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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灾审断局

中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异灾审断局》,现已上架,主角是罗得多尼,作者“中羽”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你是否发现,灾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可怕?““你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异灾,隐匿于世界背面、引发特异灾难的隐患。大四实习期的罗得,在面试的路上屡战屡败,在毕业难题与房租欠款的双重夹击下,他加入了一场“特别面试”。诡异命案、通古斯大爆炸、约柜之谜、巨鲸利维坦……一重重挑战扑面袭来!18个基因星图,54条职阶进化链、克苏鲁、山海经,世界背影之纱正等待你来揭开.........

主角:罗得多尼   更新:2024-06-03 04: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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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罗得多尼的现代都市小说《异灾审断局》,由网络作家“中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异灾审断局》,现已上架,主角是罗得多尼,作者“中羽”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你是否发现,灾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可怕?““你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异灾,隐匿于世界背面、引发特异灾难的隐患。大四实习期的罗得,在面试的路上屡战屡败,在毕业难题与房租欠款的双重夹击下,他加入了一场“特别面试”。诡异命案、通古斯大爆炸、约柜之谜、巨鲸利维坦……一重重挑战扑面袭来!18个基因星图,54条职阶进化链、克苏鲁、山海经,世界背影之纱正等待你来揭开.........

《异灾审断局》精彩片段


不!不行!

不想再重复卢明的惨剧了!

“不要!”他下意识地叫道。

周围被静止的一切,豁然恢复了正常。

班长的口水溅到罗得的脸上,他仿佛听到一声嘲笑,那不是来自人群里的某个同学,而是从自己的脑袋里发出的。

先前他所听见的,清脆空灵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嘭!

轰趴馆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最先冲进来的是一位身高近两米,面貌凶悍的俄罗斯人;接着走进来的是个长相很有女人缘的德国帅哥。

再然后是身材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的吉普赛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瘦小可是也很漂亮的外国女孩儿。

罗得才注意到,轰趴馆的门其实一直都是关着的。

冲进来的这群人,身穿统一制服,腰带上挎着一柄折叠战刀,一把银光锃亮的沙漠之鹰,俨然一副凶暴之徒的样子。

在场的华东师大毕业生们都吓傻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班长,在那个俄罗斯壮汉冲进来的一刹那就被扒拉到边上去了,看着这群荷枪实弹的不速之客,都快吓尿了。

冲进来的四个人两两在罗得身边站定,最后温妤一身华丽礼服,盛装出场。

她踩着一双坦桑石的银色高跟鞋,镶在鞋跟和绑带上的钻石都是从南非空运,经由WEITZMAN王牌设计师亲手一颗颗镶嵌上去的货真价实的珠宝。

礼服下,一双修长大腿上套着半透明的黑丝,妩媚之外多了一份妖娆清丽;她像女神般从天而降,踏着风走来。

那一刻,罗得心里突然冒出周星驰的经典台词:总有一天,我的盖世英雄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虽然立场反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耽误时间?罗专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做,跟我们走吧。”

说着,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温妤为罗得披上异灾审断局的制服,无根萍花环在胸前明艳闪光。

当罗得还处于蒙圈的状态时,温妤已经挽着他,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

门外,数辆熟悉的宝马M8停靠在路边,车灯照得街道亮如白昼。

爱丝特和安德烈一边一个,架着罗得把他推到车舱里。

这跟刚才待遇明显不一样。

刚才他还是一副要带着千军万马平江踏海的雄壮姿态,转眼就变成仿佛被绑票的小弱鸡。

温妤解开身上紫罗兰礼服,一秒换装。罗得没搞懂她是怎么把制服藏在礼服下面的,太四次元了。

多尼拍了拍罗得的肩膀:“不用谢。”

谁说要谢你了,虽然确实应该谢谢他们帮自己解围。

“哼,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爱丝特像抚摸猫咪一样,抚摸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艾玛,然后闹别扭地说。

“非常抱歉。”罗得低头认错。

温妤抖了抖黑色的长发,用皮筋重新扎成利索的马尾长辫:“算了,总之我们现在人到齐了。是‘盖亚’通知我们你在一楼的,死活也找不到你。

现在,我们要去做个临时任务。”

“什么任务?”

“几分钟前,审断局捕获了一个强力异灾信号,来自附近。”温妤翻查手机里的监控资料,“与此同时,有一个报警电话声称他看到了一个怪物出现在街区。

时间两相吻合。

虽然不清楚,但这是隐秘局的监控卫星拍下来的剪影。至少确定,这东西不是人类。”

叮——

卫星拍摄下来的监控资料同步分享到所有人的手机中。

这张照片仅仅是模糊拍下了那个“怪物”的轮廓,从剪影照片里,难以辨识它的具体模样;但,和怪物对面被吓瘫在地的目击者对比,它的体型高大,并且能隐约看清壮硕的躯干延伸出数不清的柔软肢体。

兴许考虑到这次是实打实的任务状态,形势严峻,目标危险,所以千叶集团的胖少爷没在;温妤只租借了一辆M8,安德烈依旧是司机。

他一脚油门轰出去,车辆弹射起步,如兔子般疾跑,副驾驶的温妤早就系好安全带,镇定自若。

只有坐在后面的罗得几人猝不及防险些摔倒,罗得一头扎进艾玛的胸膛,脑垫波缓冲了一下。

“太快了!太快了!你们莫斯科都没有交通准则的嘛!”罗得从艾玛一身的淡淡想起和温柔乡中“拔”出脑袋。

“时间紧迫。”温妤替安德烈回答了罗得。

车子一路都没停过,旁若无人地闯过红灯和车流,然后一个甩尾,漂移进老民宅的巷子里。

罗得下车继续狂吐。

“你也太弱了,差不多也应该习惯了。”爱丝特不屑地说。

罗得伸了个拇指,意思是你们牛。

在市区违章飙车,居然也没人逮。不愧是异灾审断局,就是气度硬。

“能找到线索吗?”

温妤站在巷子里,远眺周遭,试图和记忆里卫星拍摄的现场图片里,目击者看到怪物的环境相匹配。

她排除杂念,将心思放至极趋平静,感受着周围空气流动、风的吹拂,声音的传播,全都变得慢下来;这种心境越是趋于平静,她的思绪就越是清晰。

“多尼,使用追踪;艾玛,占卜一下;小爱,使用侦查;安德烈警戒四周;罗得……”

她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先前那种极为便宜思考的心境骤然收落:“罗得,你会使用技能么?”

“呃……”

这个问题属实问住他了。前几次阴差阳错的使用技能,都是被动使用,或者在洛丽塔少女的协助下。

至今他还不会主动触发技能。

“启明者初期使用技能,首先要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温妤讲解,“时间紧迫,没时间让你熟悉了,直接来吧。如果失败了,就说明不行。

首先排除艾玛的占卜术,这是只有双子座才能用的,你是新型星图,虽然不清楚技能是什么,但应该做不到。

你就从多尼的追踪技能和侦查尝试起吧。”

“现在,放松全身。尽量把你的心境放到平缓,排除杂念。一开始你可以先闭上眼睛,等习惯了就不需要如此了。”

“就像老爷爷练气功那样吗?我试试。”罗得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山村里跟爷爷学习气功,也总是强调平心静气,虽然后来就是因为不能平静心神,所以半途而废了。

但,先前他也不是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在酒店事件调查面试五组队长的房间时,他曾经体会到那种极度放松的状态。

罗得微闭眼睛,尽可能的排除杂念什么都不想。

耳边,温妤正在进行语言引导:“如果不能放松的话,可以将注意力转移,仔细聆听风的吹动和空气的流动。”

罗得遵循诱导,开始在相对平静的心境下,将注意力放在附近自然环境因素上,听着风从自己身边轻轻拂过。

空气,流经自己全身每一个毛孔。

带着一缕淡淡地香气。

那是温妤身上自带的,薰衣草的香气……

见鬼!更静不下来了。

此时,温妤的声音,她的音容笑貌都像梦魇般徘徊在脑海中;自己窘迫之际,那一身紫罗兰礼服的身影从天而降,将自己拉出苦海……

才刚刚能窥见的混沌天空,与璀璨的星图顿然消散。

不!这样不行!他不想……他不想让队长失望。

给我静下来!给我想起来!

