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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含恨惨死,重生后大杀四方无删减+无广告

魏宁瑶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隆冬,刚下过一场雪,地上覆着厚厚的白雪。魏宁瑶挺着已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子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爬上了一座城楼。四周围满是尸山血海,魏宁瑶一眼就找到了那抹她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即使他身上插满利箭,双眼紧闭面容惨白,已然死透,但依然看得出来他模样不凡。魏宁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将他的脑袋抱起来。她从小跟着养父学医,医术过人,但此时却不敢去拔那些刺在他胸膛上的利箭。“裴墨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悔恨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这时,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走上来一行人。其中一人踏着步子走至她身后才停下,抬手给她递过来一个黑色瓷瓶,“瑶儿,把这瓶药喝了,打掉你肚子里的两个孽种,你就还是我魏承荣...

主角:魏宁瑶裴墨程   更新:2025-06-17 20: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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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魏宁瑶裴墨程的女频言情小说《相府嫡女含恨惨死,重生后大杀四方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魏宁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隆冬,刚下过一场雪,地上覆着厚厚的白雪。魏宁瑶挺着已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子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爬上了一座城楼。四周围满是尸山血海,魏宁瑶一眼就找到了那抹她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即使他身上插满利箭,双眼紧闭面容惨白,已然死透,但依然看得出来他模样不凡。魏宁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将他的脑袋抱起来。她从小跟着养父学医,医术过人,但此时却不敢去拔那些刺在他胸膛上的利箭。“裴墨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悔恨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这时,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走上来一行人。其中一人踏着步子走至她身后才停下,抬手给她递过来一个黑色瓷瓶,“瑶儿,把这瓶药喝了,打掉你肚子里的两个孽种,你就还是我魏承荣...

《相府嫡女含恨惨死,重生后大杀四方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隆冬,刚下过一场雪,地上覆着厚厚的白雪。

魏宁瑶挺着已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子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爬上了一座城楼。

四周围满是尸山血海,魏宁瑶一眼就找到了那抹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即使他身上插满利箭,双眼紧闭面容惨白,已然死透,但依然看得出来他模样不凡。

魏宁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将他的脑袋抱起来。

她从小跟着养父学医,医术过人,但此时却不敢去拔那些刺在他胸膛上的利箭。

“裴墨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悔恨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这时,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走上来一行人。

其中一人踏着步子走至她身后才停下,抬手给她递过来一个黑色瓷瓶,

“瑶儿,把这瓶药喝了,打掉你肚子里的两个孽种,你就还是我魏承荣的女儿。”

魏宁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转头看向给她递来药瓶的中年男人。

“爹,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将兵器图纸和虎符给你,你们就会留他一命,为什么要反悔?”

魏宁瑶口中的他,便是她怀中的男子。他是云庆国曾经战功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王爷裴墨程,也是魏宁瑶的夫君,更是她腹中两个孩子的父亲。

“嗤!”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一名身穿锦袍的男人噙着一脸嘲讽望着她。

这人是云庆国的七王爷裴鸿烨。

也是魏家人扶持的新帝人选。

他笑道:“魏二姑娘,你怎会如此天真?不愧是长于乡野的粗鄙浅陋之人,裴墨程是本王登上帝位最大的拦路虎,几次三番为难本王,如今他好不容易落败,本王和魏相又怎么会留他的性命?”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魏宁瑶的肚子,转头看向魏承荣。

“魏相,你可是对你的爱女下不了手?要是下不了手,让本王帮你?”

魏承荣一脸讪笑,“不用不用,这点事微臣怎敢劳烦您?”

语罢,他拔了瓷瓶的塞子,一把捉住魏宁瑶的下巴,目光冷狠道:“瑶儿,你别怪爹,如果不除掉你腹中的孽种,就是爹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不要!不要!我腹中胎儿已经快要落地,他们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魏宁瑶拼命的摇头,目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几道挺拔的身影,向他们求救。

“大哥,二哥,三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最中间那道身影上前了两步,皱着眉头说:“二妹妹,七王爷能同意留你一命,只打掉你腹中的胎儿,已是格外的恩赐,别再有别的念想了。听父亲的话,把药喝下去。”

旁边一道身影说:“大哥,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她完全是自找的,谁让她怀上裴墨程的孩子,还一怀怀上俩!”

另一道身影附和道:“二哥说的对,她就是自找的……”

魏宁瑶没想到,这些冷漠无情的话语,全都是来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们!

这些哥哥们,曾经还全都受过她的恩。

大哥的命,二哥的手,三哥的眼睛和腿……

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魏宁瑶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比这隆冬的雪还要冰寒。

裴鸿烨说的对,是她太天真了。

她放弃了挣扎。

药水被全数灌入她的嘴里。

辛辣又呛喉。

很快,魏宁瑶的肚子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来人,把她带到别庄去!”魏承荣冷漠的下令。

不知道痛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魏宁瑶听到有人说:“二姑娘腹中的两个孩子太大了,她怕是不行了。”

一名女子温和的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出去吧,我想单独跟我二妹妹说几句话。”

尽管魏宁瑶意识模糊,但她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魏安意。

等屋内的人都出去,魏安意凑到魏宁瑶耳旁缓缓地开了口:

“魏宁瑶,你现在很痛苦吧?知道你腹中的孩子为何一直出不来吗?因为爹给你喂的落胎药被母亲换了。”

“对了,我忘记你会点医术了。那你应该早就察觉到那不是寻常的落胎药了吧?”

“你是不是很奇怪母亲为何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当年母亲还是妾室,她怕我一生下来就是庶女吃苦,就把我和同一天出生的你给换了。”

“至于你为何会流落在外——”

微顿一下,魏安意继续出声:

“那是因为母亲很讨厌你,于是在你两岁的时候,在花灯节上安排人故意把你抱走……”

“感谢你替我嫁给裴墨程,要不然现在落到这个下场的或许就是我了。”

“你安心去吧,我马上就会是皇后了,爹娘,还有哥哥们以后都会以我为荣,我才是魏家唯一的千金小姐!”

魏宁瑶只觉得脑袋里一轰。什么?她竟不是马氏的亲生女儿?

故去的先丞相夫人聂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么!

马氏,把她骗得好苦!

“噗嗤!”一口浊血吐了出来。魏宁瑶眼前一黑,彻底没有意识。

……




隆安十九年,魏丞相府西南边的芳宁轩。

郑嬷嬷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闯进院子,惊起了树上一群正在唱歌觅食的雀鸟。

“都给我进去搜,搜得仔细点,务必把夫人的镯子找到!”郑嬷嬷大声吩咐。

她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出一道明丽的嗓音,“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搜我的院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重生而来的魏宁瑶。

在魏家的别庄上痛苦绝望断气之后,魏宁瑶没想到自己会有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她更没想到,她会重生到六年前,自己刚满十岁的时候。

这时候的她,还没有被接回魏府,还跟着养父住在乡下一个小村镇上。

她没有急着回到魏府去认亲,而是默默的等着。

一晃六年过去,和上一世同样的时间,两个月前,魏府果然派了人过来,说她是流落在外的相府之女,要接她回府。

魏宁瑶捏了捏手中的的一枚祖母绿玉镯,上一世,就是因这个镯子,她被郑嬷嬷带到了祠堂去罚跪。

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夜里受了冻,她病了,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喊她回去,不用再罚跪了,她这才起身往外走。

跌跌撞撞走回自己的住处后,魏宁瑶倒在床上直接就睡了。

然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身边还躺了一个男人!

