,天儿还冷的厉害,加上一路上缺吃少穿的,所以她就受了寒气,一路高热。
待到了桃溪村的村口,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有些不记事儿了。
逃荒的人多半都是半路搭伙作伴的,又有谁会为着她耗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她被丢在了这小山村。
正巧村里有一户儿子被当壮丁抓走的寡妇家,那寡妇瞧着她可怜,这才把人拖回了家。
这寡妇是当村的王氏,说起来也是个命苦的人。
早些年没了男人,好不容易盼着儿子顶事儿了,儿子又被抓去服兵役了。
她还记得儿子走的时候,还同她说要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只是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别说挣诰命了,就是往家里捎个信儿都难的很。
也是想到了生死不知的儿子,想着做些善事能给儿子积福,所以在看到昏死的原身时,王氏才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她家如今也没有余粮了,唯一剩的小半袋儿小米儿,还是当初想攒着给儿子说媳妇用的呢。
只是眼下,儿子都不知道在哪呢,更谈不上娶媳妇的事儿了。况且,媳妇不媳妇的,总大不过人命去。
就这么着,她就咬了咬牙,每日给林秀秀煮上一碗清汤寡水的米粥。
原本王氏想着,就算救不活林秀秀,好歹能不让她做饿死鬼。却不想林秀秀命大,肚子里有了粮食物件,身子竟慢慢养好了。
只是原身这刚被救活,官府那边就传来信儿,说桃溪村的那批壮丁去押粮,半道上被匪徒劫杀了。
听说被找到的时候,全都血肉模糊,看不出模样了。
当然,在这种时候,没人会费心费力的把人带回来。
所以,到最后,无论王氏哭的多撕心裂肺,都只能寻几样儿子用过的物件,给立个衣冠冢。
当时原身也是无处可去,几经思量后,就寻了村里的老人,说自个愿意当望门寡。
所谓望门寡,其实不贴切。毕竟,那是订了亲,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死了未婚夫的情况。
可眼下大伙儿吃都吃不饱了,哪有心思穷讲究啊。
就这么着,在当村几个婶子的劝说下,王氏喝了一碗媳妇茶,又带她去儿子坟头磕了头,就算认下了这事儿。
其实接下来,若是原身真能跟王氏相依为命,倒也能勉强把日子过起来了。
只可惜,旁人看到的是她仁义,为着恩情愿意守活寡。可她心里琢磨的,却是王氏藏着的半袋小米,还有官府送来的那一两银子的抚恤金。
因着这个念头,所以她各种打探出王氏的底儿,光苦肉计都用了不知多少回。
就林秀秀穿越来的这回,可不就是占了她作死的便宜了?
原身作死的自个给自个浇了冷水,想要把自个弄病,到时候就不信王氏不拿银子。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一着凉竟把之前的病根给引起来了,直接一命呜呼了。
对于原身,林秀秀说不上厌恶或是唏嘘。
毕竟,眼下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大事儿。
她叹了口气,用手里早就生了斑驳锈迹的锄头扒拉了扒拉泥地。
可半天也没寻到几根能入口的野菜。
不过她也不失望,这种情况,早该想到了。
在缺食断粮的年头,莫说野菜,就是一些杂草跟嫩树皮,都能被大伙儿抢回去吃。
最后,林秀秀挖了一些观音土放进背篓里,往回走了。
倒不是她心大不知道吃观音土的坏处,实在是眼下的生活难熬,就算王氏心善紧着她吃喝,可那些汤水物件也半点不解饥。
饿的都要没法活了,那吃一些混着野菜蒸过,勉强能入口的观音土,就不再是无法忍受的事情了。
谁能想的到,前世大家戏谑说月底吃土的日子,如今竟成了真的?
她心里一边自嘲,一边起身。
只是大概是她蹲的时间有些久了,加上一直营养不良,这骤然一起身,直接眼前发黑踉跄了好几下。
待到勉强克制住了晕眩,她才苦笑一声,这老天爷还真会玩她。
若是能果腹,且山上物件丰盛,许是她还能想着法子,采几样常见的草药换钱。
再不济,整些小食儿卖卖,好歹不会让自个面黄肌瘦几近饿死啊。
林秀秀背着篓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回挪着,然而还没等上了大路,就被人半道儿拦住了。
“秀妹子,你这是自个挖菜呢?瞧你这身板瘦的,怪让哥哥心疼的。”
拦她的,是个村里有名的混子,外号癞子。
这人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光棍,早些年娶过媳妇也有过孩子,但后来不知咋的,说是把媳妇孩子给打跑了。
不过原身曾听王氏提过,这癞子根本就是丧心病狂的把媳妇孩子给卖了。
至于卖到哪里了,谁也不知道。
不过他媳妇娘家人来找的时候,他不仅没认错,反而气势汹汹的反咬了一口,非说人家是闺女坏了良心,见他穷所以跟别的男人跑了。
这种事,古来对女人就极其不公平。
哪怕大伙儿都不相信他的话,可却没半点证据。
而他是个不要面皮的,各处嚷嚷的厉害,使得他媳妇娘家人都开始被村里不知情的人指指点点了。
加上如今年头差,谁家也没那么大的精力跟财力去寻人,更没底气去衙门告官。
所以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王氏之所以跟原身提及这事儿,就是要让她躲着些这人。毕竟,除了那桩混账事儿以外,他平日里见着村里的妇人就没老实过。
林秀秀看着身上的衣裳早就因着污渍看不出半点颜色的老混子,再听他一口一个哥哥妹妹的叫着,心里只觉得恶心的厉害。
先不说这人衣着,只说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是一口还有不知是野菜还是什么的大黑牙,就够辣眼的了。
偏生,他现在还咧着嘴,色眯眯的打量着林秀秀,那模样可是哪有半点好心思。
林秀秀不是不知事儿的妇孺,一看他那模样,怎能猜不出他的龌龊心思?