罗得不停地催促着自己的意识,越是狂乱,越是抗拒;此时,他几近陷入类似武侠小说里走火入魔的境界。

他听见大海狂躁地翻涌着巨浪的声音,听见冷笑和刺耳的狞笑,听见怪异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桀桀桀桀”

巷子十字岔路,右转角更深的小巷里响起怪异叫声;沾着血的骨头和内脏噼啪从阴影里丢出来。

“这下好了,不需要技能,我去宰了它!”爱丝特一手持刀一手持枪,俨然是要大杀四方的样子。

众人都被丢出来的带血的骨头吸引了注意力,站在队伍最后面的罗得衣襟被汗水湿透。

刚刚,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自己常常所能看见的那副星图竟然变成了血红色,每颗闪烁的星光都变成了暗红。

他听见洛丽塔少女的声音,她好像在呼唤,在替自己呼唤:

“拉莱耶的星之眷族已然苏醒,它们将向自己的主人献上忠诚和信仰!”

轰——轰——

罗得能感受到脚下明显的震感,震源就来自于右边拐角的阴影。

无数骨渣碎屑随震动从阴影中滚飞,庞大而诡异的身影走出巷子。

它几乎是一团黑雾,即使依靠基因星图提高过的目力,也只能隐约看见那个怪物有着将近三米的高大躯干,以及延展出像乌贼、章鱼之类的软体海生物所拥有的,粗大且湿漉漉的触角。

或许是因为隐藏于黑雾中,它的身躯呈深绿色,绿到发黄;身上荧光闪烁,好像是鳞片。

由于夜色已深,加上那团黑雾,没有人看清那个怪物的脸;即使如此,在场的所有人依旧感受到从未感觉过的恐惧。

这种恐惧既来自于怪物,却又不是因为目睹怪物模样而恐惧;更像一种生物本能。

这就好比,刚听完鬼故事的小孩子独自走夜路,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还是害怕,而且那种害怕是强烈的、持续的。

和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截然不同,这种恐惧几乎超脱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它会令人畏惧、害怕、崩溃,仅仅是直面黑雾,所有可怖的回忆都被史海钩沉。

卢明之死、变成魔女的卢母、长右……等等,一切痛苦的回忆反复地折磨着罗得。

那个被黑雾所包裹的怪物若无其事地向他们走来,它不怕人类,甚至蔑视渺小、孱弱的人类。

爱丝特持枪握刀,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自信当怪物出现的时候,可以马上开枪崩了它。

然而,当那个长着无数触手的庞大怪物出现时,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

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根本控制不了,无论怎么强作镇静,都无法扣动扳机,全身像是被电流穿过一样,麻木无力。

“桀桀桀桀”

那个怪物继续发出怪异的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嘲笑他们一样。

然而,无论有多身经百战的人,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七组的六个人都动弹不得。

它迈着沉重的步伐,一一与众人擦肩而过。

最后,

它来到距离罗得不远,温妤的面前。

怪物居高临下看着温妤,那个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女孩此刻却变得那样软弱无力,她仰望着怪物,抖个不停。

怪物与她面对面,身后十几条触手从黑雾里探了出来。

直指温妤!

湿漉漉的触手,先是触碰温妤的脸颊。

然后一点点下滑——

那一刻,

罗得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竟然能摆脱种种恐惧的束缚;只是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他飞身上前。

以难以想象的迅捷身手,一面箭步冲刺,一面摸到后腰的短刀。

拔刀出鞘!

寒光乍现!

触碰温妤的触手噼啪斩落地上。

接着,他挡在温妤身前,顺势拔枪。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填上子弹,只是顺势上膛。

砰砰砰。

朝着黑雾连开三枪。

“桀桀桀桀”

子弹钻进黑雾中,没有击穿肉体的闷响,仿佛泥牛入海般。

但黑雾旋即向后缩了缩,呼地,风一般掠过巷子,消失不见。

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随着黑雾的离去而消失。

连爱丝特也不禁双腿为之一软,瘫坐在地上,只有安德烈像一尊铁佛,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但他脸部的肤色比以往更白,白的吓人。

罗得握着沙鹰,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浸湿了衣服。

等众人从余悸中恢复,温妤用医用袋子回收被罗得砍下的触手。

他们打车回到旅馆。

大堂没有人,连前台助理也不在。

上传回收的资料,浦东分部的调查员前来接收回收的断肢带回本部。

罗得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筋疲力竭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罗得睡眼惺忪地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四五个穿警服的警员,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警官。

看到衣衫不整、睡意犹在的罗得,他从警服口袋里掏出证件:

“我们是警察,你涉嫌一桩命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小说《异灾审断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姓名。”

“罗得。”

“多大了?”

“23……虚岁,还有一个月就过生日了。”

这个对话状态似曾相识,上一次在绿城某个民企面试的时候,对方也是像这样查户口,结果自己被诓骗到一场死亡面试中。

亲眼见到了超脱常理的怪物和室友的死亡,那些事情还恍如昨日才发生似的。

坐在对面的警员头也不抬,只是用程式化的刑讯审问语气继续发问:“看你的履历,应该是在绿城工作,怎么会跑到浦东来?”

“公司安排出差,我们负责和客户对接并交涉生意方面的具体操作。”这套词出发前,温妤已经让他背了无数遍。

某种意义上,这也不算撒谎,只能说是刻意修饰美化;把超能力遍地走的神秘部门换成公司,守密人换成客户。

他们是来浦东谈生意的良民,不是准备跟大怪兽面对面,随时能抽枪打爆对方的暴力分子。

“哦……你还有个妹妹,叫罗书雅,在浦东上学对吧?”

警官没来由地问出这么一句。

罗得立刻想到他被带来之前,警员谈到他涉及一桩命案,登时从椅子上窜起来,两旁值警早有准备。

嫌疑人在审讯中破防暴走这种事,他们司空见惯了,趁罗得还没扑上去的时候,将其摁在椅子上。

罗得只能瞪着眼睛,血丝布满眼白,好像要瞪出血似的:“我妹妹!我妹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负责审讯的警员露出平和的笑容,温声安抚:“别紧张,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这件事和你妹妹没关系。”

罗得如释重负,见到他冷静下来,两边的值警便放开手,继续负手站立两侧。

“我本来打算工作结束,顺便去看看她的。”罗得喃喃道。

“她没什么事,但你或许要碰到一些麻烦。”警员推出几张照片来。

照片里全都是熟悉的面孔,多尼、安德烈和爱丝特。

“他们是你什么人?”

一种不祥之兆从心底油然而生:“是我的同事,这次我们是一起出差的。”

罗得脸色惨白地回答。

说完这句话,对面的警员沉默良久,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半晌后,他又低下头去做笔录。

“你们一起来的还有哪些人?”

“我,还有带队的……算是我的前辈吧,比我入职早一些的队长,叫温妤。

另外还有一名吉普赛女生,叫做艾玛。”

“职业是占卜师?”警员头也没抬地问。

这句话把罗得吓了一跳,难道他们作为启明者,或者说调查员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吗?!

似乎察觉到罗得的迟疑,警员笑着补充:“我们在她包里发现了塔罗牌。”

“哦……她平时确实挺喜欢研究这些的……”罗得竭力地表现出觉得一切非常正常的样子。

但被对方虚晃一枪,他还是暗暗担心自己有没有表现的太不寻常。

警员低头在本子上刷刷点点写着,然后随口问话:“诸葛貅你认识吗?”

