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知知靳时川的其他类型小说《诱婚成瘾:少帅你老婆又跑了顾知知靳时川全文》,由网络作家“烟雨旧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的梨园格外热闹,宾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整座台子。顾知知顶着厚重的戏服站在台上,唱完最后一出戏,她钻进后台,马不停蹄卸下身上厚重的戏服。砰!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孩气喘吁吁跑进来,“知知姐,博文哥......博文哥回来了,你快回去看看!”顾知知手中动作一顿,妆都来不及卸完,拽着裙摆跑了出去。五年了,她等了他整整五年。终于,他回来了。此刻,没有谁比顾知知更加明白喜极而泣的感觉。她奋力向周家的方向奔跑着,呼呼风声灌进她的耳道,连带着因过于莽撞而引起的行人骂骂咧咧声。而她,都不在乎。一路奔跑到周家,顾知知累得弯腰喘气。一抬头,只见两排手持步枪的守卫在两侧拉起防线,一辆车身漆黑的汽车从正中间缓缓驶来。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诱婚成瘾:少帅你老婆又跑了顾知知靳时川全文》精彩片段
今天的梨园格外热闹,宾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整座台子。
顾知知顶着厚重的戏服站在台上,唱完最后一出戏,她钻进后台,马不停蹄卸下身上厚重的戏服。
砰!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孩气喘吁吁跑进来,“知知姐,博文哥......博文哥回来了,你快回去看看!”
顾知知手中动作一顿,妆都来不及卸完,拽着裙摆跑了出去。
五年了,她等了他整整五年。
终于,他回来了。
此刻,没有谁比顾知知更加明白喜极而泣的感觉。
她奋力向周家的方向奔跑着,呼呼风声灌进她的耳道,连带着因过于莽撞而引起的行人骂骂咧咧声。
而她,都不在乎。
一路奔跑到周家,顾知知累得弯腰喘气。
一抬头,只见两排手持步枪的守卫在两侧拉起防线,一辆车身漆黑的汽车从正中间缓缓驶来。
伴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车子停定,为首的守卫上前打开车门。
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周博文西装革履从车内踏出。
“周家这小子可真有出息啊,出国留学几年,回来都变成大教授了。”
“可不是,这都开上洋车了,还有军队专门护送,地位可见非同一般啊。”
“听说还是国内花重金聘请回来的呢。”
顾知知被拥挤在人群中,身后围观群众的议论声如潮水般袭来。
她定定站在原地,望向不远处的周博文。
五年不见,他长得更好看了,一身得体的西装穿在身上,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衬得更加成熟。
再不是顾知知记忆中那个青涩少年郎。
正当顾知知发楞着,袖口传来一阵拉扯感,“知知姐,你快过去啊,你等了博文哥这么多年,为了他甘愿在梨园唱了这么多年的戏,这下博文哥出息了,你的好日子也来了。”
戏班子的小布丁示意她上前。
不等她做好准备,人群一阵涌动,顾知知一个不防被推了出去,双手扑倒在地。
“那边的,干什么呢?不是让你站在防线外吗?”
没有丝毫的余地,守卫凶神恶煞走过来,将顾知知一把拽起。
“我找周博文。”顾知知脆声道。
一抬眸,便见从眼前掠过的周博文,她眼睛一亮,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声音紧绷,“博文,你回来了。”
拽着他袖子布料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顾知知紧紧盯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男人。
脸上布满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期盼着他能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这些年来他也很想她。
然而,等来的却只有淡漠的一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
简短一句,犹如一盆冷水从头而降,将顾知知胸腔处的炙热浇灭。
她惊愕看向眼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博文,我是知知啊,你不认识我了?”
“可能是我从梨园赶过来太着急了,没有卸好状,你认不出我也正常,我、我现在就去——”
顾知知急忙解释着。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一道娇声传来,“博文,这位小姐是谁啊?”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顾知知看到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子走过来,女人穿着好看的粉色小洋裙,烫过的一头卷发绑成马尾,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把揽住周博文的胳膊,打量的目光望向顾知知。
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小姐是出来唱戏的吗?”
顾知知摸了摸脸,出来得太着急,脸上的妆容只卸了一半。
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和眼前精致的女人比起来,更是相形见绌。
拽着周博文袖子的手慢慢松开,顾知知难堪地低下头,耳边传来周博文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不认识,可能是府里以前的佣人。”
眼神掠过顾知知,周博文面无表情侧身为吴敏茹捻好垂落到胳膊的披肩。
吴敏茹娇羞地笑了下,搂着他的胳膊越发紧了起来,拽着他往周家大门走,“那我们赶快进去吧,我现在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阿姨了。”
“好。”
周博文轻应了声。
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从她身边走过。
从始至终,未分给她一个眼神。
定定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顾知知扯了扯嘴角。
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认识......
好一个不认识。
顾知知自小被卖到周家当帮佣,周夫人看她可怜,便让她和周博文一起上书塾学习。
十七岁那年,国内情势动荡不安,军阀割据,战乱频繁。
周家家产被当地土匪洗劫而空。
周老爷子被土匪头子抓走,从此不见踪影。
恰逢那年周博文收到国外大学邀请,想要出国深造。
周家拿不出资金。
于是,顾知知自告奋勇,一百银元将自己卖给梨园,为周博文筹到了出国留学的资金。
之后的日子,更是五年如一日般在梨园唱起小曲,不仅无怨无悔照顾年迈多病的周老夫人多年。
更是将自己唱曲赚到的所有钱都邮寄到了国外给周博文。
五年,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周家,从未考虑过自己一分一毫。
他曾说过,等到学成归来,定会带着赎金将她赎回家,万两黄金娶进门。
可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带回了别的女人。
顾知知想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旁知道她情况的邻居语重心长,“知知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听说和博文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可是督军千金呢,那身份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比的,博文选择她也不无道理啊。”
小布丁义愤填膺,“博文哥也太过分了!你等了他这么久,他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呢!”
平日里走得近的其他邻居也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顾知知没法说话,只能无声地哽咽着。
她缓慢走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呆呆望着天边,直到周围人全部离开。
直到......日暮西山。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顾知知扭头,远远望见两道模糊的身影朝门口走来。
吴秀贞搂着周博文的胳膊,脸颊泛红,“博文,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这下周围人都知道我是你家的上门媳妇了,要是让我爸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我倒是想,只怕督军那边——”周博文欲言又止。
吴秀贞一听,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爸肯定对你这个准女婿满意得不得了,不然也不可能专门派人送我们回来的。”
还特意送到了家门口,这下恐怕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周家的准儿媳了。
想到这,吴秀贞的脸又微微红了几分。
两人走到门口,你侬我侬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分离。
望着吴秀贞远去的背影,周博文转身要进门,一扭头瞥到了墙角处的顾知知。
顾知知此时一双灵动的大眼蓄满泪水,望向眼前的男人。
她想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终,还是周老夫人赶出来了,“进来说吧知知。”
顾知知慌乱抬起双手抹去眼角的泪,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刚步入大厅,一抬眼便看到摆放在正中央茶几上的那一堆大红礼盒。
想必是那督军小姐送来的礼物。
注意到顾知知的目光,周老夫人眸光微闪。
到底是心里有愧,她拉起顾知知的手,讪讪道:“知知啊,想必你都知道了,那阿姨也就不瞒着你了。”
“那督军千金可不是我们一般人家能得罪得起的,既然她看上了博文,博文也对她有意思,那你......”周老夫人顿了顿,下定决心道:“就成全他们吧。”
话落,顾知知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唱曲供周博文读了五年书,把年迈的周老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连这周家老宅,也是她拿着卖艺的钱从别人那买回来的。
如今一句成全,叫她怎能甘心!