紧接着,一群人闯进来,对着她一番指指点点。

魏宁瑶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三王爷裴墨程,也是魏安意的未婚夫。

这事一出,魏承荣只能出面请求皇上,退掉裴墨程和魏安意的婚事,改而让裴墨程和魏宁瑶定亲。

魏宁瑶一直以为,那天是她烧得脑袋迷糊了,所以才走错了房间。

她曾经还一度觉得破坏了魏安意和裴墨程的婚事,而对魏安意这个姐姐心怀愧疚。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烧迷糊走错了房间,而是被人算计了!

收起手镯,魏宁瑶起身走出房间。

院中,郑嬷嬷如前世那般,领着一群人,黑压压的站在那儿。

看到魏宁瑶出来,郑嬷嬷上前一步,对着她敷衍的虚虚行了一礼,

“二姑娘,你在呀。夫人近日丢了一个镯子,那镯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也是她平日里最看重的一个镯子。有下人说看见你拿了那镯子,老奴便带人过来找一找。”

“二姑娘既然在院中,不如你自己交出来,再随我到栖梧院去同夫人道个歉。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定然不会重罚你。”

魏宁瑶抬眸朝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我若是交不出来呢?”

郑嬷嬷挑着眉头,“你若是不肯交出来,那老奴就只能带人进去找,若是老奴找到的,夫人只怕不会轻饶你。”

魏宁瑶轻轻呵笑了一声,“是吗?母亲要如何不轻饶我?让你把我带到祠堂去罚跪?跪个几天几夜?”

郑嬷嬷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有些惊讶,魏宁瑶怎会猜中夫人的计划。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只想着快些完成夫人交代给她的任务。

她不再多言,朝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扫了一眼,再次吩咐:“都愣着做什么?二姑娘既然咬死了不肯交出镯子,都给我进去找!”

丫鬟婆子们闻言,连忙蜂拥而上,企图闯进房间去找镯子。

然而刚走上前,站在门口的魏宁瑶忽然抬了一下袖子,朝她们扬了一把粉末。

“啊!啊!啊!好痛!”

粉末刚一沾到她们脸上,剧烈的刺痛让她们纷纷捧着脸痛叫起来。

郑嬷嬷脸色大变,惊愕的看着魏宁瑶,“二姑娘,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魏宁瑶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淡声开口:“本姑娘有点洁癖,怕他们的脏手弄脏弄乱我房间里的贴身用物,给她们下了点药粉。”

“你,你竟然对他们下毒?”郑嬷嬷一脸不敢置信。

魏宁瑶勾了一下唇角,“这么震惊做什么,我不仅对她们下毒,还要对你下毒。”

言罢,魏宁瑶又抬了一下袖子。

郑嬷嬷反应过来赶紧往院门外跑,但魏宁瑶的速度更快,药粉往前一撒,郑嬷嬷只觉得身子一软,砰一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四肢僵硬完全不能动弹了。

她看到魏宁瑶一步步朝她缓慢走过来,明明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却让人莫名有一种惊悚之感。

“你,你要做什么?”郑嬷嬷抖着声音问。

魏宁瑶不搭理她的话,手上忽然亮出一把匕首。

在郑嬷嬷惊恐的目光中,那匕首扎进了她的一只手腕,直接将她的手腕从里到外给刺穿了。

不知道为何,郑嬷嬷此刻竟然并不觉得疼痛,但那涌出来的血,却让她感觉到异常恐怖。她知道,她这只手,怕是废了。

“二姑娘,求,求求你放过我!”

魏宁瑶拔出匕首,缓缓说道:“放过你可以,告诉我,镯子在哪里?”

郑嬷嬷瞪大了眼睛,惊慌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魏宁瑶挑了一下眉头,目光又落到郑嬷嬷另一只手上。未有任何迟疑,干净利落的扎下去。

“再不说,接下来就你的两条腿了。你不想四肢皆废,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吧?”

郑嬷嬷知道魏宁桃这话不是吓唬她,她是真的会动手,她再不敢再继续敷衍。

连忙开口:“我说,我说!夫人的镯子,在你床下的暗格里。”

魏宁瑶起身,拿出一条白色的帕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

扫了一眼四周围那些震惊得顾不得喊痛的一众丫鬟婆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们都听到了,郑嬷嬷没进屋就知道镯子在我床下的暗格里,这说明镯子恐怕就是她让人放的。”

目光移到郑嬷嬷身上,魏宁瑶脸上故意露出不解:“郑嬷嬷,你为何要陷害我?是因为前天你教我规矩时要拿戒尺打我,却不小心闪到了腰,因此而怨恨上我,要报复我吗?”

“我……”

不待郑嬷嬷多说什么,魏宁瑶再次开口,“来人,把她送回栖梧院去。”

……

一刻钟后,马氏派了人过来喊魏宁瑶去栖梧院。

魏宁瑶刚走进房间,一道冷冰冰的斥骂声便劈头盖脸朝她砸过来,“孽女!郑嬷嬷的双手可是你废掉的?”




魏宁瑶抬眸看向端坐在主位上马氏。

马氏年近四十,因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三十来岁。她身上穿着一件石榴色绣金线的锦绣襦裙,头上满头珠翠,一眼看过去,华贵无比。

马氏的出身不高,因而她并非刚一进府就是魏承荣的正夫人,她是由妾氏扶正的继夫人。

魏承荣的第一任夫人姓聂,来自清河第一世家的聂氏。

聂氏嫁进魏府前并不知道魏承荣有一个爱妾,此爱妾还早已生下了三个儿子。此爱妾就是马氏。

后来聂氏怀孕不久,马氏在和她差不多的时间也怀孕了。

聂氏怕是直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马氏竟然会把她的孩子给换了,还故意让那孩子流落到了外边。

魏宁瑶一想到自己上一世喊了马氏三年的娘,还曾那么努力的讨好她,她便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马氏付出代价!

“孽女,我问你话呢,为何要废掉郑嬷嬷的手?还有,告诉你多少次了,见了我这个母亲,要懂得行礼问安!”

见魏宁瑶进屋后一直杵在那儿不说话,马氏皱起眉头,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魏宁瑶捕捉到了马氏眼中的那抹厌恶,垂下了眼眸。

这种厌恶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母亲看亲生女儿的眼神。

前一世,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以为马氏讨厌她,是因为她长于乡野不懂规矩,也没有姐姐魏安意那么有才华,那么懂得讨她欢心。

所以她努力的学规矩,努力的背诗文,努力的去学习那些她并不感兴趣的琴棋书画。为的就是让马氏多看她一眼。

却不知,就算她变得再优秀,再有才华,马氏也不会喜欢她。

“母亲是我的亲娘,我每次见了你都要行礼问安,这也太见外了是不是?”魏宁瑶依然没有给马氏行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张椅子,直接走过去坐了上去。

“母亲,你刚刚问我为何要废掉郑嬷嬷的手?”

“那些丫鬟婆子没告诉你吗?她把母亲最珍爱的玉镯藏到我床底的暗格里,企图诬陷我偷了母亲的爱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天她教我规矩时要拿戒尺打我,却不小心闪到了腰,因此而怨恨上我,企图报复我,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魏宁瑶话音刚落,马氏黑着脸怒声开口:“胡言乱语!郑嬷嬷在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怎会因这点小事携私报复你?”

