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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心尖宠无删减全文

可乐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北越国。天辉二十九年春。皇宫御花园。楚璃月“嘶”了一声,捂着头坐起了来,感觉脑袋被人用铁锤狠狠敲了十几棒子,脑仁一抽一抽的疼。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奇花异草、蜂蝶飞舞……呃,这是进了苏州园林?楚璃月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一个恼怒阴沉的声音:“楚璃月,你就是为本王去死,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今日之事,本王会亲自禀报皇后娘娘,以后你若再纠缠本王,别怪本王不客气!”楚璃月循声看去,吓了一跳。旁边站着一个着藏青色锦袍的英俊男子,他身材颀长、满脸怒容,生生的将英俊面庞憋出了几分狰狞。看她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现在什么情况?拍电视?真人秀?COSPLAY?楚璃月皱了皱眉,还未回过神,就听男人身后一个十...

主角:楚璃月施施然   更新:2025-06-18 00: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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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璃月施施然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的心尖宠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可乐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北越国。天辉二十九年春。皇宫御花园。楚璃月“嘶”了一声,捂着头坐起了来,感觉脑袋被人用铁锤狠狠敲了十几棒子,脑仁一抽一抽的疼。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奇花异草、蜂蝶飞舞……呃,这是进了苏州园林?楚璃月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一个恼怒阴沉的声音:“楚璃月,你就是为本王去死,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今日之事,本王会亲自禀报皇后娘娘,以后你若再纠缠本王,别怪本王不客气!”楚璃月循声看去,吓了一跳。旁边站着一个着藏青色锦袍的英俊男子,他身材颀长、满脸怒容,生生的将英俊面庞憋出了几分狰狞。看她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现在什么情况?拍电视?真人秀?COSPLAY?楚璃月皱了皱眉,还未回过神,就听男人身后一个十...

《王爷的心尖宠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北越国。天辉二十九年春。

皇宫御花园。

楚璃月“嘶”了一声,捂着头坐起了来,感觉脑袋被人用铁锤狠狠敲了十几棒子,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奇花异草、蜂蝶飞舞……呃,这是进了苏州园林?楚璃月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一个恼怒阴沉的声音:“楚璃月,你就是为本王去死,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今日之事,本王会亲自禀报皇后娘娘,以后你若再纠缠本王,别怪本王不客气!”

楚璃月循声看去,吓了一跳。旁边站着一个着藏青色锦袍的英俊男子,他身材颀长、满脸怒容,生生的将英俊面庞憋出了几分狰狞。看她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现在什么情况?

拍电视?真人秀?COSPLAY?

楚璃月皱了皱眉,还未回过神,就听男人身后一个十六七岁,容颜绝佳的少女拉住他的胳膊,亲昵的劝道:“端王殿下,落雨轩迎春会就要开始了,莫要让皇后娘娘等急了。这里有璃月小姐的婢女仆人,出不了差错。别担心。”

“担心?本王巴不得她一命呜呼才好。”

冷酷男人说罢,甩袖而去。

少女瞥了楚璃月一眼,其中不乏鄙夷、得意、炫耀等情绪。

望着这一男一女施施然离去,楚璃月更懵了。不经意往自己身上一瞟,眸子猛然瞪大。这淡粉色的锦绣纱裙,这白若凝脂的肌肤,这纤细轻盈的身体……根本不是她!

她是国际情报局最年轻的长官,能力卓绝,雷厉风行,却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的时候,被敌国算计,机毁人亡。

难道因此穿越了?

听到周遭的抽泣声,楚璃月抬头,看着跪了一圈的丫鬟仆婢,心中愈发肯定了这个猜想。

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员,在任何时候,都要快速接受眼前形式,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楚璃月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头,做出一副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对跪在自己近前的一个丫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丫头闻言,立刻哭着磕头道:“小姐,您就再喜欢端王爷,也不能跟沈小姐正面冲突啊。幸好这假山不高,否则,你掉下来可不是磕到头这么简单了。小姐,端王这么维护沈小姐,肯定对她有意,您若执意求皇后撮合,只怕更惹端王爷反感。”

小丫头看了眼楚璃的脸色,咬了咬牙,沉痛劝道:“端王爷今日能把您推下假山,明日说不定真会杀了你。您以后可千万别招惹沈小姐了。”

从这只言片语里,楚璃月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爱而不得,强行插足的故事。

端王与刚才那女的两情相悦,原主非要跟人家抢男人,于是,两女有了口角,男人为了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把原主推下了假山。

没想到,原主挂了,她李代桃僵,出现在了这里。且跟原主同名同姓,也叫楚璃月。

问题是她没有原主记忆,想回顾一下原主短暂的一生都不能。

楚璃月很想借口装失忆,可失忆之后,怎么替原主报仇?好歹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给点利息。

怎么说那俩也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看着俩贱人相亲相爱,逍遥法外,不是她的风格。

想到此处,楚璃月尽量不动声色,继续套那丫头的话:“头有点晕,咱们这次来皇宫干什么?”

“小姐,您真不记得了?您不是想借着迎春会,让皇后娘娘给皇上吹吹枕边风,下旨赐婚吗?”

不会吧?被那男人恼恨至此,也要亲自送人家手里找虐,这原主是不是脑子有病?

楚璃月翻了个白眼,又听丫鬟道:“皇后娘娘虽然是小姐的姨母,可夫人毕竟死了多年,您行事又一直……一直惊世骇俗,皇后娘娘对您也不喜……”

楚璃月迅速抓住关键,问那小丫头:“我怎么惊世骇俗了?”

楚璃月音色清冷,小丫头怕她生气,吓得赶紧磕头:“奴婢说错了话,小姐莫生气……小姐只是太喜欢端王殿下了。”

古代人这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楚璃月正要将人扶起来,突然听到“噗嗤”一声,一个戏谑的憋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整个北越国怕是没有比楚小姐更惊世骇俗的姑娘了。要不,你别巴巴的追着我皇兄了,他那人油盐不进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不如你追我得了?”

楚璃月扭头,见一个绛紫锦袍,玉带生风的年轻男子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了下来。此人眉目与端王有几分相似,均是浓眉大眼、轮廓深邃,只不过,比起端王的冷漠霸气,这位眉眼含笑风流倜傥,给人温暖无害之感。

可惜,楚璃月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笑收起戒心,心中反而有隐隐的审视。

那棵树枝繁叶茂,他衣服颜色深,藏在枝叶间的确不易被发现。从事发到现在,想必他一直在树上看热闹。

这样的人,她可不会把他当天真无害的小白兔。

楚璃月很快把目光收了回来,她倒要看看这位凑热闹的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一走近,跪着的仆婢们立刻给他磕头行礼:“襄王殿下。”

他理都没理,径自来到楚璃月面前,半蹲在地上,仔细的往她脸上瞧。小姑娘脸色苍白,眉目如画,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全是清冷镇定。

跟传言中那个没皮没脸粗鲁愚钝的楚家五小姐有些差距。

他看了一会儿,眼中笑意更深,颇感慨道:“去了西北边塞三四年,回来就瞧见这么一场好戏,真是有意思。”

楚璃月不动声色,淡定的回视他。

他笑的越开心,楚璃月的眸色越沉静。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琉璃色的眸子闪过精锐的弧光,朝她挑了挑眉道:“阿璃小表妹,怎么不说话?被皇兄吓傻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回场子?”

一会儿楚小姐,一会儿璃月小表妹,这人还挺会套近乎啊。

楚璃月还未回答,他便伸手去触楚璃月头上鼓起的包,啧啧道:“下手可真狠,小表妹身娇体弱细皮嫩肉的,万一毁容可如何是好?”

话里惋惜心疼,可眼睛里却一点没有关切的神色。

楚璃月偏头躲开,他也没恼,反勾唇一笑,而一把拉起她道:“趁伤还在头上,我带你找皇后娘娘告状去。”

“你松手,我现在受伤,还是先找人包扎一下为好。”

楚璃月是想替原主报仇,可没说现在就去。形势不明,刚听小丫头说,自己又不得皇后娘娘喜欢,现在去谁知道是福是祸。

还是先缓一缓,彻底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可惜襄王殿下压根不给楚璃月拒绝的余地,竟然直接揽住了楚璃月的腰,朝她低头一笑:“假山又不高,连血都没流,再耽误一会儿,伤就好了。还怎么卖惨?我认识的楚璃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难道现在被人说了两句重话就伤心了?这还是那个百折不挠,誓要嫁入端王府的楚璃月吗?”

说罢,施展轻功,竟然带着楚璃月急速略过御花园朝碧湖而去。

这碧湖极大极广,一眼看不到边,再远处隐约有山峦起伏。阳光下,湖水碧绿,水波粼粼。透过湖光,隐约可见一个琼楼立在湖中央,刚刚婉约别致的园林风光,瞬间被烟波浩渺湖光山色所取代。

楚璃月惊讶之余,也在揣摩襄王刚才的话。

看来原主在这个时代是个大胆追爱的人,行为应该与传统小姐截然不同,否则,岂会连丫鬟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她?

既如此,她索性就照着原主的性子,好好跟他们玩玩。

襄王见楚璃月不再反抗,嘴角笑意渐深,搂着楚璃月的手紧了几分,漆黑眸子微微闪动。楚璃月虽然打定了注意,可心里仍不免有些紧张。

襄王看着她的脸片刻,又笑了起来:“小表妹,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胡闹的时候,也蛮可爱的?”

说着就去捏她的脸。

楚璃月的小脸白皙,肤若凝脂,捏上去竟然比想象中还要软滑,触感比上等丝绸还要好。楚璃月没防备,被他一捏,心头火起,立刻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襄王殿下,咱俩有这么熟吗?”

她想,原主既然性是乖觉嚣张跋扈,又一心扑在端王身上,对这个笑面虎似的襄王应该没好感。

果然,她这一举动,不但没惹襄王生气,反而让他格外开心,手贱的又摸了摸她的头:“小表妹不让我亲近,咱们俩怎么能熟呢?”

这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楚璃月腹诽了一句。此时,两人已来到了碧湖边上。湖边泊着几搜又大又豪华的画舫,每个画舫上都有两名专门看守的太监。

楚璃月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贴着湖面有一条极长的吊桥。桥板飘在水上,随着水波浮浮沉沉,一脚踩上去,肯定会湿了鞋。更可怕的是,这么长的桥,竟然没扶手。若是平衡不够,没走到桥中间就掉水里了。

还是坐船吧,就当领略湖光了。

楚璃月扭头就朝画舫走。刚迈了两步,手腕又被襄王抓住。他看着楚璃月,低低一笑:“画舫太慢了,我带你过去。”

说罢,又揽住她的腰,纵身提气,脚踏浮桥,几个起落便问问落在了落雨轩外的回廊上。

这落雨轩其实就是建立在湖中的水榭,四面透风,仅有几根粗壮的廊柱支撑。楚璃月一落地,便看到榭中主位坐着一位穿着暗红凤袍的美妇人,她气质雍容、华贵威严,一派天家气度。想必这位就是她的姨母,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她身后站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大约不是皇子公子就是世家小姐公子,总之今日的迎春会相当的热闹。

楚璃月还未见礼,就见娘娘眉头一拧,斥道:“本宫说要寻你,你倒自己来了。阿璃,还不跪下给端王殿下道歉。若端王殿下不怪罪,这件事本宫便不捅到皇上那儿了。”

呵呵,看来已经有恶人先告状了。


楚璃月抬头,这才发现皇后身边坐着的男子可不就是在御花园中对她冷嘲热讽的端王殿下嘛。

身上的藏蓝色锦袍低调奢华,明明最不显眼的,却因主人气场冷冽,尊贵无双,哪怕不显山露水,亦让人无法忽视。

此刻,端王殿下一脸冷漠,眼睛压根就没往楚璃月脸上看,嘴角勾起一抹鄙夷冷笑。显然不觉得楚璃月这种人会低头。端起骨瓷茶盅,从容拨了拨盖子,对皇后娘娘道:“母后不必为难楚小姐,瑄并未放在心上。”

端王殿下名曰宇文瑄,北越国大皇子。

他嘴里说未放在心上,可表情语气都在说,楚小姐的道歉,我要不起。皇后娘娘还是别强人所难了。

楚璃月就呵呵了,以退为进,挺会算计啊。

果真,话音刚落,就听皇后娘娘气恼的斥道:“楚璃月,本宫的话,你可听见了?快给端王殿下道歉!”

