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点阅读书 > 其他类型 > 我成了疯批的救赎白月光苏翊苏沅兮小说结局

我成了疯批的救赎白月光苏翊苏沅兮小说结局

汀上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三年前,中东战争区。“苏医生,发现一名休克的伤员。”苏沅兮剪掉手中的缝合线,挂上听诊器走到担架旁。“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血气胸,送回医疗站手术。”搜救队员抬起担架匆忙离开。这是一支无国界医生的救援队伍,驻扎中东已半月有余。贫瘠的荒野山林,激烈的战乱火拼,这方土地日夜翻涌着无尽的血腥和死亡。苏沅兮摘下汗湿的口罩,伴随着电流声,兜里的对讲机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兮,你在哪?”她抬眸环顾四周,“我刚救治完B区的伤员,准备去A区。”“别去。”江聿琛贯来温和的语气透着凝重,“你马上带人回来。”苏沅兮不解地凝眉,“怎么了?”“新一批的雇佣兵已经越境,这里随时会发生暴动,我们必须尽快撤离。”“可是A区还有幸存者……”话未说完,便被江聿琛不...

主角:苏翊苏沅兮   更新:2025-06-23 04:1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翊苏沅兮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成了疯批的救赎白月光苏翊苏沅兮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汀上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年前,中东战争区。“苏医生,发现一名休克的伤员。”苏沅兮剪掉手中的缝合线,挂上听诊器走到担架旁。“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血气胸,送回医疗站手术。”搜救队员抬起担架匆忙离开。这是一支无国界医生的救援队伍,驻扎中东已半月有余。贫瘠的荒野山林,激烈的战乱火拼,这方土地日夜翻涌着无尽的血腥和死亡。苏沅兮摘下汗湿的口罩,伴随着电流声,兜里的对讲机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兮,你在哪?”她抬眸环顾四周,“我刚救治完B区的伤员,准备去A区。”“别去。”江聿琛贯来温和的语气透着凝重,“你马上带人回来。”苏沅兮不解地凝眉,“怎么了?”“新一批的雇佣兵已经越境,这里随时会发生暴动,我们必须尽快撤离。”“可是A区还有幸存者……”话未说完,便被江聿琛不...

《我成了疯批的救赎白月光苏翊苏沅兮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三年前,中东战争区。

“苏医生,发现一名休克的伤员。”

苏沅兮剪掉手中的缝合线,挂上听诊器走到担架旁。

“肋骨多处骨折,胸骨断裂,心音弱血气胸,送回医疗站手术。”

搜救队员抬起担架匆忙离开。

这是一支无国界医生的救援队伍,驻扎中东已半月有余。

贫瘠的荒野山林,激烈的战乱火拼,这方土地日夜翻涌着无尽的血腥和死亡。

苏沅兮摘下汗湿的口罩,伴随着电流声,兜里的对讲机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兮,你在哪?”

她抬眸环顾四周,“我刚救治完B区的伤员,准备去A区。”

“别去。”江聿琛贯来温和的语气透着凝重,“你马上带人回来。”

苏沅兮不解地凝眉,“怎么了?”

“新一批的雇佣兵已经越境,这里随时会发生暴动,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可是A区还有幸存者……”

话未说完,便被江聿琛不容置疑地打断,“别管了,快回来。”

苏沅兮看着断线的对讲机,眉眼沉寂得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的护士见状,忍不住劝道,“小兮,我们还是听江医生的吧。”

“你先走,告诉师兄,最多半小时我就回来。”

苏沅兮拎起医药箱,如血的残阳下,白大褂的背影缩小在荒芜的废墟中。

无国界医生是穿行在地狱里的希望。

她始终记得老师的教诲,所以,做不到见死不救。

A区是一座被炸毁的工厂,踏过满地残骸,苏沅兮隐约听到一句话。

“K,那帮狙击手都解决了。”

这句话,说的是中文。

她循声低头,发觉脚边的石缝中露出了一片黑色衣角。

下面有人?

苏沅兮立即掀开石板,尘土纷扬,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的面容覆满泥泞,分辨不出模样,左肩处有明显枪伤,渗血的皮肉狰狞可怖。

“K,听得到吗?”

掉在地上的手机微弱地亮了亮,随即再无信号。

苏沅兮检查了男人的体征,确认没有休克后,迅速扯开他的衣物。

变故就在一瞬间。

原本昏迷的男人陡然睁眼,以绝对强势的力量钳住她的胳膊,反身压倒在地。

苏沅兮挥臂挣脱,屈膝狠力顶向男人腹部,趁着他闪躲之际,手术刀滑出袖口,寒芒乍现。

下一秒,刀刃停在男人颈侧半寸的距离。

一把沙漠之鹰抵住了太阳穴,苏沅兮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重伤之下能有这样的行动和爆发,这个男人,相当危险。

“咣当”一声,手术刀坠地,男人漆黑冰冷的眸子紧盯着苏沅兮,仿佛毒蛇吐着信子。

“医生?”他的嗓音极其喑哑粗粝。

苏沅兮不语,面色亦不见半分畏惧。

“不想死的话,帮我取弹止血。”

男人的周身杀意暗涌,似乎只要她拒绝,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苏沅兮冷静地直视他,“就算帮了你,也一样可以杀我。”

男人将枪口用力顶了顶,“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前提是,她够听话。”

片刻,苏沅兮阖了下眼,撑着地面坐起身,“把枪拿开,脱衣服。”

她不能困在这里坐以待毙,医疗站的伤员和同伴们还等着她回去。

男人单手扯落浸透血污的衬衫,裸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细看除了枪伤,他的身上还遍布着新旧交错的各种伤痕。

苏沅兮戴上手套,视线落在他肩膀,“没有麻药。”

“痛不死,快点。”男人的眸底凶戾肆虐,枪口一转,对准苏沅兮的腰侧。

子弹穿透的位置并不深,尽管如此,清理弹片的过程仍是常人无法承受的疼痛。

但男人始终紧咬牙关,哪怕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也硬是一声没吭。

消毒伤口,缠好纱布,做完这一切,苏沅兮垂眸握紧了手术刀。

倘若男人扣动扳机,她有多大概率割破他的颈部动脉?

“我不会杀你。”

沙漠之鹰被男人收回掌心,他站起身,自头顶落下的话音犹如诡谲的恶魔,“不过,仅仅是不杀你而已。”

耳边劲风忽袭,苏沅兮想避开却为时已晚,脖颈的剧痛抽走了四肢百骸的力气。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男人背上的狼纹刺青。

以及,远处响起的巨大爆炸声。

……

窗外落日余晖,苏沅兮从梦里醒来,恍惚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伸出右手,拨开腕上的表带,白皙的皮肤赫然印着一道浅色疤痕,像蜿蜒的丑陋虬枝,破坏了原本纤柔的美感。

是三年前留下的。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那种骨肉撕裂的痛感。

叩叩——

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大哥苏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兮儿,是我。”

苏沅兮披上外套,开门看见苏翊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英俊的面庞浮着淡笑,“吵醒你了?”

苏沅兮摇头,“没呢,大哥要出门?”

“今晚是纪氏集团的周年会,纪羡之那小子要和楚家订婚。”

她兀自思忖了会,才想起纪羡之是谁。

苏沅兮的父亲同纪家是世交,许多年前,两家商量了结亲的约定。

只不过,她与纪羡之素不相识,如今对方想摆脱这婚约,倒是正中下怀。

苏沅兮问,“爸妈知道了?”

