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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再嫁糙汉将,前夫开启火葬场:宋瑛霍臻番外笔趣阁

摇摇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色微凉,眼下已是入秋。宋瑛坐在窗边望天已经半个时辰了。她身边的丫鬟发儿同样盯了自家王妃半个时辰。“唉……”宋瑛轻叹,发儿也跟着叹气。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宋瑛重拾笑容,起身迎向越少知,福了福身,“王爷您回来了。”越少知淡淡应了声,习惯性地张开双臂。宋瑛站在他面前熟练地为其褪去宽袖褙子,接着将腰间的饰物交由发儿放好,然后是长衫、里衣……恩?注意到越少知锁骨上的齿痕,宋瑛顿了顿。“怎么了?”越少知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瑛抬头望着他,微笑道,“今日又是哪位大人宴请王爷?您这身上的酒香都要让妾醉了。”越少知轻吐两个字:“温峻。”宋瑛又是一笑,“原来是小侯爷家的酒啊,怪不得如此。”发儿在旁道,“王爷、王妃,热水已备好了。”越少知淡淡瞥了眼...

主角:宋瑛霍臻   更新:2025-06-23 08: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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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瑛霍臻的其他类型小说《和离再嫁糙汉将,前夫开启火葬场:宋瑛霍臻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摇摇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色微凉,眼下已是入秋。宋瑛坐在窗边望天已经半个时辰了。她身边的丫鬟发儿同样盯了自家王妃半个时辰。“唉……”宋瑛轻叹,发儿也跟着叹气。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宋瑛重拾笑容,起身迎向越少知,福了福身,“王爷您回来了。”越少知淡淡应了声,习惯性地张开双臂。宋瑛站在他面前熟练地为其褪去宽袖褙子,接着将腰间的饰物交由发儿放好,然后是长衫、里衣……恩?注意到越少知锁骨上的齿痕,宋瑛顿了顿。“怎么了?”越少知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瑛抬头望着他,微笑道,“今日又是哪位大人宴请王爷?您这身上的酒香都要让妾醉了。”越少知轻吐两个字:“温峻。”宋瑛又是一笑,“原来是小侯爷家的酒啊,怪不得如此。”发儿在旁道,“王爷、王妃,热水已备好了。”越少知淡淡瞥了眼...

《和离再嫁糙汉将,前夫开启火葬场:宋瑛霍臻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夜色微凉,眼下已是入秋。

宋瑛坐在窗边望天已经半个时辰了。

她身边的丫鬟发儿同样盯了自家王妃半个时辰。

“唉……”宋瑛轻叹,发儿也跟着叹气。

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宋瑛重拾笑容,起身迎向越少知,福了福身,“王爷您回来了。”

越少知淡淡应了声,习惯性地张开双臂。

宋瑛站在他面前熟练地为其褪去宽袖褙子,接着将腰间的饰物交由发儿放好,然后是长衫、里衣……

恩?

注意到越少知锁骨上的齿痕,宋瑛顿了顿。

“怎么了?”

越少知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瑛抬头望着他,微笑道,“今日又是哪位大人宴请王爷?您这身上的酒香都要让妾醉了。”

越少知轻吐两个字:“温峻。”

宋瑛又是一笑,“原来是小侯爷家的酒啊,怪不得如此。”

发儿在旁道,“王爷、王妃,热水已备好了。”

越少知淡淡瞥了眼宋瑛,转身去了浴室。

听到越少知入水的声音,宋瑛收回笑容,坐回椅子上继续望天。

他在说谎,温小侯爷今日同人去郊游了,哪有时间与他饮酒,而且同越少知喝酒又怎会带着脂粉味。

那过分熟悉的香气,宋瑛绝不会认错,不过是再次验证了那晚的事——她极力想当做是幻觉的事。

那晚夜色也如今晚这般,无月、微风。

黑得不见五指的墙角下,那细碎的低涰,砸得宋瑛头重脚轻,差点儿滑倒在地。

她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姐夫我们不可再如此……”

也听到了越少知的轻哄:“婼儿乖……”

宋瑛愣在原地,仿佛开了天眼,盯着那幽暗的一角,看到了女子白皙的双腿紧紧盘着越少知的腰身……

发儿在旁歪头,见宋瑛低头掰起手指头数数,不禁好奇,“王妃你在数什么呀?”

宋瑛笑中溢着几分苦楚回她,“数日子呀。”

她十六岁就嫁给了越少知,成亲两年,外头人人艳羡她嫁了摄政王,可他们同房的次数却少得可怜,若不是因着他夜里生猛,宋瑛都要怀疑他是隐疾难医。

眼前又出现墙角的一幕,宋瑛恍惚,原来他的体力是留着给她的啊。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半年前,妹妹宋婼儿从老家回来,宋瑛虽与她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作为长姐一直将她视作嫡亲妹妹相待。想着许久未见,宋瑛邀她来府中小聚。彼时越少知外出多日未归,宋瑛身边无人可诉,便留了宋婼儿在府中小住。

收到贵戚夫人的请帖,宋瑛想着带妹妹同去,当晚踩着夜色下的月光,她踏入客院却不见妹妹身影。

宋瑛以为她是去闲逛了,便在院中等她。

天上的月只露了一小半,宋瑛本不是个耐心的人,但偏偏那会儿她就静下心来。

从半月等到圆月,宋婼儿才姗姗回来。

她是一个人,身边的丫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瑛想要罚那丫鬟被宋婼儿阻止,拉扯间看到她泛着红却失了耳坠的左耳。

“想来是走得急,所以掉在了某个地方了。”宋婼儿这般说道。

宋瑛也未多想,便让发儿带着下人去寻,最后东西是找到了,发儿悄悄告诉宋瑛,那耳坠当时就在越少知脚边。

“那女子是你妹妹?”

那晚越少知突然回来,问了宋瑛许多话,难得的,这越少知肯这般主动询问,且面色比往日柔和不少。宋瑛看得着迷,便答了。

“我在府中时间不多,可叫她多来陪陪你。”

宋瑛当时欣喜,以为夫君是念着她孤独才如此大方,之后宋瑛邀宋婼儿来府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隔壁水声骤响,拉回宋瑛的思绪。

宋瑛接过发儿递来的白色寝衫走了进去,将它披在越少知身上。

酒味与脂肪粉都洗净了。

越少知坐于铜镜前,宋瑛拿起木梳为他梳理乌青长发。

看着镜中俊美不凡的越少知,宋瑛痴迷了一小会儿,眸色又暗下。

服侍越少知上了床,宋瑛躺在身边,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味,又贴了贴,如猫儿般囫囵了几声。

“王爷,我们要个孩子吧?”

越少知连眼皮都不动一下,翻过身背对着宋瑛,“夜深了,睡吧。”

宋瑛连叹气都懒得叹了,她悄悄挪开,与他拉开些距离,闭上眼时一滴清泪隐于暗处不见踪影。

次日一早,宋瑛还是像往常一样伺候越少知洗漱。

用完早餐,她将玉碗轻轻一放,声音清脆,“王爷。”

“恩?”越少知视线盯着某处,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我们和离吧。”

越少知终于舍得正眼瞧她,一旁候着的侍卫于梁识趣地将屋中伺候的下人统统叫走,只留主子二人。

越少知食指轻扣桌面,微偏着头,看不出喜怒,“为何?”

宋瑛脸上依旧挂着端庄的笑容,“不为何。”

难不成真要她点出来吗?聪明如他,怎会不知,没必要了。

越少知盯着她良久,久到像时间停止,他起身双手背向身后,薄唇轻启,“那便如你所愿。”

宋瑛起身朝他弯腰行礼,“妾,谢摄政王。”

果然,期望他能说一句挽留的话,还真是自己在犯贱。

心口痛,但还能承受。

可能是出于愧疚,回娘家这天,越少知还额外送了她两箱子礼,宋瑛道了谢,收下了。

宋瑛拿着和离书,领着自家的仆人从正门跨出,坐上马车前往侯府。

他们和离的事,秘而不宣,所以当她从王府出来,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得了越少知的允,回家看望父亲。

发儿担心道:“王、小姐,侯爷会不会生气呀?”

以她常年听八卦的经验,与摄政王和离这么大的事,午饭前就会传至京中各个贵戚耳中。

宋瑛轻轻按了按胸口,越少知是真的不喜她,她起床后就没见到这男人,连和离书都是让于梁转交的。

“不论父亲生气与否,这婚都已经离了,他也不可能舔着脸再把我送回去……吧?”

发儿低着头,绑着两个包包的流苏轻轻晃了晃,“王爷那么好,您干嘛要和离呢?”

宋瑛捏着小丫鬟的肉脸蛋,“因为他心里有人了。”

小丫鬟睁大了眼,“谁呀?”