问到这一句,罗得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昨天酒吧老板雷德提到这个名字,他还真答不上来,即使隐约提及诸葛貅和温妤非同寻常的关系,也和任务没什么联系。

除此之外,他对守密人诸葛貅一无所知。

“他是我们这次要对接的客户,不过我是新人,没见过他。”罗得回答。

警员在本子上一一记下罗得的话,然后抬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罗得对上警员的视线,感觉他的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自己内心隐藏的一切都被窥视着,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警员的目光。

警员收回目光,落在做笔录的本子上:“很遗憾的告诉你,贵公司的客户诸葛貅先生,于今日凌晨5点,被发现死在你们所住酒店附近的小巷子里。

目前你的那三位外国朋友有着非常大的嫌疑。”

警员展示给罗得现场照片。

倒在血泊的“人”已经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他浑身是血,脸部像是被撕碎了,如果不是有血肉和骨骼连接脖子,很难分清那是头颅,而非一滩烂肉。

死尸自腹部以下被腰斩,五脏六腑从腹腔里流了一地;他的下半身被人为的,从盆腔处下刀,劈成两半。

尸骸呈“土”字型摆放,周围的血迹也明显被整理过,画成奇怪的图案,就好像是某个杀人魔的恶趣味游戏,亦或者邪恶的献祭仪式。

罗得看到这鲜血淋漓的残忍场面,反胃到差点吐出来,他还没能真正习惯这种场面。

警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罗得的反应,等罗得干呕一阵,直起腰来,他继续说:“现场发现了你那三位朋友的脚印和指纹,还有一把枪。

沙漠之鹰,而且还是经过改造的。

你们公司来谈的不会是军火业务吧?”

“什……不,当然不是啊!”罗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想过无数次如果被抓到持有枪械,会不会被抓起来。

但经历过酒店事件和上阳镇事件,他确信异灾审断局有着足够大的权力能免除一切麻烦;可是越放松警惕,意外来得越快。

罗得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到一套合理的说辞做解释,当初高考编作文扯闲篇的本领,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另外一名警员推门走进来,快步来到负责审讯罗得的警员身边,俯身与其耳语了几句。

警员脸上始终是一副含笑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对同事的耳语,他只先点点头,又耸耸肩,没做出多余的反应。

目送同事快步离开,他长叹道:“好了,目前根据你的信息,能初步判断你跟这个案子关系不大。

但你的那三位同伴还下落不明,如果有他们的下落,我希望你能及时通知我们。”

说着,他站了起来;绕开桌子来到罗得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你要知道,包庇罪犯自古以来判的都不轻。”

“我……”

“明白了吗!”

“明白了!”罗得吓得原地起跳,做出回答。

“很好。”警员拍了拍罗得的肩膀,“这是大义灭亲,也不用太有心理压力。都是为了大众治安嘛~”

“可我觉得我的同伴不像是会随便犯罪的人。”

虽然他们带手枪,开快车,闯红灯,但他们还是好公民。

“只是有嫌疑而已,并不是肯定他们就是凶手。”警员说着伸出手掌,“我叫龙有悔,在浦东,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当然了,仅限于普通麻烦,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放放放,放心吧,我是大大的良民!”

龙有悔笑着挥挥手,审讯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一名警戒的警员负手站在门口,等着罗得出去。

“你另外两名同伴在外面等你。”龙有悔第一个走出审讯室。

罗得点点头,小跑着出门,逃的比兔子还快。

温妤正站在警局台阶下,她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但看背影,就知道她伤心落寞。

身边艾玛陪着她,虽然说了很多关怀的话语,可是仍旧无法抹除诸葛貅之死带来的打击。

听到脚步声自上而下渐近,温妤和艾玛看到罗得走下阶梯。

罗得默默站到两个女生身边,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温妤用低沉且无精打采的声音,近乎恳求地说:“你们能陪我去的地方吗?”

“好呀。”罗得跟着艾玛点头。

他们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目的地是浦东徐汇区一所幼儿园。

三人在校门对面的街区下车,站在人行道对望校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正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校门外停着各式各样的车,家长们翘首盼着接应孩子们放学。

幼儿园的门打开,年轻的幼师们领着孩子们排成队走出学校;然后在校门外分开,孩子们扑进家长的怀里,跟小朋友们道别,而后一一离去。

温妤的目光被群中一位年轻妈妈吸引了。

那位年轻母亲看起来也不比他们大多少,25.26左右,一袭百褶长裙,即使站在众多家长队伍中,也很亮眼。

穿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从队伍里跑出来,扑进女人的怀中,虽然年纪还小,但一看就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是个小美人胚子。

“妈妈!”

“小玉乖,这两天爸爸就快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给他选个蛋糕好不好?”

“好呀!”

女人牵着小女孩渐行渐远。

温妤眼中的光好像黯淡了一些,她转身与罗得和艾玛擦肩而过:“我们走吧。”

罗得想起雷德老板说起过。

如果不是温妤有娃娃亲,或许现在已经和诸葛貅成为金童玉女了。

想必,她心里仍然惦记着诸葛貅吧?

回想昨天那场同学聚会,罗得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造化弄人的悲情。

你深爱的人心有所属,你该怎么办呢?

是去提刀冲进礼堂,然后当众抢婚,一副霸道总裁地语气说:“你就是老子的,谁抢走你我弄死他!”

可笑。

在幻想中,大概或许对方会被你的霸气所折服。

但现实中,只会挨两个大逼兜子,然后被报警抓走。

不是什么事情,靠勇气和努力就能解决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有些人能在一起是命中注定的;而有些人,终究有缘无分。

命之所至,势不可拦。

注定无缘,何来遗憾?

想想自己,大概真的有一天,要这么远远地看着温妤或是凌织雨,牵着自己的孩子上学放学,欢声笑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自己只好转身离去。

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好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至少很帅不是吗?

起码,自己如今还有这样的力量。

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只有……一点点交换。

罗得看向自己的手心,仿佛能看到无形的力量在跳跃。

上午12:30

温妤、罗得和艾玛在酒店附近的大街下车,来到昨天他们去过的酒馆。

白天这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客人,只有晚上才热闹非凡。

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吧台打着吊灯,金色的狮鹫突出光线,照亮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温妤在吧台落座:“有人么?来杯高度的伏特加。”

罗得和艾玛跟着进来,他环顾四周,似乎雷德老板也不在。

从员工换衣间走出一名青年,他身穿酒保的黑白制服,身姿挺拔,模样俊秀,那种俊秀帅气的模样毫不输棒子国的当红影星,身材标准到就算穿皮套演出也绰绰有余。

在他左眼下方有一个非常独特的痕迹,但不像是纹上去的,而是天生的,类胎记的标志,只是微微透着一点点淡蓝色。

不仅不显得奇怪,而且像某种妆容一样,透出妖异的气质来,连女生都为之逊色。

淦!

怎么最近老是碰到这种相貌出众的帅哥……还是在温妤面前。

“小姐,大白天喝酒,不太好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调了一杯酒放在温妤面前。

“你管我!”温妤心情不佳,打开酒保的手,抢过调好的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酒保只是笑着,默不作声地继续调酒。

罗得和艾玛旁观着温妤一杯接着一杯痛饮,最后她有些醉了,面颊一片绯红,趴在桌子上抽泣。

艾玛上前抱着温妤,不停地安慰她。

酒保叹息:“你这样子,我可是真的很心疼啊,又是何必呢?”

他说着,绕出吧台,朝温妤走来。

罗得几乎出于本能,挡在温妤和艾玛身前。

“你应该让开。”酒保说。

“你才应该滚开!”罗得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跟对方叫板。

“哦?有意思。”酒保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罗得,“可是,我是小妤的未婚夫,你又算什么呢?”

“你?你说啥?!”

听到男人的话语,温妤止住哭泣,离开艾玛的怀中,她看向酒保,瞳孔骤然收缩:“你……你……你是莫林森……”

“小妤,我真想你,来吧,跟我走……”酒保张开怀抱,拥上前。

“不!不!你不要过来!!”温妤歇斯底里地喊着,像看到无比恐怖的东西,转身朝酒吧外逃跑。

罗得还从没见过温妤这样失格的反应。

“我去追队长,这里就交给你啦~!”艾玛随后追出。

酒保没急着跟出去,而是跟罗得面对面:“有意思,很有意思。”

罗得冷冷地看向莫林森:“我不管你是谁,离队长远点!”