魏宁瑶将大半个背脊靠到了椅背上,晃了晃自己的腿,歪着头看向马氏,

“那母亲觉得她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她没进我房间却能说出镯子在我床底的暗格里,难不成是母亲叫她放在哪里的?”

马氏面容一僵,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说什么瞎话?你是我的嫡亲女儿,我为何要这样做?”

她整理了一下神色,继续开口:“不管如何,你也不应该废了郑嬷嬷的手,一个姑娘家,行事怎能如此残忍歹毒?”

残忍歹毒?

听到这几个字从马氏的嘴里吐出来,魏宁瑶只觉得好笑。

混淆正室夫人的血脉,还把年仅两岁的她送走,让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不残忍吗?

换掉落胎药,让她和她的孩子一尸三命,死不瞑目,不歹毒吗?

更不用提算计她的婚事,把她当成棋子利用等等事情。哪样不残忍不歹毒?

至于郑嬷嬷,当初便是她亲手把魏宁瑶和魏安意调包,又经她的手,安排人将两岁的魏宁瑶送走……

魏宁瑶只是废了她两只手,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母亲,你怎能如此说我?郑嬷嬷一个下人,竟然敢陷害主子,这样的恶仆,我没直接让人将她打杀了便是仁慈了,你怎能说我残忍歹毒呢?”

魏宁瑶一脸难过又懊恼的表情,

“母亲,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厌了我吧?母亲若是厌了我,便把我赶出相府吧,我回青州去,省得在你身边惹你生厌。”

魏宁瑶这话刚一出,马氏眼皮子一跳,她没忘记把魏宁瑶找回来的目的。

三王爷裴墨程一年前在战场上断了双腿,还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站起来。就算能够站起来,恐怕也比不得正常人。

他此生,怕是再也无缘上边那个位置了。

另外就是,安意到她跟前来哭过,说不愿嫁给三王爷,她更瞩意的是七王爷裴鸿烨。

而马氏同时也得知了,魏承荣已经在暗中有意扶持七王爷了。

七王爷,将来说不定能登上那个高位。

安意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若是有一天能当上皇后,她这个母亲也能跟着光荣。

可安意和三王爷的婚事是几年前就定下的,还是皇上亲赐的婚,并不是那么好退。

她把魏宁瑶找回来,就是为了让她替安意嫁给那残了腿的三王爷,她又怎会轻易让她离开?

马氏忍住心底对魏宁瑶的厌恶,改而换上了一副慈善的笑脸。

“瑶儿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会因这点事就厌了你?娘知道你流落在民间吃了不少苦,心疼你还来不及,不过如今你既已经回了相府,就应该有一个相府千金该有的样子。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莽撞残酷,凡事多学学你姐姐安意。”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姐姐学的。”魏宁瑶敷衍的应了一句,忽然转了一个话题。

“母亲,我听闻你最近得了一匹妆花缎,很是稀罕,母亲若是真心疼我,真没有厌我,可否将那匹妆花送给我做几身衣服?”

马氏面容又是一僵,嘴角也忍不住的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最近是得了一匹妆花缎,非常珍贵难得,那妆花缎安意很喜欢,她也只答应裁出一部分给她做两身衣服。

魏宁瑶一开口就是要一整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

马氏心底对魏宁瑶已极度厌恶,但还是只能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耐着性子朝魏宁瑶哄道:“瑶儿啊,那妆花我已经许给你姐姐做衣裳了,我让人去库房再挑匹别的布给你吧,绝对往最好的给你挑。”

魏宁瑶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任性道:

“我不要别的,我就要那匹妆花!”

“母亲,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难不成魏安意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魏宁瑶这话一砸下来,马氏脸色大变,险些失态。

她仔细看了一下魏宁瑶的神色,猜到她应该只是随口一说,便稳住了情绪。

她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若不是我的女儿,我为何要千辛万苦把你找回来?”

魏宁瑶努了努嘴,“那你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我……”马氏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行行行,我把那妆花给你就是了!”

“谢谢母亲。”魏宁瑶起身,“母亲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就先走了。”

语罢,她已转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马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扔了出去,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她没想到,魏宁瑶竟然会这么精明。

她本以为,一个从小长在乡野的女子,定然没什么见识,也很好糊弄。

不想,她竟然是个这般难缠的角色。

马氏突然间有些不大确定,把魏宁瑶找回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但是人已经认回来了,容不得她后悔了。

这时一名嬷嬷走上前,问她道:“夫人,您真的要把那匹妆花给二姑娘?”

这名嬷嬷是马氏身边的另一位心腹嬷嬷,罗嬷嬷。

马氏啪一声重重拍了一下椅子上的手托,“若不然呢?我要是坚持不给她,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闹,算了,不过是一匹妆花罢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迟疑了一下,罗嬷嬷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夫人,郑嬷嬷的计划失败了,咱们没了理由让二姑娘去祠堂,先前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马氏紧紧皱起眉头,

“我先前不知道小贱人是个这么精明的,只想着她跟着那位养父郎中学过一些医术,不好直接给她下药,才想着用这个手段,待她在祠堂跪晕了再动手……”

“如今得容我再好好想一想,不论如何,嫁给三王爷的,只能是她!”马氏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这边,魏宁瑶离开栖梧院后,没有直接回芳宁轩。而是绕道去了一下欣荣院。

这处院子,是先丞相夫人聂氏的住所,如今魏安意住在里边。

聂氏出自清河聂氏,当初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不为过,嫁妆多到令人咋舌。

欣荣院也是魏府里边最华丽富贵的一个院子。

魏安意在里边住了十多年了,是时候给她挪地方了。

毕竟,她才是聂氏的亲生女儿,有资格住在这里的是她而不是魏安意。魏安意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马氏的仇,她会报。

而魏安意所占的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也要一件一件拿回来!

……

……夜,悄然而至。

芳宁轩一片静谧安静,而东边的欣荣院却是一片嘈杂。院里的下人进进出出,个个都是神色慌张。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芳宁轩的大门被人拍响。

“二姑娘,老爷和夫人叫你过去一趟!”有人大声的朝院子里喊。

魏宁瑶正做着好梦,被人闹醒,却也没有生气,不紧不慢的起床简单洗涑了一下,这才走出芳宁轩。

接着随那名过来叫人的丫鬟一路去了欣荣院。

魏承荣和马氏在欣荣院焦心的等候了一夜,此时二人还在魏安意的寝房外间坐着。

魏宁瑶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人憔悴焦灼的模样。

“父亲,母亲,你们叫我过来有何事?”魏宁瑶见了他们后,直接了当问道。

马氏抬头恶狠狠的朝魏宁瑶看过来,这次没再在意她有没有行礼,怒气冲冲的指着她,“孽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面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质问,魏宁瑶只是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下眼睛,“母亲,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马氏睚眦欲裂的看着魏宁瑶,

“你别给我装无辜,安意昨晚睡觉时,床上爬上来几条毒蛇,将她给咬了,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有人说你昨天从栖梧院离开后,没有直接回芳宁轩,而是鬼鬼祟祟的来了一趟欣荣院,定然是你故意放的毒蛇!意儿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让你陪葬!”

马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通话,看魏宁瑶的目光也像是看仇人一般。

一旁的魏承荣亦是皱着眉头冷冷看着魏宁瑶,也发出质问,“你母亲说的是真的?是你放的毒蛇?”