她抿了抿唇,攥紧手里的锄头,冷着脸说道:“叔,你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癞子闻言嗤笑一声,“你可别诓我,那会儿我绕你家门口瞧了瞧,你娘可不在家。”
他盯这外来的小寡!妇不是一日两日了,虽说寡!妇的名头不好听,可好歹也是个女人。
就算旁的不行,先弄到手舒爽一下,也行啊。
说完,那混子就搓了搓手,迈着步子要往林秀秀跟前凑。
“我就是瞧你可怜,想着帮你一把,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守寡,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癞子瞧着她绷着的脸,难掩激动,索性腆着脸说道,“不如跟着我,往后也能吃个饱饭。”
林秀秀忍住心里的膈应,虎着脸道:“如今我是新寡,叔说这话,就不怕我告到里正叔跟前?”
也不是林秀秀能忍,实在是眼下,她浑身没多少力气。就算动手,也必须要有把握一击即中。
“旁的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家相公是因为打仗死的,从衙门到里正叔那,可都厚待着我跟我娘呢。要是我拼了命的往上告一状,不知道能有个什么道道......”
那鳏夫愣了一下,咧嘴一笑道:“这话你唬别人还行,可别唬老子。你要去告,老子就说你耐不住勾!引老子?大不了最后,跟你婆婆提亲把你娶回家。”
林秀秀一听这话,心里越发觉得作呕。
他到底有多大的脸能说出这话来,不过眼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林秀秀还是把锄头横在身前,直直瞪着癞子说道:“呵,旁人许是会忍气吞声,可癞子叔大概不知道我的脾气,我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害我的人好过!”
“你也别不信,之前逃荒的道上,为着抢口吃的,我手上也不是没沾过血。”
癞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这般软硬不吃。
只是看着到嘴的鸭子吃不着,他还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在他的视线瞟向林秀秀起伏的胸口时,眼里浑浊的光就愈发重了。
他眯了眯眼,冲着林秀秀啐了一口,“装什么贞洁烈妇呢,谁知道你逃荒的时候,跟过多少男人!”
说实话,现在这个世道,他是真不相信林秀秀这小媳妇能守住寡。
更何况,她一个寡!妇,难道不要名声了?这事儿闹大了,怕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再者说,现在可是在桃溪村,他还就不信,这外来的媳妇还能翻了天!
今儿自个要是得手了,少不得要她好看。再过些日子,寻个机会把人卖了,自个手头也能松快些。
想到这里,再瞅着林秀秀那小身板,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伸手冲着林秀秀拉拽过去。
林秀秀不敢大意,眼瞧着他目露凶光,赶忙抬起锄头胡乱的砸过去。
也得亏她早就开始蓄力了,这会儿只一下就砸的那癞子头破血流。
可饶是这样,她也没想过收手,只憋着一股劲的用锄头砸着,“来人啊,流氓欺负新寡!妇!”
癞子只觉得脑门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林秀秀喊叫起来。那模样,活似要跟他同归于尽似得。
“娘的,给脸不要脸啊。”癞子挨了打,不由羞恼起来,又唯恐她再喊叫真招来了人。直接面目狰狞的冲着林秀秀扑过去。
林秀秀到底没什么力气,况且还背着装着观音土的篓子,被他这么一扑,直接仰天摔倒。就连手里自卫用的锄头,都被丢到了一旁。
她眼前阵阵发黑,鼻翼间都是熏人的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林秀秀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被扑到的瞬间,就已经狠狠的用头砸向癞子的鼻梁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不甚熟练,却也足够让癞子疼的蜷缩着身子踉跄起来。
林秀秀见状,赶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头晕目眩,只一门心思的往大道儿上跑去。
至于身上疼不疼的,还有那锄头跟篓子,此时她是半点顾不上。
只是她那会儿冲着癞子砸的那一拳,早就用尽了力气,便是跑也没法子跑快。
而且癞子总归是力壮的汉子,虽说疼的厉害,但他更恼怒林秀秀居然反抗。
想到自家的光景,又念起家里老娘天天念叨他没本事留住媳妇,他糊了满脸血的脸就狰狞起来。
当即这癞子就把心一狠,也不顾危险不危险,直接冲着林秀秀扑了过去,甚至还压着她在半坡上滚了几下。
这一回,他大抵是彻底被激怒了,根本不给林秀秀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动了手。
初春的山里,到底是还有凉风的,而近距离看着头破血流的癞子,林秀秀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过还没等她再行反抗呢,就感到身上忽然一轻,接着就听到阵闷声的击打,还有啊啊呜呜的声音。
林秀秀不敢大意,赶忙翻身起来裹好衣裳。
只是那眼睛,却因着刚刚的怒目跟骤然袭来的委屈而酸胀的厉害。
她活了两辈子,却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种冲击,险些把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冲塌。这当真是个人吃人的世道,林秀秀甚至想得到,若今儿的事儿被人看到了,自己绝对得不了善。
等到她勉强控制住情绪后再抬头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五大三粗的背影,正勒着癞子的脖子,一手捂嘴一手握拳的狠揍。
那模样,颇为凶煞,便是面无表情,都有一股子狠戾劲儿。
待到癞子疼的昏死过去,那汉子才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恰好对上林秀秀发红的眼睛。
想到当年自家二妹遇到的事儿,再看并不比二妹年长多少的林秀秀,他心里不禁一软。
只是他素来寡言,也甚少与村里人打交道,所以安慰的话自然不知该怎么说。
想了想,他先去帮着林秀秀把锄头捡了回来,等看清锄头上的血迹时,心里不由一哂。
看着是个不声不响的,可骨子里却是个烈性的。
这一锄头也就是力道轻了些,若是再重一些,怕是都不用自个出手了。
不过这些跟他也没啥关系,左右就是顺手的事儿罢了。
可等他提着锄头走到林秀秀跟前,看到她慌张狼狈的模样时,心里还是生了些怜惜。
毕竟,再怎么胆大,都还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姑娘。
可要真让他说什么安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所以最后憋了半晌,只能皱着眉头干巴巴道:“给你锄头。”
说完,他也不再管林秀秀有没有受惊,直接把锄头塞进她手里,然后提起刚刚被丢在一边的包袱,打算离开。
林秀秀瞧着那男人欲要离开的背影,还有地上不知有没有气儿的鳏夫,心里一紧,赶忙起身忍着浑身剧痛跟了上去。
“你是哪家的啊?”林秀秀艰难的开口询问。
只是那汉子却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似得,未曾开口。
可能是习惯使然,那人步子极快,眼看林秀秀就跟不上了,所以她不得不小声哀求道:“你慢点好吗?”