顾知知强撑着,将眼泪憋回去,倔强抬起头,“那我呢?”
成全了他们,她又应当如何?
似乎就等着顾知知这一句,周老夫人忙道:“你在我们周家待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女儿了,你若愿意的话,到时候离开梨园,我托人给你找个体面的工作,再介绍个好人家嫁了。”
顾知知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周博文。
那目光好似在说:你也是这样想的?
到底是心虚,周博文目光躲闪,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顾知知喉头哽了一下,艰难开口道:“博文,你不是说过等日后回来了,定要娶我回家吗?”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周老夫人开口打破僵局,“知知啊——”
然,不等周老夫人说完,周博文便开口了,“年少时不懂事随便说的,早就忘了,况且......如今我贵为大学教授,你一个戏子,怎么配得上我。”
他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连带着顾知知最后一丝希翼被击碎。
戏子......
原来在他看来,她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可之前他分明说过,此生只认定她顾知知一个人。
誓言的破裂竟来得如此之快。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留恋。
顾知知强撑着,朝他伸出手,“好,你我身份有别,你把这些年我邮寄给你,还有用在这周家的钱还回来,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还有这房子......”顾知知环顾了偌大的大厅一周,“也是我当年花钱赎回来的,你换成银元给我就行,一共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周老夫人惊呼,“你怎么不去抢啊。”
周博文脸色也有些难看。
在国外那些年,因为一直有着顾知知供养着,他从来没有为生活费发愁过,更没有出去工作过。
这次回来,虽说是被聘为教授,但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我这里只有三百。”
“那就先还三百,剩下的打个欠条,说一下什么时候能还上。”
顾知知毫不客气地扯过那张百元大钞塞进兜里。
周老夫人一看她来真的,脸色绷不住了,大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留你在我们周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就因为我们博文不肯娶你,你就恩将仇报......”
周老夫人似乎已经忘了这些年是谁无怨无悔在她身边伺候。
她甚至将最恶毒的话都用在了顾知知身上,骂她不识好歹,骂她在梨园给客人卖艺卖身。
骂她是下流胚子。
顾知知不做言语,只是将写好的欠条伸到周博文面前。
“签字,画押。”
周博文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
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总要图点什么吧。
没有爱了,钱可不能丢。
周博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终究还是签下了名字。
看着他画完手印,顾知知拿过借条扫视一眼,确认无误后,折叠好塞进袖子里,“一个月一块铜板利息,要是不想越欠越多的话,还请尽快还钱。”
“还有利息?你......你个白眼狼,给我滚出周家!”周老夫人气得将顾知知赶了出去。
顾知知被推出门外。
紧随后而出的,是她在周家的所有行当。
砰!
铁门在她面前猛得关上,空留一片寂静。
顾知知无措站在门口,泪水后知后觉涌出,她蹲下身一件一件捡起洒落在地上的衣服。
抱着所有行当,她哭着离开周家。
这些年挣的钱都用在了周家和周博文身上,冷静下来后,顾知知发觉自己没有去处。
她抱着行李茫然走在大街上。
突然,“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顾知知低头,是一把钥匙。
顾知知猛然想起,这是前阵子同戏班子的一个叫苏梅的姐姐交给她的。
因被前来梨园看戏的外地商人看上,苏梅义无反顾离开梨园,跟着那商人走了。
临走前将在这里房子的钥匙连同房子一同给了她。
顾知知只当是暂时给她保管着,也从未去住过。
可眼下,这何尝不是一个去处。
捡起地上的钥匙,顾知知努力回忆着苏梅跟她提过的房子位置。
好像是在城南......
顾知知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路上黑漆漆的一片,背后吹来阵阵阴风,顾知知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由得加快脚步。
突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扭头望去,对上一张黑不溜秋的人脸,“啊——”
“闭嘴!”低沉、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知知还没来得及尖叫,嘴巴便被捂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被吓得一整个人呆住,任由身后的男人将她拖进一旁黑不见底的小巷。
两人刚躲进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人呢?”
“报告队长,附近都搜遍了,还是没找到。”
“继续找,找不到等着挨枪子吧!”
“是!”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顾知知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试图看清楚近在咫尺的男人。
然而,周遭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却能清晰感受到横在脖子上的匕首带来的凉意。
男人突然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顾知知顿时吓得汗毛竖起,战战兢兢道:“大哥,你我无冤无仇,我......我就是个路过的,今天的事我全当什么也没看到,你......你就放过我吧。”
虽说她今天刚被负心汉负了,但她还不想死啊!!!
顾知知心里哀嚎着。
正心惊胆战等着男人发话,突然,肩上一沉。
男人全身的重量一下压在了她身上,顾知知身体一抖,条件反射扔下怀中行李,举起双手,“大哥,你放过我吧。”
她紧闭着双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好一会,没听到男人说话,她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喂,起来了。”
还是没有反应。
她试探性地轻轻一推,“砰——”的一下,男人立马倒下。
顾知知被吓得往里缩了缩,伸出脚尖踢了踢男人,又试探性地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不会是死了吧?
顾知知打算上前去探他的气息,手伸到半空,她顿住了。
她又不认识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刚刚还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都差点要了她小命了。
这么一想,就更不想理会了。
顾知知捡起地上的行李,摸黑走出巷子。
就在她抬脚要离开时,里面传来一道微弱的咳嗽声,成功让她停住了脚步。
还活着......
要是她见死不救,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他会不会死?
真要让他死在这了,明天警局的人找上门来给她安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可怎么办?
几番纠结,顾知知将男人带回去了。
推开破旧的木门,她脚步踉跄扶着男人走到房间的床边躺下。
顾知知找来一盏油灯,点亮,凑过去查看男人的伤势。
刚一掀开衣服,浓烈的血腥味呛进鼻子,腹部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窟窿。
联想到刚才那群人说到的话,顾知知一下就猜到男人是中枪了,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嵌进肉里的子弹。
这么晚了又不能上医院,可若放任不管,男人很快就会因为伤口感染和失血过多而死。
心里衡量一番,顾知知决定亲自动手取出子弹。
她找来刀子、纱布和消毒水。
将刀子放在火堆上烤了一会,刀尖伸向男人的伤口......
