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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

北辰观山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刘禅刘善,也是实力派作者“北辰观山水”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陛下,该喝药了。”他还在睡梦中,竟听到这样一句话,猛地惊醒,发现老奴站在眼前。陛下?老奴?他这是穿越了?穿越不要紧,为什么还穿成了三国里刘禅?扶不起的阿斗?他:“累了,不想努力了。”奈何总有人要害他。迫不得已,他只能崛起,斩奸臣,创盛世!如今的阿斗已经不是曾经的阿斗了!...

主角:刘禅刘善   更新:2024-01-12 03: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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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禅刘善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由网络作家“北辰观山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刘禅刘善,也是实力派作者“北辰观山水”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陛下,该喝药了。”他还在睡梦中,竟听到这样一句话,猛地惊醒,发现老奴站在眼前。陛下?老奴?他这是穿越了?穿越不要紧,为什么还穿成了三国里刘禅?扶不起的阿斗?他:“累了,不想努力了。”奈何总有人要害他。迫不得已,他只能崛起,斩奸臣,创盛世!如今的阿斗已经不是曾经的阿斗了!...

《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精彩片段


刘善听到越来越离谱的溢美之辞,连连摆手止住,然后沉声道:“这床弩,孤也给它取个名儿吧,便叫三弓床子弩吧。”

“三弓床子弩?”

众匠官喃喃重复,看架势又要准备为这绝世好名大拍马屁。

刘善连忙抢道:“设计图孤是给你们了,可这两样东西,结构繁复,制作材料要求也较高,不知以将作营的生产能力,多久能够生产出样品?”

在刘善看来,这东西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以目前这些工匠的水平,生产起来肯定十分困难,未必能够赶在与魏军大决战时派上用场。

叶正听到刘善所问,连忙转头与身边几名匠官小声合计,片刻后便有了结果。

“禀陛下,若是这两样东西只有粗略轮廓,我们将作营怕是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够制作出样品。”

“三年五载?”

刘善听到叶正此话,顿时有些失望,不由一叹,喃喃道:“果然还是高估了现在的生产能力啊。”

叶正将刘善的失望之情瞧在眼里,嘴角微扬,话锋一转,却道:“不过,陛下设计的图样,各项数据都标注得万分清晰,且各个部件均可用木质材料,我们将作营只需依样制造,多则三天,少则两天,便能造出样品来。”

“什么?两天?叶卿可当真?”

刘善闻言,豁然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正竟然说三两天便能造出样品来。

叶正见刘善如此激动,面上泛起略微有些傲娇的得色,恭敬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若是您给臣等的只是两物的大致轮廓,臣等还得反复试验各项数据,没个三五年的确造不出来。但现在,陛下将各项数据和部件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臣与其余匠官刚刚仔细数过,那神威大炮共有大小部件八百零三个,而这三弓床子弩大小部件共有两百八十个。现在将作营有各级工匠一千一百二十三人,皆是我大汉最顶尖的手艺人。臣等只需要将这些部件拆开,分给各级工匠分头制造,不出两三天,必能出得了样品。”

刘善见叶正信心满满,哪还再有怀疑。

顿时豪气大涨,对叶正等匠官朗声道:“好!很好!若将作营真能在两三日造出样品,尔等便是我大汉的不世功臣,孤必重重有赏。”

“不世功臣?”

“重重有赏?”

二十几个匠官听到刘善金口承诺,无不脑袋晕眩,激动非常。

士农工商,他们都是些被士人贬作只会“奇技淫巧”的手艺人,地位连普通的农民都赶不上,今日能够见到皇帝陛下一面,已是天大的荣幸。

又哪里想过,他们这些身份卑贱的苦哈哈也会有成为不世功臣的可能?

现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直把他们感动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连忙跪地叩首,感谢刘善天恩。

刘善没想到这些苦哈哈淳朴如此,心怀大慰,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待大家重新站起身来,刘善又拿过几张羊皮图纸铺展开来,却都是空白无物。

刘善想到交付给北地王刘谌和长水校尉诸葛尚的秘密任务,拿起炭棍,在这空白的羊皮纸上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几张羊皮纸便画满了设计图。

众人一看,只见羊皮纸画的都是些捶子、勾环一类的小物件。

结构简单,形制小巧,却不清楚皇帝陛下这又是画的何物。

刘善画完四五张羊皮纸,对又一次陷入懵逼状态的叶正等匠官郑重道:“这些东西,都是攀岩工具,虽然制造起来十分简单,但功用却十分重要。尔等拿下去依样尽快造二十套出来,然后派人送往罗宪大将军处。”

叶正不敢怠慢,连忙接过图纸,吩咐一名匠官赶制去了。

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完毕,刘善终于松了口气。

暗道如果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弩真能两三日内便造出样品,当日他夸下的将二十万魏贼全部葬在大汉沃土的豪言壮语,实现的机率又提升了几成。

但马上,他又转念想到,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对于此时的人来说,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事。

比起目前军中主流的投石机和单弓弩,这两样武器复杂了不少,操作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不对炮手和弩手提前进行专门训练,根本别指望这两样秘密武器短时间内投入战场发挥作用。

这时,刘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词:炮兵部队!

从现代世界穿越而来,刘善对于现代化的军事制度多少有些了解。

现代有炮兵部队、火箭部队、信息化部队、特种部队等等,各个军种职责分明,更利于专业化发展。

一旦战争爆发,各个军种配合作战,其威力岂止是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既然有了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这样的厉害武器,何不成立一支专门配备这些武器的军队呢?

现在大战正酣,时间紧迫,他只能让将作营制造这两样足以改变战局的重型武器。

但若此次真的能够

将二十万魏军击退甚至歼灭,魏国至少三年五载无力再对蜀汉用兵。

这三年五载,正是蜀汉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

砺兵秣马,蓄养民力,自然,也正好利用领先时人近两千年的物理化学知识,大搞发明,研究新型武器。

说不得,火枪大炮、铁甲战船都有可能造得出来。

真是这样的话,自然需要一支懂得操控的专业化部队。

有这样的部队在手,什么曹魏什么孙吴,一路横推过去,还不是连渣都不剩?

如此一想,刘善的念头瞬间通达,立马对叶正道:“叶卿,孤还有一事,须得你在今日内办妥。”

叶正一日内连连被刘善委以重任,不仅没有半点抱怨,反倒有种得到重用的激动,连忙应承道:“陛下但有吩咐,臣自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刘善欣慰地点点头,道:“叶卿辛苦,你去御林军中,为孤挑选五百心思机巧、力气较大的精壮,再从将作营里,挑选一百技艺高超的匠人,孤要成立神机营。这神机营由孤直接掌管,两日后,神威大炮和三弓床子弩的样品出来后,交给神机营便可。”

“神机营?”

叶正等匠官又听到一个新名词,楞了下,随即恭敬应道:“臣遵旨。”

诸事既定,刘善嘴角微扬,一股掌控天地命运的豪情不自觉地充盈胸膛。

刘善又叮嘱了几句,拍拍叶正肩头,在众匠官无比崇拜的注目礼下,踏步离开将作营。

下一站,辎重营。

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古代行军打仗,素来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可见粮草辎重对于行军打仗何其重要。

刘善以九五之尊御驾亲征,坐镇绵竹,一则是为了给资历欠丰的征北大将军罗宪押阵,二则却是为了更好地为前线战事筹措粮草。

说白了,他这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除了鼓舞蜀汉将士士气外,更多的算是担当着后勤军需官的责任。

有他这皇帝陛下坐镇绵竹,留守成都的诸葛瞻和驻守各郡县的地方官哪敢不积极筹措粮草辎重?

刘善之前就看到络绎不绝的民夫推着独轮车,运着一袋袋粮草从各条官道齐聚绵竹,然后再由军需官汇总分配,往前线运送。

毫不夸张地说,自刘善进驻绵竹后,那戒备森严的辎重营里,从早到晚,都是一派车水马龙、热火朝天的喧嚣景象。

刘善身在绵竹,怎能不关心这足以决定十万蜀汉大军命运的辎重营?

在十几名侍卫的护卫下,衣着简朴的刘善不多时便到了辎重营门口。

把门的是一什精兵,远远见到刘善来到营门,什长提刀上前,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很显然,身份低微的什长并不知道,眼前这一身便服的胖子就是皇帝陛下。

刘善盯着这名什长,见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眉清目秀,身高臂长。

不过体形有些瘦削单薄,面容也有几分蜡黄,显然有些营养不良。

仔细一看,这什长身上倒少了几分军中常见的痞气,反倒隐隐有点儒雅气度。

刘善见什长如此模样,暗暗留心。

但他身边的侍卫队长邢明哪知皇帝陛下的心思,见那什长竟然狗眼不识皇帝,顿时大怒,挺身上前,便要喝骂。

刘善见此,微微摆手,止住了邢明的动作。

快步行到最前,对那什长道:“这位小将军,吾等奉了皇命,前来辎重营视察情况,还请放行吧。”

那什长见到刘善虽着便衫,但依旧是锦衣华服,又有十几名侍卫保护,料定他并非常人,神情上已存了几分敬畏。

这时再听刘善所言,竟是皇帝钦差,微微一楞,连忙留神打量。

可他哪知,皇帝天威不可直视!