这话一出,她心里就有些唾弃自个了,刚刚的声音对方都没听到,现在这么小的声音,怕人家更听不清。
更何况,人家刚刚救了自己,自己还没道谢不说,竟还要求人家,往难听点说的确有些得寸进尺。
可是,她现在是真怕,怕那不要脸面又荤素不忌的癞子再醒了,怕这路上再遇到什么事情。
只是还在暗自自我嫌弃的林秀秀不知道,像这汉子这般常年奔波在深山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所以饶是这般瓮声瓮气的哀求,对方也听了个清楚。
他下意识的回头扫了她一眼,并没搭话,只是步子却缓了一些。
见他真的走慢了,林秀秀心里一喜,几步小跑。等到两人靠近了,她的心才慢慢踏实下来。
她害怕惹人厌烦,喏喏的道了谢后,就不敢吭声了。
大抵是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日后也好感谢。
毕竟,在原身记忆里,并没有这样气势强硬的汉子。或许是原身来的时间还短,又或者她压根没在意过村里有这样一号人。
可林秀秀不一样,这人救了自个,这份恩情得记着。
所以她偷偷瞄了身旁健硕的男人一眼,却见他半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往前,明明是俊朗的五官,偏因着冷着脸而生出些戾气跟生硬。
不过要说惧怕,她却是不惧怕的。
在这种世道里,他能仗义出手就足以说明心性是好的。更重要的是,林秀秀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看轻,当然也没有半点喜欢。
她默默的攥了攥手里的锄头,头一回庆幸穿越到了这里。若是换个地方,怕是她难逃厄运。
等快到山口了,那汉子才打破了俩人之间的寂静,“你先下去吧!”
林秀秀闻言,愣愣的看向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那汉子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往日里,他不是没见过赵家这逃难来的媳妇,不过却并没说过话。
一来他是怕麻烦,二来自个长得凶悍,寻常时候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呢,那些姑娘跟小媳妇就要发抖了。所以,他遇上她们,多半都会绕道走的。
却没想到,今儿竟跟一块走了一道儿。
他的眼眸平静无波,但解释的声音却下意识的柔和了一些,“若再不下去,让人瞧见你跟我走在一块,怕是会惹闲话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受惊的原因,如今林秀秀竟觉得心口跳的厉害。
她胡乱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衣裳就先往前走了几步。
还没等她走远呢,就听到身后的人又开口了。
“以后小心点,别落单。”顿了顿,他又说道,“莫要跟人提起今儿的事儿,也别提我......”
林秀秀错愕的回头,“为什么啊?”
救了人,不该恨不得让人知道吗?
那汉子摆了摆手,并不在意道:“沾染上我的名声,怕是比沾染上那癞子的名声还要糟。”
癞子就是刚刚被揍的半死不活的鳏夫,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村里就是个人厌狗烦的主。
可癞子是心思不正,那眼前这个呢?
林秀秀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
奈何那男人却不想多做纠缠,直接摆着手催促她赶紧走。
林秀秀知道,自个要是再追究下去,肯定会惹了对方不高兴。索性,她就把这事儿先压在了心底。
等到再度道谢后,她就挺直腰板慢慢往山口外头走去。一过山口,可不就正碰上同村几个面苦的婶子,挎着篮子从沟里往外走。
她本能的回头,却再没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林秀秀深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左右,不能在人前露了怯意。
或许,她内心里还有恐惧,却不至于再慌张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就慢慢往山口外挪去。
那几个婶子远远瞧见林秀秀,都愣了一下。
这赵家小媳妇,往日里可惯是耍滑的,从没见过主动出来做活儿。就算让她挖个野菜,也能哼哼唧唧推辞个没完。
现在,她们这几个跟王氏走的近的,哪个不知道这媳妇就是个冤孽。瞧着是个好的,可实际上就是个好吃懒做的。
在她们眼里,林秀秀可不就跟扫把星差不多了。甚至几个人背地里絮叨的时候,没少怀疑赵家小子就是被这半道儿来的媳妇给克没的。
要不然,怎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就等王氏把她救活了,赵家小子就出事了?
不过她们心里这么嘀咕,可却也不好当着面说什么。
一来这到底不是自家的媳妇,二来也是怕王氏面上难堪。
本来还说着闲话的几人,这会儿不由皱起眉头来,“我看着那赵家小寡妇像是挨了摔?”
“她肯挨摔?要我说,怕是又要作妖,瞅着吧,回去就得跟赵家妹子喊疼喊累。”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上次王家妹子崴了脚,让她去提桶水,她可不就脚下打滑腿发软,哭哭啼啼的诉了一路的苦?