宋瑛未答,她看向车外,此时路上的行人还不多,回去后还能赶上午饭。

“大小姐您回来了。”老管家胡伯弯着腰,恭敬道:“侯爷在书房等您。”

不再称呼自己王妃,宋瑛心知,越少知一定暗中通知父亲了。

发儿担忧地拉了拉宋瑛的袖子,宋瑛让她先与众人将东西搬回去,自己则跟着管家去见父亲。


一路上,下人们见着宋瑛对她依旧是恭敬的,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许惆怅与惋惜。

宋瑛倒是挺能理解他们,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是多么的荣耀,亦是京中多少贵女们所向往的事,可偏偏她不知好歹,竟闹了和离。

宋瑛觉着发儿担心是有些道理的,父亲一定气急了。

“侯爷,小姐来了。”

在一声‘进来’之后,宋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迈着即将赴死的步子踏入书房。

“女儿给父亲请安。”

宋晋卓正立于泰乐康居的匾额下,双手背后,目光灼灼,盯得宋瑛是不敢抬头。

要训责她吗?

宋瑛拢在袖子里的手悄然捏紧,她盯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她是怕父亲的,在她记忆中,父亲就是权威的存在,不苟言笑,难得的关心也是在她出嫁那日,叮嘱她好好伺候越少知。

她照做了,伺候夫君,打理王府,不论是府内亦或者府外,无人能挑出她一丝错,可这婚,终究是离了。

宋瑛腿站着有些酸了,她微微抬眸,觑了眼父亲又立刻收回。

宋晋卓终于开口了,“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吧。”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与惩罚,宋瑛受宠若惊般地看向父亲。

这真是她爹吗?

宋晋卓面上看不出喜怒,从刚才进门就一直保持着一个站姿。

宋瑛福身拜谢,“是,女儿告退。”

待离了书房一段路,宋瑛才大大松口气,可没多久她又有些失落,父亲对她这个女儿终究是漠不关心的。

“小姐。”

看到发儿来,宋瑛掩下情绪,笑着上前帮她拿掉头上的树叶,“东西都搬完了吗?”

“恩,搬完了。屋内的摆设,都没动过呢。”

宋瑛点头,提步往自己的院子去,却在走廊尽头撞上了款款走来的宋婼儿。

“姐姐。”宋婼儿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身段娇俏,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柔媚,一袭青白色打底的裙裳更是衬得她如天上的仙子般美好。

宋瑛忽然懂越少知了,别说男人了,就她自己每每见着这位妹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爱护这位妹妹。

“你是要去见父亲吗?”

“是。”宋婼儿始终低垂着眸,柔软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看得人好想伸手轻戳逗弄。

宋瑛暗自捏了捏蠢蠢欲动的手指头,轻咳了声:“那你快去吧。”

“是,妹妹告退。”

宋瑛看着她盈盈弱弱的身影儿,如此乖顺的佳人,也不怪父亲总是喜欢对她笑,也不怪越少知为了她乱了心。

“小姐,宋婼儿小姐今天好冷淡呀。”行了几步,发儿在宋瑛耳边悄悄说道。

“是吗?”

发儿点头,“以前婼儿小姐见着您,总是笑得甜甜的,可今日她看都不看您一眼,一直盯着地面。奴婢都以为这地上是有什么金子不成?”

宋瑛被小丫鬟后面的话逗笑了,“大概是真的有金子吧。”

单纯的发儿立刻低着头瞎瞅,“真的吗?咱们侯府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哈哈哈。”宋瑛心情好了不好少,“改日带你去醉香楼吃香酥鸭。”

发儿眼睛亮成了金子:“好呀!”

宋瑛与越少知和离的消息终是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就连买菜的大婶儿们碰在一起都能说上几嘴。

宋瑛带着发儿来吃香酥鸭,这一路都听到几句关于她的。

发儿把鸭腿啃完了,才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小姐,咱们偷偷出府,要是被侯爷知道了,会不会罚我们呀?”

宋瑛轻啜了口酒,“不会的。”

她们穿着男装,只要不引起旁人注意,就算父亲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发儿信自家小姐的话,于是继续安心吃着。

宋瑛没什么胃口,许多菜都是为发儿点的。

“你们知道吗?摄政王之所以和离,是因为看上了前王妃的妹妹。”

发儿动作一顿,嘴也没闲着,边吃边伸长了耳朵开始偷听。

宋瑛好笑地看着她,不过她自己也很好奇,别人是怎么传这段和离原因的。

“摄政王若是喜欢前王妃的妹妹为什么直接不跟前王妃说呢?都说前王妃也是个大度的人,她一定会同意的吧。”

宋瑛点头,越少知要是明着跟她提,她自然会答应。

“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妓,妓不如偷不着,嘻嘻。”

宋瑛歪头,原来越少知喜欢这样啊。

“要我说,宁侯才是人生赢家,两个女儿都入了摄政王的眼。”

宋瑛蹙眉,若父亲这样想,那他定然会将宋婼儿嫁过去的吧。

“那要是摄政王不娶前王妃的妹妹呢?”

宋瑛也跟着思索起来,越少知不会吗?不,他会。

曾经被宋瑛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脑中逐一串联起来……越少知当着她的面看宋婼儿时,眼神是那么的专注柔情,好似世间唯此女子。

“咳。”

发儿收回耳朵,小声问:“小、公子你怎么了?”

“有点闷,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

结了账,宋瑛忽然不想回侯府,哪怕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也行。

发儿轻扯宋瑛衣袖,“公子,是李小姐。”

客栈门口,李星柔正从马车上下来,宋瑛拉着发儿缩在人群后悄悄地往外走。

这女人从小就与她合不来,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这次和离,她怕是嘴都笑歪了吧。

“啊哈哈哈,我就说宋瑛这王妃做不了多久,你们输了,这饭可要好好请我哦。”

嚣张的声音,气得宋瑛握紧了绣拳,这李星柔竟拿她和别人打赌。

发儿气得鼓起腮帮子,作势要回去,“奴婢去替您教训她。”

宋瑛将她拉住继续往外走,“别了,惹了事,会受罚的,你也不想每天吃咸菜烂叶子是不?”

发儿摸摸自己的肚子,“那以后咱们抓到机会再教训她?”

“那是自然。”

宋瑛身边,为她着想的人,只有发儿。

来到侯府后院的巷子,发儿熟练地先推了推小门,确定里面没人才让宋瑛进去,然后将门重新落了锁。

“小姐,我们这样回来,会不会被发现?”

刚说完,周围忽然亮堂了起来,管家胡伯正领着几个小厮提着灯笼将她们围住。

发儿害怕地躲在宋瑛身后,弱声道:“小姐,奴婢不要吃咸菜烂叶子。”

胡伯命人将发儿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侯爷要见您。”

宋瑛挺直腰背,递给发儿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便去了。

“父亲,女儿自知扫了您的脸面,是以想搬去山里的宅子住。”一踏进门,不等宋晋卓发话,宋瑛先开了口。

宋晋卓微愣,气息从鼻尖轻哼了出来,“如今你倒是学会先发制人了。”


宋瑛双手交叠于腹,背部挺直,与白日的恭谦不同,她是打定了主意。

“女儿不敢。”

宋晋卓不怒自威,震得宋瑛手心冒汗。

“你的确丢了侯府的脸。”

一句话打得宋瑛面色全无,心情低至尘埃。

“你既然想去就去吧,好好想想,越少知为什么会不要你。”

宋瑛心道,明明是我不要越少知。

回到闺房,发儿将她抱住,“小姐,刚刚吓死奴婢了,以为他们要把奴婢带去小黑屋呢。”

宋瑛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不用怕了吧,不过要麻烦你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就走。”

“走?去哪里?”小丫鬟耷拉着肩,“侯爷发怒,把我们赶出府了吗?”

宋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是呀,届时我们只能常伴青灯了。”

“啊?”小丫头脸都白了,“青灯?小姐你要出家吗?”

宋瑛点头:“是呀,作为本小姐的丫鬟,你也要一起哦。”

发儿惊恐捧脸,“奴婢还没嫁呢。”

“那就别嫁了。”

看到宋瑛在笑,发儿嘟嘴:“小姐您又逗奴婢。”

“谁让我的发儿可爱呢。”

发儿往宋瑛身边贴了贴,“小姐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只是咱们不要去庙里行吗?奴婢想吃肉。”

宋瑛答应道:“行,都依你。”

清晨天微亮,侯府大门外,发儿指挥着下人将行李搬上车厢。

宋婼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姐姐,这是我亲自做的,路上若是饿了可以吃点。”

“谢谢。”

宋瑛让下人将食盒接过,正要转身,宋婼儿又道:“姐姐。”

宋瑛回头,“恩?”