邢明担着皇帝御前护卫,自当维护皇帝权威。

见这小小的什长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直视刘善,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豁然拔刀,便要上前收拾掉这有眼无珠的什长。

刘善狠狠瞪了眼邢明,直吓得他连忙还刀入鞘,颤抖着退到后头。

什长也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见到邢明遽然拔刀,又被刘善一眼瞪回,更加确信这锦衣华服的大胖子定然不凡。

连忙抱拳行礼,恭敬道:“见过天使,不知天使可有入营印信?”

刘善大喇喇摇手,道:“来得急了,忘了拿印信。”

什长闻言,面显为难之色,犹豫道:“天使恕罪,辎重营干系重大,卑职奉命守卫在此,如果没有印信,卑职万不敢私放天使入营。”

见皇帝陛下再次吃瘪,暴脾气的邢明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大胆,你可知眼前乃是皇——”

刘善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早早暴露,连忙抢道:“不错,吾乃皇帝陛下御前听班,确有急事需要入营为陛下取些物事,还请小将军放行。”

什长面色愈加恭顺,但身体却没有丝毫移动。

躬身抱拳,歉然道:“职责所在,望天使恕罪。”

刘善没想到自己搬出了皇帝的名头,这年轻什长竟然还不买账,不由有些意外,脸色也难看起来。

所谓主辱臣死,邢明见皇帝陛下连番吃瘪,脸色有变,终于按捺不住。

“找死!”

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再不啰嗦,直接往什长身上要害招呼。

身为皇帝陛下亲卫,邢明三日前才被刘善从几千宫中宿卫选拔出来,担任御前亲卫,虽然官职卑微,但却武勇非常。

一刀劈出,又急又狠,竟是欲将这年轻什长立毙当场。

刘善也没想到邢明出手这般迅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之间,刀锋已劈到什长头顶三尺距离。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瞬,铁定会有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反应不及时,却见那身形单薄的什长双足一错,身形微偏。

右手执刀,左手握拳。

刀横自己头顶,拳轰邢明腋下。

“当——”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

“轰隆——”

一声闷响。

两道身影蓦地朝后倒翻而出,滚出老远。

兔起鹘落,只在刹那。

等两道身影从地上爬起,刘善定睛看去,发现什长头颅仍在,邢明却已灰头土脸。

自恃一身武勇的邢明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小什长,竟然本事非凡,让他在皇帝陛下面前大大丢了脸面,顿时怒满胸膛。

大手一挥,便要招呼十几个侍卫一拥而上。

“大胆,尔等竟敢硬闯辎重营,按律当斩。兄弟们,擒住他们!”

既已动手,那什长也再不是先前那般斯文模样。

眼见十几个侍卫要并肩子上,立即大喝一声,提刀欲战。

情势发展至此,倒是刘善有些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登过点将台,亲手砍过脑袋,一颗心早已变得坚毅冷硬。

即便眼前刀光剑影,仍旧岿然不动。

负手在背,面带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人马交手。

他倒要瞧瞧,这小小一个什长,到底有几分本事?

“住手!统统住手!”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火并时,却见辎重营内,四五个人跌跌撞撞往营门口奔来。

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大声急呼。

听到这声急呼,气势汹汹的什长和其余几个守门兵卒立马顿住。

而邢明和十几个御前侍卫见此,也连忙停手,回望被护卫在垓心的刘善。

刘善脸上淡笑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邢明得不到指示,只能闷闷转头,愤愤盯着同样表情的什长。

不过片刻,身着粗布短打的几人已奔到营门。

当中一人,须发花白,容颜苍老,正是随刘善一同出征的秘书令郤正。

此人年过五旬,文采斐然,颇通政事。

在原本的历史上,蜀汉灭亡时,洋洋万言的降书便出自他手。

这趟出征,刘善特意将他带上,居中调度蜀汉大军的粮草辎重。

因为刘善被邢明等侍卫挡着,因而郤正并未第一时间并未看到刘善,目光也没第一时间向邢明等人望来。

看着剑拔弩张的形势,先向那守门什长问道:“何事喧哗?”

什长倒拽刀柄,抱拳躬身回道:“禀秘书令,这些人自称奉了皇命欲要入我辎重营,但却拿不出印信,因而想要闯营。”

“奉了皇命?”

闻言,郤正微微一楞,赶紧移目,往邢明等人看来。

当看到按刀在、昂然而立的邢明,神情蓦地大变。

他身为秘书令,秩奉虽然才六百石,官职不算高,但这一职位却是皇帝跟前的机要人员,现在又负责军需辎重,时常要向刘善汇报各地筹措粮草情况,怎会不认识御前亲卫邢明?

顿时,一股透彻心肺的寒意升腾而起,略微踮足,往邢明身后那若隐若现的肥胖影子望去。

邢明见郤正朝自己望来,哪敢托大,连忙向一侧挪步,将被他护在身后的刘善让了出来。

这下,郤正将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刘善面庞瞧得一清二楚,

顿时,郤正三魂去了七魄。

双膝一弯,直接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微臣郤正参见吾皇陛下,臣迎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郤正此言一落,营门内外,瞬间寂静得可怕。

那什长呆若木鸡,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刘善。

嘴唇抖动,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邢明见这什长见了皇帝陛下,不仅没有下跪参拜,反倒肆无忌惮地直视,再次暴怒,厉喝道:“大胆,见了陛下竟敢不跪,拿下!”

话落,十几个亲卫一拥而上,直接将那什长按跪在地,刀架脖颈,只待吃了闭门羹的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便会让他脑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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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的罗宪不吃不喝,从清晨天刚蒙蒙亮,便带着三千精卒一路急赶,终于在正午时分抵达成都。

因为手持皇命,罗宪不敢耽搁,让三千精卒驻扎郊外,连干粮也顾不得啃上一口,便孤身一人入了皇宫。

他十余年前做过太子舍人、宣信校尉,负责东宫宿卫,入过皇宫,知道规矩。

只是十余年后再次故地重游,心里不免有些凄惶。

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穿廊过殿,终于到了御膳房前。

“陛下,巴东太守罗宪求见。”

随着引路小太监一声唱喏,御膳房房门大开。

恭敬立在门口的罗宪抬头,却见门后,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黄袍男子跨步而出。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朝服的儒雅文官。

得皇帝亲自出迎,这得多大的排面。

刘善看着身姿硬朗、满面风霜的罗宪,温和笑道:“罗卿,你终于来了,孤等得你好辛苦啊。”

只这一句,已被朝廷冷落了十几年的罗宪只觉脑袋一阵晕眩,刹那的恍惚过后,赶紧跪地拜倒,带着哭音道:“臣罗宪,叩见陛下,吾皇万安。”

刘善踏步上前,双手将罗宪扶起,道:“罗卿不必多礼。”

四十出头的罗宪被刘善亲手搀起,七尺长躯颤了颤,风尘仆仆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刘善重重拍拍罗宪肩头,轻声道:“罗卿应该还未用膳吧,且陪孤和思远一起吃点。”

说完,刘善哈哈一笑,转身重回房中。

平时一向精明能干的罗宪此刻整个人彻底懵圈了。

呆呆立在当场,嘴唇抖动,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诸葛瞻见到罗宪如此,自然知道这中年油腻大叔在皇帝陛下的一番忽悠下,实在是感动坏了。

看他呆愣愣没有反应,只得开口提醒道:“罗太守,哦,不,征北大将军,陛下请你用膳呐。”

罗宪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再次跪地,磕头道:“谢陛下隆恩。”

已经坐到胡床后的刘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朗声道:“莫要再多礼了,孤这五脏庙,实在饿得慌哩。”

听到皇帝陛下如此诙谐的语言,就差没掏心掏肺表忠诚的罗宪望向诸葛瞻。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得遇明主的欣喜。

再不多礼,急急进了御膳房。

三国时期,用餐不像后世那样摆着一张大圆桌,主客全在一张桌上进食。

此时聚餐,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都各有一张不大不小的胡床,胡床上放着丰盛的美酒佳肴。

主客按照身份地位,各占一张胡床,跪坐在后面进食。

说得直白点,此时即便是聚众吃饭,也更像是叫一群人去吃自助餐。

刘善身为一国之君,此刻自然坐在主位。

诸葛瞻坐在右首,罗宪坐在左首。

刘善一宿未睡,早上为了赶时间,又只喝了一碗稀饭,现在是真的又饿又困。

奈何他现在正在与时间赛跑,诸多大事未定,也只有强撑苦熬。

等两人坐定,刘善也不想再说什么废话,直接端起酒樽,遥遥举杯,道:“大汉兴亡,全赖卿等了。”