苏翊推了下眼镜,眉宇间划过一抹冷冽,“纪羡之是自作主张,就算要退婚,也轮不到他决定。”

闻言,苏沅兮不甚在意,“早晚的事,趁早提出来也好。”

苏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我的妹妹不能受委屈,去换件衣服,大哥替你出气。”

不多时,苏沅兮换了件白色礼服,跟随苏翊坐进自家的库里南。

她只化了淡妆,没有繁复的首饰点缀,偏偏,又足够惊艳。

因为她生着一张过分漂亮的面容。

巴掌大的鹅蛋脸,肤若凝脂,唇红嫣然,尤其是那双清冷的鹿眼,鸦羽般的长睫下,瞳仁好似盛着一汪秋水,顾盼间勾人心魄。

路上,苏沅兮望着窗外的车流,淡声问道,“大哥打算怎么做?”

“你有什么想法,我都听你的。”苏翊向来无条件纵容她。

苏沅兮的唇角微弯起弧度,“虽说这婚约无关紧要,但既然要退,就必须退得彻底。”

“放心,我自有办法。”

毕竟,在他们苏家人眼里,谁想当未来的姑爷,那可是连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有严格的要求。

就凭纪羡之,还不配。

-

看文指南:

外表清冷内心温柔双商在线女主,狠戾疯批超会撩心机男主。

非马甲爽文,感情成熟向,甜宠无虐。

关于医生的设定,小说与现实有出入,请勿深究较真。


傍晚五点,库里南抵达君悦酒店。

苏沅兮挽着苏翊的手臂下车,一黑一白的身影在步入私宴厅时,格外引人瞩目。

“那是苏翊吧?听说苏怀远要任命他为董事了。”

“纪家一向和苏家交好,可这几年的发展,早被压过一头了。”

“苏总旁边的女伴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会不会是苏翊的妹妹?不过……长得不太像啊。”

京城的上流圈说大不大,能叫出名字的基本都打过照面。

可提起苏家的千金,外人只知她名唤苏沅兮,甚少有人见过。

苏翊婉拒了几位业内人士的搭讪,端起桌台上的果汁递给苏沅兮,“这种场合免不了闲言碎语,不用理会。”

苏沅兮自然没有在意,她抿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人群。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长相清俊,言谈举止略有几分斯文的气度。

苏沅兮注意到他,并非对方有多出众,而是那身藕粉色的西装实在扎眼。

“他就是纪羡之。”苏翊又往苏沅兮面前放了块蛋糕,“旁边的那个女人叫楚璃。”

苏沅兮了然地收回视线,没再多看。

宴会过半,原本播放着周年会字样的LED屏,突然换成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女孩容貌娇美,笑意动人。

“感谢各位在百忙中莅临纪氏集团的周年会,借此机会,我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完成一件私事。”

纪羡之手握话筒出现在舞台上,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小璃,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为我所做的付出,和你在一起,是这辈子最美好的事。”

一束追光灯落下,照亮了楚璃脸上的惊讶和欣喜。

“嫁给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起哄声此起彼伏。

纪羡之微笑着与楚璃相视,双眸饱含深情,“小璃,你愿意嫁……”

“抱歉,打断一下。”

低沉的嗓音骤然打断了告白,众人闻声侧目,看见苏翊缓步走上台阶,站到了纪羡之身旁。

他的个子要比后者高出不少,气场上的威压更是慑人。

这阵势,难道要抢婚?

底下的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开始脑补一场狗血的三角虐恋。

苏翊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话筒,先是瞥了眼错愕的纪羡之,随后神色冷淡地望向台下。

“今晚我作为苏家的代表出席,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替父亲转达。”

话落,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幽暗凛冽,“从今日起,苏家正式解除和纪家的婚约。”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会吧,他们两家居然还有婚约?”

“既有婚约对象,又有女朋友,这脚踏两条船玩得真溜。”

“论门第,楚家可及不上苏家,怎么还不知足呢?”

纷杂的议论声入耳,纪羡之勉强维持着镇定,不泄露一丝失态。

今晚的求婚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为的就是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所谓的婚约。

这么多年,苏家始终藏着苏沅兮不肯露面,若非见不得人,就是对她不够重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顾忌?

但纪羡之万万没想到,苏翊会当众撕破纪家的脸面,令他难堪。

“你父亲动了什么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

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是示威,更是变相的警告。

纪羡之一时怔住。

“以上,祝二位百年好合。”

苏翊没再理会纪羡之的反应,径直从台上下来。

他走到苏沅兮身边,抬手轻揽住她的肩膀,眸中的冷峻如冰雪消融。

这一动作,让周围人下意识地屏息以待——

“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妹妹,我们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沅兮。”

……

离开私宴厅,苏翊刚按下电梯,就听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

“阿翊,你等等。”

苏沅兮跟着回眸,看见一名中年男人正快步而来。

是纪羡之的父亲。

不过,苏沅兮对这位长辈并不熟络。

没待对方开口,她转头朝苏翊说,“大哥,我去楼下等你。”

苏翊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肩上,“好,别走太远。”

外头天色渐晚。

酒店的露天花园,苏沅兮沿着小径漫步,路灯将她的影子勾勒得绵长。

花香浮动,行至尽头处,她一眼看到伫立在夜色下的男人。

黑色的衬衣和西裤,匿于阴影的侧脸映出利落的下颌线,袖口上绕着一串沉香佛珠,冷白的手腕骨节分明。

而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把真枪。

察觉到趋近的脚步,男人漫不经心地抬头。

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彻而深邃,眉骨立体,鼻梁高挺,微敞的领口处,线条性感的喉结一览无遗。

“五爷,人已经……”

这时,小径的拐角走出一个保镖,见到苏沅兮,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有那么一瞬,对方的脸上闪过了杀意。

苏沅兮移开视线,发觉不远处的地上淌着一大滩暗红的血迹。

光是出血量,就足以致命。

她心知撞见了不该看的,而保镖口中的称呼也让已经她知道,眼前这个俊美到近乎妖孽的男人是谁。

京城无人不识的容五爷,容晏。

传闻中,一个极其危险暴戾的男人。

容晏薄唇微启,语调凉薄,令人不寒而栗,“下去。”

保镖迅速隐匿回暗处。

“咔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烟卷,容晏随手丢开枪支,薄唇缓缓吐出白雾。

他的姿态慵懒,俊美的脸被模糊得不太真切,却依然透着无形的蛊惑。

他并不是佛龛里的尊像,而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怎么,走错地方了?”

迎着夜风,苏沅兮拢了拢外套,没有接话。

容晏微挑起眉梢,随即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近。

他生得很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量让周遭平添几许逼仄感。

苏沅兮后退了半步,并非惧怕,而是不想跟他过分靠近。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容晏唇角噙着玩味的弧度,一步步将她逼进角落。

很快,苏沅兮再无可退。

容晏的指间捻着烟,忽明忽暗的星火在脸前闪烁,他低下头,朝她吹了口烟气,“苏沅兮?”


苏沅兮被呛了下,别开脸平静地回道,“五爷有何贵干?”

容晏的目光流连在她眉眼,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抵触。

他扔下烟头用皮鞋碾灭,“认识我?”