宋婼儿抿着唇靠近,小声道:“姐姐你怪我吗?”

她和越少知的事终究掩不住,虽然宋瑛从未质问过她,但宋婼儿知道,宋瑛是恨自己的,只是碍于父亲、碍于嫡长女身份,她不敢也不能发作。

从小,她们俩姐妹就时常被别人拿来比较,自己胜过宋瑛太多回,宋瑛虽表面上平平淡淡、无所谓,但宋婼儿知道,她心底是嫉恨的。

她也不想的,她是想和宋瑛好好相处的。

宋瑛从宋婼儿眼睛里读出了心思,觉着妹妹内心戏挺多,但她也懒得解释,因为宋婼儿已认定她是这样的人。

不过有一点宋婼儿想得对,她的确怪她。

既然与越少知有了苟且,为何不讲出来?又或者这妹妹和越少知是同类人,都喜欢偷着来。

“父亲就拜托你照顾了。”

宋婼儿还想说什么,宋瑛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厢,只听她音色清冷,“走吧。”

车夫长鞭一扬,马蹄哒哒,离开了侯府。

宋婼儿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府。

车内,发儿偷偷收回脑袋,对宋瑛说道:“宋婼儿小姐回去了。”

宋瑛斜躺着,懒散地玩着腰间上的穗子。

发儿看着旁边小几上的食盒,好奇打开,哇了声,“宋婼儿小姐的手艺当真好,这模样也可爱好看。”

宋瑛心不在焉,昏昏欲睡,“你想吃就吃吧。”

“真的?”

“恩,都给你的。”

发儿被宋瑛宠惯了,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尝了下,舔了舔唇,“真的好吃,小姐也尝尝?”

宋瑛道:“下了毒的。”

“啊?!”发儿赶紧扔掉手里的糕点,苦恼着吞进肚子里的怎么办?

当她准备用手抠嗓子眼儿时,宋瑛笑出声。

小丫头明白自己又着了小姐的道,“小姐您又逗奴婢。”

宋瑛看着那些精巧美味的糕点,浅尝了一口,味道是很好,只是她素来就不爱吃。

*

山中宅院悠闲枯燥,宋瑛突发奇想,让人寻了空地,开垦了一块小田,在张嬷嬷的指导下种下了小白菜。

“小姐,奴婢回来啦。”

宋瑛拍了拍裙摆站起,抬眼瞧去,眼角微微抽了下,指着发儿身后问道:“这位大哥也是你从山里采回来的?”

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身形高大,面相粗犷,浓眉大眼,嘴角微扬,看上去十分有礼,又透着几分不羁。

发儿回道:“他迷路了,口渴,想讨碗水喝,奴婢就带他回来了。”

好丫头,总是这么心大。

宋瑛让张嬷嬷将水壶递给男人。

那男人也不多言,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几口就下了肚,看得宋瑛、发儿和嬷嬷眼睛发直。

“多谢。”男人嗓音粗厚低沉,宋瑛拿回水壶晃了晃,真就一滴不剩,原来他是真渴了。

见男人没有走的意思,宋瑛问他:“还没喝够?”

男人笑了,看她的眼神充满柔情,彬彬有礼,拱手而拜:“在下霍臻,见过宋小姐。”

“你见过我?”宋瑛心中好奇,这男人名字和行为,跟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霍臻点头,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微握置于腹前,看上去颇有些傲骨。

“五年前,在隆安居字当铺前,你将一个肉包子送给了一个乞丐,那人是我。”讲起往事,霍臻眼里的柔情更浓了。

宋瑛更是一脸茫然,她这人见不得可怜物,猫啊狗啊鸟啊人啊,都投喂过,事儿一完也就忘了。

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遇到专程上门还礼的。

于是宋瑛上前对他伸出手,“一个包子两文钱,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我一两总是有的吧?”

霍臻摇头,“钱没有,用我本人抵债可以吗?”

张嬷嬷惊讶,原来是登徒子呀,她正欲去叫护卫来赶人,发儿激动得眼睛发亮,“小姐,这公子是想以身报恩。”

宋瑛头痛扶额,这丫头说话总是这么及时得让人不忍训她。

“霍公子莫拿我寻开心,我这人经不得玩笑。”

霍臻上前几步,隔着一步远时停住,“我带了嫁妆的。”

张嬷嬷深吸一口,刚张开口要喊人来,发儿又先惊呼出声,“小姐,他是要入赘呢!”

宋瑛转头对张嬷嬷道:“把她给我带走。”

“是!”张嬷嬷抓起发儿的领子就拖走。

发儿心里疑惑,她说错了什么吗?

宋瑛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他一副文绉绉的打扮,但面相可一点儿都不斯文,那双如狼般的眼睛,好似在说‘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把你吃掉’。

为了自身安全,宋瑛假意说道:“给我两日时间考虑考虑?”

霍臻眼睛骤亮,当真以为她是答应了,逐应了声‘好’。

宋瑛亲自送霍臻出门,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山路间,她快步返回,对着发儿和张嬷嬷等人道:“快收拾行囊,今日就走。”

发儿不解:“为什么呀?你不要姑爷了吗?”

这丫头……


按照约定的时间,霍臻果然在两日后带着兄弟,提着两箱嫁妆宋瑛家门前。

然而敲了半天门,只有一个眼熟的老嬷嬷来开门。

霍臻依旧克制有礼,“这位嬷嬷,我是来入嫁宋小姐的,还请……”

张嬷嬷咳嗽了声,“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姐出远门了。”

“出远门?”霍臻怔愣了一会儿,“她去哪里了?”

张嬷嬷按照宋瑛交代的话,回道:“我只是一个奴婢,哪里敢询问主子的去处。你若想找她,可往南去。”说完,张嬷嬷就把门给关了,完全不给霍臻询问的机会。

好兄弟杨虎笨拙地挠了挠头,说:“大哥,嫂子好像走了。”

霍臻握紧拳头,不用他多嘴,自己都看出来了。

那女人居然骗他。

难不成自己装得还不够温文尔雅?为了给她好印象,自己可是把胡子都剃了,还特意泡了花瓣澡,就怕她嫌自己一身汗臭味,到底是哪里让她不满意了?

见霍臻不说话,长相白净却总是一脸坏笑的莫齐说道:“要不还是别装了,直接来野的,把人扛回家。”

霍臻转身给了他一个大逼兜,“你想让老子孤寡一生?”

莫齐捂着脸道,“很显然宋小姐对儒雅不感兴趣啊。”

杨虎道:“可越少知就是这样的啊。”

霍臻不屑撇嘴,“他算个球,他们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才成亲,根本就没感情。”

莫齐:“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追?”

当然要追!

好不容易盼着她和离,霍臻可不要再错过了。

*

宋瑛其实也没走多远,她爹在城郊外置办的房产又不止那一处,于是她搬来了更大一点的山庄。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府呀?”

发儿将新鲜水果剥了皮儿,将果仁分成两半,一半给宋瑛,一半塞自己嘴里。

“我若是回府,这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宋瑛太了解他的父亲了,她虽是下堂妻,但若是有人自愿娶她,且那人有利益可图,她的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打包送走。

望向树梢上依偎的一对鸟儿,宋瑛发起了呆。

她曾庆幸自己嫁给越少知,一来人长得好,家中又没有公婆伺候,在王府,除了他,便是自己说了算。

宋瑛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自己能说得上话的家。

她知道越少知不喜欢自己,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因着利益,但宋瑛还是想试试,倒也不是说非要让他无可自拔爱上自己,至少他能给予自己一份尊重。

这两年里,宋瑛习惯了越少知的冷淡,也喜欢他不过问自己能做主的事。

也就是如此,让宋瑛产生了错觉,错误的认为这是越少知给予自己的尊重。

她错了。

越少知和宋婼儿暗中苟合,给了宋瑛一记响亮的耳光。

宋瑛仿佛看到了他们嘲笑的样子。

——摄政王妃又如何?自以为是的空架子。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哪里需要你来点头同意。

树梢上的鸟儿各自飞。

宋瑛收回思绪,看着还在嗑瓜子的发儿,说道:“去,让后厨中午烤份大的猪蹄子。”

“好勒!”一提吃得,发儿贼积极,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

在庄内闲散了五日,宋瑛已经完全忘了霍臻,直到发儿指着墙头惊呼,“有贼!”

宋瑛抬头望去,觉着有点眼熟,逐问,“你哪位?”

霍臻爬墙前就想象过宋瑛再见自己时各种惊讶错愕,却唯独没想到她不记得自己。

不应该啊,这才多久,她就将他忘了个彻底。

霍臻摸着自己今天刚刮的下巴,又检查了下自己的穿着,依旧是儒雅打扮。

难不成她真喜欢野的?