莫林森笑笑,径直走向罗得。

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迫使罗得想后退,可是对方在他后退之前,抓住了罗得的肩膀,并凑到他的耳边:“比赛才刚刚开始,我们会再见面的。

拉莱耶之子。”

言毕,他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酒馆,不知所踪。

酒馆的灯不知何时,已经关了,仿佛从来没开过似的。

桌子上的酒杯和调酒器具都完好地摆放在架子上,干干净净,像是从没被动过。

一切都如同一场梦。

罗得失魂地走出酒吧。

脑袋里一直循环刚刚莫林森的话。

比赛……拉莱耶之子……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沿着回酒店的路走去。

一路上,连人影都没看见。

算算时间,温妤和艾玛应该还没来得及回酒店,可是这一路都没碰到他们。

突然,埋在罗得耳蜗的无线传讯耳机打开。

“喂喂喂!听得见吗?

我是多尼。”

小说《异灾审断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浑身酸痛。

罗得起床,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像是一间宿舍。

他尝试动动身体,却感受到剧烈地酸痛;仿佛一个久不运动的人,突然长跑马拉松以后,全身每一处肌肉无不在哀鸣。

“早啊。”视线里出现的第一个事物是一块披萨,塞进罗得嘴里。

多尼左手托着一整盒奥尔良鸡肉披萨,右手捧着冰镇肥宅快乐水,正在大快朵颐。

罗得差点被噎死,好不容易顺下这口披萨,总算缓和一些:“我这是?”

“你这是死里逃生,现在你可出名了。人人都知道,有一个新人,出场自带第十三号星图。”多尼晃着披萨,“你都不知道,那帮研究部的,现在恨不得把你抓起来解剖了。”

罗得沉默不语。

多尼的话让他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

进入基因检测仪“盖亚”后,痛苦剥夺了自己意志。

随后他灵魂出窍般,又一次来到之前看到的那处海岸。

洛丽塔女孩坐在礁石上,没有唱歌,像是指着海面,让罗得看。

当他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凝望海面时,所见使他震惊。

他断断续续看到了很多不连贯的画面,滂沱大雨淹没城市。

在被淹没的绿城郊外,一处隐蔽的古村落,村民们举行诡异的仪式,然后割下自己的头颅。

随即天空降下巨大的怪物,怪物仰天长啸,大水随即滚滚而来,淹没了整片陆地,无数人在洪流中丧生。

连异灾审断局的大楼也因大水倒塌。

罗得还看见了温妤、多尼和几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人的惨死。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块古老的石碑上。

文字像是华夏古代的文体,但他难以认清上面的字。

看到罗得久久不说话,多尼安慰他:“安啦安啦,现在你已经被安排到七组了,没人敢动你,谁敢欺负你,朕帮你摆平!”

罗得木讷地点点头。

这时宿舍门自动打开,温妤一如既往昂首阔步走进来。

看到罗得醒来,她关切地走上来,上下打量罗得。看得罗得有些脸红。

“没事了?”

“嗯……”

“那就好。”温妤嫣然一笑,“准备一下,其他人都到齐了,在等你们。”

“其他人?”

“哦对,还没告诉你。咱们七组不止我们三个,还有三位,等下就能见到了。”多尼递给罗得衣物。

这不是他的常装,而是制服,胸前印有无根萍花环徽章。他才注意到多尼和温妤也分别穿着男式和女式制服。

男式制服参考中山装,女式制服则参考JK校服,便于行动之外还很漂亮。

尤其温妤所穿,相当凸显身材,更显得巾帼英姿。

几分钟后,罗得换好制服。

检查了一下手提箱里其他东西,将黑卡揣好,手机数据移动到配发的X2里,整顿好一切。

三个人穿越宿舍区,来到各个小组集合的地方。

此时正式各个调查员们相互认识、磨练的时候,罗得能从每个会议室的窗口看见内部的情况。

有几个他见过的面试者,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组别。

走廊里人来人往,凡是经过罗得身边的,无不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得罗得浑身不自在。

三个人来到七组的独立会议室,从窗口看去,屋子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候,一男两女。

温妤推门直进,屋子里的三个人齐齐看向他们。

罗得不太适应这种氛围,僵在原地。

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人,男人看起来比所有人都年长,三四十岁;脸庞消瘦,像用刻刀雕琢出来的,棱角分明。

罗得对上他的眼神,没有任何话语,也让他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另外两名女生就好很多。

“介绍一下。那位是安德烈.罗曼诺夫,我们的队医。”

男人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这位是艾玛.伊娃,以色列的占卜师。”温妤指向其中有容乃大的成熟大姐姐。

她的服装是特制的,跟温妤和另外那名女生的JK青春感制服不同;突出一个妩媚多娇,类旗袍的开叉设计再配上高跟鞋,就显得腿长两米。

女人袅袅婷婷地走着猫步来到罗得面前,一把拽住罗得的领带,缓缓贴近罗得。

一股扑面的香气,让罗得意乱情迷。

“好不错的小哥哥~你就是那个有第十三幅星图的小帅哥呀~来,让姐姐好好看看。”艾玛继续凑近,罗得不由自主地盯着衣领开叉处若隐若现的白浪。

鼻血飞流三千尺。

温妤无奈地把两个人分开,继续介绍:“那位是爱丝特,来自旧金山,今年刚15,但你别小看她。

目前除了你,她是唯二自行觉醒基因星图的,而且觉醒的时候才11岁。”

年少有为!

罗得看向角落里发色染得五彩缤纷、打着耳钉的女孩,这副打扮总让罗得想起中学时期流行的非主流文化。

女孩浓妆艳抹,打扮的完全不符合自己这个年龄;原本完整的衣服也被改的破破烂烂。

实在难以把她跟“天才”划等号。

“喂,你!”爱丝特走到罗得面前,指着罗得,“来打一架。”

“啊?”

不等罗得反应过来,少女一击勾拳打中罗得的腹部。

看起来瘦弱的拳头,真正挨上一下,差点送罗得见上帝。

“真弱。”爱丝特不满地嘟哝着在位置上坐下。

多尼扶着罗得就近落座,温妤来到主咖的位置上,清清嗓子:“那么各位都到齐了,接下来由我转达命令。”

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上打开。

六个人凑在投影前,温妤解说:“我们的任务是排查特异点。”

许多标亮的目标点闪烁,罗得大致看了一下,发现这些标记点里没有和他梦境里对得上的地点。

罗得尝试用手滑动,全息投影果然移动。

“罗得,别捣乱。”温妤斥责罗得。

在温妤复正全息投影的时候,罗得看到划过去的地表里出现了一个地名。

“上阳镇”。

虽然字体不同,但联想梦境里古石碑上的字形,是唯一比较相像的地点了。

“我们要排查的是这处地方,各位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没有,就各自准备,30分钟后出发。”

“我……我有……”罗得举手。

爱丝特白了罗得一眼,发出不屑的声音。

“说。”

“我们能不能改变目标?”

“罗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勘察目标是由异常值数据决定的,因为我们七组是精英团队,所以要负责优先级最高的地方,如果你害怕……”

“我不是怕危险,我……”罗得犹豫了一下,豁然起身,“我要见局长!”

爱丝特勃然大怒地上前薅住罗得的领带:“你找打?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罗得目光灼灼地看向所有人:“我要见局长,我有理由要更换目标!”