“京城五爷,谁人不识。”

这话显然取悦了容晏,他低低笑着,戴着佛珠的手抵在墙上,彻底将苏沅兮困住。

“但是,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事。”

苏沅兮的后背紧贴着石墙,粗粝的质感硌得她不太舒服,“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如果五爷愿意,可以当做我没来过。”

“这世上能守住秘密的,我只信两种人。”

容晏抬起另一只手探到她身侧,隔着布料,贴上细软的腰,“死人,和我的女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很淡的烟草味。

他的掌心覆在腰间,炙热的温度熨帖着肌肤。

“你选哪个?”

苏沅兮抓住他的手用力甩开,“哪个都不选。”

温软的触感转瞬落空,容晏摩挲着指尖,似是惋惜地低语,“我倒觉得,第二个选择更适合你。”

苏沅兮的性子素来疏淡,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她一字一顿道,“让我走。”

容晏似笑非笑,“要是不呢?”

话音未落,苏沅兮的左手已然成拳,毫不犹豫地朝他面门砸去。

容晏转头避开,任由指节惊险地擦过他眼尾,撩起额角的碎发。

披在身上的西装落地,月色中,女孩莹润的肩膀白得晃眼。

视线再往下,是曲线有致的身材,藏匿在裙摆下的双腿只露出一截纤细脚踝。

容晏的瞳色陡地晦暗,眼底深处,浓烈的占有欲疯狂席卷。

一记勾拳重重砸在唇边,他的脸偏到了一侧,殷红的血丝立刻氤出。

放眼整个京城,没有人敢当面对容五爷动手。

或者说,凡是挑衅过他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容晏的舌尖弥漫着血腥味,他随意地揩了揩嘴角,神色不见丝毫戾气,“下手这么重,不怕疼?”

苏沅兮冷眼睨着他,似乎考虑着要不要再补上一拳。

“没解气的话,继续?”

她嘲弄地回敬,“我怕手疼。”

容晏倏然勾了勾唇,墨黑的凤眸里掺了几分恣意的邪气,像是危险的预警。

这一次,他没再留有余地。

容晏出手的速度极快,苏沅兮只觉自己的腰身被掐住,男人放肆地揉捏了一下,她便浑身发软地跌进他怀里。

遒劲的臂弯紧扣着腰际,旋即,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投怀送抱?”

苏沅兮发誓,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不是穿着裙子不方便,她一定会狠狠送他一脚。

实际上,苏沅兮的确这样做了。

高跟鞋狠力踹在男人的小腿上,沉闷的声响几乎让人生出骨裂的错觉。

可容晏不仅面无改色,反而顺势握住苏沅兮的右手,以不会弄疼她的巧劲,卸下了那块腕表。

苏沅兮的脸色微妙变了变。

容晏不着痕迹地抚过她腕上的疤痕,“表盘里有麻醉针,对么?”

瞬间,苏沅兮的内心升起一股挫败感,源于男人的深不可测。

方才她是动过用麻醉针的念头,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他察觉了端倪。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沅兮仰头看着容晏,冷声问道。

她的眉心紧蹙,眼底染着淡淡的恼意,这让原本清冷的五官多了些生动。

如果笑起来,该有多美?

思及此,容晏的眸光愈发沉暗,朝苏沅兮俯身的动作像是要吻下来。

她转过脸,感觉到他的唇堪堪擦过脸颊,停在耳畔。

温热的呼吸拂着皮肤,激起酥麻的痒意。

“我想要的……”

是你。

嗡——

手机的振动声搅乱了丛生的暧昧。

苏沅兮知道是苏翊的电话,却见容晏比她更快从地上捡起了西装,连带口袋里的手机一起丢过来。

“兮儿,回去了。”

“大哥在酒店门口等我吧,马上就来。”

挂下电话,苏沅兮的耳边冷不防落了两个字。

“兮儿?”

容晏的声线低冽磁性,带了点京腔,尾音上扬着,仿佛百转千回地绕进心底去。

苏沅兮蓦地被触了下神经。

她用手机顶住容晏的胸口,稍稍使力,将他推远了些,“我还有事,麻烦五爷放行。”

容晏顺着她的动作自然后退,“走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沅兮没有迟疑,“你说。”

“一月为期,先欠着。”

大概猜到她会拒绝,容晏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这话没有半点可信度,但苏沅兮不想再与他纠缠,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容晏满意地眯眸,指腹滑过她精致的下颌,遂收回了手。

苏沅兮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想留在这陪我?”容晏看着她,语含戏谑地开腔。

苏沅兮面无表情道,“把东西还我。”

“我先收着,以免你言而无信。”容晏把玩着腕表,勾起唇角,笑得散漫又邪肆,“要么,来我怀里拿。”

回应他的,是苏沅兮果断远去的背影,高跟鞋的敲击声回荡在整条小径。

容晏不由低笑出声,看来,被他气得不轻。

待脚步声消失,先前的保镖再次悄然现身,“五爷,人处理好了。”

容晏没说话,视线依旧停留在苏沅兮离去的方向。

保镖以为他是不悦,“这个女人说不定会坏事,要不要把她……”

话未说完,容晏已经回身将他一脚踹倒,力道之大,直接在地上摔出数米远。

保镖面露痛苦地捂住腹部,半晌不敢动弹。

容晏冷冷俯视着他,用一种森然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说,“注意对她的态度,以后提到她要用敬称。”

灯影绰绰,他手腕的佛珠散发着幽润的光泽,眼神却是阴鸷骇人。

“是,五爷,我明白了。”保镖惶恐地埋下头,内心因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万分。

差一点,他就没命了。

“还有事?”

保镖忙不迭回道,“纪家的宴会刚结束,您的吩咐纪羡之都照做了。”

容晏淡漠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原地,缓慢垂下眼,遮盖住眸中汹涌炙烈的执念。

想紧紧拥她入怀,想亲吻品尝她的唇,更想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

多年来囚禁在心底的困兽,如今,快要冲破牢笼。


深夜,君悦酒店。

“我说过多少次,跟楚璃的关系要保密。你倒好,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玩求婚?!”

灯火通明的休息室,纪宏明铁青着脸怒瞪纪羡之,“被人笑话不说,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向苏家交代?”

后者动了动唇,忍不住反驳,“苏家根本不在意这婚约,况且,当初是你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你懂个屁!”纪宏明的怒气更甚,“婚约是我当初厚着脸皮求来的,就算成不了,也没有说不要的资格。苏怀远宝贝他的女儿,不舍得让她嫁进纪家,但同样他也会自知亏欠而主动提供合作,这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保障!”

闻此,纪羡之想起苏翊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后知后觉地顿悟,原来父亲看似慷慨的决定,只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他觉得可笑,又无可奈何。

因为今时的纪家,他还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纪羡之哑着声音说,“明天我就去向他们赔礼道歉。”

纪宏明没好气道,“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今晚苏翊敢当众甩我们脸色,背后难道没有苏怀远的默认?”

抄起面前的茶水灌下,纪宏明的脸色略有好转,“行了,明天我和你一块去。至于楚璃那边,你也要好好安抚她,千万不能闹僵。”

纪羡之默然地点头。

纪宏明走后,休息室陷入长久的寂静。

纪羡之看着瓷砖地面自己的倒影,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桌上的手机不断涌入消息,他知道是楚璃发来的,也知道他该认真给她一个解释。

可纪羡之迟迟没有这样做。

此刻占据他思绪的,是先前在私宴厅远远望向苏沅兮的惊鸿一眼。

原来,就是她。

……

翌日早上,位于城西富人区的苏家别墅。

苏沅兮从二楼下来,还没步入客厅,迎面就被丢来了什么东西。

她没有躲开,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抬起手当空抓住了。

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反应不错。”

苏沅兮抬头看去,见二哥苏承倚靠在墙边,含笑吐出几个字。

不等她出声,视线里又走来一个穿旗袍长裙的身影,不由分说地对着苏承的后背猛拍,“你干什么呢?扔到你妹妹怎么办?臭小子,给我收起你在外面厮混的那套。”

苏承被拍得踉跄了两步。

苏沅兮拿着木盒,温声唤道,“妈。”

杜舒兰原本愠怒的面颊染上了笑意,捏了下苏沅兮的脸,说道,“乖宝醒了,走,我们吃早饭去,别理你二哥。”

母女俩手挽手进了餐厅,徒留下苏承站在原地一言难尽。

好歹他也是连夜从M洲飞回来的,就这么个待遇?

