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门被大力撞开,撞在门吸上,发出一声呻吟。
林晚握着笔的手一抖,一滴浓黑的墨水滴落在签名处旁边的空白上,迅速洇开一小团墨迹。
她抬起头。
门口逆着走廊惨白的光线,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是陆靳言。
他似乎直接从某个正式场合赶来,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敞开着,领带扯得有些歪斜,领口第一颗扣子也松开了,露出紧绷的颈线。
他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紧紧缠绕在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眸周围。
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崩溃的焦灼和恐慌,所有的从容、冰冷、高高在上,都被碾得粉碎。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林晚身上,贪婪地、恐惧地在她瘦脱了形的脸上和空荡荡的病号服上逡巡,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楚。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她这个人,而不是那个模糊的、名为“妻子”的符号。
空气凝固了。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陆靳言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病房里回荡。
林晚看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眼底深处那片深潭般的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她没有惊讶,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被打扰的愠怒都没有。
仿佛他只是走错了房间的陌生人。
几秒死寂的对视后,陆靳言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粗粝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硬挤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往前踉跄了两步,目光扫过她腿上摊开的遗嘱文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巨大的痛楚几乎将他撕裂:“林晚!
你告诉我!
这到底是什么病?!
这三个月你到底在哪?!
你……”他的质问带着崩溃边缘的绝望,目光死死锁着她,仿佛要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挖出答案。
林晚垂下眼睫,避开了他那双盛满了崩溃痛苦的红眸。
视线落在了遗嘱签名处那滴碍眼的墨点上。
她伸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指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那团墨渍,却没能抹掉它,反而让墨迹晕染得更开了一些。
然后,她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动作带着一种大病之后的虚弱迟缓,却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