魏宁瑶抬眸在他二人身上扫过,瞥过魏承荣时稍稍停顿了一瞬。

回到相府的这两个月,她才见了魏承荣几次面,每次见到他,她都不免想起上一世,他不顾她的乞求,掐着她的下巴,冷漠绝情的给她强行灌下落胎药的那一幕。

很多次魏宁瑶在想,魏承荣知不知道那落胎药被换了,不仅要她腹中孩子的命,也要她的命!

或许他是知道的吧,毕竟她腹中的孩子那么大了,就算只是寻常的落胎药,她也很有可能会一尸三命,活不了。

一个亲手了结女儿性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父亲,算是什么父亲?

这一世,她不会再把他当自己的父亲!

略微缓了缓情绪,魏宁瑶将目光又移向马氏,

“母亲,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毒蛇是我放的,可有什么证据?就因为我在欣荣院外站了一下?”

“还有,我从栖梧院出来,并没有去过哪里,我从哪里去弄毒蛇来?难不成我是揣着毒蛇去见你的?更何况,我都没进院子,怎么让毒蛇准确无误爬到姐姐的床上,而不爬到别人的床上?”

“你……强词夺理!”马氏气得手指发抖,“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欣荣院?”

魏宁瑶难过道,“芳宁院又破又小又偏僻,姐姐住的院子又大又华丽还是在相府最显眼的位置,我很羡慕,过来看看罢了。难不成,我看都不能看一眼?”

“你……”马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骂道:“羡慕?你也只有羡慕的份,谁让你是我生的?只有安意,才能尊享来自聂氏的尊荣富贵!”

呵。

魏宁瑶在心里冷笑。

我是你生的?

我要是你生的,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狠厉,也不怕天打雷劈?虎毒都不食子呢!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现在这种天气,毒蛇自己钻进院子也是有可能的。”

魏承荣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他看着魏宁瑶,说道:“瑶儿,听说你的养父是乡间的土郎中,医术好像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还懂得很多偏方,你也跟着他学了一些,你可知道如何治疗蛇毒?”

魏宁瑶就等着魏承荣的这话,她道:“乡下的毒蛇虫蚁多,经常有人被咬,我倒是懂得一些,姐姐的情况我还得看过之后才能知道治不治得了。”

魏承荣连忙道:“那你快点进去看看。”

魏宁瑶走进里屋,看了一下魏安意的情况。

魏安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发青,气息微弱,若不是有太医用银针吊着她的命,她此刻恐怕已经没气了。

上一世,魏安意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耀眼夺目的。

她的外祖,是十大世家之首的清河聂氏。

她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才华出众。不论背景,还是才气。她在整个京都贵女圈里,都是让人仰望羡慕的存在。

上一世,魏宁瑶刚来到魏府的时候,每每见到魏安意这位姐姐,也很是羡慕。在她的面前,她甚至有些自卑。

重活一次再次见到魏安意,魏宁瑶对她不再有任何羡慕,靠着她生母的腌臜手段抢来的尊荣和富贵,有什么好羡慕的。

而且,从上一世魏宁瑶断气前魏安意在她床前说的那番话来看,魏安意应该是一早就知道,她不是聂氏的亲生女儿,魏宁瑶才是。

然而,魏安意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如此可耻的做派,和马氏不愧是嫡亲母女。

这时,耳边传来魏承荣的询问声,“瑶儿,怎么样?你能救活你姐姐吗?”

魏宁瑶收起眼底的情绪,点了一下头,“应该是可以的,不过……”

她话头断在了这里。

魏承荣更急了,接话道:“不过什么?可是需要什么?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哪怕是百年人参千年灵芝我也让人想办法弄来,只要能救意儿的命!”

此刻的魏承荣,完全就是一个救女心切的父亲。和上一世那个亲手送女儿归西的父亲相比,真让人讽刺!

在他心里,恐怕魏安意才是他的女儿吧。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魏安意不是聂氏的女儿,而是马氏的女儿这件事……

魏宁瑶收回思绪,敛眸道,“父亲别急,不需要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的,解毒的材料我都能找得到,只不过……我救她可以,我需要报酬。”

魏宁瑶话音刚落,马氏便眼冒火星的指着她,“意儿是你的姐姐,你竟然还开口索要报酬?”

魏宁瑶挑挑眉,“抱歉,我从小被我养父教养长大,随了我养父的性子。我养父给人医病,不论是谁,哪怕是他的亲爹,他都会索要报酬。当然,这个报酬是什么,全凭心情,有时候只是简单的索要一句感谢,或者一杯茶水什么的。”

听完魏宁瑶这话,马氏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她耐着性子问:“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魏宁瑶道,“我也不要什么别的你们搞不到手的东西。”

她扫了一眼这间气派奢华的房间,勾唇说:“我就要这个房间,这间院子。”

“你说什么?”马氏和魏承荣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魏宁瑶扫了眼那两张震惊的脸庞,一字一顿道:“我说,我要搬到这间院子里来。”

接着她又补充道,“姐姐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搬走,另外,只能她一个人搬走,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还有其他的物件,哪怕一花一木,都得留下。”

“你……你妄想!”

魏宁瑶的要求直接把马氏给惊呆了,她整个人都气得颤抖起来。

“那就抱歉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姐姐的毒我治不了。”语罢,魏宁瑶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她便被叫住。

魏承荣看着她说,“行,你的要求我满足你,只要你把意儿救活!”

“老爷,你怎么能答应她?”马氏转头问道。

魏承荣皱眉说,“难道你要看着意儿死吗?张太医是太医院里解毒能力最强的,他都没办法,只能保意儿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你难道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能找到能够救活意儿的人?”

马氏被魏承荣反问得哑口无言。

魏承荣手一扬,又说:“不过是一间院子罢了,哪里抵得了意儿的命?瑶儿想搬过来让她搬过来就是!”

……

魏宁瑶写了一张方子,让人去把方子上的药材和药引弄过来,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将解药弄好了,然后在魏安意要彻底断气的前一刻喂进了她的嘴里。

魏安意现在还不能死,她得活到她魏宁瑶正大光明要回她的身份的那天。

魏安意是午后醒来的,晚上搬走的。

魏宁瑶倒也没有急着搬进去,次日一早才过去。

她招呼着下人打扫清理院子,“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扔出去。”

一名叫春晴的丫鬟迟疑着上前,“二姑娘,这个箱子里全都是大姑娘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裳,也全都要扔了吗?”

“当然,我不穿别人穿过的二手衣服,快点扔出去吧,看着碍眼!”魏宁瑶摆手道。

春晴只好和人将那箱子抬了出去。

刚走出院门没多远,他们便见到了府上的二公子魏有书。

魏有书皱着眉头问他们,“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你们要把这箱子抬哪里去?”

春晴回道:“回二公子,这箱子里装的是大姑娘的衣服,二姑娘吩咐奴婢将它抬出去扔了。”

魏有书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怒道:“不许扔了,给我抬到意儿妹妹那里去!”

春晴面露迟疑,“可是二姑娘那里……”

魏有书捏着拳头道,“我自会去她那里跟她理论!”

他刚刚就是从魏安意那里来的,他最宝贝疼爱的妹妹院子被抢了昨晚哭了一个晚上,他正要去找魏宁瑶算账!