楚璃月眼珠子一转,梗着脖子,做出气急败坏的模样道:“皇后姨母,您也太偏心了,只听这人一面之词就要罚我。您看看,我头上这伤,就是他给弄的。我就算不懂事,可也是姑娘家,这要是落了疤毁了容,我找谁哭去?”

“若我真的错了,那也是错在瞎了眼,喜欢错了人。让我道歉也行,得先让我把他脑袋上也砸个包!”

楚璃月胡搅蛮缠,声声控诉,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愤怒伤心委屈至极。

演戏嘛,她进入情报局第一天就学会了。

玩一帮古代人完全不在话下。

就连一旁的襄王宇文靖都看懵了。他没记错的话,这丫头从假山掉下来都没哭,这会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往外流,他看了都于心不忍。

心道,这小丫头果真对端王殿下一片痴心。

宇文瑄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阴沉的眸子冷冷的扫了楚璃月一眼,轻描淡写道:“楚小姐的演技果然让人叹为观止!这给人抹黑的本事,瑄的确不如楚小姐。”

宇文瑄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让楚璃月听了心里直犯嘀咕。

皇后娘娘不悦的皱了皱眉,看向宇文瑄道:“端王殿下何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回不等宇文瑄说话,在御花园被宇文瑄护着的少女便越众而出,跪在皇后娘娘面前道:“娘娘,这件事另有隐情,还请娘娘容慕青详禀。”

沈慕青跪在那儿柔柔弱弱,一副受了委屈还要强忍的模样,憋了半晌,才哽咽出声:“前几日楚姑娘偶然看见慕青与端王殿下在在宫中说了几句话,便以为慕青与端王殿下有私情,总是找慕青麻烦。今日,楚小姐以名节为要挟,约慕青前去。岂料,慕青刚进亭子,楚小姐就拿匕首要杀我,还说谁敢碰端王殿下,她就杀谁。若不是端王殿下及时出现,别说这条胳膊,只怕慕青这条命就没了。”

说着,竟当着众人的面撸起袖子,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随着动作,那血痕亦有蔓延的趋势。

虽然没看到下面的伤口,也能判断出这伤绝不轻。可见当时出手的人,没留半分余地。

楚璃月瞥到那伤口却抽了抽嘴角,若伤真这么严重,这位大姐应该脸色苍白、胳膊痛的抬不起来才对。更重要的是,出血若真这么严重,光绷带流血,衣袖怎么没染上一丝一毫血迹?

若她没猜错,这绷带下绝对有个血包。

楚璃月不屑的瞅着她,演技是不错,可惜流年不利,碰上了她。

“阿璃?事实当真如此?”皇后娘娘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发火。楚璃月抱臂,做出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道:“看来我的确挺蠢的,杀人不知道找帮手,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偏跑到假山凉亭里,还一击不成只划到人家手臂?然后自己被推下假山,脑袋磕出个大包?”

楚璃月心里默哀,希望原主不会真这么蠢。

她这一席话,多少平息了皇后娘娘的怒火,一双眼盯着楚璃月,神色几变,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这时,十三公主宇文燕打抱不平道:“母后,别听楚璃月胡说,她的蠢事还不止这些呢。我听人说,楚璃月私下里屡次找沈小姐麻烦,行为恶劣至极。前两日沈小姐入宫伴读,马车在街上突然断了个轱辘,差点把沈小姐摔了。昨日沈小姐出宫,马又受惊了,在闹市里横冲直撞,搞的南街巷人仰马翻。今日皇宫意图杀人,可万万不能轻饶。沈小姐大度不与她计较,可也不能让她这么无法无天下去。”

楚璃月瞥向这位落井下石的小公主,心中在小本本上给她记了一笔。

同时也暗暗扶额,这原主也太狂放不羁了吧。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如此找情敌麻烦。

若这宇文燕说的是实话,那在亭中刺杀情敌就完全有可能了。

只是,原主的段位显然低的很,否则能在发疯的时候让端王殿下正好撞上?能让这沈慕青装柔弱扮可怜,弄假伤嫁祸她?

皇后娘娘听了宇文燕的话,脸色愈发难看,猛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楚璃月,简直把将军府的脸都丢尽了!省的旁人说姨母徇私,来人,将楚小姐送往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好好审,看她都干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儿!”

话毕,两旁的侍卫立刻过来拿人。

楚璃月可不想刚来就去吃牢饭,脸色一变,摆出撒泼的架势道:“我不服,我根本没有伤人,我要亲眼看看沈小姐这伤,若是真那么严重,我把胳膊砍了赔给她!”

说着,就要上去抓沈慕青的胳膊。

今日若不拆穿沈小姐的把戏,她可不好脱身。

端王殿下看到她的意图,一个闪身挡在沈慕青面前,冷冷瞧着楚璃月道:“怎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要对沈小姐不利吗?”

果然猜的没错,沈慕青的伤是假的,这家伙也知道。

楚璃月眸光一闪,笑了起来:“端王殿下这么紧张做什么?当着皇后姨母和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把她怎么着?”

“谁知道你这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事儿?”端王殿下压根不给楚璃月再开口的机会,立刻朝磨蹭的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抓人!”

“皇兄且慢。”看了半天戏的襄王宇文靖伸臂拦住侍卫,挡在楚璃月身前,朝端王和皇后娘娘笑道,“沈姑娘伤势颇重,不如找御医过来瞧瞧。他们三人在凉亭纠缠的时候,不巧我就在附近的树下睡觉,阿璃表妹伤没伤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璃表妹的确是被人推下来的。”

宇文瑄袖中的拳头狠狠握紧,看着宇文靖一脸阴寒:“三弟,这闲事你当真要管?”

“皇兄何必这么紧张,三弟只是关心沈小姐,她毕竟是丞相之女,这么草草包扎,怕真伤了胳膊。”

这位皇子针锋相对,一个阴冷沉郁,一个笑如春风,两人之间却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楚璃月隐约明白,这宇文靖哪里是要帮她,分明是来找宇文瑄的晦气的。

所以,哪怕被当枪使了,她依旧不介意跟他联手。

楚璃月立刻笑了起来,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对宇文瑄道:“端王殿下,你就这么怜香惜玉的?为了抓我治罪,连沈小姐的伤也不顾了?还是你俩为了让我坐实杀人的罪证,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你胡说!”宇文瑄气的不轻,眼底深谙无光。

就在两相僵持之际,一位手执拂尘的老公公疾步而来,给皇后娘娘及众人行礼问安之后,才道:“启禀娘娘,楚老将军病危,皇上让楚小姐和楚少将速速回府。”

“当真?”皇后娘娘瞥了楚璃月一眼。

这也太巧了吧。刚要发落楚璃月,楚老将军就病危了?楚家是百年簪缨世家,楚老将军当年陪先帝打江山,有从龙之功。如今老将军虽不涉朝堂,皇上对楚老将军却极为敬重。大将军府之尊荣,可与王侯相媲。

否则,以楚璃月的身份何至于如此嚣张跋扈,在北越国里横着走?

“老奴岂敢假传皇上口谕。正巧平康王府的裴珩裴世子今日在宫中,皇上已命他前去替老将军诊治。”

“你说裴世子今日入宫了?”宇文燕一听,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也不顾礼仪,竟当着众人的面急急忙忙的往宫外跑去了。

皇后娘娘听到裴珩的名字,也是微微变色。据说这裴珩世子聪明绝顶有麒麟之才,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后又被方外大师看中,收作关门弟子,前往九瞿山修行数年。

没想到,今日竟回来了。

众人听到裴珩的名字也隐隐有激动之色。

楚璃月却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盘算着回府之后怎么办?伪装别人实在太费劲,幺蛾子一出又一出的,她能力有限,接不住啊。要不说自己磕坏脑子,失忆了?

“小表妹,小表妹。”

楚璃月被戳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怒瞪宇文靖,宇文靖看到楚璃月水眸含着怒,三分凌厉,却是十足的晃人心神,微微发愣。很快反应过来,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讪讪道:“皇后娘娘让你赶紧回去?你没听见?”

楚璃月这才回神,一抬头,却见皇后娘娘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摆驾离开。众人弯腰行礼,楚璃月也不得不有样学样,虽然她很不想底下高贵的头颅。

等皇后一走,众人对楚璃月的嫌弃就更不加掩饰。

离开的时候躲她三丈远,好像她就一堆臭狗屎,离的近就能沾上似的。她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目送大家,或乘画舫,或施展轻功离开。沈慕青走的时候,期期艾艾的看了楚璃月一眼,似乎怕她生气。

这丫的厉害,看戏的都走了,还演呢。

楚璃月捡起地上的石头,掂了掂,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接朝沈慕青的膝弯打去。


她由宇文瑄扶着上船,结果腿上一痛,直接朝水中栽去。端王只扶着她的胳膊,哪料到这种情况,想反手抓人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人掉下去。宇文瑄脸色大变,急忙命人下去救沈慕青。

很快沈慕青便被捞了上来,浑身湿透又受了惊吓,看起来越发可怜巴巴。

宇文瑄急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沈慕青身上,扭头冷冷的看着楚璃月,一双深冷的眸子像刀子似的,几乎要将楚璃月碎尸万段。

“冥顽不灵,本王今日就代楚将军好好教教女儿!”

这回宇文瑄是真怒了,说罢,一吹唿哨,十几个宫中暗卫瞬间飞来,挡在宇文瑄面前。只要宇文瑄一声令下,楚璃月绝对吃不了好果子。

宇文靖一瞧这阵仗,急忙跑过来打圆场:“皇兄,阿璃小表妹爱开玩笑,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楚老将军还等着孙女回府呢,您老就高抬贵手吧。如何?”

“不如何!来人,将军府楚璃月打伤沈小姐,意图对本王不利,给本王拿下她!”

宇文瑄一双沉冷的眸子盯着楚璃月,脸色极难看,看来是打定了注意要收拾她。

楚璃月冷眸睨向端王,嘴角全是嘲讽。今日之事,既开了口,她自然要好好跟这对狗男女了断干净。否则,她也不会为泄愤对沈慕青出手。

楚璃月站出来,脊背挺直,一字一句道:“端王殿下冷心绝情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往日是我楚璃月看走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人。今日我把话说清楚,我,楚璃月与你恩断情绝再无瓜葛。再见既为陌路。”

说罢,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同时,祝你跟沈小姐相亲相爱,断子绝孙。”

此话一出,忙着登船的人都朝楚璃月看去,显然没想到那个对端王殿下深情不悔的人会说出这番话。

就连宇文瑄都是一惊,随即又是暴怒。

他一扬手,数十暗卫立刻朝楚璃月扑了过去

宇文靖眼神闪烁不定,既佩服楚璃月有本事竟然能逼得端王把皇上御赐的暗卫都招出来,又担心楚璃月这回在劫难逃。

当然,他抱臂在一旁,并未插手。他想看看端王殿下究竟敢不敢真杀了楚璃月。

楚璃月暗暗握紧拳头,心里盘算,正面应敌有几分胜算。

就在她准备出手之际,两声清细的破空之音传来,最先扑到楚璃月面前的暗卫,突然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楚璃月一抬头,就见一男子踏水而来,杀入暗卫之中。

这男子身材颀长,宽肩窄腰,一袭鸦青色长袍,动作干净利落,身手一等一的好。几乎在转瞬之间,便将一干暗卫全部打趴下了。

那身姿、那气度楚璃月都忍不住想给他拍手。

这男人如一块玄冰,周身仿佛如寒气笼罩,光背影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楚璃月正猜测他的身份,冷不丁见他转头瞪了她一眼。

这眼神极严厉,看的楚璃月浑身一激灵。

不过,很快他又看向宇文瑄,脸上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冰冷漠然:“怎么?端王殿下这是要杀了令妹吗?”