早饭的间隙,坐在主位的苏怀远清了清嗓子,“昨晚的事,阿翊做得不错,纪羡之那小子敢自作主张,就该给他点教训。”

听了这话,忙着给苏沅兮夹菜的杜舒兰,头也不抬地道,“当年我就告诉过你,别定什么婚约。就算你和纪宏明有交情,可平心而论,这些年他从我们苏家得到的好处不少了吧?结果他儿子还干出这种事,你觉得像话吗?”

苏怀远刚想辩解,又听苏翊沉声开了口,“爸,一周前纪氏集团和我们恶意竞标,抢走新城区地皮的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苏怀远没反应过来。

苏翊拿出一沓文件放到桌上,“如今这块地皮,转到了楚家手上。”

苏怀远拿起文件翻了几页,神情逐渐变得难看。

“纪羡之配不上兮儿,这婚约早该解除。”苏翊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鼻梁,“纪家妄想两头得利,绝不可能。”

半晌,苏怀远沉着脸道,“上午纪家会登门致歉,到时候看他们怎么交代。”

话落,他看向苏沅兮,态度温和了许多,“闺女,不瞒你说,当年是爸耳根子软,答应得太快,现在想想确实后悔。你放心,爸今天一定把这事彻底解决了。”

苏沅兮喝了口牛奶,回以浅淡的一笑。

“就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好说话了?”被忽视的苏承懒散地抬起眼皮。

杜舒兰幽幽瞥他一眼,“阿翊还知道帮兮儿出气,你呢?要你什么用?”

苏承姿势狂放地翘起二郎腿,“要不我干脆给他一枪?眼不见为净。”

他撩开衣摆,作势去掏后腰的枪,结果掏了个空。

忘了,这里不是M洲,不方便随身带枪。

杜舒兰:“……”

……

上午九点,纪家如约登门。

偌大的客厅里气氛沉闷,纪宏明喋喋不休的声音钻入耳朵,让苏沅兮没来由地反感。

更令她不适的,是纪羡之的眼神。

他的位置在苏沅兮对面,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几番落向自己,带着不知收敛的打量。

苏沅兮冷淡地垂着眼,没多久就寻了个借口走出客厅。

不出意料的,纪羡之也紧随在后。

别墅前院,苏沅兮拂开额边的碎发,疏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人,“纪先生有事?”

纪羡之呼吸一凝,试探着问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苏沅兮的眉眼噙着凉淡,“纪先生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我一直记得你!三年前我们见过!”

纪羡之的大学专业是传媒,大四那年,他飞往中东地区拍摄作品,不料途中被武装的暴民袭击受伤,举目无援之际,遇到了一队无国界医生。

他永远忘不了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张漂亮面容,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了现实。

出于感激,他自发加入了当地志愿者的队伍,也有了机会跟她进一步接触。

可惜当时医疗队的成员都有严格的身份保密,他始终不知道她叫什么。

后来,他的纪录片还没拍完,这支队伍就消失了,任凭他多次寻找,也再没了下落。

而如今再次相见,纪羡之仿若置身梦里。


听纪羡之说完,苏沅兮有了些许印象,但面上仍是格外平淡,“过去的事,就当是过去了。”

可久别重逢,纪羡之内心的热切并非三言两语能打发。

他紧盯着苏沅兮,自顾自道,“苏小姐,当年你救了我,我还特意为你们的医疗队拍过一支短片,这也算是一段缘分了。如果早知你是苏家的千金,我一定……”

一定不会退婚。

这句话,纪羡之没有说出口,因为被自己突兀的念头惊到了。

他一时不敢深究,这三年来的念念不忘到底是出于感激,还是另有目的的肖想。

苏沅兮淡淡睨着他,没有言语。

于是,纪羡之略显失落道,“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苏沅兮点了下头。

“当初你们为什么突然离开,没有一点消息?”

“兮儿。”

此时,苏承疾步走来,黑色外套翻飞着弧度,以保护的姿态将苏沅兮挡在身后。

“纪先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了女朋友还不够,非得来纠缠我妹妹?”

苏承常年游走于M洲的地下黑道,镌刻进骨子里的,是令人生畏的煞气。

换作以往,谁敢觊觎他妹妹,早被他揍趴在地上了。

纪羡之面色一僵,半天接不上话。

他下意识望向苏承身后,却只能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到苏沅兮清冷的侧颜。

犹如天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纪羡之涩然地扯唇,“抱歉,是我失礼了。”

“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苏承牵住苏沅兮的手腕,落下警告的一瞥,头也不回地离去。

……

客厅里,纪宏明左右等了一会,才见纪羡之心神不宁地回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站起身朝苏怀远作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怀远颇为客套地挽留,“这么快走了,不留下来多坐会?”

“不了,还是下次吧。”

开什么玩笑,拉下老脸道歉就算了,还要把已经卖给楚家的地皮收回来,哪还有心情留下?

送走了纪宏明父子,苏怀远的心情明显舒畅不少,他踱步到苏沅兮跟前,笑眯眯地问,“闺女啊,最近的零花钱够用吗?要不要爸再给你转点?”

苏沅兮拿着手机发消息,“够用。”

“那怎么行,你可千万别给家里省钱,多出去逛逛街,看上什么随便买。”

“嗯,知道了。”

苏怀远哼着小调泡茶去了。

见时间尚早,苏沅兮回到楼上的卧室,苏承也阔步跟随,轻车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坐。

“给你的东西看了没?”

苏沅兮打开手边的木盒,看到里面放着一把轻巧的折叠军刀。

银色的刀刃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苏承看着她把玩在指间的动作,唇边淌出笑意,“前段时间在地下卖场淘来的,别小看它,锋利和坚硬度不是普通匕首能比的。”

苏沅兮掂着刀身的重量,“你就这么怕我遇到意外?”

“有备无患。”

苏承视线一转,落在她空荡的右手腕上,“你的表呢?”

那块装有麻醉针的腕表也是苏承为她特制,用来防身的。

苏沅兮抿唇,随口扯了个理由,“昨晚参加宴会换下了。”

苏承自然没有多想。

沉默了会,苏沅兮把刀放回盒子,似是不经意地道,“二哥,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容晏。”

苏承隐晦地皱起浓眉,“容家老五?打听他干什么?”