取出子弹,顾知知用纱布给男人简单包扎了一下,做完这一切,整个人累得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仰头望向屋顶漆黑的横梁,好像......也不是很难过了,更多的是疲惫。
处理好现场的血迹,顾知知走到连通着正方的侧房睡下了。
次日早上。
天刚蒙蒙亮顾知知就醒了。
她刚伸了个懒腰,想起屋子里还睡着个受伤的人,精神一下抖擞起来,麻溜下床查看情况。
掀开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她刚要去查看他的情况,手还没伸到就被一股大力禁锢住。
顾知知猛然抬头,对上一双充满警惕的眸子。
她吃痛一声,“给你伤口换药。”
男人抿着嘴不说话。
顾知知指了指他腹部的伤口,“你这伤口还是我包扎的呢。”
闻言,靳时川眉眼怔忪,半信半疑松开她的手。
顾知知揉了揉手,没好气道:“既然你醒了,就赶快走吧,我这里可不收——”
话还没说完,靳时川又倒了下去。
顾知知闻声抬头,吓得一步上前,刚抓起他的手,就被烫得条件反射缩了回去。
这么烫?
她手背探向靳时川的额头,仅接触一下,赶忙挪开。
应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
看向眼前脸色苍白的男人,她心想道:“要不直接送去医院好了?”
反正她已经尽到了基本的人道主义,接下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然而,刚准备起身,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猝不及防扑向男人,双手支撑在床板上,朱唇堪堪停留在男人脸上的一公分左右,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一下。
昨天晚上天太暗了,她都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
现在这么一看,男人长得极其好看,五官硬朗,身材高大,身上肌肉又扎实。
简直比海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看够了吗。”靳时川声音低沉沙哑。
顾知知恍然回过神来,又听他说,“你要是敢把我送去医院,我一枪崩了你。”
本来被周博文单方面分手了就难过,还担心受怕照顾了他一晚上,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顾知知火一下大了起来,“我告诉你啊,给你包扎已经算是好的了,你别不识好赖,我这不是医馆,你要死也别死我这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顾知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
她打开房门,朝靳时川作出‘请’的动作。
望着她生气的模样,靳时川心头的疑虑消了几分,捂着胸口闷哼几声,语气生硬道:“抱歉,我不方便去医院。”
“为什么不方便?”顾知知眼神打量着他,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生出,“你不会是在抓逃犯吧?”
想到这,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和男人拉开距离。
昨天那些人保不准就是来抓他的警察。
完了完了,那自己救了他不就成包庇罪犯了吗。
“你到底是不是——”顾知知还想追问,一抬头看男人又倒了下去。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顾知知攥着钱直奔药馆。
买了点退烧药和消毒水棉签,顾知知一路跑回小屋。
将退烧药给男人服下,被子闷了一会,烧退了一点,男人却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眼看要到梨园演出时间了,顾知知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将他留在屋子里。
一路奔跑来到梨园,现场早已热闹一片。
顾知知刚进后台,同台戏演出的张玲就拉住了她,“知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快要上台了,你快点啊。”
“能不能我晚一点上台?”顾知知额头冒起了一层薄汗,气喘吁吁道。
“那可不行,那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再晚一点他们该抗议了。”
“好,等我一会。”
顾知知冲进更衣室。
套上厚重的戏服,顾知知登台。
顾知知是梨园有名的花旦,长得好看,身段好,唱得又好听。
深受一众看客的喜爱。
每每有她出场的京剧,无一例外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她今天唱的是秦香莲和陈世美的《铡美案》,一开嗓,嗓音细腻婉转绵长,一下将宾客带入场景中。
剧中的陈世美是一个典型的负心汉,一举高中之后抛下家中父母妻儿,通过编造谎言取得皇帝和公主的信任,成功迎娶公主,当上风光无限的驸马爷。
秦香莲这个可怜的女人,苦苦在家等待丈夫无果,在安葬好去世公婆后,带着一双儿女千里迢迢前往京城寻夫。
却不料,此时的陈世美早已在京城享上清福,非但没有认秦香莲母子三人,还命人将他们赶走。
台上,顾知知唱到,“我母子千里迢迢来寻你,你不该狠了心不认为妻。
不认我你也该认下儿女,冬哥儿,春妹女是你亲生的。
常言道虎澎不吃亲生子,难道你你你让他们无靠无依。”
唱到此处,顾知知湿了眼眶,整场戏唱完,她匆匆走下舞台。
张玲跟在后头,知道她这是想到了伤心事,不放心上前问道:“知知啊,你没事吧?”
顾知知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直直走进换衣间。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等到顾知知整理好情绪走出时,张玲摇着蒲扇走了上去,“知知啊,听姐一句话,别难过了,为那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你小曲唱得好,长得又好看,这外面不知多少男人喜欢你呢,又不缺一个周博文。”
“嗯,谢谢你玲姐。”
顾知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张玲比顾知知早来梨园好多年,一直待在里面,从一开始的扮演花旦到现在的青衣,她也曾有过风光时候,什么男人没见过。
自然也遇到不少说要为她赎身的男人,一开始,她当了真,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这会上了年纪,反倒看淡了许多,对顾知知也是真的心疼。
她拍了拍顾知知的肩膀,安慰道:“有事找姐帮忙,大事帮不上,小事还是可以的。”
话落,门外走进来个人,“玲姐,外面有个客人点名要你给他唱单曲。”
“诶,来了。”张玲摇着蒲扇,一扭一扭走了出去。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顾知知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知知从来不接私活,也知道那些打着单曲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名头的看客别有所图。
但似乎,这在梨园已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规定。
好在她名气大,来支持的客人又多,一两场戏就能抵别人在台上唱上一天。
那些人从来不敢强迫她接私活。
顾知知卸完妆,换上便服,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梨园的小厮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知知小姐,这是今天来看您演出的客人送您的。”
顾知知接过鲜花,香味扑鼻而来,花丛里藏着精致的卡片。
顾知知拿起一看,卡片上面写着:希望今晚有荣幸能邀得顾小姐共进晚餐。
“真漂亮,这是你留学回来的未婚夫送的吗知知。”一旁化妆的小鹿笑着调侃。
然而,话刚问出就被知情人提醒道:“啧,别提那个负心汉的事了,拿着知知的钱在国外潇洒攀附到了千金小姐,就不要我们知知了,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一个。”
昨儿个留洋归来的周少爷带回来督军千金上门见家长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湘江。
小鹿因着前两天请假回了一趟家今早才回来,对此事毫不知情。
只听人说是周博文回来了,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她愧疚道:“对不起啊知知,我不知道你和你未婚夫分开了。”
“没事。”顾知知朝她笑了笑。
严格意义上讲,周博文也不能算作是她的未婚夫。
毕竟,他们未曾公证过,也没举行过任何仪式。
有的,只是周博文的随口一说。
见她有些失落,小鹿为她鸣起不平,又说道:“我们知知长得这么好看,又有一副好嗓子,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离开你,是那个周博文的损失,不是你的损失。”
“再说了,督军千金怎么了,抢别人男朋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鹿这话可没作假,喜欢顾知知的人一抓一大把。
光是天天蹲在梨园看顾知知演出送花的,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更别提那些上门说亲的了,都快踏破周家的门楣了。
还是顾知知表示自己非周博文不嫁后,那些说亲的才消停了些。
顾知知捧着鲜花一路走回家。
推开门,一个裸露的精壮后背出现在眼前。
顾知知吓了一跳,手中的捧花摔落在地。
“谁?”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漆漆的枪口抵上她的额头。
靳时川转过身,在看到来人后,眸中的警惕消散了些,利索收起枪口。
忘了家里还有人了......
