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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谈情,全靠脑补

星月相随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目前已经迎来尾声,本文是作者“星月相随”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宁妍荣清堰的人设十分讨喜,主要内容讲述的是:【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主角:宁妍荣清堰   更新:2024-06-08 2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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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妍荣清堰的现代都市小说《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由网络作家“星月相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目前已经迎来尾声,本文是作者“星月相随”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宁妍荣清堰的人设十分讨喜,主要内容讲述的是:【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精彩片段


就这么一路从指尖攀爬到身体敏感的末梢神经,点燃了身上不该有的欲念火焰。
他眼神瞬间深了下去。
荣清堰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把手指抽回来,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幽暗清冷的眸子看着身侧的姑娘,她的呼吸小小的、轻轻地就像羽毛轻轻吹拂过他的掌心。
她的脸也软软的,长长的睫毛盖在脸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身体又小又香又软地依偎在他的身侧。
心脏和身体都有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像撸他的兔子一样——撸她!
可又想要做得更多……
比小时候抱着软乎乎兔子揉弄更多的事情。
荣清堰闭上了眼,把自己眼底不合时宜的情绪与涌动的欲望压回去,将手抽了回来。
以前的敌人和队友都说他这人的作战计划和他一样又疯又狠,但他知道自己比谁都谨慎和多疑谨慎。
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该与这只看起来清澈愚蠢却让人摸不透的‘兔子’有什么超越界限的行为。
何况这只‘兔子’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虽然,她是他的合法的对象。
许久,荣清堰平复了呼吸,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伸手想要把她推到一边。
但他才抬手,宁妍就蛄蛹了一下,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像抱抱枕一样继续睡:“唔……”
荣清堰:“……”
这长毛兔应该多少还是被今天的事儿吓着了,没表面上那么镇定,才会半蜷缩在自己身上。
算了,兔子而已,十二月天冷了,要找个窝。
看在她合作关系上,他也不能太残忍把她扔出去。
荣清堰决定自己忍忍,睡吧。
虽然他也睡得实在……不安稳,因为这个兔子把她大腿也搭他腰上了。
真是……见鬼!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睡相那么差!明天必须分床,必须的!
……
夜深了,村里人们‘温馨’地入睡,村外田埂上大半夜飘过荒腔走板的《红灯记》唱段。
“奶奶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那登门就踢我屁股~~”
踩着自行车边唱边走的高大影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吱嘎!”一声响差点压到半夜田里路过的野猫尾巴。
“喵呜!”野猫愤怒又惊悚地骂骂咧咧跑了。
陈辰停下骑车,也停止了忧伤的歌唱,懊恼低声咒骂一句——“艹!我居然忘记还有事儿要告诉队长了!”
他从京城得到了一个电报消息,事关重大,也是队长交托他完成的任务之一。
可是刚才被队长一吓,他脑子里就忘了这事儿!
要不要回去向队长汇报呢?
陈辰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村口,纠结了一会,还是扭头骑车走了。
他边骑车,边嘀咕:“算了,今晚不要回去触霉头,会挨打的,到时候人从京城来,队长迟早会知道的,咱也挡不住人要来啊。”
都怪队长那么吓人,还赶他回县城。
害他只想叫爸爸,忘记这件事了,不能怪他!
……
第二天一早,宁妍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浑身筋骨舒展。
梦里的床真大,她还抱了一个很舒服的大抱枕,极大地缓解昨天和人贩子斗智斗勇的疲惫。
一晚上睡得舒爽极了……
结果她一转头,就看见——
荣清堰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板里侧,盘膝坐着,两手各自掌心向上,指尖捏着莲花诀,以抱元守一的姿态靠着窗边的墙壁。
嗯,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道教打坐的姿态。
“道长……你这是在修仙?”宁妍唇角抽了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难怪床那么大呢,原来是有人靠墙角修仙练功去了,把两块床板都让给她了。
荣清堰睁开眼,清冷如琉璃一样的眼下还有点乌青。
他冷冰冰地开口:“这种封建迷信,能随便说出口,宁妍,你有没有一点思想觉悟!”