苏沅兮淡然地垂下眼睫,语调无波无澜,“随便问问。”

苏承的嗓尖痒了痒,想抽烟碍于在房间里,又忍住了。

“我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三年前回到京城的,自那之后,容家内部乃至整个京城的势力彻底洗牌。”

苏承昂着下巴,冷嗤道,“容家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容晏能在短短数年站稳脚跟,有的可不止是手段。”

作为京城的第一世家,近百年来,容家子嗣对权势的争斗从未停止。

兄弟反目,同室操戈,这般直白到残酷的弱肉强食,是每一任家主的生存规则。

且容晏管理容氏不到三年,集团便在他手上膨胀了十倍市值。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杀伐果决,攻击性极强的野心家。

“兮儿,别知道太多。”苏承眸色沉沉地叮嘱,“这个男人惹不起。”

不知为何,昨晚的那些画面再次跃然脑海,苏沅兮晃了晃神,眼中漾开几分难辨的情绪。

如果是他惹了她呢?

这话苏沅兮没有明说,但苏承太了解她,几句对话,足以让他猜到她在想什么。

苏承迈出长腿,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轮廓凌厉的面庞暗藏狠戾。

“如果真的惹到了你,就算是容晏,二哥也照样不放过他。”

……

午后,一辆白色法拉利从苏家的车库驶出,直奔京大附属医院。

正值午休,苏沅兮来到行政楼的院长办公室,在敞开的门上叩了叩。

办公桌前的老者见到她,招手示意,“小兮啊,快进来。”

赵德清,京大附属医院院长,终身荣誉教授。

苏沅兮在一旁坐下,“老师还忙着?”

“不忙,在看下午手术的病例。”赵院长指了指观片灯上的CT片。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苏沅兮托着腮,不疾不徐道,“这种大手术,对您来说不是难题。”

赵院长欣慰地点头,但随即,脸上略有怅然,“可惜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在手术台坚持几年。

苏沅兮往他的茶杯续上热水,“老师桃李满天下,还怕找不到接班人?”

赵院长叹气,“如今这些年轻医生和实习生的资质,没一个比得上你,我还真是有些发愁。”

闻言,苏沅兮自嘲地轻笑,“现在的我,还不如他们。”

“胡说!”赵院长怒目相视,“不知道我天天盼着你来医院上班?”

苏沅兮怔了怔,略微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要上班了?”

赵院长俨然理直气壮,“不然你还想去哪?我已经跟京大打过招呼,等正式报到了,科室随你挑。”

“老师。”

苏沅兮凝眸看着赵院长,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一个做不了手术的外科医生,毫无价值。”


赵院长无言以对。

良久,他闭上眼深深叹息,“小兮,你就当老师想弥补你。三年前如果不是我提议,你也不会加入MSF,更不会……”

“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您无关。”苏沅兮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转而道,“至于工作的事,我会好好考虑。”

赵院长摆了摆手,“也罢,你不用着急决定,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午休结束,苏沅兮和赵院长道别后,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被关上的门,赵院长苍老的面颊终是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遗憾。

三年前,赶赴中东战争区的那支无国界医生队伍,共计来自不同国家的二十名成员。

但最后,除苏沅兮之外,所有人都死于一场爆炸中,无一生还。

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永远无法再拿起手术刀。

肌腱血管神经断裂。

对于一个天才外科医生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人知晓,在那场侥幸却又不幸的意外中,苏沅兮到底经历过什么。

……

苏沅兮的车停在医院的内部车位,这个时间,四下少有人迹。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余光瞥见相邻位置的那辆商务车,似乎在轻微晃动。

若是寻求刺激的情趣,苏沅兮断不会多看一眼,可她清楚听到,从车内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夹杂着模糊的求救。

“有人吗……帮、帮帮我……”

苏沅兮走到商务车旁,漆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她正要叩窗,突然又顿住了。

救人的意识早已成了身体本能,但实则,她从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好心不一定有善报,甚至还会让人送命。

这样的教训她深刻尝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内再没响起其他动静。

苏沅兮眸光微凉,当即转过身,从自己的车里找出破窗器。

片刻后,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彻在整个地下车库。

医院的急诊科永远人来人往。

头顶的白炽灯灼目,苏沅兮倚墙站在过道上,单薄的背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一幕,如同失色的默片镜头,映进容晏眼中。

他放慢步伐走过去,视线相撞,苏沅兮的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意外。

她直起身,往边上挪了一步,这个动作在容晏看来,明显是不想见到他的意思。

男人抬手按了下额角,“苏沅兮。”

苏沅兮没出声,等着他把话说完。

“是你救了老太太?”

被苏沅兮从车里救出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先前已经发生了心跳骤停。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是容晏的奶奶。

苏沅兮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容家老夫人,年轻时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她掌握着容氏集团占比最多的股权,叱咤商界,雷厉风行,连大多男人见了都敬畏三分。

如今,却落得被困车内险些丧命的境地。

“刚好路过而已。”苏沅兮神色平淡,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修车的费用我会照价赔偿。”

容晏低头跟她对视,唇角漫不经心的笑弧带着点凉意,“我缺钱?”

就这么等不及和他划清界限。

恰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朝他们走来。

苏沅兮礼貌地唤他,“程主任。”

程陌白是急诊科的副主任,早些年也是赵院长的学生,因此两人算是相熟。

“患者是突发心梗,目前暂无生命危险,心内的人正在做检查。”

苏沅兮了然道,“麻烦你了。”

程陌白拉下口罩,舒眉笑了笑,“多亏你及时做了心肺复苏,不然,真有麻烦了。”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容晏身上。

男人长相出众,一派上位者的矜冷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引得路过的护士频频回头。

程陌白半开玩笑地打趣,“男朋友?”

苏沅兮刚要否认,就听容晏开腔道,“不是。”

程陌白尴尬地咳嗽了声。

谁料下一秒,容晏又意味深长地冒出几个字,“但以后会是。”

这种纯属占口头便宜的行为,苏沅兮懒得理睬,“他是患者家属。”

程陌白恍然,尽职地交代了几句,便去忙了。

苏沅兮也打算离开,该做的事都做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与她无关。

然而,还没迈出两步,苏沅兮的腰身一紧,整个人被容晏扣着腰揽了回去。

她猝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怀里,额头磕在他坚硬的锁骨上。

苏沅兮吃痛地皱眉,挥开他的手想挣脱出来。

“别动,看路。”容晏收紧臂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过道上推来几张轮床,为首的医生扯着嗓子高喊,“前面的当心,快让一让。”

苏沅兮不动了,冷着脸把腰上的手拽下来。

匆忙的脚步声如一阵风掠过,与死亡奔跑,是这里最不足为奇的画面。

苏沅兮静静地看着,随即,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形挡在面前,避免了她被撞到的可能。

没有过分越界的举动,却是安全感十足。

苏沅兮抬眸,在容晏深邃如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这么听话?”男人低沉的嗓音浸着丝丝调笑。

苏沅兮只当没听见,忍住了把他推远点的冲动。

借着身高优势,容晏低下头,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发丝,馨甜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有那么一瞬,容晏很想将她拥到怀里。

但他克制住了,小姑娘对他的戒心太重,如果再得寸进尺,恐怕又要惹得她动手了。

没一会,轮床都被推远,苏沅兮回身和容晏拉开距离,音色浅淡地开口。

“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那辆车里,使用过剂量不小的乙醚。”

容晏连眉梢都没抬一下,不知是见惯了这种手段,还是根本不在意,“没了?”

不然呢?

苏沅兮以眼神反问他。

容晏低笑了声,凝着女孩清凌凌的眸子,道,“不要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不管来自容晏还是容家,能做到的事太多了。

“五爷真想感谢,不如把这个人情记给医院,或者,早点归还我的东西。”

苏沅兮的身影淹没在人流中远去,容晏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笑意不自觉更深。

小姑娘可真会气人,在她眼里,他还值不上一块表?