当时,可是让村里人看了不少笑话。
几个婶子说这话的工夫,就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等走近了了,她们才瞧出林秀秀蜡黄的脸半点血色都没有。想到她接连闹病,眼下又一副狼狈模样,心里不禁软了一些。
就算再瞧不上她,如今也不好说什么难听话。
这闺女也是个命差的,要是赵家小子还活着,哪怕就是去做徭役做苦力,最后缺胳膊少腿了,可好歹还有个人气儿。过两年,日子缓一缓了,再要个孩子,她也就有了依仗。
可现在......
最后还是中间那个最面善的王婶子先开了口,“秀秀,你这身子刚好,怎的就出来了?”
林秀秀假装腼腆的叫了声婶子,然后颠了颠背篓背好说道:“咱农家院的媳妇,没那么娇贵,小病小痛的在屋里捂两天儿也就好了。况且前几天我娘照顾我也累的厉害了,所以我就想着趁着晌午暖和的时候,出来碰碰运气,许是能挖些野菜......”
这话说的好听,让几个婶子都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直到林秀秀被打量的都有些心虚了,那婶子才笑了起来,“这孩子病了一场,倒是知道心疼人了。”
“哎,要我说先前该是秀秀难受,顾不上家里的活儿。眼下身子好了,可不就知道帮着自家婆婆了。”
另一个婶子心里虽然也惊诧,不过看林秀秀有了改变,心里也替王氏高兴。
她和善的笑了笑,对着林秀秀劝说道:“现在各家都不容易,眼下你既然大好了,可要好生跟你婆婆经营日子。再怎么说,总归比在外头飘荒着强。”
“是这么个话,你婆婆其实挺好的,要不然也不能救下你来。现在各家各户日子难的,都为着省口粮卖儿卖女了,也没几个像你婆婆这样心善的了!”
林秀秀心里明白,这是村里唯一瞧清过原身“恶习”面目的人。
从抠王氏的家底,到各种哄骗,甚至偷摸翻找。还有一碰到干活儿就头疼身子乏的事儿,原身可是一样没少做。
说句难听的,哪怕王氏去砍了大半日柴禾,回来怕是喝口水都得自个烧的。
就算原身这些事,没当着外人做,可这几个婶子在串门的时候,也不是没碰上过。
想到这里,林秀秀赶忙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往日是我不懂事,不过往后我总归是要孝敬我娘的。”
几人见林秀秀能把话听进去了,心里越发为王氏庆幸起来。
先前她们还为王氏不值,觉得她救人救回了个祖宗。
却没想到,如今这祖宗也有长了心。这大抵也算是王氏的福报了,虽然没了儿子,寻个贴心的儿媳妇好歹也算慰藉。
刚刚最先开口的王婶子见她总提篓子,不由往里瞧了两眼。
等瞧见里头半篓子观音土后,她就皱起了眉头,“秀儿,这观音土可不能多吃,吃多了能要命!”
林秀秀听她话里全是关切,不由笑了起来,“也不是顿顿都吃,今儿我原本是想去沟里头挖野菜的,但我娘不放心不让去。这不,我只在前山晃了晃,没寻找野菜,挖点观音土好歹也不算白出来一遭。”
“家里还有先前挖的野菜,到时候混点观音土,也能顶上几顿。先熬过这几日再说,等隔壁村的大老爷来收柴禾的时候,就算熬过去了。”
如今村里的老弱病残,多半都是会拾柴禾,等到专门收柴的人来村里后,两三文钱一抱的卖掉。
忙活三五日,能攒下两抱柴。虽然得的钱不多,可也够买两斤苞米面的。
吃饱肯定不够,可清汤寡水的填填肚子也算是好的了。
王婶子想起她家的情况,心里有些不落忍。
这种荒年有啥好盼头啊,就是隔壁来收柴禾的人,都能被村里妇孺当大善人。
可就算这样,村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不为别的,因为养不活啊。
就算是王婶子家这样,还算是村里体面人家的,先前的时候也不会没有没熬过饥的孩子。
大旱年的头一年,家里俩媳妇,接连生娃,可生了娃没奶没粮,俩娃娃饿的哇哇哭。
最后老大媳妇实在受不了了,竟偷偷筛了观音土,用水冲成糊糊喂了孩子。
孩子吃了几口,安稳睡下了。
当时老大媳妇也是想着,左右都要饿死了,能喂一口是一口吧。
只是打那次睡着以后,孩子就没再醒了......
这种光景下,村里这样没了孩子的人,也不是她一家。
之后在家里彻底断了粮的时候,还是她俩闺女,跑去寻人牙子把自个卖了,换了十斤粮食。
十斤粮食算不得多,可好歹盘活了一家人,也让老二家那哭都没力气的娃娃活了下来。
后来家里的男人跟儿子都出去做工,她带着俩媳妇想办法种地勉强打几十斤口粮。
因着家里人口多,加上几个人都不要命的做活儿,这才慢慢把日子过起来。
不过打那孩子没了以后,她就再见不得人吃观音土了。
想到这,她干脆从自个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一把野菜塞进林秀秀背篓里,“听婶子的话,能不吃这观音土就别吃。”
“婶子,这可不行,现在青黄不接的,地里又不产庄稼,一把野菜都够一家子填肚子的了。”
王大婶见她推辞,当即就拍虎着脸拍了拍她干瘪的手背,“别说旁的,你叫我一声婶子,难不成吃不得我一口野菜?”