宋瑛见这男人坐在墙头上,一会儿摸自己,一会儿摇头晃脑的,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他扔了过去……

咻~~~嗒。

石子偏移,落在了男人脚下。

霍臻笑道:“嘿,没中。”

教养阻止了宋瑛骂人,她冷着脸,准备叫人来。

霍臻立刻从墙头跳了下来,“别喊,是我,霍臻。”

发儿想起来了,“啊,是准姑爷。”

霍臻喜欢这个小丫头,“诶,把‘准’字去掉。”

宋瑛无语望天,“霍公子为何不走正门?”

霍臻:“我若是走正门,你又逃走怎么办?我来,还是那句话,请宋小姐娶我。”

宋瑛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指了个方向,“从这里直走左转,恕不远送。”

霍臻想起兄弟们的叮嘱,宋瑛被越少知伤透了心,自然没那么快接受一段新感情。霍臻若是不想她生气,那就得柔着来,一点点的感化她,直到她沸腾。

宋瑛会不会沸腾,霍臻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他事事顺着她,听话,这女人一定会接纳自己的。

“好,我走了。”

看着霍臻朝着自己所指的方向离去,宋瑛眨眨眼,“这位公子……有点子大病。”

发儿却是不一样的评价:“准姑爷好听话啊。”

宋瑛瞪了她一眼,“不许这么称呼他!”

发儿知道小姐生气,赶紧低着头,“奴婢知道了。”

夜里,宋瑛都准备睡了。

霍臻又翻墙进来了,手里拿着新摘的花。

“送你的。”

宋瑛看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深吸了口气,“你为什么摘我的花?”

霍臻愣住了,“这是你种的?”

这花是兄弟们给他摘的,说月下送花有情调,指不定宋瑛一时迷了眼就答应了呢。

妈的,一群蠢蛋,他就说这么好看的花,不像是路边长的。

见宋瑛一脸愠怒,霍臻说了声‘抱歉’转身就出去了。

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里不知道倒腾什么。

发儿听见动静出来,对宋瑛道:“小姐,公子正在挖坑呢。”

宋瑛忙走了出去,见霍臻正蹲在墙角徒手挖土。

“你在做什么?”

霍臻头也不回道:“我把花给你埋回去。”

这男人是不是傻?!

“你是打算让它们入土为安吗?”

霍臻这才反应过来,这花都没了根茎,埋回去也活不了了。

“那怎么办?这花不是我故意摘的……”霍臻想解释,但又觉着说了也是徒劳,宋瑛生气了。

好兄弟说,女人生气了,不管是否自己对错,一定先道歉,放低姿态,好好哄她。

霍臻站起身,人高马大的,又阴在暗处,吓得宋瑛往后连退两步。

“抱歉,是我的错,我一定赔偿宋小姐的。”

看着猛然朝自己鞠躬的霍臻,宋瑛淡淡道:“这花叫季月芳。”

霍臻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记得了。”

宋瑛将他摘下的花束交给发儿,吩咐道:“去拿个花瓶,将它们放进去。”

发儿去了,就只剩宋瑛和霍臻。

宋瑛见他不走,催道:“我要睡了,你快走吧,别走正门。”

“好。”

然后他就翻墙走了。

宋瑛叹气摇头地回了房。

发儿已经将花插好了,这会儿正在铺床,见宋瑛进来,笑道:“小姐,霍公子在讨好你呢。”

宋瑛当然知道,只是她在越少知身上栽了跟头,母亲对于婚姻之事实在提不起兴趣。


而另一边,回到暂住地的霍臻将两个兄弟一顿揍,“说!谁他妈让你们摘她花的?害得老子丢了好大的脸。”

杨虎和莫齐二人各自捂着自己的发肿的脸,苦道:“大哥,这儿周围哪有好看的野花的,我们也没想到宋小姐会发现……”

“季月芳!那花季月芳,现在就给老子去找!老子娶不到娘子,老子就把你俩塞军营里去撅屁股!”

杨虎莫齐一脸惊恐地捂着屁股跑出去了。

霍臻往床上一躺,忽然想起什么又坐起,然后跑进浴室洗澡。

他得保持干净,不能让宋瑛嫌弃他。

次日下午,霍臻又来翻宋瑛的院墙。

“你怎么又来了?”

霍臻举起手里的布袋晃了晃,“还你的花。”

宋瑛让发儿从他手里拿过布袋,将里面种子倒在手里,只瞅了一眼,她断定道,“这不是季月芳。”

霍臻自然不懂这些花花草草,反正兄弟说是,他就拿来了。

没想到又被那两个兄弟坑了。

霍臻:“你等等。”

他现在翻墙都入神了,简直就跟走大门没两样。

宋瑛才懒得等他,刚才家丁递来书信,宋晋卓让她回府。

收拾一番,宋瑛便带着发儿乘坐马车走了。

等霍臻再次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他看到宋瑛的院子一点儿灯火都没有便知道她是又走了。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霍臻抓了一个看守山庄的家丁询问,得知宋瑛回了侯府,他即刻回去抓着被他揍过的兄弟们往京城奔。

莫齐拦住他,“大哥,这城门都关了,咱们明早再入城吧。”

霍臻想想也是,于是让兄弟们陪着他在城外等,等到天亮就进了城。

杨虎和莫齐哈欠连天,忍不住小声嘀咕,“唉,你说大哥娶个媳妇怎么那么麻烦,要我说直接绑回家不就行了,非要在人家姑娘面前装斯文。”

莫齐拍着兄弟的肩,“嗐,你不懂了吧,大哥在用策略。”

“你们两个叨叨什么,快走!”

莫齐上前说道:“大哥,你这是打算直奔侯府?”

霍臻脚步一顿,pia在莫齐头上,“你懂个球,就她那个势利眼爹,只要对方有利可图,就算是瞎子跛子他都同意。我要的是宋瑛自己答应,不是要他爹同意,懂么?”

莫齐捂着头道:“懂了。”

杨虎握拳拍拍自己的胸,“大哥,我们挺你。”

*

“五日后,越少知迎娶婼儿。”

虽然宋瑛早已预料,但从父亲口中听到时,心里头还是不由一怔,她悄悄按了按心口,还是有点痛。

“你母亲这些天累垮了身体,无法操持婚事,本应交由你的……”宋晋卓瞧着眼前这个乖顺听话的女儿,“我已经交由你姑姑了,你在旁帮衬帮衬。”

宋瑛微微屈膝,“是。”

本以为事讲完了,宋晋卓又道:“听闻你在外这些时候,有个叫霍臻的上门找你?”

宋瑛指尖轻颤,心跳加快,“是的。”

她怕,怕父亲一开口就要她嫁了。

“这人,为父也知道,是新封的陇西将,是霍家长子,因着前段时间灭了陇西敌军,甚得圣上恩宠。”

宋瑛瞳孔微缩,轻咬唇瓣,他的父亲竟已将霍臻查了个透。

宋晋卓瞄了她一眼,“霍臻曾经在外流离,后来才找回霍将军府,他与你……”

“父亲,女儿与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位霍少将军来找我,不过是迷了路。”

宋晋卓就听着她瞎编,双眸微阖,随之轻笑,“去见见你姑姑吧。”

“是。”

如临大赦,宋瑛领着发儿快速前往姑姑宋锦兰的院落。

“瑛儿见过姑姑。”

“来了。”

宋锦兰见着宋瑛,表情冷冷淡淡,不笑的时候倒与宋晋卓几分像,不愧是亲兄妹。

宋瑛福了福身,“父亲让我来帮姑姑。”

宋锦兰将茶杯往几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儿,随后嘲讽道,“你那母亲病得倒是时候。”

宋瑛知道宋锦兰一向不喜欢这侯府的女主人,包括她早逝的生母韩氏。

“姑姑可曾见过母亲了?”

宋锦兰一直冷着脸,“我见她做什么,平白惹我一身晦气。”

宋瑛无话可说,想着找个借口离开,又听宋锦兰道:“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跟你母亲一样,宁愿自己遭罪也要成全别人。”

宋瑛呵呵苦笑,“瑛儿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给我坐下。”

宋瑛只得又坐了回去。

宋锦兰:“这会儿你觉着不好听了?和离之前你怎么不多想想?我要是你,非要看着她做小伏低!”

