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雨。
像是在审视远方某个点。又或者,是在压抑着什么。下颌线在昏暗光线下绷得异常紧,唇线抿成一道近乎无情的直线,与室内那层温柔宁谧的氛围格格不入。只有被修长手指捏住、在杯壁上缓慢摩挲的杯壁尖端,透出微乎其微的紧绷。
“姐姐……”
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地毯的绒毛上。带着被酒精浸泡过的、浓郁的沙哑和一种近乎撒娇的含混。林晚星的脑袋在沙发靠背上蹭了一下,发丝滑过丝绸面料发出极细微的、令人心痒的摩擦声。她的目光努力地在迷蒙水汽里寻找着焦点,终于勉强锁定了苏冉侧影手中那杯酒。
“……别喝啦。”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融化了的蜜糖,缠绕着醉酒的黏糊,“……凉的……不好……”她蹙了蹙精致的眉头,仿佛被那杯酒的存在委屈到,白皙的脚趾在地毯上无意识地又蜷紧了一下。
苏冉的背脊在那一刻,极其细微地绷了一下。如同琴弦被无形的手指骤然拨动。
她没有回头。只是搭在酒杯上的指关节,不易察觉地加重了力道。骨节泛出清晰的白色,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微微凸起。
几秒的死寂。
然后,就在林晚星醉醺醺的目光快要再次涣散之前。
苏冉终于动了。
不是转身。而是抬手。
那只一直随意垂落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不是拿杯子,而是探入了那身剪裁精良、深灰近黑的羊绒西裤口袋。
动作缓慢。
一只小巧的黑色丝绒方盒,在她指尖被带了出来。盒子本身没有任何LOGO,只有丝绒表面流淌着如同暗夜星海般的光泽,在窗外浑浊水光的映衬下,安静得像一块深邃的宇宙碎片。
苏冉这才微微侧过身。
她的脸大半依然隐没在玻璃反光和水影交织的晦暗阴影里,只有下颌到脖颈那道清晰深刻的线条暴露在室内柔光下。眼神幽深如同暴风雨夜的海,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抑在最底层的漩涡中心,只余下沉重的、不见光亮的墨色水层。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弥漫着酒气和香薰的粘稠空气,牢牢地钉在了沙发角落里少女因醉酒而异常柔美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掠夺感,却又硬生生铸上了一层绝无可能逾越的冰壁。
她的脚步沉稳得没有一丝晃动,每一步都踏在无声的地毯上,却像沉重的鼓点敲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径直走到沙发前。
蹲下。
高大的身影如同收敛羽翼的猛禽,蹲伏在了仰躺在沙发靠垫里的少女面前。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沙发上那抹纤细的、柔软的、被酒精完全卸下防御的光。
距离骤然缩短到危险的边缘。
林晚星甚至能清晰地嗅到苏冉身上那股冷冽清醒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威士忌的微醺醇厚,强烈地盖过了她自己周身的酒气。那气息如同冰与火的撕扯,霸道地钻入她因酒精而过度敏感的神经末梢。她不由自主地、极其细微地向后瑟缩了一下腰背,试图拉开一点点距离,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不清的咕哝。
苏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或犹豫。她的视线没有离开林晚星哪怕一秒。
那只握着丝绒盒的手伸到两人之间。
打开。
盒盖无声地向上掀开。
下一秒——
所有的光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骤然吸入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盒内衬着深邃得如同吸收所有光线的黑天鹅绒,而衬布之上,安卧着一条项链。
不,不能用“项链”这么普通的词去定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