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裴殊槐在此之前已经知道,巫棠的画和他本人的风格天差地别。
可真正看到他用曾经不好的经历当灵感时,还是感到了一丝违和。
就好像……
少年完全没有害怕那件事一样,甚至还在期待它的发生。
“裴先生?”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巫棠忐忑的叫了一声。
少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期待和不安,轻声开口:
“你是不喜欢这幅画吗?”
裴殊槐回过了神,眼神复杂的看了少年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
“是吗?”
巫棠睫毛轻颤,原本总爱弯起的嘴角僵硬地扯出了个弧度,然后吐出三个字:
“你骗人。”
少年的尾音里带着些许哽咽,让裴殊槐的思路一下被彻底扰乱。
“是因为不喜欢我用这个素材吗?”
巫棠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可是那段时间这具尸体一直缠着我,一闭眼他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忘都忘不掉。”
“我不敢睡觉,因为梦里也全都是它。他浑身都是血,说他的死都怪我,说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裴殊槐一愣,猛地反应过来,那段时间是巫棠刚搬到自己那边的日子。
被跟踪狂跟踪了两个多月、目睹了家里死人、又要搬去和完全不熟并且性格冷漠的人做舍友,每天小心翼翼,精神压力一定很大。
而当时的他,完全忽视了这点,只觉得有个还算满意的舍友。
“当我反应过来时,他的样子就已经出现在了画纸上。”
巫棠低下了头,睫毛上还凝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在场馆冷白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那副充满血腥诡谲气息的画,和他单薄的身影形成了诡异的反差,黑曜石般的瞳孔里蓄满惊慌,“你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吗?”
裴殊槐心里一软,愧疚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他动作轻柔的将人揽进了怀里,认真而又坚定地说:
“不会。”
“画什么东西都是你的自由。”
少年的脸埋在他的胸膛,裴殊槐并不能看到巫棠此刻的表情。
因此敏锐的侦探,并不知道,怀里微微发抖的少年,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丝毒蛇吐信般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