顾知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深觉眼前的男人太过危险,她转身想跑。
然而,还没跑出,靳时川开口道:“过来帮我擦药。”
凭什么?他叫过去就过去?
顾知知怒了努嘴,想拒绝,一回眸瞥到靳时川放在桌上那把漆黑的枪。
深怕自己拒绝的话刚出口,保不准男人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崩了。
考虑之下,顾知知还是乖乖照做了。
解开裹缠在腹部的绷带,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和昨天相比,伤口已经好了太多了,起码血止住了,也没用引发感染。
顾知知松了一口气。
她找来镊子,夹起一块棉签蘸上消毒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
倏的,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吓得手一抖,棉团掉了下去,不由得抬眸瞥了眼男人,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放心继续操作。
将伤口周围消完一遍毒,顾知知重新给他裹上绷带,巧手在上面打了个结,她拍了拍手,“好了。”
“嗯。”靠坐在床头的靳时川微微睁开眼,轻应了声。
就这???
好歹她救了他,又给他包扎了伤口。
他就这态度?
顾知知双手叉腰,刚要发作,目光触及靳时川那双冷眸后,气势又消了下来。
她讪讪笑了下,“那个你慢慢休息哈,我出去逛会。”
她一个劲往门口的方向挪。
心里想着,这个男人指不定是哪里跑出来的逃犯。
等她跑出去,肯定第一时间去报警。
靳时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声道:“你要是敢报警,我可不敢保证我这枪会不会突然走火。”
男人阴恻恻的警告声传来,顾知知脚步一顿,身体立刻绷得挺直,打哈哈道:“什么报警?谁说我要去报警了,我这不是担心你饿到,想着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嘛,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顾知知眨巴着一双水眸,补问道。
靳时川紧盯着她没有说话,顾知知又指着他道:“而且你衣服都脏了没法穿了,我出去正好给你置办一身新的。”
在顾知知的三寸不烂之舌下,靳时川终于舍得开金口,“别耍花招。”
“是是是,哪敢啊。”
顾知知笑着应道,一出门脸嘴角的笑立即垮下。
本来就烦,还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现在好了,没空为那些情情爱爱伤心难过了,却要时刻担心上自己的小命。
靳时川的那一番警告,让顾知知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靳时川的身份,但看他的样子,大概不会久留。
应该......住一段时间就会走吧。
可万一他走之前想杀人灭口把她一枪崩了可怎么办?
要不她现在就溜?
可是她又能跑去哪?
顾知知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离开这里她无处可去。
“哟,知知,来买菜啊。”一道叫声打断她的思绪。
是摊贩卖菜的刘阿姨,她一个劲上前拉着顾知知介绍自家的菜,“都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新鲜得很嘞,买一点回去。”
在没被周家扫地出门前,周老夫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在负责。
每次顾知知唱完曲回来,还得赶着跑菜市场挑新鲜的食材给周老夫人做饭。
周老夫人嘴挑得很,不是新鲜食材做的不吃。
混熟后,顾知知经常让这些摊贩给她留点新鲜的食材。
时间一久,大家也都知道顾知知有个嘴挑的准婆婆和出国留学的未婚夫。
也知道周博文前些天带回了督军千金。
刘阿姨又道:“知知啊,你听我的,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你这么能干,只要你给周家那小子露上一手,他保证让你给迷得神魂颠倒。”
“就是那督军千金又如何,不过是个绣花鞋罢了,哪比得上你。”
旁边摊位买鸡蛋的张大妈看不过去了,说道:“你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可是督军千金,还用亲自做饭吗?”
“督军千金和一个唱曲的戏子,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张大妈上了年纪,看不惯顾知知的职业,觉得她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戏子。
钱财来得不干不净的,就是再能干又怎么办,还不是千人骑的浪荡女人。
刘阿姨一听,立刻为顾知知鸣不平,“你怎么说话呢,知知长得好看又能照顾人,怎么就不好了?”
“我说的是实话,她的钱来得不干不净。”
“我看你是嫉妒别人长得比你好看,赚得还比你多吧。”
......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争吵声充斥着她整个耳道。
顾知知不想去理会,拿走菜,往刘阿姨篮子里多放了几个铜板就走了。
到猪肉铺买了几斤猪肉,成衣店买了几件衣裳,又去值班了些日常用品,顾知知回了家。
推开门,发现靳时川正躺在床上睡觉。
顾知知转身去了灶房。
苏梅留下的是房子不大不小,起码有两件卧房,住两个人倒也够了。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石桌,顾知知将炒好的菜端到石桌上,吃过晚饭后,靳时川还没醒来。
顾知知给他留了一部分放在灶房里,转身回了屋。
房间内基本的床椅都有,就是太久没人居住,落了些灰尘。
顾知知清扫了一番,将上街买来的生活用品一一摆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床新床单铺上。
前两天都是睡在硬木板上,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
这下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顾知知环顾一周,这个房间哪里都好,唯一让她头疼的是侧门是和主卧连通着的。
她躺在床上一翻身,就能看到另一边正眯眼休息的靳时川,怪瘆人的。
顾知知思来想去,走上前,将连通着主卧的房门关上,又挪来一旁的椅子堵上。
好了!
看着自己的完美杰作,顾知知拍了拍手,回到床上躺下。
一觉睡到了晚上,顾知知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茫然坐在床上,听到隔壁传来的一阵闷响,赶忙挪开椅子查看。
房间没通电,里面一片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顾知知找来油灯点上,走近一看,靳时川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应该是翻身时不小心摔下来的。
顾知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没事吧。”
“伤口。”靳时川闷哼一声说道。
惊得顾知知赶忙将他扶好,“你等着,我去找医药箱。”
她往返回房间,拎着油灯在柜子里四处翻找,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手中动作停顿下来。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现在昏迷不醒,正在她报警的好时机啊!
顾知知起身,小心踱步到靳时川床边,试探性叫了他几声,又伸手戳了戳他,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顾知知心下一喜,拎着油灯就往外跑,一路狂奔赶到警局门口,她猛拍大门,“我要报案!”