村里人心里都善,虽说大伙儿的光景都不算好。可再不好,总不会比林秀秀跟王氏才凄惨。
于是,在王婶子带头之后,边上附和的俩婶子,也一人一小把野菜的塞给了她。
“就是,你来赵家的时候,婶子也没给你添什么礼。你现在叫咱们一声婶子,叫的咱们怪不好意思的。”一旁的田婶子一边笑,一边帮林秀秀扶了一把背篓,“这要是放在丰年的时候,我还不好意思送你呢。”
大概是被生活磋磨的,不过四十来岁的人,却早已满脸褶皱。如今一笑,却让林秀秀鼻头莫名一酸。
几人说这话,就一道往村里走去。
等到了赵家门口,林秀秀挥手跟几人告别后,王婶子跟田婶子几人才摇着头说道:“先前咱还说,这闺女怕是看中了王氏手里的抚恤金才留下的。现在看,倒是咱们误会了。”
“就是说的,现在看起来,这闺女心性就是个善的,要不然也不能为着恩情自愿当寡妇!”
庄稼院的人大多淳朴厚道,就算把人往坏了想,也只是些针头线脑的是非事儿。
所以,先前有多嫌弃,如今因着林秀秀忽然开窍,就多欣慰。
“秀秀那模样虽然瘦了些,可底子是好的,要是养起来了,肯定是个美人尖子。她要真想贪慕好日子,怕是早就去镇上跟县城了......”
几人的这番议论,林秀秀是不知道的。
眼下她心里正紧张着呢,因为眼下到了吃后晌饭的时候,怕是婆婆王氏该回家了!
旁人那边,她几句话能敷衍过去。可对着跟原身一起生活了好些时候的王氏,林秀秀却是没把握应付的。
依着原身的记忆,王氏虽然性子好,可却并不是好糊弄的。
否则原身也不会想尽办法,都不能从她口里得了半句关于家里银钱的话。
到家的时候,王氏去砍柴还没回来,这让有些提心吊胆的林秀秀松了一口气。
她把篓子放下,倒了两瓢冷水好歹洗了把脸。
那会儿哭的有些厉害,所以眼睛难受,她还特地用冷水冲洗了冲洗眼睛。
只是在眼睛渐渐舒服的时候,她不免又想起了那个高大却未曾多同自己说一句话的身影。
她有些后悔,当时没大着胆子问问那人的姓名。
不过那般长相硬气,且身形半点不似寻常百姓一样瘦弱的人,该是不难打听到的。
其实她本不是那般哭哭唧唧的性格。只是头一回遇到穿越,刚出门又遇到那般事情,纵然她胆子再大,心里也是又苦又委屈的。
直到看着日头偏西了,林秀秀才收起纠结的心思,起了火准备熬点野菜汤。
家里原本是有灶台的,只是前几年荒年的时候,王氏把那口大铁锅卖了。
所以如今只有黄泥垒的小灶,不过好在家里还有一口小铁锅,被收的十分精细。
眼下拿出去,还干干净净的,倒是让林秀秀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种时候讲究干净有些矫情,可她还真怕,锅是黑不溜秋刷都刷不干净的那种。
小灶边上有些细碎的干柴,一看就是王氏捆柴的时候,把一些折断的零碎的挑出来自用的。
在往角里看,有个小瓮,里头放的是盐。
因为本朝的盐都要从官府指定的地方买,所以十分金贵。可偏生人不吃盐不行,所以就算日子再难,家里多少都会有点。
不为别的,就为活命。
至于油,虽说家里该有,可那油瓮里早就空了。先前的时候,王氏连用野菜汤涮了好几回了。
在林秀秀看来,那油瓮怕是比她的脸都干净了。
她把野菜简单洗了洗拧碎丢进锅里,然后探身想用筷子沾了点盐煮进去。
可等筷子探进盐瓮里,她才发现,这盐瓮子也已经空了!
她欲哭无泪的抱着盐瓮晃了晃,确定里面干干净净,连个盐粒都没有了,这才叹口气把盐瓮放下......
家里没米没粮就算了,可要竟是半点盐都没了,那煮的野菜汤,蒸的观音土谁能咽下去!
明明在原身的记忆里,王氏说过,家里的盐省着吃能熬到月底。到时候她们卖柴禾攒些铜板,就能再买一些了......
怎的,这不过几日工夫,就空了啊?
林秀秀有些发愣,仔细回想片刻,忽然想起先前记忆里原身是嫌弃过那野菜汤咸味不够。可等她穿越过来,在屋里自我消化穿越现实的那几日,野菜汤的滋味去好了许多......
莫不是王氏为了让她养身子,竟然把盐都用完了?
林秀秀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正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了动静,转过头一看就瞧见王氏正背着一捆柴禾,胳膊上挂着个篮子进门呢。
林秀秀见状,赶忙跑过去搭手,“娘,我来......”
王氏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干不管这些,别上手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柴禾放到院子里,顺带着一屁股坐在柴禾上喘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秀秀的错觉,她总觉得王氏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些不喜......
林秀秀有些尴尬,不过想到原身先前那些手段也不高明,所以被王氏看穿继而寒了心也正常。
她讪笑两声,就又蹲到小灶火前头忙活了,顺便跟王氏唠起了话,“娘,虽说现在咱砍柴拾柴能换些铜板,可到底不是长远的法子......家里现在缺粮少盐,时间久了,别说是咱们,就是铁打的人都不行的!”
王氏拍了拍补着补丁的对襟褂子,又把头上包着的头巾拽下来摔打了两下。
等听到林秀秀的话后,她手上动作一缓,皱眉说道:“眼下年经不好......”
顿了顿,王氏又看了林秀秀一眼,叹口气说道,“让你留在这地方,也是委屈了。你年纪还小,模样也算俊俏,要是离了咱桃溪村,去外头少不得能寻个好出路......”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林秀秀肯定,王氏对原身肯定是有芥蒂的。
林秀秀心里忐忑,面上却强装淡定道:“娘说这话作什么?我既然进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人,做人媳妇的哪有道理抛下婆母去外头寻出路的!”