说完,仰头便将这一樽美酒倒入喉咙。

诸葛瞻和罗宪见刘善说出这话,还要准备再表一番忠心,却见皇帝陛下直接开干,也只能遥遥举杯,仰头干了。

不得不说,现在喝的虽然是皇宫里的特贡佳酿,但刘善却感觉味道也不咋滴。

度数低不说,酒里还漂浮着杂质,颜色也有些浑浊,夹杂着一点尿骚味。

这样的酒,连后世十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或者歪嘴都比不上,但刘善现在也没空计较这许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诸葛瞻的一番解说下,一脸懵逼的罗宪才知道,当今陛下已在早朝上将他连升数级,直接提拔成了征北大将军。

并且,皇帝陛下将北上抗魏的重任也交给了他,还要同他一起,御驾亲征。

听着诸葛瞻的一番叙述,受宠若惊的罗宪数次离案,对着刘善连番叩头谢恩。

直至此刻,罗宪才感觉自己的仕途,好像终于迎来了曙光。

一顿自助餐,三个人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酒足饭饱后,诸多大事也已敲定。

眼看酒席将散,诸葛尚却已出现在了房门,将一张卷好的丝帛交给了门口的小太监。

小太监哪敢耽搁,连忙双手捧着丝帛,快步行到刘善跟前,恭敬奉上。

刘善随手接过,略微扫了一眼,然后起身离案,行到房中,对罗宪沉声道:“罗卿,你对光禄大夫谯周,怎么看?”

看过花名册,刘善自然清楚罗宪与谯周有一场师徒情分在。

如今收拾了谯周,却要重用他的学生,有些话有些态度,便不得不摆明。

罗宪还不知道谯周与黄皓通敌卖国的奸谋,得刘善此问,连忙起身,恭敬回禀道:“光禄大夫乃臣授业恩师,品性一向端正,为大汉宿儒,学生甚是钦佩。”

“品性端正?大汉宿儒?”

刘善早知罗宪定会如此回答,喃喃重复一句后,直接将手中丝帛扔到罗宪面前,冷冷道:“罗卿可知,就是你甚是钦佩的授业恩师,竟会干出通敌卖国的勾当?!”

罗宪闻言,浑身一颤,赶紧捡起地上的丝帛,展开一看。

顿时,怒目圆睁,钢牙紧咬,半晌无语。

久久,直接一拳轰碎身前胡床,怒声道:“人面兽心,厮文败类,我罗宪竟会认这样的小人作授业恩师,实在愧煞人也。”

刘善眼角余光将罗宪的表情看得清楚,知道他不似作伪,略微放下心来,又道:“谯周的确有些才华,孤也佩服。只是他食我大汉俸禄,穿我大汉官服,便不该干这叛我大汉的勾当。如此奸贼,罪不容诛,孤要夷其三族。”

听到刘善如此狠话,本还愤怒莫名的罗宪却是面色一变。

挣扎了下,突然单膝跪地,颤声道:“陛下,谯周所为,的确罪不容诛。只是,依他供词所言,其谋并未涉及家人,还望陛下法外施恩,饶过他的族人。”

说完,罗宪将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刘善饶有意味地看着罗宪,冷声问道:“罗卿,这算你在为你恩师求情吗?”

跪在地上的罗宪全身一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咬牙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受谯周授业之恩,不敢乞求陛下饶过他的性命,唯有保全他无辜的家人,以还这一场恩情。”

本来脸色阴沉的刘善听到罗宪这肺腑之言,转眼望向一旁恭敬侍立的诸葛瞻。

却见诸葛瞻向刘善微微点头,露出嘉许之色。

刘善再不多言,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罗宪,肃然道:“孤早知罗卿是非分明,重情重义,果然没有让孤失望。看在你的面上,孤便先留谯周一命,待凯旋之时,再行处置。至于他的族人,本也无罪,孤便不予追究了。”

罗宪没想到刘善会卖他这天大的面子,又是感动莫名,连忙躬身道:“谢陛下隆恩。”

至此,刘善算是将重用罗宪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干净了。

君臣三人又饮了几樽美酒,因为罗宪要从诸葛瞻手中接过两万御林军的指挥权,两人只得早早告退,交接去了。

御膳房中,便只剩了刘善一人。

虽然酒的度数很低,但毕竟还是酒。

兴致高昂的刘善狂灌了十几樽后,终于昏昏沉沉,有些醉意了。

加之从昨夜穿越而来便忙到现在,眼都没怎么眨一下,更是困意强烈。

等到诸葛瞻和罗宪退去,刘善终于抵持不住,直接趴在胡床上呼呼大睡。

小说《三国:开局被塞美人,这主公值》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翌日清晨。

一缕霞光破开重重云雾,照射到蜀汉都城北门前的旷野之上。

两万身着铁制甲胄、手持刀枪剑戟的御林军,整整齐齐列成阵势。

晨辉照耀下,寒光闪闪,气势逼人。

阵列最前,筑起一座高高的点将台,旌旗招展,烽火熊熊。

刘善穿着金甲,腰悬长剑,拾阶而上,缓步登上高台。

饶是他远比寻常人沉稳冷静,此刻看着密密麻麻的两万御林军,也不由得心潮澎湃,呼吸急促。

两万将士等刘善终于在点将台上站定,突然齐齐单膝跪地,埋首见礼:“参见吾皇陛下。”

两万道中气十足的人声汇成一股,瞬间便有惊天动地的错觉。

刘善望着黑压压的人头,长长呼吸了几口浊气,右手虚抬,朗声道:“众将士平身。”

与两万人声相比,有些肾虚的刘善音量虽然不大,但因为点将台上设置了巧妙的扩音设备,众将士自然也能听到刘善的话。

等两万将士起身,刘善才缓缓道:“魏贼犯境,杀我大汉将士,毁我大汉良田,掳我大汉妻女,欺我大汉儿郎没有血性。今日,孤在此点将出征,誓要御魏贼于国门,护我大汉子民周全。”

两万将士齐齐噤声,静听刘善唾沫横飞地表演。

刘善早已与诸葛瞻和罗宪提前准备好了讲话稿,这时演讲起来毫不费力。

扫一眼落针可闻的军阵,刘善将音量提高几分,大声道:“罗宪何在?!”

站在队伍最前、顶盔贯甲的罗宪踏步出列,双手抱拳,朗声应道:“末将在!”

刘善道:“孤拜你为征北大将军,统帅三军。”

话落,一个身着银甲的亲卫将符节送至罗宪跟前。

罗宪上前接过符节,大声道:“末将领命!”

刘善又道:“来忠何在?!”

站在罗宪身侧的来忠轰然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刘善道:“孤拜你为荡寇将军,冲锋陷阵,不得退缩!”

三十出头的来忠满面激动,接过将军符节后也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

这一场拜将大礼,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

除了主将罗宪、前锋来忠外,还有包括北地王刘谌、诸葛瞻次子诸葛尚等三十几名各级将校被刘善金口册封。

虽然看着有些形式主义,但老阴逼刘善却深知,身为一国之君,能够亲自登台拜将,对这些即将出征的将士无疑是最大的鼓舞和认可。

何况,刘善在形势如此危急的时候还搞这么大的排场,其目的并非简简单单地登台拜将那般简单。

将长长一串将校名单念完,刘善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才朝身后侍立的一名亲卫打了个眼色。

那亲卫小头目得到皇帝的示意,立马转身,与另几个亲卫一道,拖出一个披头散发、手脚被捆、一身破烂的囚徒。

几人将这囚徒押至点将台前,死死按着。

点将台下,包括罗宪在内,两万将士都伸长脖子,看着台上一幕,不知皇帝陛下又要表演什么节目。

刘善看也没看被拖出的那名囚徒,面朝数万将士,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大喝道:“今日我大汉儿郎出征,怎可少了热血祭旗?”

话落,那亲卫头子直接将被按在地的囚徒头发扯起,露出那张面容惨白的苍老面容。

高台之下,站在前列的罗宪以及众将士瞬间大惊。

他们看得清楚,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这囚徒,竟然是中常侍、奉车都尉黄皓,那个平时趾高气昂、权倾朝野的大奸宦。

刘善看到罗宪和众将士满脸的惊讶,很是满意。

他与诸葛瞻父子收拾黄皓这奸贼,乃是机密中的机密。

哪怕是身为三军主帅的罗宪,刘善为了以壮士气,也没有提前告知。

遥遥见到罗宪等将士面上果然有抑止不住的兴奋,刘善再不犹豫,提剑行到黄皓跟前。

将剑刃放在黄皓头顶,一字一顿道:“奸贼黄皓,欺上昧下,陷害忠良,祸国殃民,罪不容诛。今日,孤便以这奸贼项上头颅,为我两万大汉儿郎壮行。”

说罢,刘善长剑高举,奋力劈下。

“陛下饶——”

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黄皓本没有什么挣扎说话的力气,但垂死之际,为了活命,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告饶。

可话音未落,刘善的长剑已兜头劈下,砍在脖颈。

天子佩剑,自然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长剑劈下,刘善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顿挫之感,便见黄皓那颗蓬松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

鲜血如注,瞬间飙射在刘善金甲之上。

第一次亲手杀人的刘善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略微有些恍神,胃液翻滚。

但眨眼间,便强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染血提剑,来到点将台前,冷冷扫视着一片死寂的两万将士。

突然,将手中长剑高举,振臂大呼道:“大汉儿郎出关隘,血洒千里猎苍狼,不破魏贼誓不还!”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也不知是哪个面色涨红的小机灵鬼率先反应过来。

手中长戟指天,高声附和道:“不破魏贼誓不还!”