住院部病房。

走廊上,容晏单手夹着烟伫立窗前,沉冷的轮廓绘映在玻璃上,眼底寒光湛湛。

浓重的烟雾冲淡了消毒水味。

助理钟屿从远处走来,端着手机递给容晏,“五爷,医院车库的监控已经恢复了。”

容晏没有接,咬着烟斜睨了钟屿一眼。

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苏小姐在场的那段,我也调出来了。”

心跳骤停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四分钟。

苏沅兮在砸开车门后,立即拨通了院内的急救专线,因此容老夫人被抬出车内没多久,便送进了抢救室。

而整个过程,苏沅兮始终俯跪着,冷静又娴熟地按压胸腔。

容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屏幕,暗冽的双眸蕴着不易察觉的柔色。

见状,钟屿暗自缓了口气。

这视频他看了,不得不说,这位苏小姐的表现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魄力。

况且……

钟屿偷觑着容晏唇角的淤痕,昨晚听保镖转述,这道伤很可能也是苏小姐的杰作。

该说不说,挺牛逼的!

“今天的事都查到了?”容晏把手机丢回去。

钟屿正色道,“中午老夫人突发胸痛,服过药也没缓解,就让人开车来了医院检查。当时随行的还有两个保镖,但他们在半路就已被处理,所以司机才把病发的老夫人反锁在车内,企图伪装成意外。”

顿了顿,钟屿面露谨慎,“这件事,怕是跟四爷脱不了干系。”

容晏嗤笑一声,语气轻蔑,“说他蠢,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眼下老夫人需要手术,容家那里应该瞒不住消息……”

“找人守好。”容晏掸去袖口上的烟灰,把烟捻灭,“谁来都不准进去。”

钟屿应声,朝病房方向看了看,欲言又止,“五爷,那您也不去看看老夫人吗?”

容家这一代的七个小辈中,容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五爷。

可一直以来,不管老夫人的偏心有多明显,五爷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

甚至于,他对容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丝毫感情。

容晏转过头,黑眸缓缓敛起,即使一言不发也能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

“五爷,是我多嘴!”钟屿骇然地低头。

寂静的病房走廊,黑色皮鞋踩着地面而过,空气中留下一句沉冷的话语。

“既然老太太是替我受过,这笔账,我自会好好清算。”

……

救人的事,苏沅兮转眼忘到了脑后。

第二天,她坐在电脑前修改毕业论文时,接到了赵院长的电话。

“小兮,我听程陌白说,昨天容家老夫人心梗,是你送到急诊的?”

苏沅兮打开免提放在一边,“是我。”

“那……你跟那位爷认识吗?”

苏沅兮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您说的是容晏?”

“诶,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那位爷突然给我的科研项目资助了一千万。”赵院长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发愁,“这钱我收或不收,都是个难题啊。”

区区一千万,比起容晏的身家不值一提,但对医院而言,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何况,容五爷贯来的作风,怎么都跟“行善积德”扯不上关系。

赵院长生怕收了这钱会折寿。

苏沅兮淡声说道,“既然他给了,您就收着。”

昨天她不过随口一提,容晏还真记上了?

“那行吧。”赵院松了口气,思忖了会,又语重心长道,“小兮,昨天的抢救记录我看了,以你的临床经验和操作速度,如果真的就此放弃,未免也太可惜。”

不等苏沅兮回应,赵院长便挂了电话。

手机的屏幕熄灭下去,苏沅兮看着电脑,搁在键盘上的双手一动未动。

良久,她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

是一张合照,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皆是随性又开朗。

最中间的是苏沅兮,微笑着冲镜头比了个V。

其实以她当年的资历,还轮不到这个位置,但她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大家对她的照顾与包容,细节到连合照都必须站在中间。

苏沅兮的指尖缓缓抚过上面的每个身影,最后停留在边缘的空白处。

这张照片还少了一个人。

是江聿琛,当时作为领队的他,在为大家拍照。

遗憾无法弥补,以至于在过去的日子里,每当苏沅兮想起他,却连最后那段时光的痕迹都无从寻找。

再过半月,又是大家的忌日了。

……

入夜,玉生烟。

这里是京城最顶尖的私人会所,坐落在繁华的中心地带,霓虹璀璨,奢靡纸醉,是销金窟,也是温柔乡。

此时,慢吧的吧台旁坐着一个女人。

一身红色的吊带长裙,乌黑的大波浪卷披散在身后,柳眉下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微挑的眼尾尽显媚态。

这样的尤物,用风情万种形容她,都显得俗气。

聂绾柠在等人,大约等久了有些无趣,她从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支女士烟。

烟含在唇间,才发觉没带打火机。

聂绾柠眼波一转,朝旁边欲搭讪的男人勾唇,“帅哥,有火么?”

对方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递到她面前。

火光映着秾丽的面容,聂绾柠眯眸吐出一缕烟气,红唇送去飞吻,“多谢。”

男人像被勾走了魂,结结巴巴道,“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话刚说完,吧台旁又坐下一个年轻女孩。

浅V领针织短袖,低腰阔腿裤,长发半扎成高马尾,即使是如此闲适的打扮,也没能将她的美貌掩盖分毫。

聂绾柠掐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宝贝,人家等了你好久。”

她倾身靠过去,亲密地在苏沅兮的脸颊印下红唇,然后朝男人浅笑,“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男人在原地呆立了片刻,落荒而逃。

苏沅兮扶正聂绾柠的脑袋,无比淡定地擦掉口红印。

“宝贝,想喝什么?”

苏沅兮转过高脚椅,朝吧台后一脸“哇哦难道你们是拉拉”的调酒师说,“B52,一组。”

B52轰炸机,酒如其名,是一款后劲十足的断片鸡尾酒。

见此,聂绾柠挑高了眉尾,“喝这么狠,你心情不好?”

“喝酒还需要理由?”苏沅兮轻飘飘地问。

聂绾柠笑着摇头,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纪氏周年会的事我听说了,你一露脸,有不少人都在议论和打听你,往后啊,各路的牛鬼蛇神可要见得多了。”

这话颇有讽刺的意味。

聂绾柠今年二十四,比苏沅兮大了一岁,原本也是个娇养的大小姐,可惜六年前,聂家夫妇不幸遭遇一场车祸,聂父当场去世,而活下来的聂母成了植物人,日复一日地在医院躺着。

为了延续家业,身为独女的聂绾柠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家族集团,也比旁人更早见识过这个圈子的污浊。

苏沅兮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

调酒师很快将酒摆上来,苏沅兮拿起酒杯,右手腕的宽镯碰撞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酒量好,会喝,敢喝,但从不喝醉。

天花板的光束投下来,勾勒着清艳如画的面容,几分迷离几分悦目。

聂绾柠歪头欣赏着,不禁感慨,“要我说,纪羡之真够瞎的,楚璃哪点比得上你?”

苏沅兮幽幽看她一眼,“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聂绾柠笑倒在苏沅兮的肩头,“宝贝,要是没有男人配得上你,不如我俩去荷兰扯个证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此刻,方才那名调酒师的表情,已经彻底变成“尊重祝福锁死”。

插科打诨过后,聂绾柠眼底的笑意逐渐化作无所遁形的怅然。

“宝贝,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不任性,却有可以足够任性的资本。我想任性,但早就没了机会。”

她喃喃地低语,“我们这样的身份,看着风光无限,可事实上,谁不是戴着镣铐跳舞。”

苏沅兮什么都没说,无声地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握了握。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会,苏沅兮单腿踩着高脚椅,目光望向对面的卡座。

那里有一个身穿酒吧制服的女孩,样貌清纯,带着点稚气未褪的青涩感。

聂绾柠也顺着看过去,“认识?”