宁妍:“……哦,我错了,你是在靠墙思考马克思主义哲学。”
这人吃枪子了,一大早火气那么旺,张嘴就呛人。
荣清堰懒得看她,利落地翻身跃下床去洗漱了。
一晚上没睡只能打坐的人,哪来的好脾气,没掐死这个在床上压着他的潦草兔子,都是他修养好。
宁妍挠挠乱七八糟砸头发,一边爬下床,一边嘀嘀咕咕,这荣大佬修炼也该打军体拳才对?
怎么好像会武侠小说里一样打坐呢,不会跟哪里的道士学过功夫吧?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分头上工去了,宁妍觉得荣清堰的背影里还有怨气。
宁妍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对方干嘛生气了。
到了晚上收工,去唐老和夏阿婆那吃饭。
夏阿婆听了她的吐槽,不以为意:“哎呀,和女人一样,男人有时候每个月也有几天烦躁火气大的时候。”
宁妍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虚心求教:“还有这回事?男人有月经?”
她怎么没听过。
夏阿婆一边把炒青菜端桌上:“男人那叫月精,比如你专心学习,他看着你,精气无处发泄,就成月精啦,我给你个方子,你给他熬几副调经的药,下下火疏导下就好了!”
宁妍小脸通红,嘀咕:“……说得好像您老会开方子一样吧。”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太坏得很,张嘴就来黄段子,啥留洋淑女能这样?!
明明是唐老家才是祖传中医世家。
唐老爷子一边爱惜地擦着宁妍给他买的新眼镜,一边接了话:“你阿婆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宁妍:“啊?”
这胡扯八道的黄段子还能有道理?
唐老爷子凑在半块破镜子边上戴眼镜,说:“我们成亲后,她成了我父亲的弟子,而且,学得比我好,当时唐家药号遍布南洋,都是她负责打理。”
宁妍错愕地看向夏老太,什么,黄鼠狼地主老太太居然比学霸唐爷爷的中医学得更好?!
夏阿婆翻了个白眼,决定给无知的小丫头露一手:“《素问·金匮真言论》中说——夫精者,生之本也。肾藏精,包括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两部分。男女都有,要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什么?”一道淡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宁妍转头就看见荣清堰提着两条鱼进来。
她顿时尴尬地笑,真是背后不能说人:“你来啦,我去盛饭。”
说着,她赶紧起身,擦擦手从荣清堰身边走过去盛饭。
唐老镜片光微闪,招呼荣清堰:“小堰,你到院子里来帮我看下篱笆。”
荣清堰点点头,放下鱼,跟着唐老出去。
到了院子里,唐老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份皱巴巴的报纸,问:“小堰,你应该快恢复工作了吧,打算回京城吗?”
荣清堰看了一眼,是全国发行最大的《人日》,报纸最上的版面里他看见了自家老爹的名字。
他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阴郁:“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
唐老是很有见识的人物,他没想过能瞒住他。
唐老问:“大概什么时候走?”
荣清堰:“再过一段时间,我还要查点事。”
唐老看了一眼宁妍:“你会带宁妍回京城吗?”
他是见过之前的男知青回城,再也没回来接乡下的妻子的。
可那些女人,哪里都去不了,她们甚至不知道丈夫老家具体地址。
荣清堰顿了顿,还是淡淡地道:“我不会。”

小说《七零谈情,全靠脑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宁妍看着她:“你的盒子里如果就剩下一张五块钱,那就是我的!”
唐珍珍气恼极了,从饼干盒把五块钱拿出来:“宁妍,你瞎说八道,这张大炼钢的五块钱是我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张印刷着大炼钢的五块钱,是她专门放在盒子里,平时几毛几分零散的钱,她放在身上。
如果不是她太信任这几个住一起却只会讨好自己的跟屁虫,她也不会没好好锁箱子。
谁知宁妍这只跟屁虫居然翻了天了!