语罢,魏有书怒火冲冲的往欣荣院走了进去。

“魏宁瑶,你给我滚出来!”




魏宁瑶听到那道暴躁的吼声,不紧不慢的从里屋走出来。

然后扫了一眼一脸怒容看着她、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的魏有书,淡淡开口:

“我道是什么疯狗闯进了我的院子,原来是魏二公子啊!”

魏宁瑶一开口,魏有书更气了。

“魏宁瑶,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丞相府,不是乡野间任你撒野的地方!”

“还有,这院子哪里是你的?阿意妹妹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她才是这间院子的主人!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毒鸠!”

她是毒鸠?

呵。魏宁瑶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毒鸠!

魏宁瑶冷着声道:“父亲昨天可是亲口答应把这间院子给了我的,给了我便是我的,别说她住了十多年,就是住了一百年也是我的了。魏二公子,我这间院子不欢迎疯狗和你,慢走,不送!”

魏有书被魏宁瑶气得牙齿都打起了颤。

这时候,一名丫鬟抱着一堆书轴出来,询问魏宁瑶:“二姑娘,这是大姑娘的墨宝和画轴,里边还有一副大姑娘的画像,要怎么处理?”

魏宁瑶扫了一眼那些墨宝和画轴,这些东西保存得很妥帖,一看就是魏安意平日里很看重的东西。

尤其是那卷画像上缠着的轴线,都是用的珍贵的金丝线。

魏宁瑶勾唇道:“都拿去烧了吧。”

“你敢!”

魏有书当然也知道这些墨宝和画轴是魏安意平日里很看重的东西,其中那副画像还是他去年亲手画给妹妹当生辰礼物的。

魏宁瑶竟然一开口就说要拿去烧了,当即将他气得怒呵起来。

魏宁瑶挑挑眉头,“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话间,她上前从丫鬟手里拿起那卷画像,漫不经心的摊开来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坐在一簇花丛里,笑得很开心很明媚,模样栩栩如生,比她真人似乎都要美上几分。

“嘶啦”一声,魏宁瑶直接将那画从中间拦腰撕断。

“哎呀,这画的材质怎的这么次,碰一下就断了,也太不中用了。”

语罢,她将断成两截的画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魏有书被气得双眼暴突,再也忍不了了,握着拳头冲上前,“你个毒妇,我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落到魏宁瑶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他的手一木,整条手臂竟然在顷刻间完全失去了知觉!

“魏宁瑶,你对我做了什么?”

魏宁瑶勾唇淡然的看着他,“你都说我是毒妇了,我便做实了这个骂名。”

“你对我下了毒?”魏有书很震惊,倒不是震惊魏宁瑶给他下毒这件事,而是,他竟然完全察觉不到魏宁瑶是怎么给他下毒的,也辩不出她给他下的是什么毒!

魏有书曾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毒术,对毒术颇有几分见地。

一般人至少做不到无声无息对他下毒,除非个中高手。

可魏宁瑶不过是一个山野里长大的丫头,虽说她的养父是个郎中,但一个乡野的赤脚郎中,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厉害的毒术?

当然,此刻不是他疑惑的时候。

“魏宁瑶,把解药交出来!”他黑着脸朝魏宁瑶吼道。

魏宁瑶给他丢了一记白眼,看向他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她既对他下了手,又怎会轻易让他好过?

“想要解药是吗?先跪下来跟我磕十个响头,若是我高兴了,说不定就会将解药拿出来。”

“你……”魏有书气得眼睛都红了,最后憋出来一句:“我让爹和娘来治你!”

语罢,他灰溜溜的出了院子。-

过了一个时辰后,有人过来请魏宁瑶去魏府主院。

魏府主院,赤枫院。

魏宁瑶一入正堂,就感受到了里边气氛的紧张。

主位上坐了三个人,除了魏承荣和马氏,还有一个身穿一件石青色团寿纹褙子,手里捏着一串紫檀木佛珠的老妇人。

她面目威严的端坐在椅上,看向刚从外边走进来的魏宁瑶的目光透着几分锐利。

此人是明日即将要过六十大寿的魏老夫人贾氏。

魏老夫人是故去的先平西王之女,正儿八经的郡主出身。

她是个很重规矩和出身的人,前世,她很偏疼魏安意这位“嫡长女”,对魏宁瑶这位,由妾室扶正的继室夫人所出的次女,态度则一直不咸不淡。

“上不得台面的混账东西,还不过来行礼!你在我面前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在老夫人面前也如此没有规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马氏一开口就是怒骂。

魏宁瑶淡淡扫她一眼,很想怼她一句,我是你生的吗?

当然,她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魏老夫人,敷衍的朝她行了一下礼。

老夫人只是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魏宁瑶便又看向魏承荣,“爹,你找我有事?”

魏承荣鼻子里哼了一下气,面对这个没规没矩的女儿,说不出的厌恶。

他沉沉开口道:“我把你叫过来所谓何事你会不知道?你二哥的手没了知觉,他说是你给他下毒了,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魏宁瑶摊摊手,“抱歉,这个毒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没有解药?!”马氏失态的吼出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魏老夫人则是皱起了眉头,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她终于开口了,“真的没有解药?宁瑶丫头,书儿可是你的嫡亲二哥,你这是想要废了他的手?”

魏宁瑶眨了一下眼睛,还别说,她还真想让魏有书的手就这么废了。

前世,魏有书和人打马球的时候,不慎落马,一条手臂被马蹄踩碎了经脉和骨头。

是魏宁瑶一点一点帮他拼接起来,用草药巩固治疗,然后教他如何复健,让他的手最后慢慢的恢复如初。

结果呢,他不仅对她没有半句感谢,她被强灌落胎药向几个哥哥求救时,这位好二哥还在那冷漠的说着风凉话,竟说她是自找的!

这么狼心狗肺,不懂感恩的狗东西,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费那个心思帮他治手。

“瑶儿,你当真没有解药吗?”魏承荣这时候也拧着眉头开口质问,目光锐利的看着魏宁瑶,脸上布着满面的黑云。

不待魏宁瑶说话,坐在下首的魏有书愤怒的用那只能动的手指着魏宁瑶,“她说谎!她有解药!”




魏承荣马氏几人齐齐看过来。

魏有书继续开口说下去,“爹,娘,祖母,刚刚在欣荣院的时候,她说能拿出解药来,只要……只要我向她跪下磕十个响头。”

说完这话,魏有书感到屈辱极了,也愤怒极了。

魏承荣和马氏两人的脸色顿时如调色盘一般,几经变化。

马氏再次开口吼道:

“孽障东西,快把解药交出来!书儿是你的亲二哥,你也下得了这样的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女儿?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找回来!”

马氏此时很是后悔把魏宁瑶找回来,她的宝贝女儿魏安意要退掉和三王爷的婚事,她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这魏宁瑶才回来多久,如今就搞出了这么多事,真是气死她了!

“母亲这就后悔了?我看母亲不应该后悔把我找回来,而是应该后悔让我出生,应该一碗落胎药让我胎死腹中!”魏宁瑶嗤笑一声。

马氏闻言一惊,别说,她当初的确有过这个念头,让聂氏的胎儿胎死腹中。

但是聂氏在怀孕期间,对平日里的吃喝用物等各方面都格外注意,并不好下手。

直到聂氏生产那天,她忽然血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乱成了一团。

而这头,已有过几次生产经历的马氏,很轻易的就把女儿生下来了。

当时的她得知了聂氏的情况,立马就生出了“狸猫换太子”的念头,后来,还真让她成功了!