一声喊落,便似引发了一场骤起的惊天海啸。

“不破魏贼誓不还!”

“不破魏贼誓不还!”

“不破魏贼誓不还!”

“……”

声声嘶喊下,无数刀枪剑戟举在空中,反射着红红的晨光,好像一片血的汪洋。

哪怕精心设计这场舞台秀的导演兼主演刘善,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天声浪,看着一张红过一张的面庞,也情不自禁地血脉贲张,恨不能立马冲上战场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满场之中,两万将士,只有三军统帅罗宪,呆立原地,不发一言。

唯有双眼,如狼似豹,死死盯着没了头颅的黄皓尸体。

他出身名门,年少成名,二十岁便官拜太子舍人、宣信校尉,在蜀汉朝堂渐展锋芒。

正当他春风得意,只因私下里在太子跟前说了黄皓半个字的不好,便被这老阉货陷害打压,直接将他踹到了巴东那偏僻一隅,一混便是二十多年过去。

本以为此生蹉跎,再无一展胸中报复的可能,却哪里想到,当今圣上竟突然将他连升数级,官拜征北大将军,统率三军。

不仅如此,皇帝陛下还在点将台上,亲手诛杀了怨声载道的大奸宦黄皓。

这一切,莫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罗宪移目看向点将台上那个身材臃肿、行动迟缓的皇帝陛下,刹那间竟觉得他是那般雄伟、那般高大。

终于,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大喝声中,身着铠甲的罗宪紧紧攥着腰间刀柄,突然双膝一软,直直跪在泥地,脑袋磕地,只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臣罗宪,誓死不负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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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大滑坡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两块巨石从摩天岭滚下,到最后一块泥土停止滚动,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但就是这短暂的几分钟,四千多魏军已被彻底埋葬在谷底。

邓艾回身望着堵塞了半里河道的泥土乱石,嘴唇抽动,眼皮直跳,久久无言。

半晌后,才抽出腰间长刀,断喝道:“田续何在?!”

盔甲不整、一脸狼狈、左腿微瘸的田续闻言,全身剧颤。

但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从人群中挤出来,抱拳禀道:“末将在!”

邓艾刀指田续,咬牙道:“田将军身为护军,侦察敌情的斥候重任乃你负责,今日我四千儿郎葬身在此,你可知罪?!”

田续面皮颤了颤,心中除了极度的恐惧,还有莫名的愤怒。

他本是钟会麾下大将,非邓艾嫡系。

邓艾与钟会虽然同朝为臣,都是魏国最牛逼哄哄的人物,但因为政见不同,彼此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也不同,因而两人并不怎么对付,时有倾轧夺权的现象发生,。

作为钟会手下大将,田续自被安排到邓艾麾下听用,这老匹夫便处处针对他。

现在这老匹夫一意孤行,先后让近万魏国儿郎丧生,早已引起众怒。

看来此时是要找借口,利用他的项上头颅安抚众将士的情续。

这老匹夫,实在该千刀万剐!

人在屋檐下的田续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头咒骂了几句,然后壮着胆子辩解道:“将军冤枉,斥候打探得十分清楚,这摩天岭上并无半个伪汉兵卒防守。”

身为军中司马的师纂,眼看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张,只得出来当和事佬。

拉住邓艾持刀的手臂,劝谏道:“将军,这山体滑坡乃自然现象,当不是人力可为,兴许真的不怪田护军。”

邓艾一张老脸沉重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听到师纂的话,侧头对邓忠道:“忠儿,你亲自带十几个斥候上去看看,若真有贼兵埋伏,便是田续失职酿此大祸,本将定斩不饶。”

邓忠得到父亲的命令,哪敢有丝毫犹豫。

领着十几个善于攀山的矫捷健儿,朝着已经垮塌小半的摩天岭登去。

约莫花了半个时辰,邓忠终于回来。

十几个登山的健儿,却有三个不小心失足摔死了。

来到邓艾跟前,如实禀道:“父亲,岭上山石垮塌,看不出有什么人为的痕迹。”

邓艾听到邓忠的回禀,手中长刀终于插回刀鞘。

扭头望着好似被削去一半的摩天岭,脸上更是愁容惨淡。

早不滑坡晚不滑坡,偏偏在大军行进时滑坡,未免太凑巧了吧?

可是,如果不是巧合,为何一轮滑坡之后,便再无动静了呢?

要知道,此处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若真有一股千人队驻扎在岭上扼住要道,必会对他们这一万队伍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有满腹疑惑,邓艾却来不及深究。

为防再次遭遇山体滑坡,只得快马加鞭,催促这侥幸活下来的一万多精锐加快步伐,早点脱离险境。

山谷弯曲,又急行了约莫十余里地,大军终于停止行进。

据斥候来报,前方五里处,原本平缓的河谷地势突然下降了约莫十余丈,形成了一道瀑布。

兴许是因为汛期冲刷的原因,河岸这侧,在瀑布形成的地方,山体也发生了垮塌,刚好使前路断绝。

若要继续前进,只有从瀑布上端横跨河谷,到对岸才有出路。

斥候禀报完,师纂拿着地图来到邓艾跟前,沉声道:“将军,这处地方应该便是断魂涯。现在丰水期已过,河道清浅,大军应该能够摸着石头过河。”

邓艾这次不敢大意,听到师纂的话,仍旧不放心,命令众军暂时就地休整,亲自带着几位心腹大将前去勘察地形。

在几十名亲卫的护持下,邓艾来到断魂涯前,果然见到前方河谷陡降,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大瀑布。

瀑布之下,一眼可见全是乱石。

他们所处这边的河岸道路,在瀑布形成的地方,山体的确发生了垮塌,本来可以傍山而下的道路,自然彻底断绝。

倒是十余丈宽的河谷对岸,隐隐有一条山路崎岖向下。

如果想继续前进,的确只有蹚过河水,行到对岸才行。

看到此情此景,邓艾再联想到摩天岭下那场葬送了他四千精锐的山体大滑坡,心头莫名有些紧张。

总感觉他们这支偷渡阴平的队伍,好像进入了被人精心算计的圈套里。

可是,一来到现在为止的确没有发现敌兵的任何踪迹,二来他们此刻粮草已绝,如不能快速走出这条深谷,早点抵达江由,他们必定会饿死。

所以,事到如今,可怜的老结巴邓艾虽然心知不妙,也只有硬着头皮冲冲冲了。

他是常年领兵的宿将,体恤部下、身先士卒是出了名的。

遇到行军艰险处,也时常亲自探查地形。

摩天岭下吃了大亏,让他心生警惕。

这时直接下马,脱掉身上铠甲,挽起裤腿,直接向河道走去。

身后邓忠、师纂、牵弘、田续等将想要劝阻,却被他摆手止住。

众将哪敢耽搁,也连忙解下铠甲,入水护在邓艾左右。

现在已是十月深秋,河水冰凉,有些刺骨。

河水不深,初时刚好能没过膝弯,到了河道正中时,也只能没过腰间。

不过因为在瀑布上端,河水流速加快,众人必须手挽手,一起抵挡水流的冲击。

大约花费了盏茶功夫,几人终于抵达对岸。

果然如先前所料,对岸刚好有一条傍着崖壁的山路,随着河流崎岖而下。

邓艾又四下里仔细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略微放下心来。

一行人又横跨河面,回到大军阵前,带着一万多疲惫已极的人马,来到瀑布上端,准备过河。

因为考虑到河水冲击力较大,害怕体力有些不支的人马被水冲下瀑布,邓艾命众将士用攀山的绳索将人马拴在一起,五个一排,左右相牵,前后相连,即便有那脚滑的,也能被前后左右的同伴拉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邓艾觉得已经万无一失。

不再犹豫,与邓忠一起,骑着高头大马跨入河中,向对岸驰去。

有主将带头,身后士卒自然紧紧跟随。

不一会儿,人马便横贯河道,依次渡河。

最后压阵的师纂眼看一半队伍即将过河,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随意地举目四望,当他的视线看向上游,发现两三里外,涪水还有一条支流汇入。

因为河水几近干枯,因而先前并未注意到。

“咦?十月河水就干枯了吗?”

这时才注意到这条干枯的支流,师纂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可是,话刚落地,便听到一阵“哗哗哗”的水流声,由远及近,由弱渐强。

师纂大惊失色,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原本几近枯竭的支流河道,陡地翻起惊滔骇浪。

浪花之中,还有无数粗壮的断木随之翻滚旋转。

“阴谋!绝对的阴谋!”