这话王氏显然没往心里走,只又盯着她看了两眼,眉头皱的也越发紧了。
她是不相信自家这便宜儿媳妇真有这份真心,所以不耐听她哄人的话,索性就干脆说道:“你叫我一声娘,我也不诓骗你。家里是还有一捧小米,可那是要等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拿去换苞米面用的。”
“再者,磊子留下的那二两银子,你也别动心思了。咱家是什么条件你是知道的,先前闹灾的时候,家里半分粮食没有,可是拉了不少饥荒。官府一把银子送回来,我就挨家挨户的当了饥荒。”许是想起了曾经遭的难事儿,本来就满脸沧桑的王氏,越发显得老态了。
她缓了一口气,起身拾掇着柴禾,接着说道:“要不然,就咱家这孤儿寡母连个院墙都没有的人家,能没人惦记着?”
王氏是不懂什么小儿闹市抱金的道理,可当时给儿子立了坟头,哭过两场后,她就想清楚了里面的道道。
以前老人们说过,旧时候闹灾严重的时候,抢吃的抢喝的,卖儿卖女都算是轻的。最严重的,可是直接吃人呢!
现在儿子不在了,凭她跟这外来的媳妇,压根护不住院子。
所以哪怕以前的债主没趁着这个功夫上门,她也先紧着把饥荒当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日子,都没什么偷鸡摸狗的混子上门寻摸。
林秀秀听她说的直白,不由整了整脸色,十分认真道:“娘,我是逃荒来的,什么苦吃不得?眼下能有屋子遮风挡雨,已经是福气了,哪还可能动旁的念头?”
“往日里,许是我没说清楚,让娘误会了。莫说娘用银子当了饥荒,就算那银子还在手里,儿媳也不会惦记。旁人有说咱家得了银子是好事儿的,可我却知道,那是拿娘的心换来的。”
“而且娘救了我,那是天大的恩情。要是这样,我还跟娘二心,那才是白当了一回人。”
林秀秀这话说的真切,她不是原身那样的性子,更不是不知事儿的人。
就凭王氏宁可把盐都用完,也要给她汤里添些滋味的事儿,就说明她是对自个是真心的。
林秀秀穿越来,自然不会糟践这心意。
王氏有些惊讶她说的这番话,可看着她的模样也不想作假,就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也算放心了......”
停了一会儿,她又长叹一声道:“不过你年纪还小,等以后要遇到了好人家,娘也不会拦着你。”
毕竟,这门亲事,说到底是她家亏欠了林秀秀。
这以前订过亲的望门寡,在未婚夫死后,都能改嫁。
更何况,林秀秀这是为了报恩,主动留下的。
林秀秀乖巧的应承了下来,可心里却无奈道:都说古人封建,那肯定是没碰上个想给儿媳找第二春的婆婆!
现在村里都是两顿饭,早起还好些,半后晌这顿饭多半都是吃个水饱。
所以,刚刚这顿饭,除了管饱的野菜汤,还真没旁的吃的。可就是这野菜汤,也因着没油盐,跟水没什么区别。
林秀秀摸了摸自己水饱的肚子,心道再不想办法寻摸些粮食,怕是不行。
可眼下这年经,十斤小米都能买一个丫鬟,若真想吃饱,只怕单靠做工是不行的。
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得种地!
王氏不知道林秀秀的心思,只是瞧见她麻利的收拾着碗筷,就去做绣活儿了。
绣活儿精细,费眼费针线,可绣一个花样子,比络子能多换好几枚铜板。
况且现在她是给一个绣房做活儿的,那绣房先赊给针线,等绣完了以后再从工钱里扣针线钱。
要是仔细着来,不说能多挣些,还能给自个家里省出一些细线。
拾掇完后的林秀秀,一边帮着王氏理线,一边说起了先前王婶子跟田婶子给野菜的事儿。
这村里人情,便是一桶水都要念着,更何况是能入口的野菜呢。要不然,人情做多了没个回应,任凭谁都得心凉了。
王氏闻言,点了点头:“等下回咱挖到好野菜了,也记着让她们尝尝。”
俩人闲聊这,林秀秀就把话头引到了田地上。毕竟,她刚来这里,许多事情还不知道。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知道田地不产量的问题。
许是说了一会儿话,且林秀秀这回也没再作妖,王氏对她倒是和善了许多。
这不,见她说起田地的事儿来,王氏不由叹了口气,解释起来。
“咱村里田地是不少,可自打三年前大旱了一场后,也不知那些田地生了什么毛病,竟都长了一层白霜。那白霜邪乎,四季都有,刚开始大伙儿还不当回事,可当年打的粮食秕谷占了一大半。”
“原本好好的良田,现在竟还不如半山坡都得望天田强!”王氏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唉声叹气。
先前她男人刚没得时候,她还想着不行就把几亩良田租出去,好歹能给家里添个进项。
却没成想,最后别说租出去了,就是白白让人耕种都没人乐意。
然而林秀秀在听到她说白霜的时候,眼前骤然一亮,赶忙追问道:“娘是说,那地里头有一层白茫茫的物件?”
王氏见她忽然欢喜起来,不由有些发懵,下意识的点头道:“可不,而且越是山谷里头的好地头,那霜越厚。”
林秀秀连番确定,直到王氏说的都皱眉不高兴了,她才笑了笑说道:“娘,这样的田地,我逃荒的时候见过不少。先前我在一个地方,恰好碰到过有老伯治田的,只要治的得当,当季耕种当季就能见了好。”
王氏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哀戚的神情,瞬间就凝在了脸上。
不过她也不是三岁小童,不会就凭着几句话相信了林秀秀。
更何况,自家这便宜儿媳妇,往日里可是想尽了办法从自个手里抠唆物件。
这回,莫不是又想哄骗自个掏钱掏物?