……

“进去吧。”温妤带着罗得抵达局长办公室,茱莉斯正报告完新人入职情况,看到两个人神情各不相同地站在门外。

“嗯……你们进去吧,局长在里面,告辞啦~那个……任务请加油!”茱莉斯鞠了个躬,然后风一般离开了。

温妤和罗得推门而入,办公室里除了局长李寒空,还有之前负责面试他们的军官。

也是这一批新人的总教官,叫做列昂尼德。

两人正在谈话,看到罗得和温妤进来,立刻停止。

“我应该教过你们,来之前要交申请书。赶紧出去,写检查交过来!”总教官瞪了两个人一眼。

温妤立正行礼,罗得也照着做:“我们有要紧事情想报告……是关于任务目标点的更换。”

“你们是调查员,要服从命令!”

李局长打断列昂尼德的训斥,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无妨,为什么要换目标?说说看?”

温妤递给罗得一个眼神。

罗得开口:“我做了一个梦,它告诉我,真正的特异点,应该是在上阳镇!所以我要求更换目标点。”

“哈?”

办公室里另外三个人都发出诧异的声音,尤其列昂尼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罗得:“滚出去!”

他怒吼。

“列昂尼德,别这么火爆。”李局长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罗得,你要知道你说话的有多荒诞。仅凭一个梦,就要更换任务目标。

小一点,最多只是惹来一些麻烦。

可如果后果严重,是会引发异灾的。”

“……我知道,可是……”罗得心里也底气不足。

但想起之前酒店七日杀,同样是那位洛丽塔少女提供的信息;事实证明,那个少女说的是真实可靠的信息。

但罗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温妤忽然开口:“局长、教官,我愿意给罗得担保。虽然他做梦这件事很荒唐,但当时在酒店,罗得也确实做了类似的梦。

事实证明,他梦境里的信息是正确的。

正是因为他的梦,我们才得以在魔女壮大之前,解决事件。

所以,我愿意相信他!”

“温妤!连你也……”

“列昂尼德教官,连小妤都这么说了,至少要给她一个面子。”李局长打断列昂尼德的话,“但是……罗得,你要知道,指派任务不仅仅是异灾审断局,还牵扯到隐秘局。”

“我们要向隐秘局报备你的话,如果你梦境的情报有误或者任务失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但肯定罚得不轻。

罗得内心纠结。

“我是七组队长,我愿意跟罗得一起承担。”温妤斩钉截铁地回答。

罗得有些感动,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吧,我会向隐秘局报告。”李局长看向窗外,大雨已经吞没城市,这场灾难刻不容缓。

“你们就直接去吧,等着你们的凯旋。”

罗得和温妤向李寒空和列昂尼德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列昂尼德目送他们离去,忧虑地问李寒空:“我们这算先斩后奏了吧?要是他们失败,连你也……”

“列昂尼德。”李局长回以他微笑,“经历过太阳灾,你是最明白的。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从呱呱坠地那一刻,我们就已在赌桌。

用性命做赌注,就算输了,也应该掷地有声。”

……

20XX年7月12日

异灾审断局地下车库。

数十辆加装排水组件的黑色布加迪威龙亮起灯光,昏暗的车库亮如白昼。

它们像潜江的怒龙,那条最威猛的,正朝绿城郊区呼啸前进。

目标:上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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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翻涌。

黑色布加迪威龙像一条游蛟,以匀速在积水下潜航;加装在汽车前盖与地盘的机动模组和车舱附近排水组件,连同冷气与积水一起外排,即使偶有水没入车门缝隙,也会立刻被加固的吸水层吸收,用于内部循环。

“这车的防水系统真是高级,为什么不直接量产?”多尼眺望隔绝外层的水膜,大为惊奇。

“因为用于制作防水组件的材料都很稀有,而且造价高。目前审断局配备的防水车辆也只有不到100台。”温妤平静地说,“这种技术本不是我们人类现有科技能掌握的,都是守林人提供的。”

“那个……总听你们提起守林人,那到底是什么?”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的罗得,低声问。

爱丝特闻声冷哼一声。

当得知七组临时改变目标点,爱丝特是表现出逆反情绪最强烈的,甚至第一时间薅住罗得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是怎么花言巧语,让李寒空同意的。

即使后来温妤和多尼解围劝架,她还是对罗得表现出敌视的态度;私下罗得悄悄问及温妤,得到的答案也模棱两可。

“哦,那个啊……你之前打开审断局的APP,应该有注意到开头动画吧?”

罗得点点头。

多尼调出动画,手持弓箭的女半人马在密林中射出箭矢:“这个开头动画里的半人马,就是守林人。据称它们一直都是世界的守护者和观测者,如今的隐秘局还有异灾审断局都是在守林人一力促成的。”

“半人马?太魔幻了吧?那岂不是说还有矮人、精灵?好扯……”

温妤翻白眼:“你都亲手射杀过魔女了,还有资格说扯淡吗?人类永远不要对自己妄自尊大、盲目自信,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多不胜数。”

“也对……”罗得竟然无言以对,亲眼见过长相恐怖的魔女,半人马什么的反而好接受的多。

“啊对了,那主页上这三个图标,无根萍我知道,就是我们异灾审断局的徽章吧?那另外两个呢?”

温妤指着常青树徽章:“常青树代表隐秘局,至于另外一个,你权限级别不够,也接触不到,不需要知道。”

“喔,温妤你知道的好多。”罗得不合时宜地夸赞。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多尼用手肘轻轻撞了罗得的侧腹,罗得才注意到似乎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温妤有些不开心。

爱丝特坐在温妤身边,冷冷地瞥罗得,鼻子里发出低低的哼。

负责开车的安德烈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乘座位上僵化的氛围,用低沉、略带口音的中文提醒:“我们已经到上阳镇了。”

其他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向窗外。

这里的街道和绿城几乎没什么区别,积水淹没绝大部分街区,自行车和垃圾袋漂浮在河流般的积水中。

附近的民居和商户大门紧闭,整个镇子像是一座死地,连流浪的猫狗都看不见一只。

随着车辆向镇口行驶,罗得等人看到伫立在水中的高大路标:

“长阳镇欢迎你。”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明明写的是长阳镇,不是上阳镇。”

“卫星地图标示的上阳镇就是这里,怎么看这里都像是受灾区。但一般特异点所在的地方,是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受灾情况。

往往特异点出现的地方,反而最风平浪静。”

“就说我们不应该换地方!非要听这个家伙的!”爱丝特怨怼地说。

罗得一时理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他们临时改道上阳镇的根据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谁也不能保证上阳镇就一定是异灾原生点。

“把车开到浅水区,然后我们换上防雨的装备,下车去问问路。”温妤作为队长,下达精准的指示。

至少,在任务行动方面,她还是相信罗得的;这一点,罗得多少放心下来,之后找个机会道歉,总能冰释前嫌。

安德烈驱车驶入长阳镇,在一片空大的停车场泊车;这里地势高,而且路面宽敞,故而积水情况不严重。

七组的五人纷纷更换雨披、雨靴,只有坐在副驾驶的艾玛静静坐在那里,像是信徒在做虔诚的祷告。

随后罗得看到艾玛拿出一副塔罗牌,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从牌组中随机抽卡。

“艾玛在干嘛?”罗得悄悄问多尼。

“她在做占卜。别看艾玛平时慵懒涩气,占卜方面是很强的。咱们要在镇子上到处找人问路,范围太大,而且浪费时间。

如果能占卜到某个方向作为目标,就能便捷很多。”

罗得穿好防护雨具,静静地旁观艾玛占卜,她将抽出的塔罗牌一一排列在前排车架上;闭上眼睛,念动吉普赛人的咒语。

面前塔罗牌绽放淡紫色的光芒,照亮艾玛姣美的脸庞,那一刻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女占卜师圣洁如天使般。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摆在车盘上的塔罗牌像是被无形的手移动似的,自行变换位置,然后依次自动翻开。

等所有卡牌反面,淡紫色光芒褪去;艾玛睁开眼睛,认真地审视塔罗牌的结果;然后轻轻合掌,秀口吐出轻薄的兰气。

这些卡牌又仿佛有了生命般,自己翻面并飞回卡组。

艾玛将塔罗牌组装回卡套里,脸色有些煞白:“塔罗牌的指引,答案就在南边的旅社里哟。我就不去啦,好困呢……”