执法人员睡眼惺忪走出,在听完她的一通描述后,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你在大街上被一个持枪的男人劫持了,然后你出于好心带他回家照顾了几天,现在突然想开了过来报案?”
“不是出于好心,当时那种情形,我没有办法——”
“停停停!”
显然,没人相信顾知知的一番说辞。
见他们不相信,顾知知换了套说辞,“或者......最近有没有从押送途中逃出的罪犯?”
看那男人一身重伤,又是被追杀又是不肯去医院的,保不准真是从押送途中逃出来的。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一脸无奈,“小姐,我们真的没空陪你闹了。”
最后,顾知知被撵出了警局。
见报警没用,顾知知只好回去了。
“那个男人不是通缉犯,那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枪,还被追杀了。”
一路嘀咕着回到家,推开门,一股大力拽住她的脖子,下一秒她被重重按在了门板上,后背一阵剧痛。
手中的油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顾知知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吓得当即举起双手,“好汉饶命,我也是刚搬来的,家里真没值钱的东西。”
话音落下,好一会不见头顶传来声音,顾知知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接着外面的月光,顾知知看清了人脸。
“去哪了?”靳时川收回抵在她额头上的枪口,另一只手依旧禁锢着她的脖子。
他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她,“你不会偷偷告密去了吧。”
心事一下被戳中,顾知知心虚摇头,“没、没有,我就是出门闲逛了会。”
靳时川眯起眸子,狐疑的眼神望向她。
顾知知连忙道:“你想想,我要是出去告密了的话身后回来的还能是我一个人吗?”
“再说了,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告什么密啊。”顾知知嘀咕道。
靳时川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顾知知连连点头,“我就是刚吃饱出去消化了会。”
似乎想起什么,顾知知又说道:“对了,你肯定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点饭在灶房,我现在就去给你端过来。”
闻言,靳时川终是松开了她。
“等着哈,我这就去给你端菜。”顾知知一溜烟跑了出去,在外面暗骂了靳时川好一会,调整好情绪,这才端着菜走了进去。
点上油灯,她露出讨好的笑,“好了,过来吃饭吧。”
又是忙着给靳时川盛饭,又是给他准备碗筷的。
这殷勤劲,让靳时川神情一下凝重起来,他掐住顾知知伸过来舀汤的手,“你在菜里下毒了。”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吓得顾知知手中勺子一下摔回了碗里,“怎么可能啊,我自己都吃了。”
顾知知当着他的面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眼下,又分别去尝了一个其他菜。
最后,舀起一勺汤伸到嘴边喝下。
靳时川见状,终于卸下防备,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
原本只是希望能果腹,并不对它的味道抱有希望,却不想一口下肚,味道竟是出乎他意料的美味。
这是少帅府专门聘请的厨师都无法做出的味道。
靳时川动作慢了下来,打量的目光望向坐在对面的顾知知。
顾知知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从小就长得好看,在油灯的照映下显得更加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尤是靳时川这等不缺美女投怀送抱的人,一时看到她也没法挪开眼。
察觉到对面男人的注视,顾知知微微抬起头,“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还不错。”靳时川移开目光。
顾知知心里犯起了嘀咕,斟酌半天,还是开口,“既然你都醒了,那我就不留你住了,吃完你就离开吧。”
就算男人不是逃犯,估计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让他和自己在同一屋檐下多住一天,顾知知就一天安不下心。
靳时川顿住,愕然从碗中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你赶我走?”
“这怎么能叫赶,你我本就素不相识,我救你也是出于好心,况且我还多留你住了一日呢。”
且不说男人住下的这几天,不知用枪指了她多少次脑袋。
“不行!”靳时川说道:“我伤还没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救了我就该负责到底。”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顾知知一时也急了,“你伤没好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再说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你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住下同一个屋檐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虽说和周博文分开了,但总归也是要生活的,她可不想以后受人指指点点。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男人太过危险。
顾知知说的靳时川未尝没有想过,但想到自己这会行动不便,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贸然出现在公共场所要是被认出的话,岂不更加危险,还不如暂时躲在顾知知这里,起码不容易被找到。
等过些日子他养好伤了,再走也不迟。
靳时川不缓不急,“靳川,我的名字,现在我们算认识了吧。”
“......”
顾知知嘴角抽了抽。
好一番犹豫,她说道:“拜托,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是出于好心救了你一下,你就算不感恩,也不用恩将仇报吧。”
再说,大晚上被一大群人追杀,是个人都会多想吧。
靳时川诚恳开口,“我是北方来的商人,到这边做玉石买卖的,交易途中碰上土匪,身上钱财全被抢走,带来的随从为了保护我中枪而死,我死里逃生跑出,在途中遇上了你。”
“我交代得够详细了吗?”
顾知知一时语塞,这么说确实也说得通,可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
好一会,她开口,“你说你是个商人,那你为什么会开枪,而且你的体格压根不像个商人。”
反倒像是......军人。
靳时川泰然自若解释道:“出门在外多学点防身术怎么会没错的,学枪也只是为了自保。”
“好了,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的来历,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不行!”顾知知还是下意识反驳。
几秒过去,她找了个理由,“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我都快被你吃穷了。”
“你放心,等我养好伤回去,定会带来重金答谢你。”
重金就不必了,不一枪崩了她就不错了。
靳时川死皮赖脸要留下,顾知知也没有办法,只能妥协,“说好了,养好伤就走。”
“自是当然。”靳时川问道:“小姐尊姓?”
“顾知知。”
次日,顾知知照常去梨园唱完两台戏,回来买菜。
顺便拐角去药店给靳时川买了点药,刚一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周博文?
周博文一身西装,站在药店门口格外显眼。
纷纷引发周围人议论,“这不是周家留洋归来的儿子吗,看来是真出息了,穿这么得体。”
“你是真没听说啊,人家都被提前聘为国内知名大学教授了,现在应该叫周教授。”
“可不是,就连督军千金都拜倒在了他的西装裤脚下。”
......
无数声音传来。
世人皆知周博文留洋归来带回了督军千金。
可又有谁知道,她顾知知为了替周家还债,供周博文上学,将自己的卖身契抵押在梨园,整整五年。
如今碰到,唯有当作陌路人。
顾知知挪开眼神,面无表情从他身侧走过。
“知知。”一道轻声在耳侧响起,周博文反拽住她的手腕。
顾知知应激甩了一下,甩不开,她看向周博文,“请你自重,这位先生。”
从未见过如此疏离的顾知知,周博文一时神情复杂。
他松开顾知知,开口道:“妈的腿又疼了,前天送去医院就诊,刚回来,我过来这边抓药。”
“嗯。”顾知知神情未变,抬脚要走。
“你不回去看看吗?”周博文及时开口。
顾知知脚步顿了顿。
周老夫人的腿伤,是周博文出国留学的第二年,从楼梯上摔下来得的。
为了治好它,那年顾知知背着她跑遍整个湘江地区,到处寻医问药,可算是治好了。
但还是留下了隐疾,每到阴雨天受伤的腿就疼痛难耐。
后来,顾知知找来草药给她敷治,外加每天进行腿部按摩,这才缓解了些。
许是这些天没有泡药,就又复发了。
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顾知知开口,“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忙。”
“你能有什么事?”周博文上前拦住她。
见顾知知不说话,周博文说道:“知知,我知道你还在闹脾气,但我真的不能放弃秀贞,你就体谅一下我,好吗?”