想到这些,王氏就有些怀疑的打量了林秀秀两眼,心头的那点惊讶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要是自家儿媳真有那本事,先前的时候,又怎会半点不显?
就算她是个没啥眼界的农妇,可也知道,要是真有治田的法子,那随便去哪里不都得被人敬着捧着?林秀秀又怎会沦落到被人丢在村口的地步?
想到往日的种种,王氏的语气就忍不住有些冷淡了。
她新起了一针,语气有些不咸不淡道:“怎么治?且不说咱们这最好的庄稼户都没个法子,就只说要治田是不是得用银钱?咱家现在,可是半个铜板都拿不出来的!”
林秀秀也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思解释什么,只笑了笑说道:“娘这可想岔了,治田不光不用花钱,而且还能给咱挣钱呢!”
可能担心王氏不相信,她接着说道:“那地叫盐碱地,在我经过的那个村子,有大老爷叫它聚宝盆。”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却有模有样,倒是让王氏将信将疑起来。
“盐什么地?”王氏缓了手上缝线的动作,有些迟疑的问道。
虽说不相信自家媳妇有那本事,可王氏心里未必不抱有希望。
若是真能把田地治好,那甭管是种些什么,总归能多收一些口粮。
不求能攒下,可好歹别像以前那样,种一年得的还不够买粮种的钱。
林秀秀见她不再一味质疑自个,心里不由一松,“是盐碱地,其实咱们地下头都是有水份的,那水里有些瞧不见的东西。等日头把水晒干了,地下的这些东西就会随着水浮到地面上。”
因为担心说的太专业王氏听不懂,所以林秀秀努力用大白话解释起来,“就像是......咱们烧水的时候,要是把锅烧干了,锅底上是不是也有一层白岑岑的水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王氏听得是云里雾里,只是仔细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
不过她也没那心力再追究,左右听林秀秀的意思,修整那田地是不用花费的。再者,家里的田荒着的也不少,让她去折腾折腾,倒也不妨碍。
想到这,她也就没再质疑什么,“你要是想治,回头去拾柴的时候,我带你去认认地儿。正好下沟里有咱家两亩水田......”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了旁的,最后还是王氏见林秀秀总是心不在焉,偏又强忍着同自个掰扯村里事儿的模样,实在糟心,这才收了针线说带她去田里看看。
这个时候,正是后晌饭的时候,所以道上并没什么人。
偶尔碰上两个扛锄头或者橛子的,也都是愁眉不展的。显然,他们是趁着还没到春种的时候,去田地翻地了。
只是曾经庄稼户最是干劲儿十足的时节,现在却成了噩梦。
“他三叔,你们这是刚从地头上回来?”王氏见着几人的模样,就知道今年地里的情况肯定也不好。
被问话的汉子闷着嗓子应了一声,许是见王氏跟林秀秀也提着锄头往沟里走,索性就立到一旁劝起来,“你们也甭去了,沟里的地,我们跟他三叔都看遍了,就没一块好的。我瞧着,这要是下了种,能不能长出来都是回事呢。”
一旁赵三叔把橛子靠在一旁光秃秃的树上,蹲一旁点了干树叶的烟袋锅吧吧抽了两口,跟着说道:“你说这老天爷是咋了,怎就不给咱庄稼户活路了啊!”
这俩人都算是桃溪村种地的老把式了,眼下他们对地里的事儿都一筹莫展,更别说自家这年纪轻轻的便宜儿媳妇了。
想到这里,王氏就没了好心情。
林秀秀对村里的事儿不熟悉,所以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她就没插嘴。
不过她越听几人说的话,越觉得桃溪村那些坏了的良田,就是因为某些原因形成的次生盐碱地。
不过这田地既然还不是颗粒无收的,就说明问题还不算严重。至少,不会是没办法补救的。
想到这些,林秀秀的神情就缓了缓。
等赵家三叔跟四叔离开后,王氏就抬手揉了揉眼眶,显然是因为刚刚的话,想到以后没啥盼头的日子。
许是没了那份希冀,闷声走了一段的王氏,在把地头指给林秀秀后,就寻了块石头坐下了。当然,她手上也没闲着,趁着天亮,赶紧打俩络子,好歹也能多得几个铜板不是。
只是沉溺着绝望里的王氏,没发现自家儿媳妇看到田地后瞬间瞪大的眼睛,还有那惊喜的神情。
林秀秀看着地表上一层因着日头余光而亮闪闪的白晶,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真是瞌睡送枕头,几刻钟前,她还因着家里没油盐而发愁。现在,她看到满地的白晶,这真是觉得老天对她不薄。
当然,这里的盐肯定抵不上官府售卖的精盐,但只要能熬出来,便是只有一捧,对她而言那也是意外之喜了。
也得亏前几日下了场小雨,日头一晒,倒是把土里的盐分全反到了地面上。
林秀秀没舍得不耽搁时间,从篓子里拿出早早就备好的扫帚开始把那一层白晶带着土轻轻扫成一堆儿一堆的。
等到凑足了五六堆儿,她才小心翼翼的往背篓里装起来。
王氏趁着打络子的空隙,瞅了一眼没什么声响的儿媳妇,等瞧见她正兴致勃勃的往篓子里装土。当即,她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秀秀,你弄这土做什么!”王氏顾不得手上的络子,几步跑到田里把人拉了起来,语气十分严肃道,“你可别犯傻,这土不能吃也不能用啊,这是连庄稼种都能毒的不长的。”
林秀秀眼下心情正好,倒也没恼王氏突然发作。
不过眼瞧着王氏要把背篓里的土倒掉,林秀秀还是赶紧拦住她,仔细解释起来:“娘,这可都是宝贝。先前听人大老爷说,这是盐碱地,这一层白晶里头就能吃的盐。”
许是怕王氏不信,她还在夺下篓子后,赶忙往身后藏了藏,“这盐是土盐,虽然比不过官府卖的精盐,可是咱们平日里腌菜做汤,是没问题的。”
王氏哪可能信这话啊,“你可别是魔怔了,这要是盐,那咱老百姓还用过苦日子?那靠着老天爷,咱一村子都得过上好日子!”