此时此刻,师纂出于本能地朝着正在缓缓过河的众将士嘶声狂吼:“回来!快点撤回来!”

可惜,他的嘶吼哪有滚滚而下的河水声大?

眨眼之间,河水携着浮浮沉沉的几百截断木,疯狂卷向还在河中的数千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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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涯前那场鬼哭狼嚎的惨烈景象,不仅目眦欲裂的邓艾看得一清二楚。

甚而在那条突发洪水支流上方,被浓密树林遮挡的岩石旁,也有几十个身着短打的壮汉看得分明。

领头一人,眉目清秀,眼神炯炯,正是北地王、射声校尉刘谌。

看着远处人仰马翻的场景,刘谌脸上并没有半点怜悯。

“殿下,估摸贼军这次损失惨重,我们要不要趁势杀将下去,干他娘的?”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盔甲大汉站在刘谌身侧,恭敬询问。

刘谌扭头,看着眼前这一脸憨厚粗豪的大汉。

这是他北地王府的家将,姓王名秋,有一身勇力,对他也忠心得很。

听到王秋所言,刘谌摇头笑道:“不必了。父皇的旨意只是让我和诸葛尚沿途据险偷袭重创这些贼军,并不需要以身犯险,与贼众拼命。”

说着,刘谌又转而望向摩天岭的方向,续道:“何况,贼兵还有大半,我们这区区千人前去,不过是给他们送辎重罢了。此外,父皇交给我和诸葛将军的使命,我们也只完成了一半。能不能让这次进犯的二十万魏贼尽数葬在我大汉沃土,多少还得着落在我们这支奇兵身上。”

大汉闻言,犹豫了下,又道:“殿下,皇帝陛下他,怎地突然……”

事涉当今圣上,又是他主子的父亲,王秋不敢明言。

刘谌明白王秋言外之意,也有些不解,喃喃道:“说实话,本王也不知道父皇他怎么突地变得这般睿智了,不仅亲手斩了黄皓这大奸宦以壮大汉士气,而且还有这连番排兵布阵的英明决策。”

顿了顿,刘谌重重吐了口浊气,沉声又道:“兴许是皇爷爷和诸葛武侯在天有灵,不忍见我大汉衰亡,因而让父皇开了心窍罢。不管如何,父皇这般变化,对我大汉都百利而无一害,我等身为人子人臣的,尽心做事便好。”

最后这句话,刘谌不仅是说给自己的,也是说给王秋等身边一众亲卫的。

王秋自然听得出刘谌话中的告诫之意,连忙恭声应喏,不敢多言。

刘谌想起自己那个胖胖的父亲那满含慈爱的目光,心中没来由一暖。

看着脚下大难之后所剩不多的魏军正在集结军阵,为免暴露,领着一众手下,悄然隐没于丛林之间,往摩天岭的方向遁去。

那怕一点枯枝败叶的踩踏痕迹,也被十余个负责断后的精卒清理掩饰。

邓艾哪里知道,就在他们头顶不过四五里外的峭壁间,竟还有一支精锐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过。

此刻伤心若死的他,正与师纂、邓忠等将收拢残部。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场山洪,将他们一万二千人的队伍,直接卷走将近三千人。

而本就所剩不多的战马和辎重,更是几乎损失殆尽。

至于绑缚在战马上的盔甲、兵器,也只从下游捞出来一半。

待到残部收拢,才发现原本夹杂着过半骑兵的两万精锐,竟成了衣衫不整、兵戈不全、满身狼狈的杂牌队伍。

遭遇摩天岭山体大滑坡后,邓艾是面沉如水,而经历断魂涯这场山洪,邓艾已是如丧考妣。

偏偏这一次,是他亲自带着一干将领踩点,并且亲自下令将人马连结一体,造成了这般损失,再也不能推卸任何责任。

侥幸躲过一劫的护军田续,躲在人群中只是幸灾乐祸地冷笑连连,心中暗骂:“得瑟啊老匹夫,嚣张啊老匹夫,兴师问罪啊老匹夫,操你奶奶的熊……”

至于田续这等小人心思,此刻的邓艾哪能顾及得到?

只用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眸扫视身前垂头丧气、湿漉漉一片的部卒,半晌无言。

心腹师纂犹豫了片晌,终归还是凑到邓艾耳边,小声道:“将军,这连番变故,实在太巧,怕是有人为之啊。”

邓艾闻言,神情并无丝毫变化,仿似根本没听到师纂的话。

邓忠身为邓艾的长子,从未见到这样可怕的表情,也小声道:“将军,容末将带领手下儿郎,仔细上山搜寻,定要将这些隐伏暗处的贼兵寻找出来。”

说着,邓忠转身,便要领着嫡系亲卫上山去。

“站住!”

这时,久未发一言的邓艾却陡然喝止了邓忠,朗声对八千多将士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经千般苦楚万般磨难。今日我等前往蜀地擒拿伪汉昏君,为我大魏立下开疆拓土的不世功勋,上天定是用这些手段考验我等。蜀主昏庸,汉军怯懦,只要我等出了这高山险谷,灭蜀不过举手之间。”

愤怒到极致的邓艾根本一点也不结巴,一番鼓动到最后,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喝问道:“儿郎们,蜀中遍地是黄金、处处是美女,就问你们想要不想要?!”

原本垂头丧气形如落汤鸡的部卒,顿时情绪高涨,振臂回应道:“想要!想要!想要!……”

唯有副将邓忠,一脸的阴沉。

作为邓艾的长子,邓忠随父南征北战多年,自然对父亲十分了解。

今日这连番变故,任谁也看得出来太过蹊跷,十有八九已落入了贼军的算计之中。

邓艾身为三军主帅,亲自策划了一手奇袭蜀中计谋。

这两万多兵马翻山越岭,遇水搭桥、逢山开道,历尽艰险,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代价,今日终于过了最为艰难的山地。

再往前走,便是江油关,便是可以任他们攻掠的蜀中沃土。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后路可选。

即便邓艾已知落入了圈套之中,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见麾下儿郎如此,邓艾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大臂一挥,指着小路前方,朗声道:“儿郎们,冲啊!出了这条河谷,便能抵达江油关!那里,田章将军早已准备了好酒好肉等我们前去享用!”

可怜的八千将士在邓艾这张空头支票的鼓舞下,忍着腹中饥饿,强打精神,在山谷间拼命往南奔去。

奔向那根本不存在的好酒好肉,奔向那早已为他们打开的鬼门关。

孰不知,为他们打开鬼门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寄以厚望的同伙田章。

此刻的田章,为防邓艾独占了灭蜀大功,在钟会的命令下,领着五千精锐,从剑阁西边绕道百余里,直接往江油关杀去。

一路上,连续遇到三处伏兵,各有千余兵马,但都被他轻松破去,并把近两千败军收拢整编,纳入麾下,使他原本的五千兵马,壮大到七千人。

如此声威赫赫,田章志得意满,一路急进,不过半日就杀到了江油关下。

远远望着江油关,城楼上汉字大旗迎风招展。

而在汉字大旗旁,还有一面张字大旗飘飘荡荡。

按照邓艾之前透露出来的消息,此关守将乃江油太守马邈,早已与邓艾私通款曲。

现在江油关还竖着蜀汉旗帜,说明邓艾应该还没从景谷道出来。

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的田章看到如此情形,心思也不由活络起来:“邓艾未至,老子却已到了。这江油关,便让老子先取了吧。灭蜀的功劳簿上,谁敢少了老子这笔?哈哈哈……”

有此念头,田章催马再行半里,终于距离江油关不过三箭之地。

望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头闻警列阵的将士,田章却又犯了难。

马邈长啥模样,别说他不清楚,就是邓艾估计也没见过。

他手头又没马邈与邓艾往来的密信,怎么兵不血刃地拿下这江油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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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们已到汉德县了。”

刘善带着神机营从涪县出发,又急行了一个昼夜,终于在第二天正午,抵达了剑门关所在的汉德县。

这一路上,他们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紧赶慢赶,委实疲累已极。

邢明与何方本还担心刘善养尊处优惯了,未必能够忍受这一路颠簸。

但却没想到,刘善坐在简陋的马车中,不仅没有下令队伍停下休息,反倒一个劲地催促大家急行。

听到邢明的禀报,刘善在两名小内侍的搀扶下,颤巍巍出了马车。

在马车里坐了一日一夜,除了拉屎撒尿下来过,就连吃饭都在车中解决,真真是将他折磨得够呛。

关键是刘禅遗留给他的这幅肥胖身躯,实在是天大的负担。

出了马车的刘善首先扫视了一圈神机营众将士,发现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满面憔悴。

不过,这将近一千人即便一日一夜急行赶路,没有半个时辰的休息,但见到皇帝出了马车,仍旧将腰杆挺得笔直,浑身散发出凛凛气势。

刘善微微点头,暗道这神机营不愧是叶正精挑细选出来的,真有一股虎狼之师的雏形。

只要稍加磨炼,神机营,必然会成为自己手中一张王牌。

“竖起龙旗,进城休整吧!”