聂氏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魏安意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魏宁瑶装作没看出来马氏眼里的惊愕,然后继开口续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没有解药。”

“你,你竟然骗我?我是你的二哥,你竟然真的要废了我的手?”魏书身体气到发颤。

离开欣荣院后,他不是没找大夫来看过,还一连找了几个。

大夫看过他的手后,都摇着头说无能为力,然后走了。

魏宁瑶看着气到颤抖的魏有书,笑道:“二哥别着急,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我有别的办法能给你解毒。不过,还是先前的要求,跪着给我磕头!”

魏有书双眼发红,“爹,娘,祖母,你们听听她说的什么!”

魏承荣,马氏,魏老夫人几人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不待他们出声,魏宁瑶又开口说话了,

“爹,娘,不是我不想治好二哥的手,二哥今天要打我,你们是不知道他先前发怒要打我的样子有多可怕!”

“我跟你们明说了吧,我就是想给他点教训,如果他肯给我磕头认错,保证以后不再对我动手,我就原谅他。”

微顿一下,她又继续说:

“爹,娘,如果你们同意他给我磕头认错,我还可以答应帮你们一件事。”

“听闻姐姐的未婚夫三王爷在战场上伤了双腿,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够站起来。听说姐姐似乎不大满意这门婚事,但这是圣上亲赐的婚,不那么好退。”

“我可以代替姐姐嫁给三王爷,助她如愿退了这门亲事。”

魏宁瑶这番话一出,魏承荣,马氏,魏老夫人,魏有书几人顿时全都神色各异。

她这话,可谓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首先,马氏把魏宁瑶找回来,为的就是想要她替魏安意嫁给三王爷。

而魏承荣当初得知马氏有了魏宁瑶这个女儿的下落,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或许可以让她给魏安意替嫁。

再来,魏老夫人听说了三王爷断腿的事情后,也是很心疼魏安意,觉得她嫁过去要受苦。魏宁瑶若是真心愿意替嫁,这是好事。

而魏有书,心情则更为复杂一点。

一则,他觉得三王爷已然不是妹妹魏安意的良配,如能退婚最好。

二则,他觉得即便是残了腿的三王爷,也是魏宁瑶这个乡野长大的丫头高攀不上的。

三则,魏宁瑶竟然拿这事为筹码,要他答应给她磕头认错!

魏有书此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爹,娘,祖母,别听她的,意儿妹妹想退婚,咱们想其他的法子就是了,不需要让她替嫁!”魏有书大声开口。

而魏承荣马氏魏老夫人几人却都沉默着,他们都在心里权衡着。

魏安意和三王爷的婚事已经定了几年了,如今成婚在即,三个月后便要过门了。

如果现在直接去求皇上退婚,这不是摆明了他们魏家看不上三王爷这个残废?

先不说皇上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日后皇上对他们魏家还会有好脸色?还会重用?

再者,宫里那位老太后,最是疼爱三王爷这位皇孙。

若是知道魏家有意和三王爷退婚,绝计会跟魏家翻脸。

那位太后可是位厉害的角色,而且极为护短,这门婚事一旦退了,太后怕是不会让魏家有好果子吃。

而如果不是直接退婚,而是找一个合适的法子让魏宁瑶替了这门婚事,那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如今魏宁瑶主动开口愿意替嫁,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就是马氏,此刻对魏宁瑶也忽然和颜悦色了几分,“瑶儿,你当真愿意替你姐姐嫁给三王爷?”

魏宁瑶点头,“当真,能够嫁给三王爷,我很乐意。”

“你当然乐意,你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能够嫁给三王爷,是妥妥的高攀,是你几世也修不来的福气!”魏有书冷嗤插话。

魏宁瑶冷眸扫他,怼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我是在乡野长大,但那是我愿意的吗?还不是母亲当初的过错?”

“带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去人多的地方看花灯,也不看紧点,竟然让人给抱走了。我若不是母亲亲生的,怕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母亲故意的!”

说话间,魏宁瑶不忘悄悄瞥了眼马氏的反应。

马氏听了她这话,果然眼神闪烁了一瞬,一副典型的心虚之相。

当然,在座的除了魏宁瑶,并没有其他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行了,书儿,你少说几句,瑶儿在乡下长大,性子是野了些,以后慢慢改正便是。”魏承荣沉声开口。

迟疑了一下,他又对魏有书道:“书儿,你低头跟瑶丫头道个歉吧。”




“爹,我……”

魏有书看了一眼扬着下巴意看着他的魏宁瑶,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我不会跟她道歉!”他憋着一股气,硬气道。

他话刚落,魏宁瑶便挑挑眉开口道:“魏二公子,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跟我道歉?”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手现在我还有办法治,再过一刻钟,毒素应该就会彻底融入你手上的经脉当中,到时候你就是再怎么求我,我也没办法保证能让你的手恢复如初了。”

“手废了,以后你可就画不了画,写不了字,练不了剑了哦!”

“你,你休想吓唬我!”魏有书脸色黑得如锅底。

魏宁瑶勾唇,“我是不是吓唬你,咱们大可以等着看。反正到时候手废掉的又不是我。”

说着,她又看向魏承荣,“爹,到时候二哥手真的废掉了,可不能怪我,毕竟我给过他机会。”

“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欣荣院了,我刚搬过去,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语罢,魏宁瑶转身便要离开。

魏承荣皱起眉头看向魏有书,“书儿,难道你真不想要你的手了?”

“我……我答应跟她道歉就是了!”魏有书跺了跺脚,憋屈的说道。

魏有书最终同意跟魏宁瑶道歉,但这么屈辱的事情,他无法当着魏老夫人,魏承荣和马氏几位长辈的面做。

魏承荣几人自然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画面,主动起身离开。

马氏离开前,目光沉沉的往魏宁瑶看了一眼。魏宁瑶这个该死的贱蹄子,竟然这么羞辱她的儿子,日后她一定要找到机会让她付出代价!

魏承荣离开前,也往魏宁瑶看了一眼。

他开口对她说:“书儿跟你道完歉,务必尽快治好他的手,他的手若是有任何问题,我饶不了你!”

微顿一下,他又开口说起另一件事,这次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还有,三王爷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魏宁瑶抬眸瞥了一眼刚走到门口,还没走出去的马氏,微抿唇线说道:“我相信父亲和母亲明日定有办法让三王爷去客院的客房休息,届时我再进去单独和三王爷见一面,我会说服他退掉和姐姐的婚事,然后和我订婚。”

魏宁瑶这话说得很自信,这让魏承荣很是惊讶,他正想问女儿为何有这样的自信能说服三王爷。魏有书已经抢在他前头开口了。

魏有书冷声嘲讽道:

“我说魏宁瑶,你也太自信了吧?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

“意儿妹妹可是咱们京都城里最受人追捧的贵女,集才华美貌于一身,她母亲还是来自清河聂氏,身后除了咱们魏家,更是有清河聂氏这个强大的后盾。你拿什么和意儿妹妹比?”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就只会选择意儿妹妹,不会选择你。”

“三王爷腿是残了,但人家眼睛又没瞎,你拿什么去说服他退掉和意儿妹妹的婚事,改而娶你?”