宋瑛叹气:“如今我这婚已离了,姑姑就莫要再说了。”

外面的人都和宋锦兰一样,觉着她就不应该和离,越少知和宋婼儿在一起又如何?只要她不松口,越少知想娶她只能做妾。

可是他们都忘了,她根本就不得越少知喜爱,就算她是正妃,没有父亲的支撑,把越少知惹得不悦,她只会落得被休的下场。

她自己主动提出和离,至少……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罢了。

宋锦兰翻了个白眼,她最是看不惯她这样,跟她母亲韩氏一样,只会自己吃哑巴亏。

“行了,你好好在自己院儿待着吧,我用不着你帮忙。”

宋瑛巴不得呢,“瑛儿谢姑姑。”

宋瑛趴在榻上郁郁,发儿突然说了句,“小姐,奴婢觉着城阳侯夫人还挺好的。”

宋瑛转头看向她,“为什么这样说?”

发儿边剥瓜子边说:“侯夫人不要小姐帮忙,那小姐完全可以玩了啊,而且侯爷也不会说您的不是。”

宋瑛:“恩~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她嫁越少知时,是继母周氏准备的。

其实说是周氏操持,这其中很多事都是宋瑛自己亲力亲为。

当时发儿还笑话说,不值得人还以为小姐是在替他人备婚呢。

如今宋婼儿出嫁,宋瑛难得闲下来了。

“小姐,若是无聊,奴婢陪您玩会儿牌呀?”

“不玩牌,咱们下五只棋。”

宋瑛从小就被严格教养,琴棋书画自是要会,只是她天生有些反骨,偏偏每样都会却是不精,而且她特别讨厌下棋。

这会让她想到自己的父亲,他精于算计,步步为营,把利益拢向自己。

她不喜欢这个家,可她又无能为力。

好不容嫁出去却又再一次遭受了打击。

玩了一下午,宋瑛输给了发儿二两银子。

可把小丫头乐坏了。

“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的呀?”

“没有呀,是咱们发儿厉害。”

发儿喜滋滋地将银子揣进自己的小荷包,还晃了晃,听到里面的响声儿,乐开了花,“小姐,等奴婢存够钱,请你吃东街的馄饨。”

“好呀。”

这个家,唯一让宋瑛感到温暖的只有发儿了。


到了宋婼儿出嫁这日,府内宾客云集,却独独不见宋瑛的身影。

有些人很是好奇。

“我还想着能看到前王妃呢,可惜,白期待了。”

“两姐妹一前一后嫁给同一个男人,真是……呵呵。”

“要不还是侯爷聪明呢,都是自己女儿,本人不亏,还收两份聘礼呢。”

“嘻嘻,等大女儿再嫁,这就三份聘礼了。”

“一个下堂妻,谁还会要啊?”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娶她的人定然是为了她身后的家族。”

众人七嘴八舌,堂上的越少知自然也听到了几耳朵。

他冷眸微垂,牵着宋婼儿的手走向正门。

又有人说了,“我记得,前王妃与摄政王成婚时,是被侯爷送到王府的。”

“如今摄政王亲临侯府娶走新王妃,啧,看来摄政王是真的爱极了这位新王妃。”

“那可不,这婼儿小姐美若天仙,这前王妃虽也有些姿色,但与这现王妃一比,黯然失色啊。”

“哈哈,是我,我也选现在的王妃啦。”

……

越少知上了马,问向身边的于梁:“宋瑛可在府里?”

于梁:“在的。”

越少知轻恩了声,转身看向身后的喜轿,里面坐着的是他心爱之人。

目光停留了会儿,越少知收回视线,却在回身之际,在人群中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一眼,他就认出那人是宋瑛,穿男装的宋瑛。

宋瑛在府里待着无聊,大家都去看宋婼儿成亲,她拉着发儿换上男装,熟练地从小门儿出府,然后来到一直想吃的食铺。

可能是因为今天越少知成亲的原因,大家都来凑热闹,连食铺的客流都比往日多了不少,她和发儿去得晚,只能在外等着叫号。

突然一刹那,宋瑛如芒刺背,一转身就与越少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过顷刻间,越少知已过了街道。

宋瑛摸摸鼻子,她知道越少知认出她了。

无所谓,都离了。

“公子,该我们了。”

“来了,来了。”

还是吃要紧。

饱餐一顿再出来,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估计大家都聚在摄政王府门前讨喜呢。

“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

“去东街吧。”

“嗯嗯!”

逛着逛着,宋瑛来到了花街。

她也不知道怎么着,反正就来了。

这若是被她父亲知道,铁定跪祠堂。

发儿与她都是第一次来,目不暇接,一个劲儿地拉着宋瑛说‘这个姐姐好看’‘那个妹妹漂亮’。

“哟,好俊秀的小公子呀。”

宋瑛用扇子推开女子的手,“姑娘,莫动。”

那女子却十分不以为意,甚至主动挽上宋瑛的手,“小公子不如进来喝几杯吧。”

发儿红着脸,“小、公子,我们走吧?”

宋瑛想了下,“走着。”

发儿惊呆了,小姐竟然上青楼。

有点刺激呢。

宋瑛银两不多,就在大厅里随便找个位置,点了些酒看着台上的舞女跳舞。

发儿眼睛四处乱瞄,看到了什么又迅速低下头,然后继续偷瞄,好忙啊。

宋瑛觉着青楼的热闹都比府里的喜庆更让她轻松,一时兴起就点了位姑娘作陪。

“公子怎么称呼呀?”

“姓宋。”

“宋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对。”

女子为宋瑛添满了酒,“公子可觉着我们这儿酒香?”

宋瑛只轻轻啜了口,“香。”

女子又看向宋瑛身边边瞄自己边吃的发儿,“这位小公子也是生得好看呢。”

发儿高兴,“真的吗?小、公子她夸我呢。”

宋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是呀,你最可爱、最好看了。”

“嘿嘿。”

女子看着主仆之间的动作神情,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两个女子。

待在这青楼里她什么人没见过,只要给钱就行。

突然,楼上起了争吵,然后就是一顿砸东西。

楼里的龟公全都去了。

宋瑛也忍不住好奇朝三楼望去。

只见身形高大的男人骂骂咧咧走出来。

“娘的,把老子骗来这里当猴耍,真以为老子吃素啊。”

又有几人追了出来将他拦住,“霍臻别给脸不要脸……啊!!”

霍臻怒而挥拳,就像捶鸡仔似的把那几个男人捶倒在地。

他揪住为首之人的领子,恶狠狠道:“老子劝你以后说话前动动脑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人被霍臻凶狠的样子给吓着了,结结巴巴好一会儿都没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臻扔下这些人,背手就下了楼,认识他的,没有一个人敢拦住。

直到霍臻看到宋瑛,瞬间就愣住了,然后羞红了脸。

她怎么在这里?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糟糕,我刚刚的样子,她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老子的儒雅形象啊!

霍臻脑子里过了千万句后悔的话,最后总结两个字:完了。

对于宋瑛来说,不论霍臻是出现在青楼,还是他发狠打人,都挺正常的。

因为她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觉着他在装斯文。

满口糙话,拳头淬石,这才是真正的他。

“发儿,我们走吧。”

见宋瑛走,霍臻立刻追了上去。

“宋小、公子。”出了青楼,霍臻将宋瑛叫住。

“霍将军有事?”

霍臻没注意到她称了自己‘将军’,只想着向她解释。

“我不是来喝花酒的,是那些人骗我过来,我才……”

宋瑛打断他的解释,“我懂的。”

“你懂?”

宋瑛自然懂,越少知也没少来这种地方,而且他会直接说出来。

也就是他和宋婼儿在一起后才瞒着她。

霍臻跟在宋瑛身边,“那你今为什么来这里?”

宋瑛:“无聊。”

无聊?

霍臻想起来了,今日是宋婼儿与越少知成亲的日子,她出来,定是觉着难受,想来散心。

望着宋瑛淡然的侧脸,霍臻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解闷。”

宋瑛:?

霍臻带着宋瑛来到酒馆,他也不装了,糙起嗓子就让老板上两坛子酒。

宋瑛看着酒坛陷入沉思,为什么她会跟着他来这里?还要陪着他喝酒解闷?

宋瑛看向身边的发儿,她已经呆住了。

似乎她在想,霍臻怎么会变得如此粗俗。

霍臻倒了一碗酒,递到宋瑛面前,“来,喝一碗解千愁。”

宋瑛没接,蹙眉问道:“霍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霍臻将碗放下,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没关系,我陪你。想哭想骂想打架,我都奉陪。”

发儿终于发出一声‘哇哦’,“霍公子好厉害啊。”

宋瑛扶额,她想回家了。

霍臻又道:“那个季月芳你再等等,种子不太好找。”

宋瑛点头,“不用。”

霍臻却道:“要的,是我弄坏了你的花,说好要赔你就得赔。”

宋瑛盯着面前的酒碗,将它推了回去,“不用赔,我不喝酒,告辞。”


霍臻赶紧将钱放到桌上又追了上去。

“我送你回去。”

“不……”

“我说送就送。”

“好吧……”

此刻,府中的宾客也散得差不多了。

宋瑛站在小巷口对霍臻说道:“就此别过吧。”

霍臻:“我过几日来找你提亲?”