端王见自己的属下躺了一地,气的脸色铁青,不过,在楚苍然面前却强压下怒气,挤出一丝笑来:“苍然兄误会,本王不过想吓吓她而已。苍然兄有所不知,今日……”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令妹我自会带回府亲自教导,就不劳端王费心了!”

说罢,抬腿就朝外走,压根不给宇文瑄一点面子。楚璃月心道,这家伙不过将军府少将,竟然不把皇子放在眼里,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一念刚转,就见楚苍然回头,冷冷的瞧着她:“过来!”

那眼神,又深又冷,让她无端的心颤,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楚苍然看到楚璃月的动作,脸顿时黑了,就在他准备发火之时,楚璃月已经换上一副委屈模样,扑过去抱住楚苍然的胳膊,哭着控诉起来:“哥哥,我不走,那俩人欺负我,你快替我报仇!”

有个这么强的大哥,不用白不用。

楚苍然看了一眼被楚璃月死死抱住的胳膊,身子有些僵,眼中神色几变,扫过她的面庞,亦带着丝探究。

不过,很快这种种情绪都被他敛去。

他只惜字如金的回了四个字:“不得胡闹。”

说罢,抓小鸡似的抓住楚璃月的后襟,带着她飞身离开了落雨轩。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水榭,宇文靖抱臂笑了起来:“啧啧啧,看来楚少将还是挺在乎小表妹的。人明明在御书房,听到这儿的消息,这么快就赶来了。”

宇文瑄心绪翻滚,神色几变,心头好像闷着块大石头,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楚苍然年纪虽轻,却很得皇上倚重,不过弱冠之龄已屡立战功,在朝堂上的根基不亚于他。北越国重武轻文,楚苍然可谓是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才。可惜性子冷淡,人又古怪,从不与官宦子弟结交。

以前两人还算相处平淡,可今日听他的语气,怕是生气了。

以后想拉拢这位少将军,就难了。

宇文瑄袖中的拳头狠狠捏了起来,以前他也没见楚苍然多在乎这个妹妹,没想到,今日如此维护她。

看到宇文瑄吃瘪,宇文靖十分高兴,哈哈笑了起来:“皇兄,我看小表妹挺有意思的,若你无意于她,那我可要出手了。”

说罢,眸光在他与沈慕青身上一转,神情愉悦的离开了落雨轩。

几乎在同一时间,宇文瑄也站了起来,眼神晦暗难明。

不行,就算他不喜欢楚璃月,也绝对不能让她推给宇文靖。今时不同往日,楚苍然大败西北边塞凯旋而归,已是朝廷新贵。宇文靖三年驻扎西北,平定一方,势力不容小觑。裴珩学成下山,必会涉足朝堂,北越国的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以后波云诡谲风云变幻,怕是再难像以前一样了。

他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了。

此时,楚苍然带着楚璃月飞出碧湖,落地之后,便急忙松开手,离她远了两步。

楚璃月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还未说话,就听楚苍然对等在一旁的丫鬟交代道:“碧儿,看好小姐,将她带回将军府,莫要再生事。”

说罢,也不等楚璃月说什么,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楚璃月咂舌,古代的轻功果然逆天啊。她以后得跟这位大哥搞好关系,学会了轻功,也可以踏雪无痕来去自如了。

楚苍然走后,楚璃月带着丫鬟碧儿往宫外走。这小丫头就是她落下假山,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她显然经常随原主入宫,对宫中九曲十八弯的路极为熟悉,带着楚璃月很快便出了宫门。

路上,小丫头碧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劝她:“小姐,你以后莫要再招惹沈小姐了。今日少将军听说你从假山落下,直接就冲去了落雨轩,奴婢真怕他跟端王殿下打起来。”

楚璃月挑了挑眉:“看来我这个哥哥还是挺疼我的嘛。”

“可不是,以前小姐很讨厌少将军,几乎事事都要与他作对。少将军不同意你与端王来往,外出打仗还派人跟着小姐,小姐气的要跟少将军断绝关系。”

“是嘛?”

楚璃月默默听着,不动声色的从小丫头口中打探消息。

彼时她才知道,原来她所在的国度叫北越,是历史悠久的泱泱大国,建国之初始祖皇帝开疆拓土,打的其他小国俯首称臣,年年纳贡。

国内,有功之臣封侯拜相,与始祖皇帝共享太平盛世万里河山。

其中根基最深的是一将一王两侯。

一将乃大将军府楚家。一王乃异姓王平康王府裴家。两侯乃忠义侯府顾家和镇北侯府凌家。

这四大家族与北越国牵扯极深,势力盘根错节,宛如扎根在北越大地的四棵古树,有些外表枝繁叶茂,内里却腐朽不堪。有些自断臂膀,焕发了生机。总之,这些稳固了百年的势力,因为近年来邻国不断壮大,战争不断,渐渐拉开了距离。

其中以簪缨世家楚将军府与平康王府平分秋色,两侯世家实力则稍弱两分。

再说将军府。

楚氏一族自始祖皇帝开始,便是皇室的一把利剑,为皇帝东征西讨扫平天下。似乎是世代继承了忠君爱国的血统。这么多年来,凡楚氏男儿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每一代人都死于马革裹尸的战场。

前些年还算太平,老将军还健在。如今将军府里人口极其简单。

原主生母早亡,父亲娶了续弦,家里一庶姐,一嫡兄,两庶兄,她算是将军府五小姐。

老将军年轻时受重伤,如今缠绵病榻,几乎闭门不出。

父亲驻守边塞,很少回京。继母羸弱,两个庶兄在城北神机营,负责京畿安防,庶姐管家,楚苍然则在战时领兵外出,战后归家入朝。

而她作为楚家唯一的嫡女,只负责吃喝玩乐惹是生非。

听完之后,楚璃月乐的直拍大腿。老天待她不薄,知晓她前世辛苦艰难,这辈子让她来享福了。

还装个狗屁失忆,继续原主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人设,逍遥人间呗。

可惜,不等她高兴,就听见外面一声怒斥:“楚璃月,你敢跟本公主抢男人,本公主要你好看!”

话音未落,一柄剑刺破车帘,直接朝楚璃月戳了过来。


楚璃月推开碧儿,两人倒向两边,堪堪躲开了长剑。

她一抬头,就见宇文燕抓着车沿,怒瞪楚璃月,柳眉倒竖,眸露凶光。马车外已经围了一圈的侍卫,看来这回是不打算放过楚璃月了。

靠!流年不利,怎么哪哪儿都有姓宇文的。

她这辈子跟宇文家有仇是不是?

宇文燕的剑再次戳来的时候,楚璃月眸色一沉,灵活避开,手在她腕间一砍,在长剑落地之时,楚璃月脚尖一挑,反手握住剑,架在了宇文燕的脖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瞬间便扭转了局势。

宇文燕还未看清楚璃月是如何动手的,就已经成了手下败将。不过,宇文燕压根没有受制于人的觉悟,仍旧气的火冒三丈:“楚璃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允许你打裴世子的主意。我告诉你,裴世子是我宇文燕认定的人,谁都不能跟我抢。”

楚璃月想起,在碧湖落雨轩的时候,宇文燕一听到裴珩的名字就跑了,想必是极喜欢这位麒麟子的。

呵呵,她楚璃月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

本来还想问问裴世子是何方神圣,现在嘛……楚璃月眉毛一挑,语气轻飘飘道:“你喜欢裴世子是吗?”

“要你管?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对裴世子动心思。裴世子绝对看不上你这种女人。”宇文燕嗤了一声,极为不屑。

楚璃月笑了,这一笑如百花盛放,清甜美艳,不可方物,就连宇文燕都有些心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好看?当然,她自觉自己也不差,很快便又嗤之以鼻。

不过,听到楚璃月接下来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楚璃月今日把话撂这儿了,但凡你宇文燕看上的男人,我楚璃月抢定了。”楚璃月嘴角挂着嚣张至极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裴珩,我势在必得!”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哄闹。马车外不断传来百姓的惊呼:“是裴世子的马车,裴世子从宫里出来了。好想看看裴世子长什么样。”

“裴世子归来,咱们北越国要热闹了。有裴世子在,定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

那言语之间,简直把裴珩奉为神明。好像他的存在,能造福北越,安邦定国福泽百姓。

这等声望,怕是连皇上都不及。

若说宇文燕的到来,让她对裴世子有了两分好奇,那百姓的话,让楚璃月对裴珩的好奇多了八分。

宇文燕听到裴珩的名字,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楚璃月看了眼宇文燕的神色,嘴角一勾,丢下她,二话不说窜出车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接跳到了裴珩的马车上。

裴珩的马车比一般的王侯都气派,整个车体由整块的金丝楠木打造,暗金流动,低调奢华。且车厢宽大,四马齐驱,同时坐上七八个人都不在话下。

驾车的是一个玄衣男子,身着劲装,挺拔俊秀,在楚璃月冲过来的那一刻,他剑已出鞘,翻身朝楚璃月打了过去。

楚璃月身手不差,身材娇小灵活,拿着宇文燕的剑与他且打且躲,只找机会往车厢里钻。

马车无人驾驶,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行驶。

路上的行人纷纷朝两边躲开,望着在车顶打斗的两人,议论纷纷。

这玄衣男子武功极高,不管楚璃月出招还是虚晃,都能准确截住她的去路,气的楚璃月直咬牙。打了半天,楚璃月看早晚是输,索性丢了剑,一屁股坐在了下来,举手道:“好了,不打了,我投降。”

那玄衣男子一张木头脸,无甚表情,也很快收剑,行礼道:“楚小姐,回吧。”

“打累了,休息会儿。”楚璃月坐着没动,仰着脸,笑嘻嘻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功夫怎么这么好?有没有娶亲?”

不知道楚璃月的笑容太晃眼,还是她问的太直接,木头脸的男人微微一怔,不过,闭着嘴没接话。

楚璃月也没生气,继续道:“你是裴世子的保镖吗?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要不要考虑跟着我?我不但包吃包住,还抱包伤残医疗娶妻生子……”

“不必,楚小姐请回。”

木头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那闪避尴尬的神色,看的楚璃月直乐。

古代人果然脸皮薄。

楚璃月眼珠一转,猛地起身凑到木头脸面前,轻声道:“你当真不考虑?”