魏有书觉得魏宁瑶是疯了才会觉得她能说服三王爷。

魏宁瑶面无表情的听完魏有书这番冷嘲热讽。

面对他的贬低,她脸色一点儿也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淡淡说:“这就不劳魏二公子费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她抬头又看向魏承荣,“爹,我知道你对我的话有怀疑,但你现在只能信我不是吗?放心,我会让三王爷心甘情愿的和姐姐退婚,并且不会和魏府有任何怨言。”

魏承荣又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女儿,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了,只点了下头,“那爹就等着。”

落下这句话,魏承荣转身踏步离开。

屋内最后只剩下魏宁瑶和魏有书两个人。

魏有书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魏宁瑶勾唇笑着开口,“魏二公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快跪下磕头给我认错吧!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就不奉陪了。”

“三,二……”

魏宁瑶刚要数到一的时候,魏有书最终扑通跪了下去,他捏紧拳头屈辱的给魏宁瑶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对不起!这样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魏宁瑶挑眉说,“不大满意,我说了,要磕足十下,这才四下。”

魏有书只能忍着屈辱继续给魏宁瑶磕完了剩下的。

完事之后,魏宁瑶这才拿出银针,往魏有书手臂上扎了几针。

接着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他的一只手指头,让黑血流出来。

没多一会,魏有书的手臂便恢复知觉了。

整条手臂剧烈的痛起来。

魏宁瑶有止痛药,但是没有拿出来,她觉得给了他也是浪费,就让他痛着吧。

“你手上的痛大约只会持续半个时辰,就会慢慢消失,忍一忍就好了。”给魏有书丢下这句话,魏宁瑶大步离开。-

回到欣荣院,魏宁瑶去了一趟佛堂。

欣荣院里的这间小佛堂面积不大,里边挂了一副聂氏的画像。

画像里的聂氏很端庄,面容温婉,一看就是一位很慈和的母亲。

上辈子断气前知道自己才是聂氏的女儿,魏宁瑶是震惊的,也是愤怒的。

这个愤怒,是替她自己,也是替聂氏。

聂氏当年生产时大出血,虽然后来救回来了,身体却变得很差。不到两年,她就去世了。

这两年,她对魏安意非常疼爱,经常拖着病躯也要亲力亲为照顾她。

自己拿命换来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聂氏若是地下有知,怕是也要气到吐血。

“娘,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的跪到你面前喊你一声娘的。”在心里默默说完这句,魏宁瑶离开了佛堂。-

这晚,魏宁瑶在欣荣院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转眼到了第二天。

这天是魏老夫人的寿辰。魏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魏承荣和马氏一大早就盛装打扮,站在门口迎客。

魏老夫人的父亲是故去的先任平西王,现任平西王是他的嫡亲弟弟,她身份尊贵。前来道贺的客人自然也都是非富即贵。

宫里的皇上皇后和太后也差人送来了贺礼,一些和魏府几位公子交好,或者有意拉拢魏相的皇子们也全都亲自过来了。

“三王爷到!”

“五王爷到,七王爷到,十皇子到!”




伴随着几声高唱,几名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男子被人簇拥着走上前来。

当然,其中的三王爷裴墨程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上前的。

魏承荣和马氏连忙堆着笑容上前行礼,然后将他们迎进府里。

几人进府后,先去了魏老夫人那里给她祝寿。

距离寿宴开席还有一些时间,给魏老夫人祝完寿,几位贵客又被人恭敬的领着去了客院休息。

客院中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和相熟的人聚在一起攀谈着,场面很是热闹。

裴墨程一行人刚过来,院中的人纷纷停下了交谈,连忙过来向他们行礼。

一番寒暄过去,七王爷裴鸿烨抬着头四下里张望着。

“七弟,你在看什么呢?”五王爷抬手,拍了下裴鸿烨的肩膀疑惑问他。

不待裴鸿烨说话,一旁还没受封王爷的十皇子眨着眼睛说:“七哥大约是在找女眷们坐在哪里。”

五王爷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八卦道:“哦,七弟莫不是看上哪位府上的姑娘了?”

“难怪过来的时候,我看你是一脸期待的模样,我还在疑惑,这魏府里有什么值得你期待的?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今天可是也来魏府了?”

依然还是十皇子接的话,他笑吟吟道:“是哪家的姑娘五哥你怕是绝对猜不到,我告诉你了吧,不是别人,就是魏家的二姑娘。”

“魏家的二姑娘?”五王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挑眉,“你是说那位魏相两个月前才找回来的二姑娘?”

十皇子点头:“不是她还能是谁?上个月魏府专程摆了宴,向大家宣布找到了遗失在外的二姑娘。”

“我是个爱凑热闹的,那天正好有闲,就拉着七哥来了魏府凑热闹。”

“七哥原本还不情愿呢,后来见了那魏二姑娘,眼睛都直了。离开魏府后还专程差人去打听魏二姑娘的事情呢。”

语罢,他拿肩膀碰了一下七王爷的肩膀,“七哥,快告诉我,你想找的人,可是那魏二姑娘?”

裴鸿烨听着五王爷和十皇子两人这一来一去的交谈和打趣,并没有恼,不过脸上倒也有几分不自然。

但他也没藏着掖着,点了下头,“本王对她是有几分兴趣,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女眷区。”

十皇子语气肯定道:“应该是在的,今天这样的日子,作为府上的小姐,定然要过来和宾客们作陪的。”-

魏宁瑶此刻的确在女客们所在的区域,不过她没在陪那些夫人小姐们聊天喝茶,而是一个人坐在一处凉亭里,百无聊赖的看着湖中的锦鲤。

这时,一名丫鬟装扮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

凑到她耳边低声告知她,“姑娘,三王爷来了。”

魏宁瑶原本耷拉的脑袋猛然抬起来,眼睛也亮了一瞬,“他来了?”

说话间,她已起身往往亭子外走去。

客人们都被安排在同一个院子,男客在东边区域,女客们在西边区域。

云庆国的风气相较开放,男女大防并不是特别严苛。虽然分了男客和女客的区域,但中间有门连通两边,可以直接过去。

魏宁瑶刚越过那道月亮门,走上廊道,没想到就碰上了七王爷裴鸿烨。

裴鸿烨也没想到会在廊上见到魏宁瑶,惊喜的上前主动开口和她打招呼,“魏二姑娘。”

魏宁瑶忍住心底的厌恶,冷漠的扫他一眼,“我们认识吗?”

裴鸿烨表情一滞。

他身后一名侍卫上前大声呵道:“大胆,这位是七王爷!”

“哦,原来是七王爷啊,抱歉,我刚刚眼拙没认出你。”敷衍的朝他屈身行了一礼,魏宁瑶也不等他说话,便大步越过他欲朝前走。

那侍卫却忽然抬手将她拦住。

魏宁瑶皱起眉头,转身又朝裴鸿烨看过去,冷声开口:“七王爷,请问还有事吗?”

“剑飞,不得无礼。”

裴鸿烨朝那侍卫摆手示意他退下,接着往前跨了两步。

微笑看着魏宁瑶,“魏二姑娘,上次魏府摆宴庆祝将你找回来的时候,本王也来了,你不记得本王了吗?”

