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打了个招呼,悄悄把西屋门打开个缝,看着两个孩子都睡的正香,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
“娘,多装点干粮,我俩得下午才能下山呢。”
赵爱红起早烙了好几张大饼子,装在布口袋里,又往水壶里灌上烈酒,用包袱皮包好。
江源把口粮甩给周大强,自己绑好羊皮护腿,背着枪就要出发。
江铁群从屋里出来,把手里的帽子给他带上,连耳朵都盖住了,说:“这狗皮帽子抗风,别冻坏了。”
江源摸了摸厚实的帽子,不止身上暖和,连心里都是暖的。
往顾向晚的房间看了一眼,灯还没亮,就转身带着周大强走了。
月亮已经落下,太阳还未升起,凌晨正是一天中最黑最冷的时候。
一张口白气唰唰的往外冒,江源踩着雪地嘎吱嘎吱响,等他们从上山道走上去,得一直走到半山腰天才能蒙蒙亮。
幸好这一段上山路都是熟悉的,不然可不敢摸着黑走。
江源看着熟门熟路紧跟在后边的周大强,问:“以前打过猎?”
周大强背着枪和干粮,走了两个多小时,脸不红气不喘,体力超级好。
他闻言说道:“之前吃不饱的时候就上山找东西吃。”
“春秋的时候还好,山上东西多,随便找点野菜啥的就能对付个半饱。”
周大强眼神落寞:“冬天一落雪就难熬了,地里长不出东西来,只能偶尔打点野味。”
“头两年管得严,连野味都不敢打,饥一顿饱一顿的难受的紧。”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偏偏周大强的后娘还是个坏心眼子,给周家又生了个小儿子以后,把老周头哄得眼里只有他们娘俩。
家里家外但凡能吃的能花用的钱,都死死掐在手里,周大强在周家就是个苦力,活干的最多,碗里的饭却没有几粒米。
江源停下歇歇脚,说:“不管啥时候,都得自食其力,等以后能分家出来就好了。”
周大强听着这话,苦笑一声:“大队给每家就分一个能住的房子,就算我要分家,那都没地方住去。”
“熬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娘在天上看不下去了,就把那老头子带走了。”
江源知道离改革的时间没有多远了,但这话不能跟周大强说,只好劝慰道:“总会有出路的,别着急。”
“今天多打点野鸡野鸭,进城卖了钱,分你一半,够你吃几顿好的了。”
周大强眼睛刷地就亮了:“卖钱?”
“就这满山飞的玩意,城里人稀罕买?”
江源嘿嘿一笑,道:“稀罕着呢!”
“你当就你吃不上肉啊?城里人也多吃不上油水的。”
“供销社的肉限量不说,还得要票,多少人起早去排队都买不上呢。”
“咱们这野鸡野鸭在城里就是抢手货,就是现在上边政策不明朗,没多少人敢干,咱们去了就是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