木头脸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刚准备拒绝,楚璃月竟然趁他分神之际,翻身从车窗钻了进去。

木头脸暗道不好,叫了声:“世子……”

马车传出一个温润平淡的声音:“无妨。”

木头脸瞧了车窗一眼,紧了紧手里的剑,眼神微暗,继续去驾车。

车内。

楚璃月掀帘子进来,一抬头人就呆住了。

雪衣翩然,不染尘埃。三千墨发只由一根碧玉簪挽起,肤色清润白皙,眉眼温和淡然,仿佛一朵降落人世的霜花,又如立于云端的谪仙。墨色的眼眸如平湖秋月,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整个人站在那儿,自带圣光。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多看他一眼,都仿佛是对他的亵渎。

楚璃月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宇文瑄霸气,宇文靖张扬,楚苍然冰冷,三个男人都已经是数一数二的美男,没想到跟眼前这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够瞧的。

怪不得张牙舞爪的宇文燕听到点风言风语就要找她拼命,怪不得他受世人推崇,就凭这张脸就够颠倒众生了。

只怕天下所有女人,看到他都顶不住啊。

楚璃月自认为自制力很强,可见到裴珩也差点流口水。只是,在他看过了的时候,楚璃月六神归位,立刻移开视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对自己说,这男人太逆天的,离得近死的快,还是敬而远之吧。

“楚小姐……”

裴珩刚要开口,楚璃月立刻挑眉一笑,纨绔十足道:“果然传闻不如一见,裴世子,多有打扰,再见。”

说罢,丝毫不见留恋,楚璃月剥开车帘,跳了下去。

望着那逃也是的纤瘦背影,裴珩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嘴角有淡淡笑意晕染开来。

楚璃月站在大街上,看金丝楠木的马车缓缓离去,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这种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哪个女人跟他在一起,绝对被吐沫星子淹死。

她还是留着小命多活两年吧。

楚璃月正啧啧感叹,身后突然传来碧儿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楚璃月回头,就见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身后并未跟侍卫。挑眉问道:“那个母夜叉呢?她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一听这话,碧儿就委屈的瞥了楚璃月一眼,想怒不敢怒的道:“小姐,刚才可吓死奴婢了。若不是襄王殿下来的及时,奴婢这条小命就没了。”

“那个笑面虎?”

想起在御花园中的一切,楚璃月就眯起眼,摸了摸下巴。那个襄王别看笑起来张扬不羁,实则也是个黑心黑肺的家伙。否则,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推下假山?能明知道她不是渣男渣女的对手,还愣是带着她去皇后面前。

楚璃月可不是傻白甜,她略略一转脑子就知道。

这家伙绝对是拿她当枪使,在找端王的晦气。毕竟,她是将军府我五小姐,她若跟端王决裂,那端王不是少了一个爱慕者,而是少了楚家这个助力。

以前端王被楚璃月缠的不胜其烦,想必会想到这一层。

如今如他所愿,她已经跟端王划清界限,那么襄王殿下这么上赶着献殷勤是为什么?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难道他还真看上了言行粗鲁恶劣不堪,还追过他皇兄的女人?

楚璃月嗤笑了一声,搂住碧儿的脖子,很哥们道:“别跟我提皇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走,坐马车去。”

碧儿脑袋歪在楚璃月肩膀上,走的踉踉跄跄。

十分艰难道:“小姐……那个,马车被世三公主给毁了,要不您在路边等一下,奴婢现在去给你找辆马车过来。”

话未说完,就听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人一马停在了楚璃月面前。

“小表妹,我送你一程如何?”

楚璃月仰头,只见宇文靖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握降生,紫衣华贵,说不出的恣意张扬。楚璃月看到他这一刻,就想起了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还别说,宇文家的基因就是好,五官深邃精致,轮廓分明凌厉,仿佛天生的贵族。

哪怕是笑着,也有上位者的矜贵豁达。

楚璃月挑了挑眉,不客气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逛街,不想跟你骑马。而且,我有洁癖,没有跟人同乘一骑的习惯。”

说完,无视宇文靖,搂着婢女越过他往前走。

就在绕开他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捏住,下一秒,她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宇文靖拽上了马背。

且还坐在了他身前。

她柔软的身子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那一刻,楚璃月只觉得别扭至极。

“怎么?这就不自在了?我怎么听说上个月马球会的时候,你为了接近大皇兄,毒死了他的马。之后,又借马给他,只为与他同乘一骑,绕城归家。”宇文靖似笑非笑的凑近楚璃月,声音带着蛊惑道,“都是表哥,你可莫要偏心啊。”

他的声音很轻,贴在她的耳畔,呼吸喷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像一片羽毛轻轻在撩拨。

楚璃月只觉得寒毛直竖,想也不想就抬胳膊往后狠狠一撞。

肘关节是人体最硬的地方,这一下力道很大,楚璃月只想将他直接捅下马。


宇文靖伸手敏捷,立刻便制住她的胳膊,双手紧紧的将她嵌入怀中。不管楚璃月如何反抗,就是无法从他怀中逃脱。

她气的大骂道:“你个大混蛋,不顾妇女意愿强行搂抱,你这是骚扰你知道吗?”

宇文靖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但大约听懂她在骂她。却仍旧不屑一顾的回道:“哪儿来这么多新名词?小表妹,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想做件好事,送你回家而已。你何必这么激动?把自己气坏了,老将军该心疼了。”

楚璃月骂了半天,见他油盐不进,还心情极好的哼起了歌,她顿时无力。

树没皮必死无疑,人没脸天下无敌。

她服了。

楚璃月翻了个白眼,没再挣扎。宇文靖心情更好,勾着嘴角笑问:“小表妹,我听说你武功不错啊。这就认输了?”

这是俗话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楚璃月铁了心不搭理他,看他自己有劲儿没劲儿。

偏偏人家压根没有看脸色的觉悟,楚璃月脸色就差写着生人勿近了,宇文靖还是在她耳边聒噪个不停。

好不容易在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门停下,楚璃月一抬头,就看见鎏金匾额上书着“大将军府”四个字。

朝中可以有很多个将军,可前面加一个大字,那便是云泥之别。

整个北越王朝,百年以来,也就封了楚家为大将军府。

这府门庄严巍峨,门口两个大石狮子獠牙瞪眼,凶的很。此时,府门大开,门口停着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

木头脸立在车旁,立得比电线杆子都直。

修长玉手撩开车帘,接着一张清贵出尘,平和淡然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裴珩踩着木凳下车,行动间玉佩微摇,步履从容,每一帧都美好的像画卷。

这样的人,举手投足都自带滤镜,让人忍不住看的眼睛发直。

宇文靖注意到身前少女的神色,眼神微暗,扬手对裴珩抱了抱拳:“裴世子,许久未见,还是让人惊艳啊。”

听到宇文靖的声音,楚璃月才猛然回神,将视线转移到天上。望着碧蓝青天,她心底无限感慨,古代的空气质量虽好,可她真心不想待在这用马匹代步的古代啊。

裴珩瞥了一眼神游天外的楚璃月。

朝宇文靖拱手道:“子瑜出宫的时候,听闻皇上要派卢公公寻殿下,不知殿下可遇见了卢公公?”

子瑜是裴珩的字,因与皇子们自小认识,他用子瑜自称,宇文靖也无丝毫介意。

“皇上找我何事?”宇文靖收起笑容,看着裴珩道,“我在宫中的时候,没听说皇上要寻我啊?”

“这个子瑜实在不知,不如殿下去问问。”

皇上有事找他,他哪儿敢耽搁。便对楚璃月道:“小表妹,那改日再聚。”

说罢,就要抱着楚璃月的腰将她放下去。可还未触到,楚璃月已经先一步从马上跳了下来。

那憋气冷战的样子让宇文靖又笑了起来。

好像楚璃月不敢在他面前是哭是笑,是怒是恼,都能取悦他似的。

楚璃月只觉得这人变态,却不知,她这张脸虽不是绝艳出尘颠倒众生,却仍是清丽脱俗没的不可方物。一嗔一怒皆是画卷。

“小表妹莫恼,大不了我改日送份大礼给你赔罪。”他看向楚璃月,眼睛里像闪着星光。

楚璃月却翻了个大白眼,冷冰冰道:“呵呵,那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说罢,又勾唇一笑:“在这之前,还是我先送你一份大礼吧。”

话毕,从头上抽出一根金簪,狠狠扎在了马股上。

马吃痛,扬蹄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疯了一样冲出了出去。

“你这个死丫头——”

望着枣红大马绝尘而去,扬尘中传来宇文靖咬牙切齿的喊叫,她心头阴霾尽扫,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

笑的眼泪差点飚出来,完全不顾形象。

木头脸在马车旁看的眼角直抽抽,裴珩却只轻扫了楚璃月一眼,抬腿进来大将军府。管家早就迎了出来,见裴珩进来,便准备领着他进去。

这时,却听到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子瑜哥哥。”

这声音带着欢喜和热情,任谁听的都会觉得说话的女子定然是满心欢喜的。

楚璃月笑够了,一边擦眼裂,一边往这边看。只见一身着淡粉色纱裙的少女从院中走了过来,杏眼桃腮,身姿玲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小月亮一样。楚璃月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姑娘让她想起软糯的甜糕。

只是,不等她流口水,那姑娘眼风便朝她扫了过来,随即便流出一抹厌恶。

就像甜糕里淬了毒,娇俏的姑娘登时便露出不悦的神色,朝楚璃月斥道:“五妹,你又搞什么把戏?祖父都被你气的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你还不知悔改,你是要气死爷爷,闹得家宅不宁才甘心吗?”

说着,竟然红了眼眶,一副恨铁不成功的样子。

楚璃月脑袋宕机,想问,这位是……

管家立刻安慰道:“四小姐莫伤心,如今裴世子过来,老将军定然能安然无恙闯过此劫的。”

原来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庶女楚璇月,她的四姐。

两人年龄差不多,只是,长得一点不像。楚璇月甜美,楚璃月清丽,若非提前知晓两人有血缘关系,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姐妹。

楚璇月这才收住泪,楚楚可怜的瞅着裴珩道:“子瑜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治好祖父啊。”

裴珩温和应道:“子瑜自当尽力。”

两人说着往院中走,楚璃月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跟在后面,心里已经翻了无数白眼。想她威名赫赫的情报局长官,竟然在这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指着鼻子骂,还不了嘴。还悲催的跟在俩人身后当电灯泡。若不是对将军府不熟悉,又要见祖父,她恨不得现在就扭头走。

大将军府不愧是百年大世家,院子简直跟迷宫差不多。游廊小谢,花园湖泊,假山花树,简直是移步换景,美不胜收啊。楚璃月一边赞赏,一边记路,她这人记忆里极好,不仅过目不忘,所有走过的地方,很快就能记住。

在情报局里,她被人送外号,活地图。

将军府虽布局复杂,可对她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楚璃月正东看西瞧,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楚璃月一抬头,竟见楚璇月崴脚朝裴珩倒了过去。裴珩似乎没料到,急忙伸手去接,也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结果就变成了亲密拥抱的姿势。

楚璃月看了看楚璇月脚下平坦的道路,嘴角抽了抽,平地摔啊,厉害厉害!

不过,楚璃月也没拆她的台,立刻止步转过身,给两人暧昧的机会。初来乍到未分敌友,她不想多生事端,且女人追男人的时候,耍点小伎俩,她觉得无可厚非。

于是,她这个电灯泡开始数羊抠手指,心想,下面发生的事,肯定是眉来眼去情意绵绵之类的。

岂料,裴珩的声音传了过来:“五小姐,子瑜手上无力,可否帮一下忙?”

楚璃月想起刚才他被撞的后退两步,如今又找她求助,她又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弱鸡。”

说完,扭头去扶楚璇月,这才发现楚璇月这一摔弄巧成拙,脚踝肿胀的厉害,怕是脱臼了。

楚璃月狐疑的朝裴珩脸上看去,这人脸色平淡,看不出丝毫端倪。

裴珩医术高超,可女人的脚不能随便给人碰,只能被下人抬回了璇月居。

等人走了,便只剩下楚璃月与裴珩两人。裴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子瑜虽弱,却有人说,要护子瑜一辈子。子瑜自然不能变强,否则,岂不辜负那人一片心意。”

说完,便转身,抬步往前走。

楚璃月却惊得瞪大了眼,谁啊,竟然这么告白裴珩?

再想起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黯然和无奈,楚璃月顿时寒毛直竖。不会是原主吧!