苏沅兮点头道,“大学室友。”

“在这打工挺不容易的,既然碰上了,不帮忙给她加点业绩?”

苏沅兮收回视线,平静地敛眸,“不了。”

没有人愿意被窥见自己窘迫的一面,大多时候,看似好心的援手,反而会被误解成施舍。

“乔宓,2207的路易十三,赶紧送上去。”

“好的,经理。”

聂绾柠望着对方上楼的背影,没来由地问,“你跟她的关系怎么样?”

苏沅兮淡淡回了两个字,“还行。”

“2207,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聂绾柠意味深长地扬眉,“京城最会玩的几个公子哥地盘,你的同学,恐怕要遭殃了。”

据她所知,玉生烟但凡有点姿色的女服务生,不论年纪,都没逃过这群人的魔爪。

有钱人玩的是什么?层出不穷的花样和手段。

就算玩出了人命,也照样可以拿钱摆平。

苏沅兮低眸看着面前的一排空杯,没有出声。

一旁,聂绾柠慢悠悠地补充,“之前有个女孩也是兼职的大学生,在里头呆了一晚没出来,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是光着身子从顶楼跳下来的。”

话刚落,聂绾柠只觉眼前一晃,苏沅兮一语不发地跳下椅子,径直往二楼走去。

她似有预料地弯唇,正想跟上去,包里的手机响了。

看清来电显示,聂绾柠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酒,才接起来。

“有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眯起漂亮的桃花眸,笑得狡黠万分,“你是想我,还是想跟我睡了?”

“……”

“当然有区别了。”她的指尖拨弄着卷发,声音绵软,能让人酥了骨头,“想见我可以,想跟我做别的事,就要看我心情。”

“……”

“我在玉生烟,十分钟内没看到你来接我,就别见了。”

挂下电话,聂绾柠的神色寡淡了许多,她倚着吧台站了一会,招手唤来酒吧经理叮嘱几句,便拎起包离开了。

她不担心苏沅兮会吃亏,只希望,那几个公子哥能挨得住揍。

……

“喝啊,卖酒的货色装什么清高?把哥几个伺候高兴了,少不了你好处。”

烟雾缭绕的包厢里,乔宓被一个男人按倒在沙发上,强行用酒瓶往嘴里灌着酒。

她身上的制服被扯得凌乱,胸前湿透的布料乍泄了一片春光。

周围尽是戏弄的口哨声,没有人上前解围,好事者更是趁机对她放肆揩.油。

乔宓奋力挣扎,却敌不过男人的力道,只能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学生。”

“学生好啊,够清纯,我们辰哥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看样子还是个雏,这波不亏。”

“玩你是看得起你,识趣的话自己主动点,这一晚上能赚多少小费,就看你的本事了。”

起哄声和被羞辱的难堪齐齐涌上来,乔宓泪眼模糊地望着天花板,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忽地,包厢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墙上。

有人循声看去,“谁啊,进来不知道敲门?哎,你想干嘛……”

苏沅兮推开企图拦路的人,绕过茶几,直接从韩辰手里抽走了酒瓶,摔在地上。


酒瓶的碎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被打搅了兴致,韩辰气急败坏地回头,“你他妈找死?!”

然而看清站在背后的人时,他的双眼骤然迸发出惊艳的打量。

好看,脸和身材够绝。

他自认玩过的女人无数,但像眼前这样的,是第一个。

苏沅兮扶起瑟瑟发抖的乔宓,见她衣衫湿透,又捡来地上不知是谁的外套,盖在她肩头。

“小兮,救救我。”乔宓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她的手。

苏沅兮替她擦掉泪水,安抚地轻笑了笑,“别怕,有我在。”

“你……你小心点……”

韩辰瞧出她们之间的关系,摸了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小美女,你想替她出头?”

苏沅兮凉淡地睨向他,“我要带她走,条件你开。”

“跟我谈条件,勇气可嘉。”韩辰的眸中闪过一抹邪意,“那这样,你留下来陪我们,如何?”

苏沅兮看他的眼神染着嘲弄,“做梦。”

混迹多年,韩辰还没被人这般轻视过,他一脚踹开茶几,威胁道,“不听话的女人是要吃苦头的,这么多男人在场,你觉得你们有本事走出去?”

男人天生带有征服欲,惩治女人的方法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不毁了那张脸,身上多点伤又算什么?

韩辰朝边上的跟班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当即扬起手朝苏沅兮的脸上扇去。

按以往的经验,这一巴掌下去,必定打得女人连连求饶。

可谁知,跟班的手在半空不动了。

苏沅兮以精准的角度捏着他脉搏的位置,也没见怎么使劲,整条手臂却发麻得连动都动不了。

眼见丢了脸面,跟班恼羞成怒,索性抬起腿直接踹去。

然而,苏沅兮从侧面一脚踢中他的腿窝,趁着他跪地之际,牢牢踩住小腿肚,手上施力。

伴随着惨叫声,跟班的手腕骨被硬生生地折断,呈诡异的角度垂落下来。

“我艹!你找死!”有人飙着粗话想来制住她。

苏沅兮抓起桌上的酒瓶,看也不看地往后掷去,那力道正中对方的下巴,当场从嘴里喷出了血沫。

见此情景,其余的几个公子哥们没敢再贸然上前。

这年头,怎么女孩子打架也这么凶残?

“小美女,敢在玉生烟闹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韩辰面色阴沉地瞪着苏沅兮,“这里是容五爷的场子,得罪了他,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苏沅兮微抬了下眼尾。

怎么她走哪都能跟容晏扯上关系?

这群人作威作福的,到头来还要倚仗他的名声?

见苏沅兮沉默,韩辰以为她是畏惧容晏的势力,一时又有了底气。

他佯装商量道,“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只要你肯拿出诚意道歉,我可以考虑放你们离开。”

苏沅兮置若罔闻,随手又抄起一个酒瓶拿在手里,冷声道,“少废话,要动手赶紧。”

韩辰死死地盯着她,脸上的肌肉由于愤怒而微微抽搐。

这个女人,真以为会点花拳绣腿就能撒野了?

他就不信,今天教训不了她!

还没等韩辰上前,包厢虚掩的门再次被人踹开。

“又他妈是哪个不长眼的?!”韩辰忍无可忍地怒吼。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容晏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扣子敞开了两颗,翻卷的袖口露出一截绕着佛珠的手腕,冷白到失了血色。

浮动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庞寒冽到叫人不敢直视。

“五、五爷……您怎么来了?”韩辰的表情闪过明显的慌乱。

容晏冷淡地环顾一圈包厢,幽暗的目光在苏沅兮身上停留了两秒移开。

随即,他用脚踢了踢还痛得趴在地上的跟班,“怎么回事?”

韩辰抢在前头回答,“五爷,有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正要替您收拾她。”

“替我?”容晏缓慢地重复着,压低的嗓音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韩辰没有发觉,还在添油加醋,“我好意请她喝酒,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敢在您的地盘上动手。”

容晏似是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拨弄着佛珠,“那你说说,打算怎么收拾?”