“我怎么体谅你?”
五年的付出,换来一句不认识,要她怎么体谅他。
这些日子强撑着将自己从这段感情抽离出来,顾知知就已经够心痛了。
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周博文连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秀贞商量,让她把你纳进家门给我当二太太,到时候保证让你不愁吃喝——”
“够了!”顾知知再听不下去,她推开周博文要走。
“博文!”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秀贞穿着一身他粉红色及膝小洋裙跑过来。
“不是说去给阿姨买药吗,怎么这么久。”目光触及一旁的顾知知,吴秀贞蹙眉,“这位是?”
像触电般,周博文连忙将手从顾知知肩膀上拿开,复尔伸手揽住吴秀贞的腰,语气关切,“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说我一个人来就行吗?”
“我这不是看你半天没回来,关心你嘛。”
吴秀贞嘟着嘴撒娇道。
周博文笑着将她揽入怀里,“是我的不是,你尽管骂我吧。”
吴秀贞‘哼!’了一声。
望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顾知知转身离开。
还没走路,身后传来两人的交谈声,“对了,刚刚那个是谁啊。”
“之前在家里干过活的一个帮佣。”周博文轻声道。
“真的?”
“嗯,我眼里只有你。”
鼻子一酸,顾知知加快脚步离开。
一路哭着回到家,顾知知“砰——”的一下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这声响惊动了正在房间里休息的靳时川,他警惕睁开双眼,摸过手边的枪,悄然移到门后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吱呀——”一下被推开。
黑漆漆的枪口伸了出来,“别动。”
在看到来人是顾知知后,靳时川收起枪,“怎么是你。”
本来就难过,回来还要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一想到自己还是因为去给他买药才碰到的周博文,顾知知更难过了,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啦啦一下流了出来。
靳时川见过不少人在他面前求饶,唯独没碰到过女人在他面前哭,一时无所适从。
以为顾知知是被吓到了,他有些无措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显然,他这个道歉毫无效果,顾知知还在哭。
她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目光看向靳时川,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他身上。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她伸手去推他。
奈何靳时川体格太大,推搡半天,还是纹丝不动。
她哭得更厉害了。
靳时川头疼地揉了揉眉,拽住在他身上作乱的双手,“拿枪指着你是我不对,但我事先不知道是你,而且我们原先不是说好了吗,待我在你这养好伤就离开,到时候我必重金答谢。”
“谁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顾知知反驳道。
“再说了你在我这白吃白喝,还整天拿枪指着我,我收留你就不错了!”
“那你想如何?”靳时川问道。
顾知知立马回答,手指向门外,“你从我这离开,我们就当没见过。”
靳时川没作答。
两人僵持几秒,就在顾知知不耐抬头时,一片阴影压下,靳时川倒在了她身上。
顾知知吓得瞪大双眼,反应过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伤口、伤口裂开了。”
顾知知不敢再说话,扶着他到床上躺好,掀开衣服一看,伤口处原本洁白的纱布染上了一片红。
果然......
顾知知不敢再乱说话,匆匆忙忙找来医药箱。
解开包扎的结,一圈一圈将缠绕在伤口上的纱布揭开,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被子弹射伤的窟窿不停往外冒出汩汩血水,顾知知一时无从下手,“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行!”靳时川拧着眉,额头上冒出薄薄细汗,有力的大掌牢牢拽住顾知知,让她动弹不得半分。
“那我去附近的医馆叫人来帮忙?”
“不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顾知知双手无助捂在他伤口上,殷红的血水漫过指缝。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间房间。
头一回见这场面,顾知知整个人动也不敢动,声音颤抖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靳时川气若游丝道:“消毒水。”
顾知知匆忙跑去拿来,又听他指挥道:“拧开瓶盖。”
“然后呢?”
“全倒上面。”
什么?!顾知知悬在他伤口上的手一抖,险些受不住了。
她瞪大眼睛望向靳时川,似乎在确认他说的话是否是认真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倒!”靳时川强势道。
平常人磕到碰到,哪怕是滴上一滴,那疼痛都是常人难以忍耐的。
而靳时川却要整瓶倒上。
她愣愣道:“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靳时川喘着粗气道。
就在顾知知怀疑这一整瓶倒下去,他会不会疼死时,手背被一下按住,整瓶消毒水倾泻而下,倒在了伤口上,一道闷哼声在耳边响起,顾知知回过神来,无措站起。
“绷带包扎。”靳时川艰难道。
反应过来,顾知知手一松,消毒水空瓶“哐当——”一下从她手中脱落。
顾知知找来绷带,绕着靳时川的腰间缠绕了一圈。
包扎完成,靳时川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后脑勺落在枕头上,躺了下去。
“还好吗?”顾知知试探性凑过去戳了戳他。
一下,两下,没有反应。
她心猛的一跳,不会真死了吧。
她踱步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横在靳时川鼻下,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男人猛的睁开眼。
顾知知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两步,直至后背抵住桌子边沿,这才稳了下来。
“你、你还好吗?”顾知知结巴道。
“暂时死不了。”
靳时川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闻言,顾知知放下心来,瞄向床上的靳时川,他又闭眼睡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伤口也不会崩开吧。
愧疚感一下袭来,顾知知开口,“你先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熬点补药。”
也不管靳时川应没应,她拿起桌上的草药就走了出去。
花了两个时辰熬好中药,盛进瓷碗,顾知知端到床边,“熬药好了,喝点吧。”
靳时川缓缓睁开眼,瞥了碗里黑漆漆的药一眼,没有动作。
顾知知端起碗抿了一口,咽下,向他示意道:“你放心好了,里面没毒。”
“动不了......”靳时川虚弱开口。
反应过来,顾知知撇了撇嘴,嘀咕道:“早说不行吗。”
她舀起一勺伸到他嘴边,“这总行了吧,喝吧。”
靳时川张开嘴,刚喝下一口,便被呛得咳嗽不止。
顾知知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药,无奈只能将他扶起,再拿过药来给他喂下。
喂过药后,顾知知扶着他躺下,就又出去做饭了。
靳时川还受着伤,吃不了别的东西,她就简单熬了点粥,将早上买来的瘦肉切碎,洒在了上面。
勺子搅拌一下,香味飘出,溢满了整间灶房。
盛上两碗粥,她端上院子的石桌。
在配上几个小炒的青菜和茄子,晚饭便齐全了。
休息了一个下午,靳时川也能起床活动了。
顾知知扶着他走出房间,来到石桌前坐下。
“需要我来吗?”顾知知问。
靳时川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碗勺向她证明。
顾知知自讨没趣,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夹起菜往嘴里送。
伤口处还隐隐作痛,靳时川并无兴致,原本只想对付几口算了,可刚吃上第一口,他的想法就变了。
顾知知熬的粥,鲜嫩,色香味俱全,入口即化。
胜过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
“不合口味?”见他端着碗九九没有动作,顾知知问。
靳时川淡淡应了声,“还行。”
顾知知撇了撇嘴,继续低头吃饭。
一顿饭下来,两人无话。
吃完饭,顾知知起身收拾碗筷,连带着靳时川身前的碗筷一同收走,带进灶房清洗。
收拾完出来,推门进屋,入眼即是一副赤裸的后背。
“啊——”顾知知当即吓得尖叫一声。
靳时川正拿着抹布费力擦拭身体,听到声响,他将布料扔进一旁的桶里,血水在桶里晕开,染红了一片。
他扭头望去,顾知知正捂着嘴巴缩在门口处。
四目相对之间,顾知知猛的闭上眼睛,急忙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立刻转身,双手抹黑着往外走。
“回来。”
突然的声音让顾知知迈出的脚步停下。
她缓慢回头,悄眯睁开一只眼,看向男人纹丝不动的后背,犹豫一秒,快步返回,“怎么了?”