宁妍微微一笑:“我家里人能给我寄万年青的饼干和大白兔奶糖,我当然有生活补贴。”
这话瞬间让众人都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也是,宁妍家里能给她寄那么高级的饼干糖果,有五块钱也不奇怪。”
“那到底是谁偷谁的啊?”
知青们吃住劳作都是在村里不花钱,但一个月家里会给个两三块钱做生活补贴,买点香皂、火柴、盐巴什么的。
五块钱可不少了。
黄学红也都有点懵,下意识地指着宁妍,学着刚才荣清堰的口气:“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唐珍珍也冷笑,把那张五块钱往她脸上晃:“对啊,你有证据吗,还是你叫它,五块钱它会答应你,你这种和坏分子混在一起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宁妍趁机一把抢过在她面前晃的钱。
唐珍珍又惊又怒:“你竟敢抢劫……”
下一刻,宁妍拿着钱对大家展开:“大家看好了,这五块钱上可还有我的名字,这是我怕丢钱写的!”
大家伙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宁妍手里的五块钱上。
果然,印刷着大炼钢工人的五块钱右下角花纹上有两个字——宁妍。
众人都呆了一呆,这钱还真会“答应”宁妍啊。
村里人看唐珍珍的眼神,甚至看黄学红、覃晓霞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原来这钱真是宁知青的?!”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证据都在别人手里,自己一点证据没有,还说别人偷她东西……”
男知青们也为这诡异的反转,面面相觑,自己队里的一枝花,居然人品那么差?
唐珍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伸手就想去抢:“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在我的钱上写名字!”
宁妍立刻退了一步,冷冷地把刚才那句话扔了回去:“你敢抢劫!”
唐珍珍气急败坏伸手继续去抓她:“你还给我,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李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脸色严肃又难看——
“唐知青,你闹够了吗,随便诬陷扣帽子是犯罪!”
唐珍珍看着李延眼底的嫌弃,秀气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
她很想崩溃地大喊——你们这群蠢货,她才是诬陷我的人,钱是我的,是我的!!
可是周围人的眼神,甚至覃晓霞都拉住了她的胳膊。
唐珍珍眼泪瞬间下来了,委屈地哽咽:“李延……李副书记……我知道了,我或许是记错了,我的五块钱放在覃晓霞的学习本里。”
覃晓霞感觉唐珍珍的手指掐着自己的胳膊肉,疼得她倒抽气,只能点头:“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在我的学习本里有珍珍的五块钱。”
这个理由如此拙劣。
但……这事儿闹大对希望回城的知青们并不是好事。
李延看了一眼宁妍,又看向哭泣的唐珍珍:“把钱还给宁知青,并且为误会道歉,大队可以当你是初犯,不记档。”
唐珍珍指尖都掐的手心要出血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当场崩溃,更不能去宁妍手里抢回五块钱。
她朝着宁妍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宁妍,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宁妍淡淡地看着她:“好好做人,少生歪心思,才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早她拿走饼干和奶糖的时候,就猜到唐珍珍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提前在五块钱上不起眼的地方写了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转身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唐珍珍听着她意有所指的嘲讽,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宁妍的脸。
可到底是覃晓霞拉了她一下,她一咬牙,含泪转身捂住脸就匆匆跑了。
黄学红看着唐珍珍跑了,不甘心地嘟嘟哝哝:“宁妍泼我一身臭水……”
“李书记,那……我先带着学红去洗澡!”覃晓霞对李延干笑了下,硬拖着一身滂臭的黄学红跑了。
事主儿们都不在场了,李延看了眼其他看热闹的知青和村民:“都散了吧。”
大队领导一发话,大家伙面面相觑,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事儿,一边都散了。
李延看着荣清堰,脸色冷硬地道:“好好对待宁知青,不许欺负压迫妇女,好好学习领袖思想,大队随时会检查你的思想改造情况!”