汉德县距离剑门关不过二三十里地,只要进了县城,剑门关上的姜维等人必定立马便会收到消息。

邢明得刘善皇命,立即招呼一众亲卫,将掩藏在车马中金黄汉字龙旗竖在马车两旁。

依照成例,除非皇族,其余人是不能用黄色物什的。

而汉字黄旗,更是九五至尊的标配,只有御驾出行,方能使用。

别看刘善现在的马车除了宽敞些,实在简陋非常,但只要插上这两面汉字黄旗,便瞬间成了龙辇。

此刻,龙旗飘飘,迤逦往城门口进发。

城头之上,原本还在对这支神秘队伍闭门观望的一众官员,陡然见到马车上插起两面汉字黄旗,瞬间惊得魂不附体。

一时间,竟然无人省起应该开门出迎。

直到刘善的马车行到城门前不过二十丈外,城头之上的众人,仍旧满脸呆滞,不明所以。

也难怪这些人会有如此表现,只因现在驻守在此的蜀汉重臣,几乎都已随姜维到剑门关去了。

驻守在这一座县城里的,不过是小小一个都尉。

这等身份低微的将官,是在厮杀中成长起来的,连成都都没去过一趟,更遑论见过皇帝陛下了。

更何况,这些戍守边关的苦哈哈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当今的皇帝陛下会亲临这里。

邢明也没料到守城将士如此不开眼,见了御驾亲临竟敢不开城门,顿时有些恼火。

拍马上前,来到城楼下,举起手中金灿灿的御赐令牌,朝城楼上扯开嗓子喝道:“守城官是哪个?皇帝陛下亲临,安敢不出城迎接?”

城上一将被邢明这一声暴喝,惊得浑身颤了颤,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答道:“微—微臣—微臣—臣——”

一时间,城上那守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开城门!快开城门!”

守城都尉嗫嚅着嘴唇说了半天也没说顺溜,干脆将墙垛一拍,命令开城门,然后带着一众将官,连滚带爬地从城楼上下来。

城门尚未完全开启,守城都尉率领着大小十几名将官急急从门缝里挤出来,一路狂奔着来到刘善马车五丈之地,然后扑通跪倒,颤声禀道:“微臣汉德县都尉李猛,不知陛下亲临,未能远迎,还请吾皇治罪。”

两名内侍掀开车帘,刘善缓缓从马车里钻出来,望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荷甲将士,笑道:“尔等为我大汉戍边有功,孤来看望尔等,都起来吧!”

众人没想到皇帝陛下说话这般好听,连忙磕头谢恩,埋头起身。

刘善望着站在最前的都尉李猛,轻声道:“李猛,武都河池人氏,年方十九,智勇双全,曾率十人小队,力斩四十魏贼,堪称我大汉少年英雄,很好,很好!”

不得不说,刘善前几日加班加点补习功课,的确没有白费,北上抗魏的大小将官几百人,他都牢记在心。

此刻听到李猛自报姓名,瞬间便从记忆中找出了他的详细信息。

李猛听完刘善所言,顿时浑身剧颤。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低级将官,却被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陛下记在心里。

君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

如此天恩,即便让他立马战死沙场,也绝无半点怨言。

霎时,李猛又是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泣声道:“微臣—微臣—呜呜呜——”

他到底只是个没啥文化的厮杀汉,激动之下,只能哽咽,根本说不出半句好听的话来。

刘善又是笑笑,踏步下了马车,来到李猛跟前,亲自搀扶起他,温声道:“尔等皆是我大汉好儿郎,你们为我大汉流下的每一滴血,孤都记在心头。待他日海清河宴,我大汉青史,必会为尔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古往今来,能够名留青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现在皇帝陛下金口玉诺,对众人无异于打了一针兴奋剂。

“吾等叩谢陛下天恩!”

满场众人,再次齐齐跪地,发自肺腑地感激。

不得不说,刘善这收拢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已极。

三言两语之间,不仅缓解了这一群厮杀汉内心的忐忑,而且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为蜀汉效死之心。

眼见众人跪了一地,刘善知道火候已到,没必要再煽动大家的情绪,淡笑着道:“都起来吧,孤和这些儿郎们,赶了一日一夜的路,实在累极饿极,尔等再要哭哭啼啼,孤怕是要饿晕当场了哩!”

听到威严已极的皇帝陛下陡然冒出这几句俏皮话儿,跪在地上的李猛等人先是一愣,继而强忍笑意。

心头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李猛边用粗糙的大手揩抹眼角泪水,边咧嘴笑着为刘善开路,领着一众将士,进了汉德县城。

“什么?!陛下到了汉德县?!”

当李猛将刘善亲临汉德县的消息传递到剑门关时,直惊得姜维差点将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张翼和董厥更是仿若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奇闻怪谈一般,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皇帝陛下身为堂堂一国之君,自他被立为太子以来,便一直坐镇成都,四十余年来从未离开过蜀中。

如今北地战事正酣,胜负难料,皇帝陛下却以身犯险,来到这里,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快快快快,快些前去迎接圣驾!”

姜维呆了片刻,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不迭地就要下关去。

董厥和张翼也跌跌撞撞地茫然跟随。

刚走两步,姜维又立即止步,回身道:“不不不,战事为重!战事为重!”

说着,姜维又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董厥和张翼见姜维如此,知道这个已经数年不曾被陛下召见的大汉重臣,陡然听到皇帝亲临,心情定然十分复杂,因而才有些手足无措。

“大司马,你身为三军主帅,百官之首,当亲去迎接陛下。吾与伯恭,在此守关便可!”

眼见姜维有些失了分寸,董厥连忙提醒道。

他虽然也极想在皇帝陛下面前挣点印象分,但却识得轻重缓急。

皇帝要迎接,这剑门关,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张翼也连忙道:“龚袭言之有理,大司马代我等前去拜见陛下最是合适,此地战事,就请放心交给我和龚袭吧。”

听到两人所言,姜维这才稍微镇定下来,与两人略微交待两句,便匆匆往关下奔去。

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为避黄皓之祸,自己躲在沓中屯田已近三年。三年不曾见到皇帝陛下,也不知他,胖了,还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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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刘善带着神机营进了汉德县,而姜维又着急忙慌从剑门关赶去拜见之时,剑门关西南十里之地,正有四个邋遢汉子,在草木莽莽的荒坡里穿行。

这四人衣衫褴褛,须发蓬松,面色蜡黄,满身伤痕,看着好不狼狈。

直到日头当空,四人才穿出密密麻麻的荆棘林。

站在半山坡上往下望去,坡底是连绵十几里依山而建的行军营帐,魏字大旗与钟字大旗迎风飘扬。

此处,自然便是钟会十五万大军驻扎之所。

见到脚底那连绵的魏军营帐,几名邋遢汉子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

眼泛热泪地望着中间那个须发花白的汉子,兴奋地道:“将军,我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中间那白发汉子也是面色潮红,激动道:“回来了!我牵弘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这人,自然便是在江油关外躲过一劫,跳入涪江侥幸不死的陇西太守牵弘。

当日他眼看邓艾被来忠擒住,八千兵马即将全军覆没,一时情急之下,便带着一众部下跳入了涪水。

幸得他自幼生长在水边,水性不错,这才在湍急的水流中侥幸活了下来。

一直被水流冲出十几里远,他终于抓住一截树枝,爬上了岸。

但他的部下都是些旱鸭子,便没自己那般好运了,只有三个被他救上了岸。

得脱大难,他们也不敢走官道,只捡荒僻陡峭的山间险要之处,往北而去。

一路上撵山兔,吃野果,终于在三天三夜之后,逃到了此处。

牵弘激动兴奋了好一会儿,待喘匀了气,才带着三名部卒往山坡下赶。

走不多时,负责防卫的兵卒便发现了他们,一番交涉,终于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赶紧带往钟会的营帐。

此时的钟会,身披铠甲,腰悬佩刀,正与一干心腹,在帐中商议对剑门关的下一轮进攻如何开展。

陡听到随邓艾偷袭蜀中的牵弘狼狈而来,瞬间大惊,连忙召呼亲卫将牵弘领进帐中。

“将军!将军啊……”

牵弘的人尚未到营中,哭声已率先传了进来。

待进帐看到钟会,更是直接扑倒在地,一把抱住钟会大腿,涕泗横流地道:“将军!将军!牵弘见过将军,征西将军他——征西将军他——呜呜呜……”

钟会闻言,双目闪了闪,将牵弘从地上扶起,冷声问道:“征西将军怎么啦?”

牵弘用破烂的衣袖揩了揩老泪,擤了擤鼻涕,然后才抽抽嗒嗒地道:“征西将军他—他—他在江油关战—战败啦!”