随便熬些盐,可就能省不少银钱呢。
不仅能省银钱,那盐巴卖出去,一两可就二十来文钱呢!
况且谁不知道,这盐只能官府制,寻常平头老百姓想着制盐,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她狐疑的看了看林秀秀,心道莫不是先前病的那一场,把人的脑子给病坏了?
林秀秀见她不再跟自个争抢篓子,这才笑道:“娘,土盐本来就少,熬完这一亩地的土,也不一定能熬出半斤来。况且,这盐味道发苦,咱过不下去的人家腌菜弄个味道还行,要做别的可是不行的。”
就是自个家里吃,都怕难吃呢。更别提往外卖了。
所以,就算有人不畏惧衙门,倒卖私盐,也不会倒卖这土盐。毕竟,熬煮一斤除了挖土烧柴,一道工序下来,耗费也不少。再加上车马费,还有各种苛捐,估计卖出去的钱都不够往里贴的。
为了这么点可有可无的利益,冒杀头的风险,实在不值当的。
不过对于寻常百姓家而言,这盐就算苦,可也好过没有。
林秀秀见王氏还不相信,再接再厉道:“娘,左右现在也没旁的事儿,你就让我试试吧。先前逃荒的时候,我是亲眼见过有人熬出土盐的,而且我还吃过好些日子,要是真有毒,早该出事了。”
王氏听她这么一说,心思就有些动摇了。
林秀秀一见有门,赶忙再接再厉道:“万一弄出来了,不说换钱,最起码咱自个家里也能添个滋味。”
“到时候,买盐的铜板换苞米面,可也够咱饱饱的吃上两顿了。”
她皱眉犹豫道:“可是,私自制盐,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
林秀秀闻言,就知道王氏这是认可了自个的想法。
她心里松了口气,笑道:“娘,我就在咱家里鼓捣,就算别人看到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想到我是在制盐呢?”
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话可不是没道理的。
王氏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担心那东西有毒,要了人命,一会儿又因着林秀秀的话心里微动。
最后,看着林秀秀亮晶晶的眼神,再想想家里的光景,她一咬牙也就没再阻拦。
日子都已经这样了,反正最后,不是饿死,也是累死。左右都是个死,就随她折腾去吧。
王氏不再吭声了,只是手里的络子却怎么都打不下去了。那心里七上八下,眼神也时不时撇向林秀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刻钟后,林秀秀收了大半筐子土,这才心满意足了。
也是她穿越的正是时候,眼下春季,正是反盐时候,所以地表早已晒出一层盐碱颗粒。等回去以后,甭管是用淋灰还是淋土的方法,都容易得了足够的卤水。
林秀秀甚至都想到了,等自个的土盐熬制出来,哪怕不能直接贩卖。
她们也能腌些咸野菜,弄些盐水汤,拉到各村各地去卖,总也能一文两文的攒上一些铜板。
到时候,得了钱,她定要好生吃一顿饱饭。不求是米面,就算是最次的苞米面,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她干的就越起劲了。等到装好了含盐的土后,林秀秀欢喜的心情才略略平复了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制土盐不是长久的法子。
一来耗费多,想要大范围的熬制,实在不容易。而且,这点挣头,对于吃饱穿暖来说,根本就不够看。
更重要的是,按着原身的记忆,衙门对盐政十分看重。短时间里还好说,一旦官府追查起来,或是有人告她倒卖私盐,偷盗精盐的罪名,她就是有一百张嘴都难说清。
林秀秀想的通透,所以在刮完盐土以后,她就起身在田地四周溜达起来。
这里是下沟,紧邻着边上有一道河,看样子该是这道沟里的天然水渠。
只是这厢有灌溉的水渠,却不见这片田地有排灌的地方。
她微微皱眉,心道这样只灌不排,时间久了可不就容易积盐?且三年前大旱一场,怕是盐全都上了地表。
等到好不容易旱灾过去,大伙儿浇地的时候,肯定更舍不得排水。加上一旁的河水侧渗,让原本就积盐颇重的田地,盐碱情况越发严重。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若长久下去,再好的良田,也难种出好庄稼来。
林秀秀顺着田埂往里走了走,却见这一道沟的田地多半都是如此。而地势稍高的望天田,情况倒好的多。
这么一来,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大概这也是为何,王氏会感慨,好好的良田却好不如秕谷多的望天田强。
她心里有了主意,也就不瞎转悠了,等到回了王氏跟前,才说道:“娘,这地跟以前我碰到过的那些一样,是能治的。不过回头得先往另一边挖到沟排水,等洗几回地,今年春种就有指望了。”
也是来的晚了,若是去年冬天,许是还能压绿肥。
不过如今,在春种前洗盐,施足有机肥,平整盐碱地,倒是也有利于增加春麦的株数跟产量。
林秀秀心里有了主意,就简单同王氏说起挖排水渠的事儿。
这事儿原本她自个就能挖的,只是前头有了癞子那回事,她怕是再不敢独自一个人出来做什么了。
所以,眼下同王氏提起来,自然是想让她跟自个作伴。
王氏听她说挖个沟渠,倒也没觉得为难,当即就应道:“这个简单,正好这坡下头没旁人家的田地,挖个沟也不碍事。回头我寻你三叔跟四叔说一声,大伙儿搭把手,一会儿就能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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