荣清堰垂下冰冷幽深的眸子,轻哂:“是……”
这年轻的副书记话里的重点应该是——好好对待宁知青,不然就是思想改造不到位?
小特务还挺有魅力和手段,迷惑人厉害。
李延看向宁妍,表情缓和了不少:“宁知青,白姨下午从公社过来了,应该是给你送生活费来的,她在生产队办公室里等你。”
白姨是宁妍的大姨,就嫁在隔壁乡,但和她都归一个公社管,也是白姨撮合的他和宁妍。
宁妍一听到自己大姨的名字,背后一僵,心烦意乱地点头:“好。”
李延点点头,领着宁妍准备离开,只当荣清堰完全不存在。
荣清堰看着他们和几个红袖章一起走远。
宁妍的大姨?
他冷冷地推了下自己的旧黑框眼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摸清自己所谓的‘妻子’底细的机会,不是么?
……
宁妍跟着李延两个人一路默不作声地走着。
李延想问她,为什么明明相处了好些天,约好再见面就处对象,现在却又变卦了。
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何况这里还有其他人。
宁妍没心思搭理李延,她知道,她大姨肯定听到她嫁人了才马上过来的。
她那个妈对她如果只是冷漠,大姨对她态度就是严厉,规矩要求严苛。
小时候家里没人有时间照顾她,一到寒暑假,就把她扔到大姨家当劳力。
她负责听从大姨指挥做家务,但哪怕洗碗水滴几滴在洗手台上没擦,或者说话大声一点。
就得被厉声训斥——没规矩,写检讨,没饭吃,拧着脸挨打。
她那个妈却觉得这是在教她规矩,甚至想把她过继给没有女儿的大姨,是她现在的父亲看她哭的厉害,才没同意了。
这次下乡分到这个村,她妈还说运气好,有亲人有个照应,硬把给她的生活费都给了大姨。
自己要想拿每个月两块五毛钱的生活费,就必须要去大姨那当劳力。
然后,继续动辄挨罚。
所以前生她一直都害怕这个自诩她第二个妈的大姨,几乎算是她童年阴影一样的存在。
除非实在没办法必须去拿生活费,否则她宁愿一直呆在知青点,也不愿意去大姨压抑的家。
上辈子,大姨曾经唯一让她觉得感激的事,就是给她介绍了李延当对象。
后来才知道,他们处了对象后,大姨的两儿子——她的大表哥调到了公社工作。
她和李延领证后,小表哥顺利拿到了乡里的参军名额。
这都是大姨逼着李延办的。
而李延从此就开始烦她了,觉得这对他影响很不好,他个性正直,很少为家里人谋私利。
以至于后来,他坚决不同意帮她从三班倒、一天站十个小时的绢纺厂调动出来。
哪怕她因为太劳累,流产了好几次,他都觉得那也是为了光荣的劳动——应该的。
他不欠她和她家什么。
宁妍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这辈子她突然嫁人,彻底坏了说一不二的大姨的盘算,大姨会怎么样?
她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解气的快感。
甚至,很想看见大姨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
荣清堰悄无声息在树木的暗影里,看着宁妍的表情,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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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走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李延让其他几个大队干部都先去忙,他陪着宁妍一起进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农村院子里的一间老房,屋里摆着一张桌子和老旧的柜子。
墙壁上贴着劳动人民招贴画和人民公社万岁的标语。
只有一个穿着蓝上衣工人装身形略胖,高大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陶瓷茶缸。
胖的女人多半显得憨态可亲。
但她长了一双下三白眼,颧骨突出,脸也偏瘦,显出一种难以接近的严肃来。
宁妍看着她,没说话。
女人眉头拧了拧,脸拉得更长了,看见宁妍身后的李延,才站起来,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李延书记,实在抱歉……”
“没什么,白姨,你先和宁妍聊着,我去边处理一点事。”李延客气点头,识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姨甥两个。
宁妍看着面前的女人,还是慢吞吞地开口:“大姨,我的生活费……”
“你还好意思要钱!”她话音没落,一个搪瓷茶缸朝着她脑袋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下意识地一侧身。
“咣——咕噜!”那个搪瓷茶缸狠狠砸在门上,又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下。
虽然宁妍躲开了被砸破脑袋的命运,可里面的热水却泼了她半身。
好在里面的热水已经不算很烫了,但还是有些热辣,让宁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抖着衣服:“嘶——!”