钟会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却装作惊讶莫名,连忙问道:“那邓将军现在何处?还有田将军呢?怎么也没给本将军传回讯息?”

邓艾与钟会,都是现今曹魏朝堂上的翘楚。

但钟会世代名门,而邓艾一介草根。

出身不同,代表的利益也就不同,虽然同朝为臣,相互争斗却难以避免。

当初邓艾见剑阁久攻不下,一力主张偷渡阴平、奇袭蜀中,一方面是自己擅长行险,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存了抢占灭蜀大功的心思?

钟会心思机巧,做事滴水不漏,虽然并不看好邓艾会成功,但也难保他出门踩了狗屎,真的一举功成。

为免邓艾有独占这泼天大功的一丝可能,钟会也派田章领五千精兵,捡小道往江油关赶去。

名义上是接应邓艾,而实际上,却是要提前抢占一份功劳。

现在听到邓艾兵败,钟会心里不仅没有半点惋惜,反倒有些窃喜。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表露出来,只在面上装出一幅大惊失色的表情来。

牵弘虽然也知道邓艾与钟会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此事此刻,也无心再去计较钟会内心里在想些什么,赶紧如实禀道:“田章将军已经,已经战死啦!”

“什么?”

这下,钟会是真的惊到了。

那田章有勇有谋,乃是他的心腹爱将。

带着五千精兵,与邓艾合兵一处,便是将近三万人马。

现在蜀军大部队被牵制在剑阁,邓艾即便攻不下江油关,进不了蜀中,也不至于让田章这样的大将战死啊。

钟会一把钳住牵弘手腕,冷声道:“你说田章已经战死?!”

牵弘看着钟会那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目,不禁打了个寒战,再不敢隐瞒,将邓艾大军一路遭遇、田章五千兵马尽数被屠的消息一口气说完。

钟会听完,默默松开牵弘手腕,倒退数步,喃喃道:“三万啊,三万魏国儿郎啊,竟然全部让邓艾给坑了?!”

其余将领此时听完牵弘带回的惊天消息,脑子也是嗡嗡作响。

当初,大都督司马昭派钟会、邓艾、诸葛绪各领一路魏军,共计二十几万人伐蜀。

如今虽得汉中之地,但邓艾带领着入蜀的三万兵马一个不剩,诸葛绪一路,也因延误军机,被收监送往洛阳。

三路大军,二十几万魏国儿郎,现在也只剩了十五万。

不得不说,这一场伐蜀之战,他们虽然取得一点小小的胜利,但却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

至于灭亡蜀汉,有这剑门关横亘在前,如今更像是梦幻泡影。

“将军,咱们撤吧!这剑门关,怕是打不下来了。”

许久,终于有一名胆子稍大的将领率先开口。

此言一出,帐中将领俱是倒吸了口凉气。

剑门之险,他们这次是真正的领教了。

十余日来,他们仗着人多,发动大小战役将近三十场,填进去将近两万人马,却连剑门的关门都没摸到。

说实话,这些将领,多少都有些灰心丧气,暗道此次伐蜀,怕是劳而无功了。

不过,心中明白,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只因为,当日司马昭主张伐蜀,满朝众臣齐齐反对,唯有钟会力排众议,极力赞成司马昭的主张。

为了让满朝众臣闭嘴,钟会更是在司马昭跟前立下了军令状。

也正因为钟会如此力挺司马昭的伐蜀大计,所以此次虽然兵分三路,但钟会却被拜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全力主持伐蜀事宜。

有这层因由在,钟会面临剑门雄关,围攻将近半月而不下,不仅没有撤军的想法,反倒有用人命去耗的意思。

帐中众将士都是钟会麾下心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对于退兵,无人敢提。

现在倒好,邓艾的三万兵马全军覆没,魏军士气定然受创,剑门关又久攻不下,再不退兵,又能怎样?

若是现在退兵了,至少还有夺回汉中之地的大功在,若是在剑门关耗得久了,魏军死亡人数增多,这点功劳,便不足以抵消损失了。

此时此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钟会,静等他的答复。

“撤?”

钟会回过神来,茫然说了个“撤”字,扫视那说话的将领,冷冷问道:“卫监军,你说,让我们放弃攻打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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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案几,一杯清水,一间陋室,两个内侍,三十几个亲兵。

刘善坐在案几后,手托杯盏,耳听战场浓烈的杀伐之声,面上平静如杯中的水。

他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

如果这样还不能扭转战场形势,那真的是没天理了。

日头西落。

一直到夜幕降临.

关上关下,仍旧热火朝天,喊杀不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刘善没有关注战场形势,而是在天快黑尽之时,抬步迈上箭楼木梯,一直行到最顶层的观星台。

虽然箭矢纷飞,但幸得那三十名亲兵个个都着重甲,又生得魁伟非常,在他身周组成了一道道坚实的人墙。

刘善来到箭楼最顶层的木廊上,昂首望着东北。

绵延无尽的山峦起起伏伏,与黑夜渐渐融为一体,视线根本无法及远。

脚下战火依旧,人命好似比草木还贱,眨眼就湮没在熊熊战火之中。

“陛下!您看!”

就在刘善凝神观望脚下战场形势之时,身边随侍左右的一名小内侍突然出声体醒道。

刘善抬眼,顺着那小内侍手指的方向望去。

却见东北方向,起伏的远山之巅,似有一点红光闪耀。

刘善心头一跳,微眯双眼,想要将那点红光看清。

恰在这时,又一处山巅亮起红光,然后是下一处,再下一处……

红光连续亮起,随着山头,一路自遥远的东北,绵延而来。

当最后一点红光亮起,距离剑门关,也不过才十里之外,距离钟会大军驻扎的地方不过两三里。

这下,刘善看得清楚,那耀眼的红光,却是冲天而起在万丈高空绽放的星火。

星火闪耀,光芒比剑门关前的战火更加耀眼。

随着这冲天的焰火亮起,原本喧嚣非常的剑门关上下,蓦地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蜀军还是魏军,都齐刷刷扭头望着东北十里外那悬挂空中的星火。

十几万人,却无一人知道,这突然升腾起的星火,到底是什么,又为了哪般。

剑门关上,浴血奋战半日的姜维看着那烽火,原本渐渐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格外凝重。

一旁的董厥更是万分紧张,艰难挪步到姜维跟前,小声问道:“大司马,这莫非是,钟会的援军来了?!”

姜维面沉如水,将手中满是鲜血、已经砍缺了的长刀抖了抖,抖落几滴血珠子,然后道:“援军么?应该不是吧。若是援军,怎会升起这奇怪的星火?”

张翼这时也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插嘴道:“若不是援军,他娘的这是哪门子的鬼火?!”

姜维不答,眉头皱得好似能够拧出水来。

他在北地经营这么多年,又在剑门关戍守半月,从未见过这狗屁星火。

此时战事正酣,突然燃起这星火,实在让人好生奇怪。

与姜维、董厥、廖化、张翼的惊惧不同,关下魏军之中,断了一条手臂、全身缠着绷带的胡烈见到这些星火,激动莫名,连滚带爬跑到钟会跟前,喜极而泣地问道:“将军!将军!您安排的援军来了吗?!”

一直东躲西藏才勉强让自己不受丝毫伤害的卫瓘这时也从人丛中钻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将军啊将军!我就知道将军手段高明已极,竟然如此深谋远虑,还安排了后手!难怪,难怪您对攻打剑门关如此信心十足!卫谋佩服,卫某对将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说着,卫瓘笑意盈盈地对钟会抱拳深施一礼,其行其态,恭敬十足,没有半点先前的阻挠和退缩。

很显然,在胡烈和卫瓘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钟会诡计多端,这些星火定然是他安排的后着。

不然,钟会怎会挥动十五万大军倾巢而出,强攻城高谷深的剑门关呢?

战斗到现在,十五万大军已损失过半,而剑门关却依旧顽强地横亘在他们跟前,根本没有一兵一卒能够迈得过去。

如此惨重的伤亡,若无援军前来相助,别说攻下剑门关,就是他们想要撤退,恐怕都已不能。

眼见胡烈和卫瓘投向自己的热烈眼神,额头被飞石砸破的钟会只觉喉头一甜,差点便要一口老血喷出。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有苦自知。

他虽然攻下了汉中之地,侵占了蜀汉剑门关以外的大部分北地,但因为战事紧张,根本没时间经营这些刚刚落入己手的地方,更不可能耗费时间发明布置什么狗屁星火。

反正他带着十几万大军一路平推,兵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老套的星火传讯。

连他也不知,这突然窜起的星火,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哈哈——”

钟会强咽回涌在喉头的鲜血,正要开口回话,却听剑门关上,陡然响起一道洪亮无比的笑声,打破了暴风雨后的寂静。

关上关下,十几万双眼睛齐刷刷望剑门关那座高高的箭楼望去,却见火把掩映,那浑身金光闪闪的大胖子两手插腰,仰天狂笑。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想笑,但又无人笑得出来。

刘善见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才朗声道:“钟会小儿,你辛辛苦苦抢下的汉中,已尽数落入孤的手里。后路已绝,粮草不济,投降吧!”