这么露骨嚣张的表白,似乎除了传说中视礼教为粪土的五小姐,也没有别人了。

楚璃月崩溃想撞墙,原主到底搞了多少幺蛾子,捅了多少窟窿?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楚璃月强忍下一口气,当做没听见裴珩的话,跟在他后面往前走。裴珩听到身后传来,气闷的脚步声,微微勾了勾唇。

绕过九曲回廊,转过两个月亮门,很快便到了主院。

管家福伯急忙请裴珩入内,裴珩微笑颔首,直接往屋里走。楚璃月正盘算着待会儿怎么面对老将军,就见敞开的屋内飞出两个琉璃盏。眼看就要砸到裴珩的脸上,他竟然不躲不闪,楚璃月便急忙拦在他身前,一手一个将杯子接住。

刚松了口气,裴珩含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多谢五小姐。”

“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裴珩没多言,进屋的时候,突然来了句:“五小姐果然是个守信重诺之人。”

说罢,便抬腿进屋,留下楚璃月在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把琉璃盏扔给管家,有些气闷的想,不能再让裴珩误会下去了,她得赶紧找机会给他说清楚。

甫一进屋,一个大椅子直接朝她脑门砸了过来。


楚璃月吓了一跳,若不是她躲的快,这会儿都被砸成肉泥了。

看着碎成七八块的椅子,楚璃月气的想杀人,她自从穿越而来,不是被杀就是差点被杀,生活过的比她在前世还惊险。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发作,一个苍老嘶哑的骂声传了过来:“你这个不孝子,你,你当真要气死我才罢休吗?我将军府没,没你这个……这个……咳咳咳……”

话未说完,便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楚璃月循声望去,见东边宽大的床铺上,躺着一个老头,他面色极差,骨瘦如柴,两颊凹陷的厉害,越发趁的双目硕大。也许是要强了一辈子,饶是到了这种时候,他浑浊的眼睛里仍带着凌厉。

他一边骂,一边喘息,整个人更如落叶般摇摇欲坠。

楚璃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自小也是跟着祖父长大的,后来她经常出任务,祖父死的时候,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如今,看着病榻上的老人,她心底里是说不出的遗憾和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想祖父的缘故,她总觉得祖父跟眼前这个老人有几分想象。就在她愣神之际,一只茶盏再次朝她飞了过来。

这回她没躲没闪,茶盏砸中她的眉骨,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额角被划伤,很快流出了血来。

屋中除了裴珩,还有楚苍然和几个下人。大家似乎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就连始作俑者老将军都愣了。

看着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流动的血迹,所有的怒火似乎都被心疼替代,他气的捶床道:“你是死人吗?躲都不会躲?以前教你的功夫叫狗吃了?”

楚璃月眼眶红了。

以前祖父也是个固执别扭的老小孩,也经常对她大呼小叫,让她吃了苦头又心疼的不行。

看到楚璃月这个样子,众人更惊。

老头怒气更大,又摔杯子赶人:“哭什么哭,我将军府里的人流血不流泪,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回杯子碎在楚璃月脚边,却一个都没碰到她。

楚璃月心头惊涛骇浪,却转瞬都被强压了下去,她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无赖的表情,道:“谁说我哭了,眼泪没流出来就不算哭。你以为我想来,我是来看看你死没死,如今见你还有力气骂人,那肯定死不了。既然你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

众人松了口气,这才是他们认识的五小姐啊。刚才还以为见了鬼。

楚苍然看了楚璃月一眼,她已经潇洒的转身出屋了。

老将军仍旧骂骂咧咧:“混账东西,天天在外面给我惹事丢人,楚家的祖坟被人挖了还是刨了,竟然会出这么个东西。”

裴珩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勾着笑,抬手替老将军把脉。

老将军脾气虽然不好,对裴珩倒也尊重,对裴珩的检查都很配合。等快诊完了,才朝一屋子人道:“都留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是想我死的不够快?赶紧给我滚蛋。”

楚苍然知道老爷子的脾气,没敢逗留,拱了拱手,便领着下人出去了。

人一走,老将军立刻抽回胳膊,胡子一翘一翘的盯着裴珩质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你说,你到底是看上了我的四丫头还是五丫头?”

“老将军的话,子瑜不明白。”裴珩慢条斯理的将银针插回棉枕上,不咸不淡的道,“四小姐天真烂漫,五小姐不拘一格,都是极好的姑娘。子瑜又非情圣,哪能在两位姑娘中间挑选。”

“别给我装蒜,你想干什么,我老头子一瞧就明白。”

老将军显然不吃裴珩这一套,一双眼睛想猎豹似的盯着裴珩,精光闪烁,似是要把他看穿。

裴珩在老将军的审视下,从容不迫,面目清和,不见丝毫慌乱。

许久,老将军才哼哼了一声,收回视线躺回去,声音带着警告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若是让我知道你在我两个孙女中间跳来跳去,我绝饶不了你。”

裴珩无奈一笑,准备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老将军才叫住他,有些别扭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要告诉他们。”

裴珩眼神微暗,叹了口气道:“是。”

屋外。

楚璃月站在不远处的游廊里,靠着柱子,仰头望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苍然盯着她看了许久,她都没发现。

这个小妹,似乎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他在树下站了片刻,抬腿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楚璃月立刻便睁开眼了。

见是熟人,楚璃月便摆出笑嘻嘻的模样道:“原来是大哥啊,你也被那个糟老头赶出了了?没事儿,他口是心非,习惯就好了。”

楚苍然却没笑,他看着她道:“是啊,爷爷一向是炮仗脾气,可我记得你最讨厌去见他,不气的他跳脚你就不出去。今日,倒收敛了不少。还把头弄破了。”

楚璃月摸了摸已经干在头上的血迹,笑了笑:“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躲开。”

楚苍然收回审视的目光,转身望着院子道:“你不是一直喜欢端王吗?怎么突然要放弃了?”

“他不是喜欢那什么沈家大小姐嘛。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心伤透了,顿悟了,自然就放弃了。我虽然行事鲁莽,又不是傻子。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去拥抱整片森林。”

楚苍然眸色深深的看了楚璃月一眼,果然还是那个纨绔嚣张的妹妹。

他没再多说,楚璃月见裴珩出来,立刻跑了过去。然后拉着他朝隐蔽的假山而去。

楚苍然扶了扶额,果然是他想错了,还以为自己的妹妹被掉包了。如今看来,还是不改往日的彪悍作风啊。

因何抛弃端王,只怕这才是正解。

裴珩望着被楚璃月拉着的手,眸色几变,脸上却仍是一派淡然模样。

楚璃月将人拉到假山后,便直接将人壁咚到了墙上,挑眉道:“少给我耍花招,实话告诉我,爷爷到底怎么样了?”

裴珩刚要开口,楚璃月就露出了危险的笑容:“你最好想清楚,否则,我今天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不信你试试。”

“五小姐,将我扒光,不是你此生夙愿吗?你当初说过,只要我活着,你肯定会睡了我。”裴珩看着楚璃月,一副“我就知道你另有所图”的模样,淡淡一笑,“只是,这种地方,是不是太不讲究了?子瑜绝不会在这里跟五小姐……”

“停!别说了!”

楚璃月立刻松开手,退后了好几步,一身鸡皮疙瘩的看着裴珩道:“你是不是骗我,我怎么可能说过这种伤风败俗的话?”

裴珩眸光微动:“说没说过,五小姐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一天说过几百句话,我能每一句都记住吗?”楚璃月生怕露馅,不想跟他在这事儿上纠缠,便捏了捏拳头道,“别给我东拉西扯,我就问你爷爷怎么样?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则,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说着,还朝他脸上比划了比划:“你这么好看,若是鼻子塌了,或者脸上开花了,得让多么暗恋你的女人哭晕在厕所啊。”

“何为厕所?”裴珩不耻下问,楚璃月却眯了眯眼。

裴珩只好停住打岔的心思,老实道:“爷爷不让说。”

“他不让说,我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可还有救?”

楚璃月曾经参加过野战队,支援过非洲,她曾经见过一种病,跟老将军情况极为相近。老将军虽然还有些起色,但显然是受病痛折磨许久,只怕已是强弩之末。

她虽然是李代桃僵的后来者,可面对老将军,她总是想起前世对于祖父的亏欠和遗憾。

她想,上天让她重生于此,那么不管是替原主还是替她自己,她都要尽全力去救老将军。

望着少女期待的眼神,裴珩肯定的回了一个字:“有。”

只是,楚璃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道:“传言落雪峰药王谷里有一味能治百病的奇药,名曰婆娑果。只要以婆娑果做药引,子瑜定能让老将军恢复如初。”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婆娑果。”

裴珩摇了摇头,耐心的跟她解释道:“落雪峰山势险峻,常年积雪覆盖,能翻山越岭到达药王谷的人屈指可数,饶是如此,每年往落雪峰求医问药的人仍旧前赴后继。可纵然到达药王谷也是徒劳,因为药王谷的谷主兮夜,俗称见死不救。若非他愿意,谁都不能拿不走一根药草。”

楚璃月想了想,朝裴珩勾唇一笑:“多谢相告,我们明日一早启程,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到时候去平康王府接你。”

裴珩清润的眸子闪了闪,嘴上却道:“我可没答应跟你一块去。”

“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楚璃月朝他挥了挥拳头,也懒得再理他,抬腿走了出去。

裴珩理了理皱了的衣服跟着走了出去,丫鬟仆人见此,惊得瞪大了眼睛,很快五小姐将裴世子拖入假山强行非礼的谣言不胫而走。

楚璃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很快便又会席卷邺京,裴珩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却半分也没有解释。

楚璃月刚走出主院,就见碧儿等在那儿。她心中一乐,上去搂住碧儿的脖子,笑道:“小丫头,你终于回来了,走,带本小姐回院。”


楚璃月的院落名叫璃月居,与楚璇月的璇月居比邻而建,两姐妹以前是互看不顺眼,所以中间公用的院墙砌的很高。

璃月居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可比起璇月居就冷清了许多。

楚璇月管家,所有不时会有管家仆人过来报账什么的,总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门庭若市。大半夜的还能听到隔壁传来隐隐的喧哗之声。

楚璃月回来之后,便找来了许多关于落雪峰药王谷的资料,得知那兮夜虽然见死不救,却是个药痴,一辈子的时间都在钻研新的医术。想要从他身上身上薅羊毛,自然得给兮夜,他想要的东西。

以物换物,兮夜未必不会同意。

可是兮夜的药王谷里遍地名贵药草,找什么给他换呢?

楚璃月正沉思,隔壁的声音便一声高过一声的往她耳朵眼里灌。她堵上耳朵,依旧是焦心不已。

“啪”楚璃月猛地拍桌子站起来,喝问,“隔壁干嘛?耍酒疯呢?腿断了都不老实?”

一屋子奴仆吓得跪地发抖,碧儿跟楚璃月接触时间长,多少了解她的脾气,便大着胆子道:“小姐,你莫生气。四小姐素来如此,据说是罚院里的丫鬟呢。”

“我去,是罚她们唱高音吗?”

众人还未理解其中的意思,楚璃月已经抬腿走了出去。

她气势汹汹的闯进璇月居,发现院中跪了一地的奴婢,她们每人跪着一块砖,头上顶着一个花瓶,大声的背着:“小姐吃饭,不可随意在她面前疾行,小姐睡觉,不可上前打扰,西欧阿姐……”

楚璃月听了一会儿,发现原来这些人在背规矩。

声音又大又响,有些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似乎已经快坚持不下去。其中一个身子一晃,花瓶从头上摔下来,“嘭”一声,碎成了瓷片。

下一秒,一鞭子便朝那奴婢挥了过去。

“啊——”

那奴婢吓得闭眼尖叫,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颤巍巍睁开眼,就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挡在她身前,从衣料质地来看,倒像是隔壁的五小姐。

这一认知让那奴婢更怕,头磕在地上,半天不敢抬起来。

楚璃月一手握着鞭子,似笑非笑的朝看守的婆子挑了挑眉:“为何要打她?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如何伺候五小姐?”