“躲什么?你下午不是很厉害泼别人一身臭水吗,我什么时候教出了你这地主小姐的作风?!”
白姨冷厉的声音带着怒火响起。
也就是宁妍来晚了点,这热水不够烫了,不然在这丫头烫出来几个包才叫她吃教训!
宁妍冷冷地抬起眼看她:“你是我大姨,还是别人的大姨,你动手前问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了?”
肯定是唐珍珍、黄学红这几个家伙干不过她,知道她怕大姨,就立刻告状了,动作也够快的。
白姨见从小在自己面前就不敢抬头,低眉顺眼的外甥女,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愣了一瞬,猛地一拍桌子,三白眼里都是怒火:“你还敢顶嘴?行,那我问你,人家说你偷东西你不承认,那你哪来的翡翠辣椒?那是我们的传家宝,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宁妍一顿,抬起眼看着白姨:“那是外婆在我三岁的时候给我的。”
白姨脸色阴沉:“住口!你外婆给你的,我不知道,难道你妈也不知道?!还在撒谎!”
宁妍干脆地道:“那是因为外婆不让我告诉你和妈,说你们肯定会拿走。”
白姨一愣,随后严肃的长脸上像开了调色盘,咬牙道:“你的命都是你妈和我给你的,把翡翠辣椒给我!”
宁妍垂眸,声音有些缥缈:“还有什么要求,大姨不妨一起说。”
白姨见她‘服软’才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你们还没领证,马上向大队反映,就说是那个姓荣的下放改造分子对你图谋不轨,然后跪下求李延原谅,说你还是清白的!”
宁妍看向白姨:“你让我去诬陷荣清堰,你知道他轻则坐牢十几年,重则会被枪毙吗?”
现在判刑和几十年后不一样,严打期间,偷看妇女洗澡都有判死刑的。
白姨三白眼一眯,冷酷地道:“他一个改造分子,死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妍看着她一会,淡淡地道:“我不同意,做不来这猪狗不如的事儿。”
白姨闻言,瞬间脸色一寒,拍案而起:“我看你是真和她们说的一样跟坏分子睡了一个床堕落了!我从小怎么教养你的,现在变得一点教养都没有!给我跪下!今天我就要代你妈一起好好教训你!”
宁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大姨,你代表不了我妈,我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没白吃你家一粒米,我干了你家大部分家务。”
白姨壮实的身形僵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地站着的宁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咬牙切齿:“你跪不跪?你说你做对什么了,居然敢不经过我和家里同意,和一个下放改造份子结婚鬼混?“
白姨一步步逼近宁妍,指着她的鼻子吼:“你不知道这会连累家里人吗,以后外头人怎么看我们?你对得起我们养你那么大吗!!”
宁妍直视白姨,哂笑:“我对得起我自己,大姨,你不就是希望我和李延谈对象,然后逼他给大表哥、二表哥找工作和参军指标吗?”
她嘲弄的语气,一下子戳在白姨的心口上。
她严肃刻薄的脸上仿佛连骨头都颤了颤,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的?”
宁妍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咯,我没兴趣当垫脚石给人铺路,翡翠辣椒是外婆给我的,我不会给任何人。”
白姨脸色变得阴森冷厉地站在原地,盯着宁妍的脸:“宁妍,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跪不跪下认错,东西给不给我?”
宁妍继续一字一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不跪,不给,我长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自己再也不要畏惧她的威胁和阴影!
白姨突然扭曲着脸,一手猛地抄起了边上的实木大凳子就朝着宁妍身上狠狠地砸下去:“那你就试试看!”