说着她像猫一样,从副驾驶钻到后座,旁若无人地枕在罗得腿上:“我要睡一会。”

“啊?那也别睡我的腿上啊……”罗得局促慌张地坐在位置上,动也不是,静也不是,直到温妤帮忙把睡着的艾玛搬开。

安德烈打开车内氧气循环,避免睡着的艾玛被闷死;然后反锁车门,七组的五人下车寻着艾玛占卜的结果,在长阳镇的南侧找到唯一一家还开门的旅社。

这家旅舍就开在停车场不远的地方,这一带属于长阳镇地势偏高,而且建筑较少的区域;积水情况远比其他地方好得多,来这里吃饭的镇民络绎不绝。

也算是因祸得福,平时门可罗雀的偏僻旅舍生意火爆。

“饭菜好香啊,要不也叫艾玛过来吃点东西,再去睡吧?”罗得一进门就被扑鼻的辣椒香气勾起食欲。

“别想啦,那女人只要睡着,除非车炸了,否则是不会醒的。”多尼拍拍罗得的肩,然后驾轻就熟地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点菜。

“麻婆豆腐、青椒炒肉,再来一碗胡辣汤,三个馒头。”

“?你一个德国人,为什么点菜比我还熟练……我还以为你坐下得点份牛排……”

“别小看我,我可是在京城呆过好几年的,早就入乡随俗了。”多尼作自豪状。

服务员在本子上一一记下五个人点的菜品和价目。

“一共134元。”

“支付宝。”多尼熟练地像个地道的老绿城人。

在多尼扫码支付的时候,温妤趁机询问:“打扰一下,嗯……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叫上阳镇的镇子?”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来这里打工两年了,只知道我们这个镇子叫长阳镇。还从没听说过附近有叫上阳镇的地方。”

服务员核对完餐费,在本子上打了个勾:“不过你可以问问俺们老板,他是这里的老住户了,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不过,这会他正忙。就在那边——”

顺着服务员指去的方向,旅舍的前台,正有一名五六十岁的男人在跟一对夫妇交谈;他时不时还要顾及其他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罗得,你和我过去。”

温妤和罗得起身朝正在争论的三人走去。

那一对夫妇情绪有些激昂,说着说着开始面红耳赤;他们瞥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于是甩下两句狠话,不欢而散。

旅舍老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见罗得和温妤过来,换上略显疲惫的笑容:“二位客人,有事可以联系服务员,我有点忙。”

“我们找您,是想向您问个路。听说您是这儿的老住户。”温妤很有礼貌地说。

她长得好看,气质出众,朝老板甜甜一笑,对方立刻如沐春风。

“嗯,你问吧。”

罗得心说,这老板可真是看人下菜碟,见到美女马上态度就不一样了。

“我们想问问,上阳镇在什么方向?”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吧?这里就是上阳镇啊。”

罗得和温妤面面相觑。

又听见老板补充:“啊,应该说这里以前叫上阳镇。后来上阳镇因为战乱毁了,幸存的人们外逃他乡;等天下太平以后,才回来在以前的废墟遗址上重新盖了一个镇子。

就是现在的长阳镇。”

老板顿了顿,有些奇怪的看着罗得和温妤:“差不多得有一百多年了吧。这两天也真是奇怪,总有怪人说起老镇名。

你们也是,刚才那两个人也是。

不过你们两个小年轻,还是比他们态度好。”

“刚才的两个人?是说那对夫妇吗?!”温妤敏锐地听见老板的抱怨。

“对,他们说自己是上阳镇的,真是有毛病。”老板说完,就转身去了后堂。

罗得和温妤急忙追了出去,滂沱大雨中根本看不见刚刚离去的夫妇去往何方。

两人沮丧地回到席间,爱丝特一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妙,飞给罗得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们刚才打听过了,上阳镇一百年前就没了。”温妤和其他人交论情报。

“我就说不该相信某人吧。”

“但,也并不是没有线索。”温妤指向刚才老板和夫妇正常的方向,“老板说,有两个人自称是上阳镇来的。但我和罗得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人了。”

“不会闹鬼吧?”多尼沉着脸,鬼气森森地说。

“无稽之谈。”安德烈一针见血地吐槽他。

“我有,我可以谈。”多尼挺胸抬头,以展示自己雄性的魅力,安德烈不想搭理他,埋头吃饭。

“要不等会让艾玛再占卜一下?”罗得提议。

温妤很快否决他:“你使用过能力,应该知道星调者的能力是有使用极限的。生理型的能力会造成肌肉负荷,精神类的同理。

艾玛的占卜会耗费极大精神,造成疲惫,同一天使用次数越多,占卜精度会越低。”

罗得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在七日杀事件,他阴差阳错地使用出窥视者的能力,仅仅是数分钟,就头晕目眩。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问问老板。他应该很熟悉那两个人,或许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杯盘狼藉,罗得和温妤又去柜台补带一份给艾玛的便餐。

温妤额外多付了一千元,服务员看到额外入账的金额,错愕不已。

“客人您……”

“这是我们额外支付的情报费用,请带我们去见一下贵旅老板。”

“不不不,这我不能做主……”服务员诚惶诚恐,“我,我会帮您询问一下老板,他肯不肯见你们,真不是我能左右的,这钱……”

“如果他不愿意,再还给我们也不迟。如果他愿意,那就算我们一点心意。”温妤微笑。

“好吧。”服务员转身给后厨递上菜单,然后飞速上楼。

五分钟后,服务员回到大堂:“跟我来吧。”

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罗得心里感叹。

服务员带着五人径直走上二楼,在独立的办公室门口停下,大门敞开,似乎就在等着他们进去。

服务员匆忙告别,奔跑下楼,留下七组的五人。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老板坐在红木的桌椅后面,正在削苹果,大概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没发脾气。

“我们想问问上阳镇,和刚才那对夫妇。”

老板不耐烦地回应:“上阳镇的事情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这些外地人,怎么这么好事?”

“喂,老头儿。你客气点,再那么多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爱丝特拔出小刀凑近。

多尼赶紧架住她。

老板也被吓到了,水果刀扎进苹果里,准备拿起电话报警。

“别别别,大家都别激动!大爷,我们就是想知道那对夫妇去了哪里,您告诉我们,我们马上走人。

我发誓,我们真没恶意。”

罗得鞠躬道歉:“我妹妹不大懂事,我替她跟您道歉。”

能伸能屈。

老板上下打量眼前这帮人:“你会有个外国人妹妹?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外国人,还有他,他,这几个。

你们看起来很奇怪,你觉得我能相信你们的鬼话吗?”

“您可以开个价格。”温妤上前一步,“您是商人,那我们就用商人的方式交谈。用金钱交易情报,很公平。”

老板动摇了:“你能出多少?”

“5万。”温妤伸出手掌。

老板瞪着眼睛吞咽口水:“可,可以。”

罗得打心里敬佩,同时也好奇,温妤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不仅博古通今,出手还这么豪横,而且连异灾审断局的局长都说要给她一个面子。

反正异灾审断局承诺会报销所有任务开销,当然,这也要看价值;如果调查员恶意挥霍,信誉也会下降。

大概是温妤的气质还有挥金如土的气势,让老板不敢小觑他们,当面转账以后,态度180度急转:“嘿嘿,谢谢惠顾。”

“其实我所知道的信息也有限,能告诉你们只有他们自称来自上阳镇,但并不住在这附近。

大概几年前,这对夫妇突然出现在我们镇子上。平时主要做一些皮草生意和贩卖肉材。

奇怪的是他们家买的野味是平常根本吃不到的,也说不出是什么肉,反正就是挺好吃的,所以他们生意一直特别好。

这不,最近大雨连绵;各家关门闭户,他们俩就打算找一家商铺持续供应,所以来找我。

但我家的肉料一直都是王屠户家特供的,也不好突然就跟人家断了合作不是?”