魏宁瑶刚刚竟然没将他认出来,这让裴鸿烨有些失望。

上次宴会上一见,他便被她吸引了,不仅仅是她的样貌,更是她的性子。

裴鸿烨到魏府来参宴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魏府的这位二姑娘从小丢失,流落在外十多年了。

他以为,这位二姑娘定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

却没想到,那日宴会上的她,清冷,明艳,眼中对他们这些非富即贵的贵客,没有任何巴结和讨好。

她从容的应对着所有人。

那不卑不亢、清丽脱俗的气质,跟裴鸿烨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对她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兴趣。

重生之后,魏宁瑶对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比前世敏锐了很多。

因而,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裴鸿烨看她的眼神不对。

她微微拧起眉头。

前世,她也是在魏府摆宴昭告她回归那天第一次见到裴鸿烨。

前世的她刚刚回到魏府,一心讨好府里所有的亲人,对府里来的客人,也全都是小心翼翼赔笑应对。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闹了笑话,让魏府的亲人讨厌她。

因而对于这位身份尊贵的七王爷,她也是努力赔笑讨好,不敢有任何怠慢得罪。

她记得,前世,裴鸿烨每次见她时都是高高的扬着下巴,眼神都不会多给她一个。

后来,他更是催着魏承荣给她喂下落胎药……

前世他对她分明是不屑、嫌恶、冷漠的,这一世为何主动和她攀谈?她装作不认得他,他为何还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当然,这丝疑惑只在魏宁瑶心底存在了一瞬,便一闪而过了。

她敛眸道:“抱歉,那天人太多了,而且我有点脸盲症,对我不太重要的人,只是见了一次我有时候会记不住,还请七王爷莫怪。”

裴鸿烨已收起了脸上的失落,改而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不怪你,那天人确实太多了。只见了本王一次魏二姑娘记不住本王也不要紧,如今不是第二面了吗?本王相信以后还会有第三面,第四面……无数面,相信魏二姑娘会牢牢记住本王的。”

看着裴鸿烨的笑脸,听着他这番话,说实话,魏宁瑶有点生理不适。

她很想说,不用第三面第四面什么的,她其实早就牢牢记住他了。

记住了他上一世弑父弑兄夺位,催着魏承荣给她喂落胎药的嘴脸……

“二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忽然,一道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




魏宁瑶一抬眼,便看到一道婀娜聘婷的身影踩着莲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家的“嫡长女”魏安意。

魏安意喊完魏宁瑶,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发现了七王爷,连忙福身向他行礼,“安意见过七王爷。”

魏家的大公子魏有壑,以前到宫里当过皇子们的伴读,和几位皇子交情都还不错,尤其是七王爷。

七王爷一年里总会来上魏府几趟,他对魏安意自然也并不算陌生。

“魏大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裴鸿烨摆手道。

“谢七王爷。”魏安意起身。

接着她目光又落到了魏宁瑶身上,“二妹妹,我方才一直在找你,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你说说,现在可方便?”

“抱歉,不怎么方便,有什么事等我有空再说吧。”魏宁瑶很直白的回绝。

她急着去见那位她想见的人。

刚刚被裴鸿烨缠住,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会儿更没什么耐性跟他们继续纠缠了。

语罢,她也没去看魏安意的脸色,直接抬脚大步往前走了。

这次裴鸿烨倒也没再阻拦了,目送魏宁瑶的背影离开。

“咳咳咳。”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裴鸿烨收回目光,看向魏安意,见她拿帕子掩着嘴咳着,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关心的问了一句:“魏大姑娘,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魏安意摇摇头,“前几日我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又忽然搬到了陌生的院子,夜里没怎么睡好,没什么要紧的,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搬到了陌生的院子?”裴鸿烨不解。

他记得这位魏大姑娘的母亲可是出自清河聂氏,聂氏故去后,她直接住在聂氏的院子,听说那是魏府最好的院子。

魏府所有人也都是捧着她,怎会忽然让她搬院子?

魏安意目光微闪,将魏宁瑶以给她解毒为筹码,抢了她院子的事情简单同裴鸿烨说了一遍。

她本以为,她说完之后,七王爷会同情她,然后谴责魏宁瑶的嚣张跋扈。

却不想,七王爷不仅没有谴责魏宁瑶,反而笑了起来,“你二妹妹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挺有个性。”

魏安意脑袋里一轰,不自觉的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搞不明白七王爷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魏宁瑶不知晓自己离开之后,魏安意和七王爷之间的这番交谈。

她穿过了几条廊道,终于在一处海棠树下见到了那抹她想见到的人的身影。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里,容颜清俊,眼如墨玉,满身矜贵。

一眼看过去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裴墨程,我们又见面了。”魏宁瑶低喃一句。

原本微微低头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抬头,与廊檐下的女子四目相对。

他心中闪过一抹讶异,那女子的目光,好生奇怪!

裴墨程一直知道,自己的皮囊尚能入得了几分眼,他见过不少的目光,有惊艳的、痴迷的、热切的……

但从来没有谁的目光如廊下的那女子一般复杂的,像是透过他的脸,在回忆什么事情一般。

裴墨程正奇怪着,肩膀忽然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

“三哥,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在这儿?”

裴墨程回头,见来人是五王爷,轻启薄唇道:“没什么,我到这儿静一静。”

裴墨程一向不喜热闹,断腿之前就是如此。

五王爷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因而没说什么,只道:“那边快开席了,三哥,我推你过去吧。”

“不必,我叫啸东过来就行。”裴墨程拒绝道。

五王爷也没坚持,笑着道:“那行吧,那我就先过去了,咱们待会儿在席上好好喝几杯。”

五王爷一走,裴墨程回过头去看廊下,廊下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

不知道为何,裴墨程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一瞬间的空落。

当然他也没有多想,喊了自己的贴身随侍啸东过来。

魏宁瑶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旁边的一根廊柱后。

裴墨程一走,她从廊柱后走出来,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裴墨程,咱们一会儿见。”魏宁瑶勾起唇角,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半个时辰后,宴席上还在推杯换盏,裴墨程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皮子越来越重。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已是这副残躯,谁还要费尽心思设计他?

而且还是在这魏老夫人的寿宴上!

想到这里时,裴墨程眼中的重影已经越来越厉害,最后脖颈一软,趴倒在了桌上。

他们这些贵客被安排在最里的一个堂屋,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一个桌子,旁边还有人侍酒。

见他已趴下,旁边的侍酒小厮连忙喊他,“三王爷,您可是醉了?小的带您到客房休息一会吧……”-

后院一间客房里,带裴墨程过来的小厮刚关上门离开,一道身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来到床边,看了看床上那张双眼紧闭,微拧眉头的睡颜,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进他口中。

接着抬手在他的额间抚了抚。

不待她收回去,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手腕给拽住了。

魏宁瑶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拽,直接就跌倒在了他的身上。

“唰”的一声,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忽地睁开,幽沉沉的看着她。

“是你!”

“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很冷沉,不带任何温度。

魏宁瑶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睁开眼睛,错愕的愣了一下,加之自己压在他的身上,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都似乎交融在了一起。

魏宁瑶唰的便红了一整张脸。

已经六年了。

虽说前世,他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重生后,她已经有六年没和他这么亲近过了。到底是有些陌生了。

“那个,能不能,先放开我?”魏宁瑶红着脸开口。

裴墨程依然是皱着眉头的,他当然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很不妥。

迟疑了一下,他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然而,压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却并没有起来!

不仅没有起来,反而好像还压得更紧实了一些!

“你……”裴墨程脸黑得像炭,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给本王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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