“您放心,我一定教训得她服服帖帖,以后再也不敢……”

下一秒,容晏的身影如墨色鬼魅般掠过茶几,在韩辰还未消散的话音里,按住他的脑袋,凶狠地砸向大理石茶几。

酒瓶坠地,碎片飞溅,酒水混着鲜血肆意流淌。

强烈的眩晕感中,韩辰的大脑一片空白,隐约只听见容晏的声音冷厉如杀,“我给你脸了?”

四周死一般寂静,空气仿佛凝滞。

容晏单手按着韩辰的脑袋,将他的脸朝下压在桌上,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又用了些力,在满是碎玻璃的桌面来回碾动,不出几下,韩辰的整张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从苏沅兮的角度看去,容晏的黑眸染着血色的寒光,幽冷得如坠冰窖。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容晏的狠戾。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这样的他,终于和传闻中放纵于律条之外的模样更贴切了些。

韩辰紧紧捂住自己的脸,痛得惨叫不绝,来不及求饶,他又被拎着衣领丢到了地上。

锃亮的皮鞋踩上胸口,容晏狠力碾了几脚,他便颤抖着身子昏死过去。

“辰哥……”

有人不忍地喊了一声。

容晏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他直起身,走到苏沅兮面前,视线落在她细白的腰上。

他想起那晚掐着她腰际的触感,温软又不盈一握,可现在,他只想把她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或许是容晏的眼神太露骨,苏沅兮面无表情地把衣服往下扯了扯。

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容晏玩味地挑了下眉,“又动手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苏沅兮不温不淡地道,“他们说,我得罪了五爷,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这话,几个公子哥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怎么还带告状的?

今晚没有好下场的人,应该是他们吧?!


容晏的眸底聚起几分阴鸷,面上仍是漫不经心,“如果是呢?”

苏沅兮抿着唇,语气从容又平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了。”

其他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正当公子哥们胆战心惊地以为容晏会翻脸时,他的眉眼却褪去了所有锋芒和凌厉,变得近乎温和。

“别人是,但你不会。”

瞬间,苏沅兮呼吸一凝,在他的注视下,犹如被柔软的丝线细密包围。

“到这来,是因为朋友被欺负了?”容晏瞥了眼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乔宓。

苏沅兮点了点头。

“一个人不怕吃亏?”

“打不过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听上去有点嚣张的话,被苏沅兮说出来,却显得无比淡然。

容晏唇边泛起一丝浅笑,微俯下身,温热的气息轻拂过苏沅兮的额头,“女孩子不要随便动手,我帮你出气,嗯?”

……

茶几上摆着十多瓶价格不菲的人头马。

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的公子哥们,这会皆是脸色惨淡。

容晏的原话是,全部喝完这些酒,剩下一滴,以后不用在京城混了。

没有人敢不从,任谁都知道,忤逆容五爷的下场远比生不如死更恐怖。

空气中飘着醇香的酒味,苏沅兮坐在沙发上,拿起没开封的一瓶也想喝点。

刚倒了半杯,旁边伸出一只手夺走了她的酒杯。

“这酒太烈。”容晏把面前的果盘推给她,“吃水果。”

苏沅兮没有拒绝,拈起小叉子戳了块西瓜,丰沛的汁水沾染着唇瓣,衬得唇色愈发红润而诱人。

也许,味道会比西瓜更甜美。

容晏的喉结轻微滑动,抬手点了支烟,压下突如其来的躁意。

他抽烟的动作随性,但很欲,尤其是仰头吐烟时,从下颌到锁骨的每一寸线条都充斥着性感。

这皮相,的确是太优越。

许是先前的酒劲起了作用,苏沅兮支着下巴,放任自己朝容晏多看了几眼。

明明她不喜欢闻到烟味,可混着容晏身上的木质香气,似乎就变得格外惑人。

也是,面对这样一张脸,谁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看够了么?”

磁性的嗓音咬字带笑,苏沅兮回过神,默了默,把手里的叉子扎进果盘。

精致的皮囊,恶劣的灵魂。

时间接近十一点。

眼见有人扛不住吐了一地,乔宓心惊胆战地拉了拉苏沅兮,“小兮,会不会喝出事?”

虽然那位五爷说过,所有的酒水提成都会记在她名下,但照这样下去,怕是会喝出人命吧?

苏沅兮波澜不惊道,“成年人的酒精致死量是一次性喝500ml的60度以上白酒,这些还不至于。”

不过也快到极限了,这几个人今晚的下场必然是胃出血。

“等会你怎么回去?”苏沅兮问。

乔宓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苏沅兮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叮嘱,“以后别在这种地方打工。”

“我知道。”乔宓连忙点头,“那你呢,喝了酒不能开车,要不跟我们一起?”

“我送你。”

容晏放下交叠的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群狼狈的公子哥,“都滚。”

不到半分钟,包厢里连滚带爬地清了场。

苏沅兮跟着起身,“不麻烦五爷,我可以找代驾。”

容晏眉峰一挑,似笑非笑道,“自己走,还是要我抱你?”

“……”

稍顷,苏沅兮闷声往门外走去,她很清楚,容晏说得出就真做得到。

玉生烟的门口,两排身穿黑衣的保镖垂首而立,一辆价值千万的骑士十五世停在原地,车身漆黑,凶悍霸气得犹如装甲坦克。

这辆车在京城颇有名气,每次驶上街头,都会引得路人们围观拍照。

甚至有人调侃,不挂连号的车牌,真是暴殄天物了。

K0120,这四位数字跟苏沅兮的生日一模一样。

一名保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恭敬地朝苏沅兮弯身,“苏小姐,我会帮您把车开回去。”

苏沅兮将钥匙抛给保镖,道了声“谢谢”,坐进车内。

里头的空间很宽敞,除了冷硬的金属内饰,连窗户都漆黑得密不透风。

苏沅兮曲起指节叩了下车窗。

驾驶室的门被关上,容晏一手撑着方向盘,饶有兴味地问,“看出什么了?”

“加厚钢板,全车防弹,大概能抵挡三百发子弹,20kgTNT炸药等级的攻击。”

容晏唇角微勾,眉宇间透着一抹愉悦,“你懂这些?”

苏沅兮坦然地颔首,“跟我二哥学了点皮毛。”

说是皮毛未免太过含蓄,况且,小姑娘观察事物的角度,和别人大相径庭。

“所以,你就不怕?”容晏的音色骤然低沉了几个度。

苏沅兮迎上他的视线,“怕什么?”

车门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清晰。

容晏伸手抵住副驾驶的椅背,欺身朝苏沅兮靠近,“把你骗上车,做些我想做的事。”

苏沅兮的神情未变,还没接话,下巴被男人宽大的掌心包住。

粗粝带茧的拇指摩挲着女孩细腻的肌肤,容晏微微施力,迫使她抬起头来看自己,“这车的私密性够好,不管发出什么动静外面都听不到,要试试么?”

苏沅兮被迫仰着头,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

半晌,她说道,“你不会。”

容晏再次压下脸,愈发靠近的距离交缠着呼吸,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们的唇就能相触。

“对我这么没警惕?”

“是直觉。”苏沅兮望进容晏的眼眸深处,“当然,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

车内只亮了一盏顶灯,影影绰绰的光线透着恰到好处的暧昧。

容晏松开拇指,掌心缓缓下滑,贴着优美又脆弱的脖颈,轻柔地抚摸,“兮儿,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容晏第二次唤她的小名,低沉温柔,仿若情人的呢喃。

但他眸中是浓烈深暗的占有欲,让她觉得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而他随时能将她诱捕。

“不要激我,不然下一次,我会言出必行。”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