那婆子瞧见楚璃月,眼中露出不屑:“五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奴才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惩戒。以前五小姐最喜欢看这种把戏了,就连规矩也是五小姐定的。四小姐不过是依从五小姐,将这游戏延续了下来而已。”

那眼神明摆着在说,怎么?五小姐现在良心发现,准备抱打不平了?

楚璃月顿时气弱,真是回回都要掉原主挖的坑里。

真他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个原主渣渣。

怪不得那么多人不待见原主,连她自己都想把自己给掐死泄愤。

楚璃月急忙松手,嘿嘿笑了笑,道:“是吗?我以前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那什么,我现在突然觉得,这游戏实在让人腻味,不如都散了吧。大半夜的鬼哭狼嚎的,多扰民啊。”

说着,就转身拉起那摔了花瓶的奴婢道:“起来吧,其他人也都洗洗睡吧。”

众人都知道,将军府的两位小姐,一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蛮不讲理,一个才貌双全严于律己手腕老辣。若楚璃月让人退避三舍,楚璇月则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虽然楚璃月不好惹,楚璇月更不好惹,所以,楚璃月嘴都磨干了,都没人起来。

这时,一个清冷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竟不知道五妹妹这么好心,竟然为了一帮贱婢,跑到我院子里多管闲事。怎么?五妹妹这是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

这夹枪带棒的,叔能忍,婶不能忍啊。

她强压下火,朝屋门口的楚璇月看去,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道:“你在院里干什么我管不着,但你吵到我休息,我就不能不管了。四姐,我跟你有仇吗?你见了我就一副看见狗屎的表情?你当我乐意看你?”

楚璇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后槽牙狠狠一咬,笑道:“五妹妹看来是闲了,要来找我的晦气了。”

“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也没办法。总之,这些奴婢以后不能大半夜跪在这儿鬼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璇月眼神幽冷,完全没有白日见裴珩时的温柔甜蜜,看着楚璃月,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五妹妹怎么对我不客气!”

说罢,立刻下令道:“给我继续背规矩,谁若敢背错一句,或者将花瓶打破,就不是一鞭子能解决了。”

话音一落,鬼嚎声四起,声音比刚才还要大好几倍。

简直是魔音绕耳,楚璃月捂着耳朵都没用。

她崩溃不已,握了握拳头,看着楚璇月,忍无可忍道:“四姐姐,你别逼我动手!”

楚璇月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一伸手,旁边的丫鬟便将鞭子放在了她手中。她朝楚璃月冷笑道:“咱俩的武功都是大哥教的,今日,且让姐姐看看,你学的如何!”

这些年楚璃月只顾着吃喝玩乐,小时候学的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够瞧的。

楚璇月则不同,她自小就对自己要求严格,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武功,她都力求做到最好。一手紫龙鞭,舞的风生水起,整个邺京只怕没有一个女人是她的对手。

楚璇月话音一落,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立刻朝楚璃月飞了过去。同时,手腕一抖,紫龙鞭在空中“啪”的打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要是打在身上,绝对皮开肉绽。

楚璃月在情报局的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多是近身搏击,远程都是靠装备和枪支。偏楚璇月的紫龙鞭就是远程攻击的利器,且一手鞭子使的出神入化,那鞭子在她手里就跟她养的毒蛇似的,指哪打哪儿,有时候还声东击西,一转弯就抽在了她手腕上。

楚璃月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东躲西藏,就地翻滚,却还是挨了两鞭子。

一鞭子在手腕,一鞭子在胳膊,疼的她只想骂娘。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楚璃月想硬来不行,还是和谈吧。没想到,楚璇月压根没有罢手的打算,竟然一鞭子朝她脸上抽了过去。

这若是抽上去,如花似玉的脸蛋就彻底完了。

楚璃月眼睁睁看着那鞭子飞过来,心中陡然一沉。一开始,她还把楚璇月当成姐姐,想着人家不待见原主,也是原主作恶多端,情有可原。所以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对她都是忍让的。

包括俩人动手,她也只想着,让对方泄泄愤也好,没有真的生气。

可当她都停手了,对方却还要下死手的时候,她心里对这个姐姐的一点愧疚和忍让彻底消失了。

想毁了她的脸,没那么容易。

楚璃月身手去接这凌厉如风的鞭子,没想到,一阵风吹来,有人却稳稳挡在了她的身前。

“啪”鞭子抽在身手,发出闷响。

楚璃月看到这鸦青色的衣衫,挡在她身前稳稳而立的背影,呆了呆。

“大哥,你……”楚璇月也没想到这鞭子会抽到楚苍然身上,惊讶的瞪大了双眸。楚苍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沉声道:“闹够了吗?还不住手?”

楚璇月从震惊中回过神,心头生起一股恼意,咬唇看着楚苍然道:“大哥可真偏心,从小到大,只要我与五妹妹起冲突,大哥总会毫不犹豫的护着五妹妹。今日,是她闯到我璇月居撒野,是她挑衅我在先,大哥还是要护着她吗?”

说到最后,楚璇月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偏执的盯着楚苍然,要他给个说法。

楚璃月反正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她介意再发挥一下原主的特质。于是,立刻扯住楚苍然的衣服,叫道:“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若不是四姐命人大半夜背规矩,吵的我不能入睡,我怎么会跑到这里。哥哥,我好困啊,你赶紧让大家都散了吧。”

楚苍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果然见楚璃月一脸困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都给我散了,以后半夜不准再高声吵嚷。这顶花瓶,跪青砖的规矩以后不准出现在将军府!”

“多谢少,将军。”

奴婢们感恩戴德,纷纷跪谢。

一眨眼园子里的奴婢都走了个干净。

楚璇月没想到,自己这般委屈的质问楚苍然,楚苍然压根没搭理。楚璃月一句话,他就管到璇月居来了。

尤其是看到楚璃月从楚苍然身后伸出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她觉得自己的肺都气炸了。

只是,正得意,就对上了楚苍然的目光。

他眸色深深浅浅,看不清情绪,只低声斥道:“莫要胡闹。”

楚璃月十分聪明,她知道,这大将军府真正做主的人是谁,楚苍然一开口,她立刻便乖觉的站好,不敢再造次。

楚苍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他牵住楚璃月的手,道:“走吧。”

从头到尾竟然再没有多看楚璇月一眼,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要离开。

楚璇月看着两人的背影,追来两步,不甘心的叫道:“大哥,大哥……”

楚苍然却恍若未闻,听到脚步声,直接揽住楚璃月的腰,飞身而起,朝璃月居而去。

“大哥,你为何如此偏心,就因为你们是一母所生,我就要处处忍让吗?大哥,你与爷爷可有拿我当亲人?”

楚璇月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了起来。手紧紧握着紫龙鞭,骨节发白,青筋爆出。

她恨恨道:“我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珍视的人!”


楚苍然将楚璃月送到门口,刚要开口,就见楚璃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眼睛道:“大哥,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如今隔壁消停了,我也安然无恙,要不,你回去休息吧。”

她还得赶紧回去研究药王谷的兮夜呢,可没工夫跟楚苍然在这儿闲聊。

楚苍然眸色暗了暗,目光落在她脸上。瓷白莹润的小手打着哈哈,虽然完全没形象,可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改先前的偏执桀骜,只剩灵动清澈。就算行为不雅,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最了解楚璃月的人,莫过于楚苍然。

这些年他们兄妹关系虽然不好,但楚苍然对她的照顾和关注却没有少一分一毫。虽然后来被楚璃月彻底伤透了心,对她的照拂皆因老将军的嘱托而已。可她的纨绔大胆不尊礼教嚣张任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若换做往常,她非把璇月居拆了不可。现在居然跟着他乖乖就走了。

从宫中,她第一次抱了他的胳膊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妹妹跟往常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楚璃月见他就恨的牙痒痒,别说抱他胳膊了,只怕自己被打死,都不会向他求救。可那日,她竟然撒娇似的让自己对付端王。

想起那时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小奶狗似的,他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说不出的暖意。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现在这样的妹妹。

楚苍然看了一眼楚璃月的胳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她手里道:“一日三次,不会留疤。”

说完,转头就走。

楚璃月朝他摆了摆手:“哥哥慢走,我会好好抹药的。”等他拐过月亮门,楚璃月立刻扭头,一边急吼吼的往屋里走,一边吩咐碧儿:“赶紧把门关上,谁来都不许开。”

楚璃月回屋,研究了一晚上,终于有了点眉目。结果,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她刚站起来,就见碧儿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对楚璃月道:“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带着宫里的嬷嬷过来,要教小姐规矩。”

“到底怎么回事?”

楚璃月看了眼天色,她说过今早要去平康王府接裴珩的。她对药理一窍不懂,未免吃亏,自然要带上懂行的。更何况,她自己也不识路。

再过俩时辰,天就亮了,楚璇月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楚璃月推门而出,就见楚璇月与一个穿着宫装的老嬷嬷走了进来,这嬷嬷四十岁左右,微胖,三角眼,扫把眉,乍一看倒挺像容嬷嬷。

两人身后跟着一堆的婢女,声势浩大,极为壮观。

楚璃月抱臂倚在门框上,不置可否的笑了:“四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五妹妹,昨夜之事不知怎么惊动了祖父,祖父说你任性妄为缺少管教,便让我连夜去求齐妃娘娘,让她手下最得力的李嬷嬷过府来,亲自教导五妹妹。”

楚璇月脸上含笑,完全没有昨夜的狰狞怨毒,仿佛真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她话音一落,李嬷嬷便携众人给楚璃月行了个礼,然后对楚璃月道:“五小姐,老奴既然受齐妃娘娘所托,自会全力教导五小姐。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五小姐勿怪。”

楚璃月勾了勾唇,她倒要看看,这俩人能拿她怎么样。

李嬷嬷上下扫了楚璃月一眼,态度恭敬,却不亢不卑道:“五小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可依靠栏杆,请五小姐站好。”

“我就喜欢这么站,你能奈我何?”楚璃月抖了抖腿,行为越发的肆意。

这俩人不是要教导她吗?那她就让这俩人知道知道,什么叫顽固不化。楚璃月抖腿耸肩,小动作不断,还挑衅的瞧着李嬷嬷。

原以为这老奴肯定气的跳脚,岂料,李嬷嬷极为镇定。

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戒尺,道:“五小姐,多有得罪。”

楚璃月挑了挑眉,声音拔高道:“你敢打我?”

“老奴不敢。五小姐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岂是老奴能随意动的?”

“那你……”

楚璃月话未出口,就见李嬷嬷一抬手。两个下人压着碧儿来到了近前。

李嬷嬷道:“主子行为不当,多是下人无用。为主子受过,乃你的福气。”说罢,戒尺狠狠的朝碧儿脸上打去。

碧儿吓得瑟瑟发抖,猛地闭上眼,差点哭出来。

楚璃月却抢先一步,一把握住了李嬷嬷打下来的戒尺,冷着脸道:“我是主,她是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她什么事儿?你要打就打我,少拿我的人出气。”

李嬷嬷仍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对上楚璃月恼怒的神色,也丝毫不惧。就连声音都与刚才无丝毫差别。

她道:“五小姐此言差矣,老奴说过,您是主子,身娇体贵,老奴岂敢以下犯上。老奴劝小姐还是好好学规矩,也省的下人挨皮肉之苦。”

楚璃月眼睛眯了眯,冷冷道:“我今日,若就不让你动手呢?”