“我不嫁。”

没成想宋瑛回绝得这么干脆,霍臻又急又怕,“为、为什么?是不是我刚刚吓着你了?”

霍臻很后悔,早知道宋瑛会来,他刚才就应该装怂,让那些人揍自己。

宋瑛:“霍将军应该知道,我刚和离不久。”

“我知道。越少知本来就配不上你,你不要他是对的。”霍臻急了,“你可以先要我试试,万一你觉得我好呢?”

宋瑛哭笑不得,这霍臻到底是个什么脑子?一个男人这么恨嫁吗?

发儿急道:“小姐再不回去,侯爷会发现的。”

宋瑛对霍臻道:“霍将军,当年给你包子,不过是我无心之举,你不用想着回报,告辞。”

看着没入小巷的身影,霍臻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他心里不痛快,所以回去把刚才那群人又揍了一次。

**

宋瑛刚换好衣服,宋锦兰就来了。

“宋婼儿的事已经结束了,我明日就回去。”

“辛苦姑姑了。”

宋锦兰哼了声,“如今这家里,就剩你对着那女人了。”

她口中的‘那女人’便是宋婼儿的生母周氏,周含香。

宋瑛道:“姑姑不用担心我,嫁人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宋锦兰:“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提醒你,别惹你父亲不高兴。刚才他还同我说,过两日带你去相看。”

宋瑛沉默不语。

宋锦兰再道:“我已经回绝了,你一个下堂妻,哪儿还有人敢要啊。”

宋瑛笑了,“谢谢姑姑。”

宋锦兰起身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宋瑛:“我送姑姑。”

“不用了,我只希望下次你成亲别来麻烦我。”

宋瑛还是将宋锦兰送至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发儿才轻呼了口气,“长阳侯夫人好能说呀,小姐你还好吧?”

“还行。”

宋瑛已经习惯了。

宋婼儿回门这日,宋瑛本想称病不去,但想想不应该,人家都没觉着不好意思,她反倒成了见不得人的那个。

于是宋瑛好好梳妆一番,精神百倍地去了。

圆桌上,越少知坐于主位,宋晋卓和周氏坐于他右手侧,宋婼儿则在另一侧,唯一剩下的位置就是越少知的对面。

宋瑛大大方方向众人行了礼,然后入座。

席间,她安安静静,与平时无二。

宋婼儿却不是这样想,她觉着宋瑛是装作无事,心里一定又气又难过。

宋婼儿偷瞄了眼身边的越少知,他和宋瑛一样平静得如同那结了冰的湖面,瞧不出一点儿在意。

宋婼儿安了安心,她夹了一道宋瑛最喜欢的菜到她碗里。

“姐姐,这是你爱吃的。”

宋瑛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便不客气地吃下了。

发儿站在角落,真心替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她怕他们都欺负她。

呜呜呜小姐,其实这顿饭可以不吃的。

宋瑛瞅见小丫鬟担心的眼神,忽而冲她轻眨了眼,让她别瞎担心,她好得很。

她又没做错事。

越少知瞥见宋瑛那眨眼的小动作,神思漂浮,他好似从未见她这般。

在他的印象里,她总是小心翼翼,连同他说话都要想半天才敢开口。

“夫君,你也尝尝这个,这是我母亲亲自做的。”

看着宋婼儿柔美的脸庞,越少知千年冰冻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谢谢。”

宋瑛心中感叹,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宋婼儿早些回京,这样就不用浪费她的时间了。

“瑛儿,我听说,你现在与霍将军走得近,可有此事?”

宋瑛看向周氏,她怎么知道的?

再转向宋晋卓,宋瑛知道是父亲告诉她的,至于为何要周氏提起这事儿,宋瑛猜想……是为了试探她对霍臻的想法?

但这种事为何要在现在提?不能单独找个时间跟她说吗?

宋瑛又看向越少知与宋婼儿……

心中哀叹,她的这位父亲呀,吃个饭都要费心思。

宋瑛放下筷子,看着周氏说道:“我与霍将军不熟。”

听到宋瑛的回答,周氏道:“可我听说,霍将军想要娶你……”

空气突然安静,宋婼儿偷瞧了眼越少之,随后好心的打起了圆场,“娘亲,正在吃饭呢,您干嘛提这些。”

周氏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抱歉抱歉,是我不好。我也是担心瑛儿,如今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硬说瑛儿被霍将军瞧上了。我也是想亲自向瑛儿询问个明白。抱歉,瑛儿,是为娘的不是。”

宋瑛笑笑,“霍将军的确说过想与我成亲,他……想入赘。”

“噗咳咳……”

桌上,两个男人都呛了酒。

宋婼儿和周氏让下人递来帕子,给各自的夫君擦嘴。

宋婼儿见宋瑛在笑,便道:“姐姐,你刚不是说你与霍将军不熟吗?那他又怎会……”

宋瑛:“我与他不熟,和他想入赘,没冲突吧?”

宋婼儿被她堵了话,眼眶瞬间起了雾。

越少知握住宋婼儿的手,“怎么了?”

宋瑛也见不得她哭唧唧的样子,“刚才是我话过了,别哭,姐姐疼你的。”

众人……

宋瑛:?

这顿饭,宋瑛是吃舒服了。

她和发儿往回走时被宋婼儿叫住了。

“姐姐。”

“怎么了?”

宋婼儿盈盈弱弱的模样,好似一阵风来就会倒的样子。

宋瑛也喜欢美人,她上前几步将她扶住,“怎么一个人?”

“少知和爹爹在书房。”

宋瑛:“哦,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同你母亲聊聊?”

宋婼儿看着宋瑛,朱唇嗫嚅了几下,“姐姐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

“我知道姐姐心中有气的,今日见我与少知在一起,你肯定难受。我也不想的,但是父亲他……”

“等等。”宋瑛抬手帮她将头上的银钗插好,然后满意笑了,“这样就更好看了,这根银钗果然更适合你。”

宋瑛曾在越少知书房见他握过这支银钗,当时她刚嫁他,脸皮子薄也不敢问,只等着他哪日突然送于自己。

现在看来,这东西是越少知送于真正心爱之人的。

宋婼儿见宋瑛盯着自己的银钗,她说道:“这是少知送的。”

“我知道。”

“姐姐知道?”

“恩,我曾见他拿出来过。”

衣角被发儿轻轻拉了下,宋瑛再次帮宋婼儿整理下头饰,“好啦,快去见你母亲吧。摄政王有时很忙,若是无聊就回家看看吧。”

轻轻拍了拍宋婼儿的肩,宋瑛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宋婼儿反应过来,她早已拐了弯儿。

宋婼儿抬手扶了扶银钗,她回想着宋瑛刚才的话。

我曾见他拿出来过。


无缘无故,越少知把银钗拿出来做什么?

宋婼儿边走边想,她将银钗取下,看着上面精致的花式,不禁暗想,这钗是否被宋瑛戴过?

“夫君。”回去的路上,宋婼儿双手轻轻按在越少知的腿上,看着男人俊美的侧颜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越少知单手握住她的柔荑轻柔搓弄着,垂眸间注意到她头上的银钗没了,“我送你的钗呢?”

宋婼儿低下头,小声道:“阿姐说她见你拿出过这钗……”

越少知知道她误会了,便道:“恩,那会儿考虑过送她,但觉着她还不配。”

宋婼儿盯着男人衣料上的锦云绣,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越少知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以后别事事都藏在心底,直接问我就好。”

有了越少知这句话,宋婼儿心情明亮了不少,她搂住越少知的脖子回应着他……

**

紫阳郡主在自家围场办了个秋宴,在邀请函上特意写上了宋瑛的名字,宋瑛不去也得去。

她还是摄政王妃的时候,没少与这些贵妇们打交道。

这群人里面有交好的,自然也有不对付的,而紫阳郡主就是与她不对付的人之一。

乘坐马车进入东郊围场,宋瑛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眼,男男女女的,人还不少,有些闲不住的已经开始射起了箭。

“小姐,李小姐也来了。”

宋瑛顺着发儿的视线望去,李星柔正和一群小姐妹坐在方亭里吃瓜闲聊好不快乐。

发儿噘着嘴,“等会儿李小姐见着您嘞,肯定又要来叽里呱啦。”

宋瑛:“没关系,她又不是第一回了。”

发儿:“以前李小姐还因着您是摄政王妃时还有所顾虑,现在您和离了,她一定抓着这机会可劲儿给您难堪。还有紫阳郡主,她就是故意的,想让您在这宴会上难堪,她们太坏了。”

宋瑛帮她顺了顺了额前的刘海,“不可以这样说哦,别听见了,要被打屁股的,还要被关小黑屋,没有肉吃。”

发儿握紧拳头,“奴婢不怕。”

宋瑛微微点头,没白疼这丫头。

下了马车,宋瑛跟在周氏身后去见紫阳郡主越妙溪。

“哟,稀客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宋瑛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妃了,所以见着越妙溪,她是要行礼的。

“郡主既点名了要我来,我自然不能拂了你的面子。”

越妙溪横了她一眼,视线越过宋瑛,忽而笑了起来,“瞧瞧谁来了。”

新摄政王妃宋婼儿来了。

越妙溪上前亲自将她迎了进来,她如今是尊贵之人,其他人见了自然要低下身段讨好。

“娘亲,阿姐,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的。”

越妙溪说道:“还是王妃通情达理,不像某人,坐上了位置,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这话说的直接,亭内之人又都是一边倒,纷纷等着看好戏。

再观宋瑛呢?

