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灼烧,是按下电源键时冰冷的绝望。
一种巨大的、令人作呕的共犯感将我淹没。
我关闭了我的文档,但我无法关闭亿万读者的眼睛和欲望。
我停止了写作,但我无法停止虚页正在承受的、由无数个“我”和“他们”共同施加的永恒酷刑。
我成了自己故事的囚徒。
一个清醒的、无力的、被负罪感和洞悉真相的冰冷绝望日夜啃噬的囚徒。
虚页最后那垂落的头颅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如今成了对我最残酷的嘲讽。
他看透了所有牢笼的本质,包括我此刻身处的这个,由沉默和逃避构筑的、自欺欺人的牢笼。
我杀死了故事,但故事早已溢出文字的边界,成为了现实的一部分。
虚页的诅咒,如同那行无法被真正删除的血字,深深地烙进了这个世界的基底逻辑里。
酷刑,永恒。
而我,连同这世上所有曾渴求过故事中极致痛苦与恨意的人,都成了这永恒刑架下,沉默的共犯。
我们呼吸的空气里,都飘散着那由我们共同酿造的文字囚笼中,冰冷的铁锈味,混杂着如同深秋夜雨打在陈年报纸堆上散发出的、那种淤积的、带着绝望腥气的罪墨气息。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