此言一出,两国十几万将士,无不大哗。

姜维和董厥、张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刘善。

眼神之中,有惊讶,有兴奋,更多的,是无比的崇敬。

至于关下边的钟会,那口好不容易咽下的鲜血重又涌起,直接冲口而出,箭射一丈。

本还兴奋莫名的胡烈和卫瓘,更是身体连晃,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的身体直接一屁股瘫坐地上,满面都是死一般的绝望。

与他们同样表情的,还有仅剩的六万多魏兵。

浴血厮杀半天,这时听到这晴天霹雳,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斗志,一个个或坐或靠,再也没了先前那股子狠劲。

“不可能!不可能!汉中已被我拿下,我还布置了兵力把守,你蜀汉大军都在此处,根本没有机会夺下汉中!”

吐出一口鲜血后的钟会只觉气息顺畅了几分,提着刀摇摇晃晃地仰头嘶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你这无能庸主使诈,想要乱我军心!我钟会岂是三岁小儿,怎会上你的当?”

“你连汉、乐二城都未攻下,便着急忙慌地想要亡我大汉,实在太贪心啦!哈哈哈--”

刘善听到钟会苍白的狡辩,又是哈哈一声笑,镇定自若地缓缓道:“孤还得感谢那邓艾,为孤北渡阴平直取汉中修好了道路。若不是他,征北大将军罗宪的三万精兵,也不会这么快就成功偷袭了汉中。”

这下,关上关下,无论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刘善话中之意,再也由不得众人不信了。

特别是姜维,举目望着刘善,只觉这个金光闪闪的胖主子,突然是那么陌生。

他派罗宪偷渡阴平北上之事,对自己这个大司马也隐瞒得严严实实,可见其心思之深沉,谋略之深远,已远不是曾经的那个昏懦无能的主子可比。

而关下的钟会,跟前也有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前来禀报。

当钟会听完斥候的禀报,再结合刘善所言,瞬间面色煞白,也立马便想明白了刘善亲临剑门关的因由。

原来这厮竟然以九五之尊为饵,将他的十几万大军死死钓在剑门关,就是为了给罗宪大军赢得时间。

刹那明白了这点,钟会再喷一口鲜血,挥刀直指苍穹,嘶吼道:“邓艾误我!邓艾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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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三个时辰。

就在剑门关战事一触即发之际,在遥远的东北方向,一支约两万多人的神秘部队,也终于穿过崇山峻岭,来到了汉中境内。

这支队伍,竖着曹魏大旗,穿着曹魏衣甲,佩着曹魏刀枪,俨然便是一支全副武装的曹魏精锐。

“将军,这里,便是定军山了。”

大军停驻在一处山脚,领头的几名将领中,一名年轻小将压低声音对正中那名将领禀道。

正中这名将领,脸形方阔,面容俊朗,身形健硕,穿着一副明光铠,看着英武非常。

“辛苦北地王和诸葛校尉了,若没你二人打前战,我们这三万大军,哪能这般容易穿越崇山峻岭,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汉中之地。”

原来,这名中年将领,正是被刘善新近提拔重用的征北大将军罗宪。

那名小将,自然就是北地王、射声校尉刘谌了。

他与诸葛尚先在摩天岭、断魂涯让邓艾大军损失惨重,后又尾随邓艾残兵,在江油关配合来忠等将领对邓艾进行围剿。

等到邓艾全军覆没后,这两个年轻小将合兵一处,接过刘善亲自发明的几十套攀山工具,又马不停蹄沿着邓艾偷渡阴平的路线,反其道而行之,在前为罗宪的大军早早做着准备。

有邓艾趟出了一条路,又有刘谌和诸葛尚打前站,罗宪得刘善密令后,立马命令三万大军全部换上曹魏军服,只用了四天时间,便从江油关偷渡阴平,到了距离汉中不过几十里的定军山。

这定军山,可是当年五虎上将黄忠亲斩曹魏大将夏侯渊的地方。

大军行至此处,已可远远望见汉中城的轮廓。

罗宪举目扫了眼四周山势,又问道:“北地王,汉、乐二城,可还在我们手里?”

刘谌虽被罗宪呼为北地王,却深知自己在军中不过是小小一个校尉,丝毫也不敢端他的王爷架子。

闻言,连忙恭敬回道:“据探子来报,汉、乐二城仍在我们手中,只是这两城兵力各不过两千,被魏军团团围住,虽暂时未被攻破,但也无力突围。”

罗宪听到汉中的东西两道门户仍在蜀汉手中,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又问道:“这两城,守城将领是谁?”

刘谌立即道:“汉城是蒋斌,乐城是蒋显。”

“蒋斌和蒋显两兄弟?!”

罗宪听到两个名字,先是惊奇,继而点头叹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两兄弟,真不愧为蒋琬大司马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刘谌自然知道,蒋斌和蒋显正是已经故去的前蜀汉大司马蒋琬的长子和次子。

见罗宪如此赞誉,也点头附和道:“两位将军的确不愧为名门之后、大汉脊梁。”

说完,罗宪又问道:“可曾探明,汉中城里,有多少魏军驻扎?”

刘谌道:“已经探明,围困汉乐二城的,各有五千兵马,而驻守汉中的,也有五千兵马。除这三城共有一万五千兵马外,整个汉中,再无大军,都随钟会往剑门关去了。”

罗宪得到这样的答复,面色无惊无喜,沉吟了下,蓦然转头,望着身边一将,笑着道:“田将军,你立功的机会来了,可要把握住呀。”

那姓田的将军,自然便是与邓艾有隙的软脚虾田续了。

罗宪大军北上偷袭汉中,这等急于保命、又在曹魏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软脚虾,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田续见罗宪这般说,连忙点头哈腰,谄媚道:“将军放心,一切包在末将身上。”

说完,田续犹豫了下,笑得更加谄媚,小心翼翼地问道:“末将斗胆,不知可否问将军,若末将助将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汉中,将军答应末将之事,是否真能兑现啊?”

罗宪闻言,重重点头,极其认真地道:“陛下金口玉言,还能有假?只要你能助我兵不血刃拿下汉中,我们必为你宰了邓艾,保你高官厚禄、一生无忧。”

田续听到罗宪所言,面上笑容更盛,连连道谢。

罗宪又应付了两句,再次转头,望着刘谌,问道:“诸葛校尉那边,可已安排好了?”

刘谌恭敬道:“一到此地,诸葛尚便去布置了,应当已经安排好了。”

罗宪再次点头,望着日头正烈的天空,喃喃道:“若陛下所料不错,此时此刻,钟会大军,应当也要对剑门关发起总攻了吧。”

说到这里,罗宪重新望着几十里外的汉中城,语音一转,冷声道:“全军出发,争取在夜幕时分赶到汉中城外。今夜若能拿下汉中,当第一时间让诸葛尚传讯,好让陛下知晓。”

刘谌得令,朗声答了个“喏”,然后策马冲到队伍最前方,带着他的两千精兵在前为大军开路。

旌旗飘飘,尘土飞扬,一路往汉中而去。

一路上虽有关卡,但因大部队都是打的魏军旗帜,着的魏军衣甲,又有田续这样的魏军高级将领在前,三下五除二便连哄带骗拿下了许多关卡。

四十几里路程,大军急行了三个时辰便即赶到。

一看时间,却已是黄昏将至。

大军到了汉中城前,田续在一众兵甲明是保护暗是挟持下,朗声叫关。

好巧不巧,那守城将士竟然便是田续曾经的部将,一看田续亲率大军来此,又惊又喜。

正想为他打开城门,突然又想到当日钟会离开时时特意嘱咐,汉中重地,轻易不可让人进入,因而又迟疑起来,开口询问田续来此因由。

田续早与罗宪计议了说辞,只道邓艾偷渡阴平成功,已然攻入蜀中,蜀汉败亡只在旦夕。

而他奉钟会之名,率两万大军回防汉中,将汉、乐二城蜀军铲除,以绝后患。

那守城将士听田续说邓艾已率大军攻入蜀中,灭蜀有望,顿时喜不自胜。

再也不疑有他,亲自下了城楼,为田续打开城门。

田续被罗宪等将士夹在中间,也只有带着三万假冒伪劣产品,入了汉中。

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自不必说。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留守汉中的五千魏军,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屠勠了个干干净净。

汉中一入罗宪之手,城楼之上,便响起一声炸雷。

接着,一束光亮冲上万丈高空,绽出绚烂无比的星光。

下一刻,三万蜀军,便各有一万,分别从东西二门杀出,往汉、乐二城去了。

本来是围攻这两座城池的五千魏军,注定摆脱不了被包饺子的命运。

谁也不会想到,汉中之地,在钟会手里不过待了两月不到,便重又落入了蜀汉之手。

而谋划这一切的,便是那个为天下人耻笑的无能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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