她没有回应,甚至学着其他人一样,一脸看戏地盯着越妙溪。

这让越妙溪内心十分的不爽,她今日可是要看宋瑛难堪的。

就在这时一女子入了内,“哟,这是怎么了?”

宋瑛看去,原来是李星柔。

李星柔直接站到宋瑛面前,“我说呢,远远瞧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原来真是你。”

发儿心里替自家小姐发苦,这又是郡主,又是李小姐的,她家小姐要掉头发啦。

宋瑛点头,“对,是我,李小姐有事?”

李星柔哼了声,“宋瑛,敢不敢来我比一场?”

宋瑛:“比什么?”

李星柔指着场上的箭靶,“射中红心三箭就算赢。”

宋瑛:“输的要如何?”

李星柔不怀好意笑道:“输的人给赢的人做十天仆人,敢不敢?”

发儿捂嘴惊呼,“玩这么大?”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宋瑛身上,谁不知道李星柔的爹是兵部尚书,她自己也是从小就习武,骑马射箭自是精通;而宋瑛只是个深闺女子,也就会些琴棋书画,射箭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但,越妙溪十分乐意想看这场宋瑛必输的比赛。

“宋瑛你敢吗?你若是不敢,要不直接向李小姐跪下,直说你认输,免得去了她府上做仆人更丢脸。”

宋瑛盯向越妙溪,笑了下,“有何不敢。”

众人是又惊又喜,惊讶宋瑛会答应,喜的是有好戏看了。

宋瑛脱去外衫,绑上襻膊,随后从侍从手里拿起弓箭。

看着宋瑛差点儿脱手,发儿紧张道:“小姐你还好吧?”

“呃,是有点重。”

越妙溪今日请的人,有一半都不喜宋瑛,得知她要与李星柔比射箭,各个都围了过来。

都还没开始比赛呢,已经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宋瑛会射箭?怕不是用家里的绣花针练的吧?”

“我要是她呀,早就哭着求饶走了。”

“她是不是觉着被摄政王抛弃不够丢人,所以想再丢人一点?”

“要我说,她是疯了。”

这些人说的话,断断续续近了宋瑛的耳朵,发儿气得脸都红了,“小姐我要揍他们。”

“乖,你会被打的,我可没力气帮你哦。”

发儿跺跺脚,“小姐,咱们走吧,管它什么输赢。”

“别闹,我在拉弓。”

众人看着宋瑛笨拙的样子,嗤笑声更大了。

宋婼儿和周氏站在观台内,看着场上的宋瑛。

“娘亲,我们……”

周氏冷着脸,“别管她,是她自己答应。”

“姐姐必定会输,父亲要是知道她……”

“她自己应的,跟我们侯府没有关系。”

宋婼儿的贴身丫鬟来报,说越少知来了。

宋婼儿自是欣喜地本来过去见他。

越少知处理完事务就赶了过来,见大家都围在射箭场那边,便问于梁:“去看看那边有什么热闹?”

于梁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王爷,是宋小姐在跟李小姐比赛射箭。”

“哦?”越少知记得宋瑛是不会这些的,平日里见她最多的就是拿着针线剪子为他缝补衣裳。

他嫌弃她多事,堂堂摄政王,衣服破了还需要缝缝补补吗?

于梁道:“两位小姐打赌,输得人要去对方家中做十天的仆人。”

越少知微微停顿了一下,再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宋婼儿,便加快了脚步。

“夫君。”宋婼儿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越少知亲了亲她的鼻尖,“自然来找你。”

宋婼儿红了脸,“别,这还在外面。”

越少知搂着她,“怕什么,你要是敢乱瞧,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

宋婼儿摇了摇头,“你别这样,太可怕了。”

越少知牵着她的手,“回家?”

宋婼儿正要答应,突然一声尖叫从射箭场传来。

“啊啊啊——杀人啦——”


于梁上前查探一番又回来,“宋大小姐射偏了,差点儿将陈家小姐的脚射穿。”

越少知……

宋婼儿:“姐姐她明明就不会,为何非要逞强?”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宋瑛你故意的!”

宋瑛也不想呀,只能很抱歉地说道:“第一次,见谅。”

见谅个屁啊!!!

发儿提醒她:“小姐,靶子在你正前面,你别偏。”

左右两边围观的人,纷纷退至宋瑛身后。

这下应该安全了。

李星柔看着宋瑛那吃力的样子,不禁嘲讽道:“你还是认输吧,放心,来给我做下人,不会为难你的。”

宋瑛没理她,这次她很认真地闭着一只眼睛,瞧准了箭靶……

咻~~~

这次虽然不偏了,但是箭矢在中途就落下了。

“哈哈哈,太好笑了。”

发儿等着那些取笑宋瑛的人,这些人真是太坏了。

“小姐加油,你一定会赢。”

宋瑛放下双手,“有点累。”

刚说完,李星柔已经一箭射中红心了,她得意地说道:“还不认输?”

宋瑛也是来了脾气,“不认,我定能行。”

紫阳郡主越妙溪说道:“宋瑛,别逞强了,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嘻嘻,下堂妻早就丢尽了脸,哪儿还在乎呀。”

宋瑛冷遮脸,一转身朝着那说风凉话的男人就是一箭。

咻——

可惜力度不高,箭矢落在男人脚边。

宋瑛可惜道:“差一点啊。”

“宋瑛你真是疯了!”

宋瑛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谁在多言,我就朝谁乱射,若是中了,可别跟我一个‘下堂妻’计较呀。”

发儿捂着嘴偷笑,突然觉着小姐乱射箭挺好的,要是再扎个人就更好了。

这下无人再敢说了,全都改为眼神挤兑怒视。

李星柔道:“你箭筒里的箭都快没了,若是射完了,算你输。”

她已经够给她机会了。

宋瑛点头,“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又是一箭,这次终于射到了靶上,只是没正中红心。

有人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连拉弓都费力,怎么一下子就射那么远?”

“所谓穷途末路,宋小姐想最后搏一搏。”

不远处在台上观看的越少知牵起宋婼儿的手,“走吧。”

“可是姐姐……”

宋婼儿担忧地又朝宋瑛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视线掠过,然后靠近宋瑛。

“咦?那是谁?”

越少知也瞧见了那人,“是霍臻。”

宋婼儿:“他就是霍臻?”

霍臻的出现挺让人意外的,尤其是宋瑛。

“你来干什么?”

霍臻道:“来凑个热闹。”

他没说的是,有人偷偷给他递了帖子,让他来一趟,不曾想看到宋瑛被这些狗东西为难。

“想赢吗?”霍臻问宋瑛。

“想。”

霍臻一声‘得罪了’,站在宋瑛身侧,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细腻的双手。

宋瑛有些怔愣,但见霍臻神情认真,她也不再矫情,听他指导。

“好,就这样。”

宋瑛不敢分心,手指一松,箭矢就这么射了出去,破空而啸。

这一次,宋瑛射中了。

李星柔气道:“宋瑛你这是作弊,不算!”

宋瑛:“箭是我自己射出来,霍将军只是指点一二,而且你也没说不能现教现学呀。”

“你……”

越妙溪对李星柔道:“还有两箭呢。宋瑛,这剩下的两箭你若是能再中,就算你赢,但请霍将军站远点。”

宋瑛对霍臻道:“我自己来,没事的。”

霍臻沉着脸,站到一旁,他暗中将这些欺负宋瑛的男女一一记住。

宋瑛只剩两支箭了,也就说她只有这两次机会,若是一箭不中,她只能跟着李星柔乖乖回家当仆人。

“小姐加油,你一定行的!”