“我够不到后背。”靳时川淡然开口。
什么?顾知知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递过来的手帕。
顾知知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擦?”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靳时川。
“嗯。”靳时川轻应一声,喉咙上下一滚动。
顾知知:“???”
顾知知再次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帮你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擦身体?”
“这有什么问题吗?”靳时川淡淡看向她。
要知道多少女人上赶着想讨好他。
顾知知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莫不是连带着脑子一起伤到了。
她一口道:“问题大了,我还没嫁人呢。”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靳时川思索一番,开口,“你若将我照顾好,日后等我回去了,可以考虑让你进门当姨太太。”
姨太太......不就是妾吗!
先不说自己与眼前的男人自己萍水相逢,他说的这话未免也太侮辱人。
顾知知气血上涌,将手中沾了水的手帕一把扔回靳时川怀里,“你自己擦去吧!”
眼看她要走,靳时川拽住她,“你想当正房,也不是不可以。”
顾知知,“......”
要知道少帅府的夫人位置,可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向往,而顾知知却不为所动。
靳时川眼睛眯起,难道这个女人想要狮子大开口。
却不料,顾知知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他,“谁稀罕嫁给你。”
“......”
无语一瞬,靳时川开口,“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抢着要嫁给我。”
“哦。”顾知知敷衍一声,拿着手帕往桶里沾水。
手洗了一下,拧干。
一抬头,对上靳时川的目光。
瞥了眼他腹部的伤,顾知知开口,“还需不需要我帮忙了。”
闻言,靳时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个女人,表面上说不稀罕,还不是上赶来了。
顾知知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边绕到他后背边说道:“我可告诉你,我帮你只是出于愧疚,你要是敢说出去我——”
话说到一半,目光触及靳时川后背,顾知知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凑近一看,只见一整张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眉心猛的一跳,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上面一条条骇人的伤痕。
“你这怎么弄的?”顾知知下意识问道。
靳时川身体一僵,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不该问的别问。”
“哦。”
切,不问就不问呗。
肯定是个黑心商人在外面骗别人钱被打的。
顾知知小声嘀咕道。
“嘀咕什么呢,骂我呢?”靳时川开口。
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顾知知下意识捂住嘴巴,“哈哈,怎么可能,你听错了。”
说着,搓着男人后背的力道却越发大了起来。
搓完后背,顾知知手帕往水盆里一扔,端着水就要往外走。
“等会。”靳时川叫住了她,“下半身还没擦呢。”
“??”
靳时川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悠悠来了句,“可惜了,要是伤口没裂开的话,估计我都能自己擦了。”
行吧......
紧咬的牙关一下松开,顾知知认命端着盆走了回去。
快速给他褪下裤子,擦拭完下半身,顾知知起身要走,靳时川又道:“还缺一身换洗衣服。”
行吧......
顾知知回房间扒拉出昨天刚买的衣服,扔给了他。
再三确认他没有其他需要后,这才走出房间。
次日早上,顾知知盯着一双黑眼圈去了梨园。
“天呐知知,你昨天不会一夜没睡吧?”
小鹿一脸惊讶,似乎想到什么,叹气道:“既然都已经分开了,你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兴许换一个人更好呢。”
顾知知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因为和周博文分开太伤心难过了,而导致一夜没睡吗?”
“......不是。”
“那你这个......”小鹿指了指她的黑眼圈,“是怎么了?”
她昨天是因为伺候靳时川那尊大佛被折腾的半夜没睡,但她不能说。
顾知知想了想,胡乱编了一个,“昨天......家附近的猪叫了一夜,吵得我没法入睡。”
“这样。”小鹿若有所思。
仍不死心问道:“你真的......没有在伤心吗?”
顾知知摇了摇头。
梨园的动作指导陈姐赶了过来,“还聊天呢,快点准备准备,上台了啊祖宗们!”
几人一通忙活走上台。
刚要开腔,大门被推开,两排身着军装手背着枪的守卫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守卫对着人群大吼一声,“都出去一下,今天的场子由我们督军千金和周先生包场了。”
席上观众哀声连连,“凭什么啊,我们可是买票了的,凭什么赶我们走啊。”
守卫对着地上开了一枪,“凭这个!”
一时间,观众门都噤了声。
在权力的威胁下,不得已低头走出。
场子清空,吴秀贞挽着周博文的胳膊缓缓走进戏院。
张玲眼疾手快拉着顾知知回到后台,“知知,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来替你唱。”
小鹿也附和道:“是啊知知,那周博文肯定是带着督军千金来耀武扬威来了,你可不能出去。”
“玲姐要是唱不了我上也行,这场戏我之前排过。。”
“我也行的。”
“我也可以!”
“换我上也行!”
......
顾知知长得好看,遭遇又令人心疼。
一时间,戏班子所有成员,女的男的,小的大的,都提出要替她上台。
就连年仅十岁的小布丁都举起手,“我也可以!”