多尼若有所思地说:“诶?做皮草生意,那可真是稀奇。大小姐,我记得你们国家不是早就禁止偷猎了嘛?”

“嗯……”

“谁说不是呢,”老板抢接下温妤的话,“也不是没人举报过,当地也有人来调查过,但奇怪的是别看他们买的东西奇特,核实以后发现来历是合法的。”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他们买的实物可以给我看看?”罗得问。

“有,有。他们买过一种非常漂亮的羽毛扎成的鸡毛掸子,我这留了一个,赶灰效果特别好,而且基本上这个鸡毛掸子扫过的地方,都能很长时间避免蚊虫。”

老板说着,从墙角取来一条鸡毛掸子,准确的说是鸟毛掸子;没有任何家禽的毛色这么艳丽,而且羽丰很长。

罗得将其捧在手中,能够感受到羽尾冰冰凉凉,十分舒适;即使被旅舍老板随意弃置在角落里,这根鸟毛掸子也纤尘不染,而且色泽一如既往的艳丽。

“给我看看。”温妤接过鸟毛掸子,做出用手机拍照的姿态。

“其实也不用那么宝贝,虽然这东西确实很好看,但也不值几个钱,喜欢我就送给你了。”老板大方地说。

“不,不用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温妤礼貌地微笑着将鸟毛掸子递回去。

老板肆意将其放在桌上,继续说:“你们要是想找他们,这会最好快去,因为下雨,所以最近他们不常出去。

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应该去找王屠户商量供货的事情。

就在这条街尽头左转,王家肉铺。”

“谢谢老板,那我们先告辞了。”温妤带头向旅舍老板鞠躬致谢,然后带着其余几人离开旅舍。

门外依旧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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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妤镇定地凝视着指向自己的一双枪口。

熊方妻子端着双管猎枪,恶狠狠地瞪着温妤,双手微微发颤,以至于连枪都在抖。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把我丈夫还给我!!!”

她怒吼。

“我是来向你问些问题的。”

“你说什么?”熊方妻一时有些错愕,但看到温妤向她走近。

她后退两步,朝地面开了一枪,子弹在地面打出一个洞口,留下袅袅热烟:“站住!别过来!”

温妤无视熊方妻的警告,兀自向她靠近:“为什么只有你和熊方能出入上阳镇?”

“我说了,你别过来!!”熊方妻的喊声越发撕心裂肺。

“为什么,镇上的人似乎不那么信任你和熊方?”

“你!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熊方妻不断地后退。

“你、熊方和卢宇文,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不!”

“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你真的相信,熊方的死和我们有关吗?”

温妤一步步地将熊方妻逼退到墙角,她泰然自若地接近熊方妻;在温妤的咄咄目光威迫下,熊方妻终于支撑不住。

她哇地哭喊出来,同时丢掉了手里的猎枪,双头抱头,靠墙蹲下:“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太可怕了,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如果我说了,山神会惩罚我!”

温妤冷笑,居高临下看着她:“一个藏头露尾、草菅人命的怪物,也配叫山神吗?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熊方,都是外来的。”

当一个人被逼迫到走投无路,一切都是无所谓的,熊方妻突然镇静下来,她缓缓抬头,和温妤对上视线。

“所以来这里的人,只要离开这里,都会慢慢变成怪物,最后被献祭给山神。卢宇文是,阿方也是。

马上就轮到我了,马上就轮到我了!

嘻嘻……哈哈哈哈哈!”

熊方妻突然原地一跃而起,像是疯了一般,怪叫着跑了出去:“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她的叫声引来巡街的镇民。

不等温妤撤离。

须臾间,那些荷枪实弹的镇民将熊方的宅子团团围住。

外面传来“嘭”的一声枪响。

一个影子被丢了进来。

那个影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拖出一道血痕,最后停在温妤面前。

是熊方妻子。

她的胸前被猎枪子弹所洞穿,留下两道血淋淋的弹孔。

女人的尸体抽搐了几下,便逐渐僵硬;至死,熊方妻子双目都圆圆地睁大,一点点黯淡得瞳孔里,仿佛看见了无比可怕的东西。

温妤有些生气了。

尽管,她和熊方夫妇交集不多,可至少还是认识的人。

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活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可是他们的亲人啊,是他们的邻居啊!

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杀死了!

被俘已经是无法摆脱的结局了。

只有放手一搏。

温妤拿出沙漠之鹰填弹上膛。

熊方大宅的门缓缓从外侧被拉开,数十名镇民举枪相迎。

“终于让我抓住了,你们这些外乡人。”镇长得意地看着温妤,“虽然只有一个女的,但是足够了。”

“别觉得我会束手就擒。”温妤冷笑。

“哦?”镇长眉峰一挑,“也没关系,祭品本来就是不需要活着的。”

说着,他举枪瞄准。

突然,脑后传来冰冷的触感。

接着,身后有人低声道:“别动。”

……

巨门訇然中开。

一座更加奢华的地宫展现在多尼和真正的卢宇文面前。

看这里的陈设,更倾向于墓室;正前方的高台上摆放着沉实的石棺,数不清的怪异石像沿大殿四壁,等距摆放。

这些石像形态各异,有普通的牛羊猪马,也有像是被各种嫁接的怪物,例如长着人脸的大鸟、虎身羊头鸟爪的奇兽。

这些奇异石雕中,唯有两具是特殊的。

它们没有摆放在墙边,一具蹲坐的青铜面巨兽摆放在高台石棺旁边,另外一具长着人脸,上半身是动物的身体,下半身却像蛇一样的卧伏在高台的石阶之下。

卢宇文见状发出惊呼,吓了多尼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

“是镇墓兽!”

“啊?”

卢宇文无视疑惑的多尼,像寻宝猎人看见了稀世珍宝一样,激动地朝高台走去。

就在他靠近阶下那具怪物石像时,整个地宫开始颤抖。

“停下!”多尼赶上卢宇文,制止他的动作。

地宫的震动便即刻停止。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多尼的心头,出于特工的本能,他强压下卢宇文的身体,两人抱头蹲下。

几乎是在他们蹲伏的同时,四周墙壁上的瓷砖开始脱落。

那些停靠在墙边的石像纷纷破裂,万千飞矢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们!

多尼瞬间启动“特工姿态”,右手拦住卢宇文,以匪夷所思的敏捷与身体柔韧度躲避箭矢,并且次次完美避开。

不等两人喘息。

大殿再度震动,并且这种震动开始持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尼感觉四周的墙壁在向他们移动,整个空间正在缩小。

“不好!我们快走!”多尼拽住卢宇文,要离开。

但这次卢宇文强硬地摔开多尼的手:“那不行!也许石棺里就有解决上阳镇的办法!”

说着,他开始朝高台攀登。

多尼心一横:“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走!”他冲上几步,环抱起卢宇文,大步流星地登上高台。

两人来到石棺和镇墓兽前。

只看见镇墓兽的腹部用小篆雕刻着铭文:

贪无生,惑无衡

取义者,知缺盈

开石棺,知天命

窥玄理,己自清

“窥玄理……己自清……”卢宇文愕然伫立在镇墓兽前,反复咀嚼着这段铭文。

“喂喂喂,别回味了好吗,快点开石棺,马上我们就小命不保了!”

“知道了!”卢宇文和多尼合力推开沉重的石棺盖。

但奇怪的是里面既没有死尸,也没有陪葬品。

竟然是空的!

“我靠!耍我是吧!”多尼低声骂道。

“不!等一下!”卢宇文制止多尼,他笨手笨脚地爬进石棺里,用手电观察了许久,“我明白了!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预言!”

“预言?”

“对……啊~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你们来这里,是调查外面连绵暴雨的原因对吧?这上面说了,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化蛇复苏,另外一种就可能是商羊鸟的原因。

这里面是张良的留书,大概意思是说台阶下面的化蛇石像其实一种观测道具。

如果石像破裂,就说明化蛇复苏。”

多尼望向台阶下,那座怪异的石像完好无损地伫立在那里。

“化蛇石像如果好好地,那就说明,很可能是商羊鸟。”

“可那不是张良养着用来制衡化蛇的么?怎么也会引发灾难?”