“老奴是奉了齐妃娘娘的命令,除非老奴死,否则绝不敢辜负齐妃娘娘所托。”

齐妃娘娘乃四妃之一,有协理六宫之权,如今最得皇上宠爱。惹了齐妃,后果可想而知。这老刁奴是拿齐妃压她呢。

楚璃月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无丝毫笑意。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说到这里,楚璃月“咔嚓”一声,撅折了戒尺,在李嬷嬷惊愕之下,她一把捏住了李嬷嬷的下颌。然后手指用力,直接将李嬷嬷的下巴捏脱臼了。

望着这老刁奴,张着嘴流着口水的滑稽样子,楚璃月才算舒了一口郁气。

她拍了拍手,朝李嬷嬷一挑眉,接了上一句话:“会让你生不如死!”

楚璇月没想到楚璃月已经嚣张到连齐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立刻怒道:“五妹妹,齐妃娘娘一片好心,你不领情就罢了,何故折磨一个老人家。李嬷嬷可是齐妃娘娘的乳母,最得齐妃娘娘敬重,你今日竟然敢伤她。”

齐妃是楚璇月的姨母,她连夜求助齐妃,就是要给楚璃月一个教训,没想到,楚璃月竟然敢动齐妃的人。

既如此,她不介意借题发挥,好好收拾楚璃月一顿。

“来人,将五小姐拿下,入宫向齐妃娘娘请罪!”

楚璃月望了一眼天色,勾了勾唇,摆开了散打的架势,转瞬间就把靠近的人都打了个遍地开花。

楚璇月想亲自拿人,可一摸腰间发现紫龙鞭落在住处。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还未回神,楚璃月已经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让楚璇月有些发憷。

她挺直了脊背,强壮冷静的望着楚璃月道:“五妹,你这般胡闹,只怕整个将军府都被你害死了。你可知齐妃娘娘如今的地位?”

“左一个齐妃娘娘,右一个齐妃娘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将军府都跟着姓齐了。你可真给我们将军府长脸。”

“你……啊!!”

楚璇月刚要反唇相讥,楚璃月一脚便踩在了楚璇月的脚背上。

她那只脚崴过,后来应该没什么的大碍,但楚璃月觉得还是瘸点好,省的有事儿没事儿又是往宫里跑又是往她院里跑的。

楚璃月加大力度,用力一扭,楚璇月惨叫声更甚。她甚至觉得自己这只脚怕是要粉碎性骨折了。

此时,苍庭院中,楚苍然正在用餐,小厮无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禀报道:“大公子,不好了,璃月居里打起来了。”

楚苍然伸出的筷子微微一顿,脸色略微凝重的问:“战况如何?”

“完了。”无双一脸崩溃的说,“五小姐把四小姐带去的人都打了,听说那李嬷嬷嘴巴脱臼,一句话都说不出。四小姐脚断了,坐在地上起不来。一直嚷嚷着要见老将军呢。齐妃那边现在还未得信,若是知道自己的乳母被欺辱,不知要掀起怎样发怒呢。”

楚苍然眸中黑色划开,露出一丝愉悦的痕迹,道:“不急。”慢条斯理落下筷子,夹起竹笋放入口中,什么都没说。

无双都快急哭了:“大公子,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以奴才看,五小姐是真缺教养,一日不把天捅个窟窿,她一日不痛快。”

“啪!”

话音刚落,楚苍然便狠狠搁下筷子,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无双意识到失言,急忙跪下道:“大公子息怒,奴才有口无心,还请大公子责罚。”

楚苍然居高临下瞧着他,脸色阴沉,一字一句道:“我将军府世代为皇上驱使,楚氏一门哪个男儿都为皇室立下过汗马功劳。这累世功勋,难道不够让楚氏一个小姑娘肆意妄为的吗?”

无双打小跟着楚苍然,从来没被楚苍然这般训斥过。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着头应道:“是,奴才记住了。”

“她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又如何,自有我在后面为她顶着。这些话,我不仅要你记在脑子里,更要给我记到心里。我楚苍然的妹妹,就该活的自由自在,谁敢轻视他,就是与我大将军府过不去。无双,仅此一次,若有下次,我不会再姑息你。”

无双冷汗直冒,连忙磕头道:“谨遵大公子教诲。”

楚苍然收起冷凝的神色,起身理了理衣服褶皱,抬腿往璃月居而去。

璃月居的情况,比楚苍然想象的还要惨烈,一堆的宫女在地上嗷嗷叫痛,半天爬不起来。有些被打的鼻青脸肿有的被打的鼻子出血,眼眶发青,惨烈中又带着一丝搞笑。

李嬷嬷见到楚苍然就激动起来,跑到他跟前告状,可嗷嗷了两声,口水成喷头状发射,硬是没囫囵说出一个字。

楚璇月到底是有武功的人,虽然脚已经肿成了馒头,硬是撑到了楚苍然过来。

一见到这个面冷心冷不苟言笑的大哥,她就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忍不住控诉道:“大哥,你这回你若再包庇五妹妹,我便再也不呆在将军府了!”

楚苍然眼底隐隐含笑,脸上却是不显,只言简意赅的问:“五妹妹呢?”

整个璃月居的奴婢都跑了个干净,这会儿见主事儿的人来了,才缩头缩脑的钻出来,回道:“五小姐大约……应该,可能,绝对是……畏罪潜逃了。”


此时,楚璃月正靠在平康王府大门前一棵枣树上,嘴里叼着跟茅草,抱着臂,望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管家通报回来,笑着道:“我们公子说,稍后就来,若是小姐不嫌弃,可到府中稍事休息。”

娘们唧唧的,一大老爷们在家化妆呢?

楚璃月翻了个眼皮,没应声,也没动。

管家有些讪讪的,想转身回去,实在忍不住,又问道:“楚小姐,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楚璃月斜了他一眼,“呸”一声吐掉茅草,道:“姐姐看的不是天,是寂寞。你不懂。”

管家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楚小姐果然如传说中一样行为怪异语言奇特。

正说着,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缓缓从平康王府的大门驶出。那排场,那姿态,搁现代就是有钱人开了辆玛莎拉蒂,嚣张到没朋友好吗?

谁说她是邺京头号纨绔,论有钱,她跟裴珩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简直没法比好吗?

想起裴珩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老天何其不公,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家事显赫,显赫就算了,还这么有钱。造物主是把好东西都留给这家伙了吗?

楚璃月那小人仇富的嘴脸,虽然极力遮掩,车中的裴珩却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勾唇微笑。

当车驶过楚璃月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招呼车夫兼侍卫的夜枭道:“木头脸,木头脸,赶紧停车,让我上去。”

木头脸脸色黑了黑,没搭理,也没停车。

眼看车就要从楚璃月面前驶过,她一阵气闷,疾走两步,抓住车辕,一个鹞子翻身,便钻进了车厢中。

裴珩仍旧是一袭雪色长袍,青玉发冠,举止优雅,眉目如画。

见她进来,便翻开桌上的一个茶盏放在她面前,为她倒了杯茶,轻声细语道:“气大伤身,先喝杯茶!”

“姓裴的,你是故意的吧?”

楚璃月一拳捶在桌子上,瞪着裴珩道,“老子好不容易才从一帮女人手里逃出来,在你家大门口等了两个时辰,早饭还没吃呢。你就这么对我?”

裴珩抬眼,发现她果真穿着昨日的鹅黄色衣服,胳膊上还有血迹和包扎的痕迹。再看她脸有菜色,眼底发青,似乎是一夜未睡。

“既然是你带我去寻药,理当是你安排好一切事宜。夜枭大约不晓得你要蹭车,所以没停。”

一句话精准的戳到了楚璃月死角。

她要办事,理当自己安排车驾,跑来蹭车还要兴师问罪,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刚窜起的怒火被堵住了发泄口,楚璃月十分不爽。她坐下来,捏住了茶杯,凛冽的视线始终没从裴珩脸上移开:“好,这就算了。我且问你,我让管家进去通报几次了,你为何拖到现在才出来?你是在报复我昨日威胁你的仇!”

夜枭在外面听到这句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楚小姐大概不清楚,他们家公子看着文弱,可武功一点不低。能受她威胁吗?

他不知道是谁给了楚璃月这样的误解,也不知道他们家世子为何不解释,好像默认了楚璃月给自己的设定。

他虽然感觉两个人怪怪的,但也不是多话之人,自然不会乱说。

马车中,楚璃月还在兴师问罪,一副裴珩回答不好,她下一秒就会化身母老虎让人给一口吞了。

可惜,她遇到的是裴珩。

“璃月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觉得,路途遥远需要备些干粮、水和银两。”说完,坦荡的看向楚璃月,那无辜的模样,恨的楚璃月牙痒痒。

这男人越是一脸无害,她越是觉得他深藏不露。

饶是再绝世出尘,她还是觉得他不简单。她在现代,什么样的钻石王老五没见过,什么样心机深沉的男人没见过,能被他骗?

可当楚璃月听到干粮、银两和水的时候,一张风雨欲来的脸瞬间便变成了便秘色。

以她前世的本事,能不知道出门要带干粮吗?可情况紧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保证自由身。剩下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跟着裴珩,那简直就是抱了一个金大腿。

她一破穷酸,能跟金主发火吗?

不能。

能对金主颐指气使大呼小叫吗?

显然更不能。

楚璃月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奶奶的,这都什么事儿?

说好的无法无天逍遥人间呢?

没钱,寸步难行啊。

楚璃月实在不想看见裴珩这张脸,一仰头,灌了一杯茶,直接倒头躺在了车厢软塌上,闭上眼,没好气道:“困着呢,别打扰我休息,否则,我打的你满地爪牙。”

裴珩看着她一脸有气发不出的模样,嘴角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

楚璃月明明很困,可心里憋着气,实在睡不着,正眼开打量起这马车来。这金丝楠木的马车实在是奢华至极。车壁上到处都是暗格,荧石照明,暖榻小桌,茶具小点一应俱全。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没有特别的徽记,也看不出产的,可一看卖相、一摸手感就知道价格不菲。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东西。

楚璃月越看越酸,目光不由得朝裴珩看去。他长腿架在椅子上,正在翻书,修长的手指捻动书页,那莹白的指腹与黄色的书页对比明显,反而更添一份诱惑。

“是我吵到你了?”

他神情淡然,姿态从容优美,头也不抬的问。

楚璃月一愣,没想到,他看着书还能三心二用,索性坐了起来。

裴珩收了书,看向她,道:“睡不着?”

楚璃月一脸郁闷的坐着,垂头丧气,没说话。

裴珩撩开帘子往外面看来一眼,道:“停车。”

夜枭拉紧马缰,听裴珩吩咐道:“去买点早点过来。”

“是。”

这里已经驶出城门,四下无人,哪里有卖早点的。不过,楚璃月还是很感动,她抬头看向裴珩,心想,这人还知道给她买早点,看来还不坏。

正要开口,让他不要麻烦了。夜枭已经领命离开。

马被拴在树上,车厢一时间有些安静。

裴珩不知按了哪儿,右手边一个暗格打开,里面伸出一块木板,上面放着一碟点心。

裴珩拿出来,放在楚璃月面前,道:“吃吧。”

楚璃月看向他,一脸疑惑,这里面有东西,为何还要让夜枭去买东西?

不过,她这会儿真饿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手拿起一块糕点便狼吞虎咽起来。那风卷残云的架势,看的裴珩张口结舌。

“你几天没吃饭了?”

楚璃月白了他一眼,没搭理。此时,她嘴里手上全是糕点,哪有嘴跟他闲聊。

裴珩啧啧不已,倒了杯水给楚璃月,一直嘱咐她慢点。楚璃月边吃边喝,不一会儿,便扫干净了一盘点心。吃完之后,楚璃月便望着他道:“说罢,几路人马?”