听到发儿的鼓励,宋瑛转头冲她笑了笑,这不经意间看到了台上的越少知与宋婼儿。

宋瑛撇了下嘴,抛去杂念,回想霍臻刚才的话,用力拉弓,瞄准红心……

咻——

第二箭,中了。

发儿高兴欢呼:“哇,小姐最棒。”

李星柔关节泛白,紧咬着唇不语。

最后一支箭,若是这支落了,宋瑛就真输了。

越妙溪自然不希望宋瑛赢了比赛,对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立刻隐入人群中,悄悄靠近宋瑛。

宋瑛已经拉开了弓,她现在手心都在冒汗,若是有一点点的分神,这一箭必输。

突然有人喊了声,“呀!宋小姐落红了!”

惊羞之际,宋瑛松手,那箭直直射出,却没正中红心。

“艹!”霍臻好不怜香惜玉地揪住侍女的脖子,“你他娘故意的!”

侍女被霍臻怒目圆睁的凶狠模样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直接晕倒在地。

霍臻气哼哼走到宋瑛身边,对李星柔道:“刚才不算。”

李星柔懒得搭理他,对宋瑛道:“刚刚可是你自己分神的。”

宋瑛叹气,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紫阳郡主怎么可能让她赢呢。

越妙溪见李星柔不说话,宋瑛也不提认输,她急着下结论,“宋瑛你……”

“郡主。”

意外的,越少知竟开口了。

越妙溪等人全都噤了声。

宋瑛望着前夫,好奇他会说什么。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种场合,又是面对他不喜欢的人,他一定会说……

越少知:“玩不起,你就别让人来。”

宋瑛:玩不起,你就别让人来。

哦,果然猜对了。

台上,越妙溪脸色极其难看,她知道越少知看透了她的小动作。

可为什么?

他和宋瑛不是和离了吗?

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难不成他……

然而越少知的心思又岂能让越妙溪猜透,他轻搂着宋婼儿的腰身,不怒自威道:“以后你这乌七八糟的宴会,就别再扰我妻子了,看得心烦。”

越妙溪很怕越少知,她低着头,敢怒不敢言,只能唯唯诺诺应声:“是,妙溪知道了。”

越少知不再多看她一眼,“都散了吧。”

摄政王发话,谁敢不从,本是热闹的围场在短时间内变得寂静。

宋瑛问向李星柔,“接下来怎么办?”

李星柔从鼻子里哼了声,“算你走运。”说罢,她便离开了。

发儿轻轻戳了下宋瑛的手臂,示意她朝身旁看去。

宋瑛一转头,就看到霍臻怨念又委屈的眼神。

“呃……你怎么了?”

霍臻紧绷着下颚,深吸了口气,“你还是想着他的。”

宋瑛:“啊?”

发儿贴近宋瑛耳朵,道:“小姐,霍将军吃醋了。”

宋瑛……


霍臻挺喜欢宋瑛身边这个叫发儿的小丫鬟,一下子就点出了他的意思。

霍臻跟在宋瑛身边,劝道:“我是男人,最是了解越少知这种狗东西,他刚才的行为可不是在帮你,只是想在宋婼儿面前逞能,你可别想错了。”

宋瑛气笑了,就因为自己盯看台盯得久了点,他竟以为自己对越少知死灰复燃了?

傻。

“多谢霍将军今日帮忙,另外,我刚刚看的是越妙溪。”

说实在,亲眼看着越妙溪被越少知训得屁都放不出来,宋瑛还是挺高兴的。

她刚嫁越少知那会儿,这位紫阳郡主是第一个来与她拉关系的,其目的是想通过宋瑛搭桥,为她家那位贪心的父亲和无能的丈夫谋个油水富足的差事。

如今这胤朝,虽有天子,但实权全都握在越少知手里,只要他点头,一切都稳了。

宋瑛拒绝了她,且不准她再来拜访,从此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哼,这个紫阳郡主好讨厌的,之前她……”

“不许多嘴。”

被宋瑛轻斥,发儿只能嘟着嘴。

霍臻眼睛一转,心知宋瑛不愿提,他也不多问,但他会去查,今日这些欺负宋瑛的狗崽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个郡主。

“霍将军还不走吗?”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出了围场,周围停靠的马车已经所剩无几。

周氏正坐在车里等宋瑛,她掀开帘子,“瑛儿,该走了。”

宋瑛应了声,同霍臻道了再见,便乘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等行了一段路,发儿才转过头道:“小姐,霍将军走了。”

宋瑛半眯着眼道:“不用跟我说。”

发儿往宋瑛身边贴了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休息,“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呀?”

宋瑛:“恩?”

发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笑得脸蛋起了两个小酒窝,“故意朝那些人射箭的,嘿嘿,奴婢觉着您就应该把他们的脚丫子射穿,痛死他们。”

宋瑛曲起手指朝发儿的额头弹了下,“又乱说,你家小姐我只会绣花打瞌睡。”

发儿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她家小姐才不是呢,会得可多了。

*

挂着‘越’字牌的奢华马车缓缓行在路上,路上行人见此纷纷让道不敢停留,就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飞了,也有些胆大地偷偷朝里面望了眼又迅速缩回头。

那令人胆寒的摄政王正慵懒地斜枕着,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宋婼儿腰间的嫩肉。

“嗯……”宋婼儿窝在越少知怀里,忽而喟叹,“今日幸得夫君帮忙,不然姐姐就真的要去给别人做仆人了。”

越少知心思敏感,哪里听不出宋婼儿这是在试探。

他捏着她的脸蛋,笑道:“吃醋了?”

“没有……”

宋婼儿轻轻嘟了下唇,偏诱得越少知喉间一紧低头攫住……

小片刻后,越少知点了点宋婼儿微喘的唇,满意笑道:“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

“为了我?”宋婼儿支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越少知伸手为她梳拢有些凌乱的发,“以后紫阳郡主邀你的帖子都不要接,她这人有心机,曾经为了给她的父亲和丈夫谋官差,想私下拉拢宋瑛。”

“竟是这样?”宋婼儿惊讶,她就说嘛,她与越少知成亲才几日,这位郡主就急匆匆地递来帖子邀她赴宴,原来是有目的的。

“怪不得她近日对姐姐咄咄逼人,原来是这样。”

越少知眉心间急不可察地微拢了下,紫阳郡主的事,也是宋瑛事后同他说的,后来询问于梁才得知个中原由。

“以后我会告诉你,哪些人你可以解除,哪些人就没必要了。”

宋婼儿点头,“恩,我不会给夫君添麻烦的。”

马车停行,于梁的声音在外响起,“王爷,我们到了。”

越少知将宋婼儿打横抱起送回房,温存片刻后他来到书房,对等候已久的于梁道:“你觉着宋瑛的箭术如何?”

于梁不明白王爷为何要问起前王妃,作为忠心的侍卫,还是老老实实道:“宋小姐箭术很差,但……很奇怪,她看似在乱射,可在射人的时又恰到好处的只差了那么一点。寻常新手,不可能次次都把握得那么‘恰到好处’。”

越少知抿嘴而笑,“宋晋卓养了个隐藏很深的女儿。”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于梁知道越少知的意思,“那是否要让属下去查?”

无关其他,只是越少知这人惯于掌控,他不喜别人在他跟前耍花招。

越少知手指轻叩桌面,沉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不用。”

*

围场之事后,宋瑛直接开启家里蹲儿,每日里就在自己院儿里闲着。

发儿从外面摘了一捧鲜艳的花束进来,“小姐你看。”

“好看。”

发儿一支接一支把插进瓶里,“咱们自己院儿养的季月芳就是比其他地方好看,花朵又大,味又清香。”

季月芳是宋瑛母亲韩氏最喜欢的花草,也是她母亲从老家带过来栽种的。

那会儿宋晋卓还是宠着韩氏的,凡是置办的房产都有栽种季月芳,为的就是让韩氏随时能看到。

现在韩氏不在了,除了宋瑛自己院儿的季月芳,其他地方的都没什么人搭理。

好在这花生命力强,有阳光有水就能活。

一仆人站在院子里说道:“大小姐,王妃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发儿小声道:“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推掉?”

“不用,我去看看。”

宋瑛到了周氏屋外,恰好听到母女俩的对话。

“娘亲,少知对我很好的,什么都想着我,而且我不会的,他也会耐心教我,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

宋瑛瞥了眼身边的发儿,她早就气得撅起了嘴,宋瑛笑着将她的嘴巴按下去,然后示意她跟自己进去。

“王妃万福,母亲,安。”

宋婼儿倒没摆架子,甚至主动将宋瑛扶起,“姐姐快坐,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发儿心里气哼哼,都抢人夫君了,当然不用讲礼了。

周氏看着宋瑛说道:“叫你过来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着你们姐妹好些日子不见。刚巧了婼儿也有话想同你说说。”

发儿:(好些日子?不是前三日才在围场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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