“这上面说,寻常时节,商羊鸟确实是无害,甚至有益的瑞兽。

商羊鸟喜水,野生商羊鸟雏鸟长居于海底,偶出水游戏,渔人们见之惊奇,以为是鱼苗化鸟,起名作鲲。

成年后商羊鸟每至秋冬两季,自南向北迁徙,至北冰洋度过秋冬;到了春夏之际,它们又从北冰洋结队而回,古人见其在云中的影子,以为是大鸟,故而叫它们鹏。

由于商羊鸟在北冰洋度过一整个冬季,身上的羽毛会储存大量冷气,所以飞过天空时,会使云中结出大量水滴,加速了云层降雨。

古人以为它们有降雨的奇能,所以称其为瑞兽。

张良先生正是利用了商羊鸟的羽毛能够储存水汽,这一特性,所以豢养了许多商羊鸟,令起吸收化蛇引来的水。

本该如此……”

“嗯!”卢宇文发出惊叹的声音,“太好了,有救了!”

他继续说:“商羊鸟本是瑞兽,但它们从羽毛、外皮到肉质都是宝贝,如果有人看上商羊鸟的价值,大肆捕杀它们。

商羊鸟群就会在刺激中全速释放羽毛中的水分,这些水汽会相互作用,引来史无前例的暴雨灾难。

这可以理解为商羊鸟的自卫机制,也可以说是大自然对人类贪婪地惩罚。”

“也就是说,现在外界的暴雨很可能是上阳镇民大肆捕杀商羊鸟?”

“没错,张良先生预见了这一点。他在留书中说,上阳村人是豢龙氏后裔,在他来到上阳村的时候,这些人一直从事着猎户的工作。

即便后世的君王,也曾多次来邀请他们出山为期驯服猛兽。

秦始皇还曾经敕封他们为‘司麟使’,意思是他们连麒麟都驯服过,所以不要小看这些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镇民。”

“完蛋,那岂不是说队长他们处境非常危险?”多尼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同时,发现房间正在一点点缩小。

“啊算了,后面有什么内容,你背下来,我们出去再说!”

“唉……人老了,记性不好。”卢宇文苦笑,“多尼先生,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说说说?”

“张良先生留下了一幅地图,说是可以找到破解商羊鸟引雨之难。我之前又把用来拓印的工具留下,就在外面。帮我拿一下。”

“行行行,你等着。”多尼飞快跑出外殿,看见地上有个背包,“这里面好多东西,哪个才是?”

“张良先生说,司麟使有一种特殊的捕鸟方法,叫做天猎。据说能把一种非常奇特的网,埋藏在云层里……”

“你别念了,快看看,哪个才是拓印工具!”

“司麟使的天网就在山顶的祖祠。这张地图可以告诉你们,哪里能将天网收起,放出商羊鸟。”

“什么?”多尼看见卢宇文从石棺里爬了出来,他侧坐在石棺的边缘。

下半身,满是鲜血。

石棺里原来有机关!在他翻进石棺的那一刻,地刺穿透了他的膝盖。

“靠,这不是坑人吗!”

“多尼先生,谢谢你陪我来这一趟。”卢宇文脸色惨白,憔悴地笑笑。

他高举右手,一份染血的拓布卷轴握在卢宇文手里:“接好了!”

卢宇文用不大,但很清晰的声音说道。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卷轴高高丢向多尼。

或许,真的是某种信念在支撑着他;在弥留之际,卢宇文以自己平时绝对难以企及的力量,成功将画轴丢给了多尼。

内侧的大殿已经缩小到和石棺等大的程度,巨型的石棺因为墙壁的压力,而开始破碎。

接下来,卢宇文就会被压扁成肉泥。

可是,他却不曾面露惧怯,而是用温和可亲的笑容面对多尼:“多尼先生,”

“什么?”

“可以告诉卢明和我妻子,我一直都很爱他们吗?”

“……好。”多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可其实,那是骗他的。

也许这句话,你可以见到他们亲口告诉他们。

这句话,多尼没说出口。

有时候,实话总比假话要残忍。

有时候,有的人,你对他的保证无关能够践行。

他只是想要一种安得,那些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就那么烂在肚子里吧。

轰——

内殿的石墙完全闭合了。

连缝隙也不容易发现,就好像那里本来就是实心的,从来没存在过。

多尼紧握手中的卷轴,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力。

他转身逃离这个地宫,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回到刚刚从水潭跳下的地方,再往下,依旧是暗河。

多尼将卷轴揣进怀里,特制服装的布料是防水的,他把防水外套用来包住卷轴,包的很紧。

然后屏息跃入水中。

乱流将多尼卷入暗河,他随波逐流。

河水灌入他的口鼻,几乎令多尼呛晕过去。

不知漂了多久。

他感觉有人在拖拽自己。

冰冷的体感稍稍缓解。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有人戳自己的脸。

“不知道呢~”

似乎是两个人。

声音似曾相识。

“哎呀,好像活着呢,动了呢~”

听到那个惫懒妖艳的声音这么说,另外一个开始用脚踢自己:“喂,德国佬。别装死,醒了就赶紧滚起来!”

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多尼睁开眼睛,呛出几口水:“哎呀,小姑奶奶,你就不能对待我这个伤患温柔点嘛?”

“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爱丝特发出嫌恶的咂嘴声,“你们去哪了?怎么只有你一个?另外那个废柴呢?”

“停停停,你总要一个一个问,让我一个一个答吧……”

多尼从怀里掏出画轴,确认它没湿,松了口气:“给你。”

“这什么?”

“地图。”多尼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之所以外界会暴雨不歇,是因为商羊鸟的缘故……”

“咕啾?”

“诶?”多尼看到从艾玛的沟壑中跳出来的小家伙,愣住了。

“你指的……就是这玩意?”爱丝特狐疑地盯着多尼。

“这就是商羊鸟?!不会吧不会吧?这也太可爱了?跟壁画上完全不一样啊!应该是雏鸟吧……你们从哪找到的?”

“少废话,你问我我问你?”

“总而言之,我们按这个地图找到上阳镇的镇民布置天网的地方,打开天网,释放商羊鸟,任务就结束了!”

“至于罗得……他跟我走散了,不过我想,还算安全。不对啊,你还问我?队长呢?”

“啊~队长呀,她去找熊方妻子去了呢……”

艾玛话音未落,山下传来嘈杂的枪声,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见有硝烟和火光从熊方的家宅里传出。

三个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确认,大概率是温妤跟那群镇民交火了。

“我们得去帮她!”爱丝特一手持棍,一手持枪。

多尼也拿出自己的军刀,尽管枪袋材质防水,但是在暗河里悠了一圈,也不可能不受潮。

此时,艾玛在后方悠然地说:“来不及了哦,已经有人来找我们麻烦了呢~”

四周山路草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一众镇民端着猎枪钻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放下武器!”

……

与此同时,熊方家宅。

所有人看向挟持镇长的那位魁梧的俄罗斯青年。

他用枪抵着镇长的太阳穴,用沉冷的声音说:“让路。”

“安德烈!”温妤看见来人,不禁欣喜。

如同在困境中看到一丝光亮。

然而,那些镇民无一退缩。

反倒是镇长平静地笑笑:“你觉得,你挟持我就有用吗?”

“擒贼先擒王。”安德烈说。

“哈哈!”镇长朗声大笑,下一秒他的目光变得阴狠,“动手!”

温妤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下意识地大喊:“不好!安德烈,快躲开!”

为时已晚,如竹节开裂的辟噗声自安德烈怀中响起。

他错愕地看向自己所挟持的镇长。

似乎看到极其可怖的东西,安德烈的瞳孔微缩。

尖锐的嘶吼声,笼罩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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