“没想到,你也发现了。”

从他的马车离开邺京,他便发现有人一路尾随。此刻让夜枭将车停在这儿,就是要解决掉这些麻烦。

“你真当我是草包不成?只是,你支走夜枭,我们可少了一大助力,我带着你只能逃走,跟他们硬干肯定讨不到便宜。”

“让他离开,自有我的用意。”

“那还等什么,趁人追上来之前,咱们赶紧逃。”

楚璃月也不打算多问,对于裴珩的深浅,她没兴趣,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只想解决眼下的事儿而已。

她弯腰正要出去,手腕突然被裴珩拽住。

楚璃月扭头,正要问他干什么,却见他从袖口掏出一块丝绢,抬手给她擦了擦嘴。似乎怕楚璃月误会,擦好之后立刻松手,解释了一句:“点心屑,有碍瞻观。”

楚璃月还来不及脸红心跳,就被他这句“有碍瞻观”彻底打回了娘胎,翻了个白眼,直接钻出了车厢。

裴珩将丝绢塞入怀中,也跟着下了车。

一抬眼,就见楚璃月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神情严肃,似乎在听声辨位,可那姿态也太搞笑了。

裴珩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走过去道:“你这是做什么?”

楚璃月给了他一记白眼:“我们既然要逃,自然要做万全准备。万一慌不择路,跑敌人包围圈怎么办。”

“所以,你这是……”

这是楚璃月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练就的一身丛林作战的本事。在没有现代器械之下,用听声辨位的方式测探敌人的人数和方位。

她张了张嘴,对上裴珩一脸听教的神情,心道,我吃饱了撑的吗?一古代人知道什么?遂摆手道:“跟你说不清楚。”

“那你可听出了什么?”

“两路人马,一路在我们后方,距离咱们三百多米。还有一路人马,在咱们前方不远处,似乎……只有一个人。”

裴珩点了点头,看楚璃月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和好奇。

他道:“大约还有另外一拨人,只是,这些人行踪隐秘,刻意隐藏了踪迹。”

楚璃月蹙眉:“你怎么知道?”

她神色凝重,这件事是她临时起意,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知道啊。就算知道,又为何要跟踪他们呢?她不过是为了爷爷寻药而已,有什么好跟的?

楚璃月想不通,看向裴珩:“我猜后面的人应该是我大哥他们,我早上离开,在家里惹了一点点的麻烦,想必这会儿他们是要抓我回去。前面的人,应该没有敌意,否则不可能只身前来。你说的第三批人是什么情况?”

这些话说的很客观,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也不知是那句话惹到了裴珩。

他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直接回道:“我瞎猜的而已,他们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你……”楚璃月白眼要翻上天,这人有病吧。瞎猜的说什么说?

她抬头,见裴珩已经往前走去,腹诽了两句,急忙跟上去问:“去哪儿?”

“你不是想知道,追我们的都是谁吗?不如现在就瞧清楚。”

说着,朝一棵大榕树走了过去。


两人躲在榕树后,不一会儿,就见一路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可不就是楚苍然吗?

他竟然带着楚家军追了过来,楚璃月一阵头疼,她记得走的时候,留书一封,说自己出去躲一阵,谁都别来找她。

没想到,楚苍然压根就没听。

他看到裴珩的马车,立刻命人去检查,最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在附近搜寻人迹。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有人离开的痕迹。

于是楚苍然带着楚家军朝夜枭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人走之后,楚璃月长舒了口气,转头对裴珩道:“怪不得你要把夜枭支出去,原来是为了把我哥引开。”

裴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对楚璃月道:“你觉得下一个出现的人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就被裴珩捂住了嘴。楚璃月正要生气,忽听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她也不再挣扎,瞪着眼,看到襄王宇文靖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裴珩的马车前。他并没有立刻上前检查,而是看了一眼周遭的痕迹,蹙了蹙眉。

他也是领兵打仗的练家子,一瞧这地上的马蹄印就知道,不久之前,有一队人马来过。

也就是说,这马车上的人应该已经被带走了。

他打马绕了一圈,才撩开帘子往里瞧。

车内果真什么都没有,只是,当他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榻上落着一个玉簪。这簪子宇文靖曾在楚璃月的头上见过。

一向玩世不恭笑容满面的宇文靖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类似于沉怒的神色。

他狠狠摔下帘子,一夹马肚,疾驰而去。

这人来得快,去的也快,楚璃月看的一脸莫名其妙。她打开裴珩的手,疑惑的问:“这宇文靖有病啊?跑过来干什么?”

“他大约是不放心你。”裴珩深深的看了楚璃月一眼。

“我看他是不放心你。”楚璃月同样回看裴珩,“我一个草包废物有什么好关注的,倒是你,身怀麒麟之才,又长得如花似玉,三皇子有可能看上你的人,也有可能看上了你的才,生怕你被人拐走,所以不放心跟了过来。这才是正解。”

“我有你说的这么好吗?”裴珩笑望楚璃月。

楚璃月郁卒,他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你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差点对你顶礼膜拜了,你难道自己不知道?”

楚璃月正话反说,语气阴阳怪气。裴珩却心情极好的勾起唇道:“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楚璃月听到这句话,肺差点气炸。

是独一无二的黑心大坏蛋好吗?

什么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什么有匪君子,如琢如磨,什么一见裴珩终身误,她真想告诉世人,千万不要被美色迷惑。

这人就是一个黑心黑肺气死人不偿命的坏蛋。

楚璃月翻了翻眼皮,懒得再理他,准备离开,没想到,裴珩再次拉住了楚璃月。楚璃月回头瞪他,却听他淡淡一笑:“我说了,还有第三拨人,你难道想让那些人跟着你去落雪峰?然后再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

楚璃月沉了沉眸,没再出声。

裴珩却拿出竹哨,放在唇间,猛然一吹。刺耳的响声直冲云霄,楚璃月的耳朵差点被刺穿,气的拿脚踹裴珩。

裴珩躲的快,楚璃月的鞋子连他的衣袍都没挨到,楚璃月气不过,准备再踢,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兵兵乓乓的兵器交接的声音。楚璃月立刻停下来,竖起耳朵道:“有人打了起来。”

“嗯。去看看。”

裴珩与楚璃月互换了个神色,立刻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只见十个黑衣人与另外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按理说,这两拨人都穿黑衣,应该不好辨认敌友。可楚璃月一瞧就清楚,因为这十个黑衣人武功招式都差不多,虽然很厉害,但阴毒有余,耐力不足。

另外一拨人也就三四个人,可却个个如鬼魅,手起刀落,收割人命。

这十个人完全不是对手。

而且,练武的人据说都有气场这个东西,熟悉的人之间的气场彼此都熟悉,虽然衣着相似,也不会认错人的。

很快,这十个人的尸体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人则快速的就地掩埋尸体,行动迅速,动作老练,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事。楚璃月瞧了裴珩一眼,啧啧道:“你的人可真厉害,不如带上他们去绑架药王谷的谷主兮夜?”

“的确是个好主意,只可惜,这些人是我顾的杀手。出手一次,就要付一次钱。你若是想让他们帮你绑架兮夜也可以,交钱就行。”

楚璃月一听,脸立刻成了猪肝色。

她愤愤道:“你怎么不早说?”

裴珩挑眉:“早说你就有钱了?”

这个……

她这个穷鬼,上街都是靠打砸抢,有个屁的钱。

楚璃月想了想,转身对裴珩道:“我借你点钱可以吧?”那嚣张的姿态,不像是借钱,倒像是抢钱。

楚璃月也打的是抢钱的准备,他若不给,那她就打的到他给。

裴珩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我出门的时候带的钱不多,租了一次杀手就没剩什么钱了。不信,你去马车夹层看看。”

楚璃月当然不信他,立刻去马车查看,发现还有一小箱子的银元宝。

“这是什么?”楚璃月黑着脸质问裴珩。

裴珩道:“这些钱不够,他们都是杀手盟的人,不轻易出山,雇佣一个杀手也要一百金。”

“四个人才能杀十个人,感觉杀手盟的杀手似乎也不过如此啊。”楚璃月啧啧两声,觉得裴珩花了冤枉钱。

裴珩则摇头道:“此言差矣,其实杀手盟的杀手都非常厉害,这十个人一个杀手就能全部解决。只是,我怕夜长梦多,所以才雇了四个人。这样,那十个人想往外传讯息也不可能了。”

楚璃月看这银子,连一个杀手也租不起,便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另辟蹊径吧。”

裴珩问:“你打算怎么去见兮夜?我听说兮夜也是个高手,你若是想劫持他,绑架他,我劝你还是省省。若是惹怒了他,只怕你更得不到婆娑果了。”

楚璃月没想到,裴珩连她心里想什么都清楚。

她刚刚就在想,要不要偷偷的去劫持兮夜。

听了裴珩的话,她打消了念头,认命般的说:“算了,先去幽冥谷吧。”

“幽冥谷?”裴珩沉吟了片刻,笑道,“的确是个好地方,走吧。”说着,带楚璃月上了马车。

楚璃月道:“还是等夜枭回来吧,要不没人赶车。”

这种东西,她没学过,不会。

再看裴珩,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也不指望他了。

没想到,裴珩却笑道:“无妨。我这乌龙驹认路。”

“啊?”

裴珩将楚璃月拉上马车,马便自动的往前走了。楚璃月大呼神奇,只觉得裴珩简直厉害的不行,这种宝贝竟然都有。

这乌龙驹堪比现代的自动驾驶汽车,而且安全性比自动汽车厉害多了。

于是,一路上楚璃月针对乌龙驹问了裴珩许多问题。裴珩都耐心的解答,彼时她才得知,原来这乌龙驹是东莱国皇室御马,只是,极为难以配对,且小马出生率不高,成活率更不高,所以慢慢的这乌龙驹就少了。

就连东莱国皇室也只有皇亲国戚家才能得一两匹,而且宝贝的不行,根本不可能让这马去拉车。

最多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有贵客来了,才拿出来给人观赏一下,平日里娇贵极了,谁能想到,裴珩竟然拿这种马拉车用。

楚璃月看着裴珩,再次从他脸上看到了“土豪”二字。

这乌龙驹在现代那可比熊猫还厉害,熊猫只会卖萌,可这乌龙驹兼具人工导航设备。楚璃月甚至忍不住想,若是她能批量饲养乌龙驹,那岂不是要赚它个金银满钵。

只是不知道裴珩愿不愿意借马供她研究。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她主要的目的是去幽冥谷找与兮夜等价交换东西。她之前研究兮夜的时候,得知这兮夜是药痴,此生沉迷医药之术。只是,草药大多都是植物,他对于草药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若想再有突破必须要创新,尝试各种可能。

这在现代,那就叫科研。

前几个月,他在帝都江湖悬赏榜上发了帖子,谁能抓一只碧眼狐狸,他愿以神药相赠。

听闻幽冥谷有一灵狐,名曰碧眼狐狸,这狐狸血温度高于正常生物,且有化毒的功效。据说,前些年有一身中剧毒的人得一碧眼狐狸,取以血液生饮,不日剧毒化解,行动如常人。只是,又隔一日,那人浑身血液沸腾,不治身亡。

再后来,碧眼狐狸便没人再觊觎了。

若用碧眼狐狸与兮夜做交易,想必兮夜定然愿意。

只是,这幽冥谷,可不是个寻常之地。光听名字“幽冥”,就知道里面的绝不简单。

眼看乌龙驹行了一日,眼看就到幽冥谷,裴珩便问楚璃月:“你可想好怎么抓碧眼狐狸了?”

楚璃月百无聊赖的在裴珩的棋盘上,用黑白棋摆了个花,头也不抬的答:“抓只畜生,有什么想的。你到时候看我的就是。”

裴珩提醒道:“那碧眼狐狸心有七窍,只怕寻常方法抓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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