众人争来争去,还是张玲打断,“好了,让我来吧,这场戏我唱过几次比较熟悉,唱功虽比不上知知那么有天赋,但做到不让人诟病还是行的,你们就别争了。”
其他人也纷纷觉得言之有理。
这时,陈姐走了出来,“你不可以。”
“为什么?”张玲疑问。
陈姐叹气,“督军千金指定了要知知上台。”
“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讶。
小鹿一脸担忧,“这督军千金不会是知道了知知和周博文以前的关系,故意过来挑事的吧。”
“不知道。”陈姐摇头。
他们什么都没跟她说,还是守卫代传的话,说让顾知知上台。
梨园虽成立多年,这些年来也赚到不少钱,但也不敢得罪督军的人。
不然,毁于一旦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场安静下来。
好一会,顾知知接过戏服,“大家别争了,本来今天就该我上台的。”
陈姐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你别太紧张了,好好唱,也许是督军千金也喜欢听戏曲呢。”
“好。”顾知知扯了扯嘴角。
穿好戏服,随着打板声响起,顾知知走上台。
平时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如今只坐了两人,吴秀贞和周博文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周博文一脸无奈,“秀贞,你别想太多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而且她都已经离开周家了,你没必要——”
“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听曲而已。”吴秀贞朝他歪了歪头。
见她这么说,周博文只好作罢。
他没想到,饶是自己隐瞒得这么好,还是被吴秀贞知道了顾知知存在。
对于顾知知,他是有愧疚的。
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
知知从小长得好看,又会照顾人,他出国这几年,都是她一手在照顾家里的事,一手照顾母亲。
说放弃不可惜,是假的。
但无奈顾知知毫无背景,再好也不能给予他事业上的助力。
他只能选择拥有军阀家世背景的吴秀贞。
顾知知刚一开腔,就被台下的吴秀贞叫停,“我不喜欢这个,换一首。”
重复以此,顾知知已经换了四首她最擅长的曲儿。
加上这首,第五首。
每每一开腔,要不就是唱到一半被叫停。
吴秀贞拧着眉,提高嗓音,“都说顾小姐是梨园最受欢迎的花旦,今天一听,不过如此。”
顾知知一时愣在了台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唱得不好听。
这人还是她的情敌。
不,应该说她把顾知知当成了假想敌。
顾知知躬身行礼,“我唱歌确实不如园里其他姐姐唱得好,吴小姐若是喜欢,可以换别的姐姐上来。”
后台化妆间,一群人紧张兮兮盯着台上的场景。
忍不住吐槽,“我看啊,那督军小姐分明是故意为难知知的,哪有人唱到一半让人换曲的,还换了将近十几首。”
“那周博文也真是的,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是,好歹知知还供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呢。”
“这么一想知知还真是倒霉,供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又照顾了周家这么多年,到头里得到的竟是他带着新欢过来为难。”
......
似乎没想到顾知知竟然没生气,反倒要将别人介绍上来。
吴秀贞脸色一僵,继续道:“不用了。”
“我们回去吧,博文。”吴秀贞转头对周博文说道。
“好。”周博文应了声。
两人离开,两排的持枪守卫也跟着撤出。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大门关上,藏在后台的几人蜂拥而出,“怎么样还好吧。”
小鹿上前抱住顾知知,“他们也太欺负人,你都离开周博文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光逮着你一个人欺负。”
“可不是,就看我们知知好欺负,也不想想之前是谁帮他出国留的学。”
“要是下次他们再来,可不能告诉他们你在了,太欺负人了!”
一时间,戏班子的人都为她鸣起不平。
顾知知心里一阵感动,哽咽道:“谢谢你们。”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既然周博文已经另觅他人,她也该学会放下。
“谢什么,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相当于我妹妹,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就是,把我当成你哥就行,下次他们来我第一个不让他们进来。”
“管他什么督军千金小姐的,赶在我们的地盘撒野,我第一个不同意!”
阵阵暖流涌上心尖,顾知知受伤的心被治愈了些。
因为今天唱了将近一天,领头特地给她多放了一天假,明天可以休息不用来。
顾知知回到家已经是天黑,洗完澡抱着衣服从房间走出时,黑暗中,顾知知对上一双漆黑的眸中,手中装衣服的盆一下摔落在地,换洗衣服洒出一地。
顾知知刚要放声尖叫,恍然想起来家里是住进来了一个男人。
她小声道:“靳川?”
拎起一旁的油灯往前方一照,靳时川正坐在石桌边闭眼养神。
他缓缓睁开眼,“有事?”
“......”
心里一阵无语,顾知知,“你都不出声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
懒得与他说话,顾知知抱着衣服走到水井边。
天色已晚,这会儿也不能去外面打水,只能试试井里能不能捞起水了。
顾知知是不抱希望的,毕竟,拉起一桶水需要的力气不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到的。
就在她试了第二次,想要放弃时,一双大掌覆上了她的手背,握着她的手轻轻一用力。
只听见绳索转动的声音,一木桶满满当当的水,就这样捞了上来。
靳时川就站在她身后,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顾知知脸一下烧了起来。
除了周博文,她从未跟一个男人这么亲近地接触过。
一时间,她僵在原地,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要洗衣吗?愣着做什么?”靳时川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哦,好。”
顾知知恍然回神,将木盆里的换洗衣服放进水里。
搓上些许肥皂,她开始拍打起来,目光望向一旁的靳时川,“那个......谢谢啊。”
“嗯。”
“......”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顾知知试图找话题,“你伤口好点了吗?”
“待会我洗完衣服帮你上药吧,对了,你是不是没吃饭,我要不给你熬点粥。”
靳时川狐疑的目光望了过来。
顾知知干笑了两声,“我等会还需要点水浸泡衣服。”
空气中沉默一阵,以为是靳时川不愿意,响起前段时间自己对他恶劣的态度。
顾知知竟觉得他不愿意也正常,连忙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先洗了明天再拿去河边浸泡回来晾晒也、也行的。”
“可以。”
“啊???”
没等顾知知反应过来,靳时川走上前又替她捞上来一桶水。
“谢谢。”
虽然靳时川这体格真的不像商人,但几日相处下来,顾知知发现他人还不错。
起码不是坏人,平日里她不在家时还会帮她打扫院子。
顾知知勉强相信他是个好人。
洗完衣服晾晒好,顾知知用余下的米熬了粥,加上一点昨天剩的胡萝卜,切碎了洒进粥里。
搅拌几下,煮至锅中的粥沸腾,顾知知盛上两碗,端到了院子里。
“靳川,吃饭了。”
到底伤口还没恢复那么快,靳时川扶着墙缓慢地往外挪。
见他这模样,顾知知连忙上前扶着他往外走,身体强健的身躯靠在她身上,顾知知似乎能通过相隔的两层布料,感受到他衣服底下蓬勃的肌肉线条。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天给他擦身的场景。
心跳不自觉加快。
将他扶到椅边坐下,端过盛好的粥放到他面前,顾知知说道:“吃吧。”
靳时川端过碗,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好吃吗?”顾知知一脸期待。
放的是胡萝卜丝,和那天的瘦肉粥味道不同,但又各有千秋。
透过头顶皎洁的月光,靳时川看到顾知知那双璀璨,好似装有万千星辰的眼睛。
此时的她不施胭脂黛粉,竟胜过他先前见过的所有女子。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顾知知伸手摸了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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