宁妍也没有料到白姨能突然这么失控,说动手就敢在生产办公室,拿大木凳子砸她。
那么重的凳子,这一下砸过去她少说骨折!!
虽然有些防备,她躲开了,可白姨身型高大,一下子就把她逼到门边上。
白姨喘着兴奋的粗气,扭曲着脸,又反手去扯她头发,拿着凳子往她头上砸:“跑什么,大姨罚你是为你好!”
宁妍反应过来,咬牙猛地一躬身,就要撞她的腿。
拼着就算背上挨一下狠的,她也要撞倒白姨,再叫人!
但有人比她更快,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道清越的人影长腿狠狠一扫。
“啊!!”白姨一下子就被直接踹飞,撞到了墙壁上,摔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蜷缩在墙根下。
宁妍愣住了,她看向站在身边的修长人影:“荣清堰,你怎么来了?”
荣清堰低头看着半蹲身子的宁妍,淡淡地道:“我不来,今天你就得去医院了,怎么领证?”
宁妍缓缓地吐了口气,看向蜷缩在墙下的壮实女人身影:“她是不是肋骨断了?”
荣清堰推了下眼镜:“嗯,大概断了两根,你要怪我么?”
他已经下手很克制了。
宁妍深吸一口气:“不,谢谢你。”
白姨几乎要痛晕过去,颤抖地死瞪着宁妍和荣清堰:“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居然敢让人打我……你怎么敢……我把你当女儿……”
“宁妍,你真是疯了……堕落了……只有长辈教训你的份!你怎么敢反抗?!”
看着白姨仇恨的目光,荣清堰挑眉:“这是你大姨,还是你仇人?”
没见过谁家打孩子往打残的方向下手的。
宁妍摇摇头,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即使上辈子大姨去世,她都不明白,大姨为什么那么对她!
像是有极强的控制欲和虐待欲,对她打骂下手都极狠,出卖她给表哥铺路毫不犹豫,。
要说完全的虐待和控制,又不像。
她妈都不想给她上学的时候,大姨还会坚持让她妈必须送她读书,甚至承诺给学费。
说话间,房间里的响动也让其他人都跑了进来。
大家伙面面相觑,看着一屋子乱七八糟和躺在地上呻吟的白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李延得到通知赶来。
李延一进门看荣清堰,怒火中烧:“怎么又是你这个下放分子,不好好在牛棚,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荣清堰垂眸,将清冷的目光都隐在镜片后,不卑不亢:“报告,我来接我对象。”
“你……”李延憋住了,想说什么。
宁妍走到白姨身边蹲下,顺势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大姨起了冲突,她想打我,我推了她一下,我被泼了一身热水,她受伤了。”
李延蹙眉,他目光严厉地扫过荣清堰:“宁妍,是你还是他动手的?”
这年头,亲属之间动手,大部分人都默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姓荣这个改造下放分子对群众动手,那结局就不一样了。
白姨忍着剧痛,颤抖着指着荣清堰想说什么:“他……是……”
宁妍却借着扶她的动作,突然一下按在白姨的断肋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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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没留意他的心不在焉,见身边的人没说话,只顾着烤肉。
她抬手拉了拉他衣袖:“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荣清堰垂下眼,长睫在他皙白清冷的面孔上落下阴影:“没什么,虽然这两年是松动了,但还是要谨慎。”
如果是有人派她来潜伏在他身边的话,怎么一副缺钱缺得要命的样子?
她上线没有给她足够的活动经费么?
宁妍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会谨慎地不拖累你的,话说,还有瓜吗,我想吃瓜!”
以后她还指望这位大佬在山里多打猎物去卖呢。
她会做好一个优秀的二道贩子!
荣清堰瞥了她一眼:“行,我去拿。”
怎么觉得她笑得殷勤过头了,跟个奸商似的。
……
两人又折腾了半夜才把肉好好地熏了两轮,宁妍又累又困,一边翻肉,一边打瞌睡。
荣清堰坐在火堆边上,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他转脸看去,宁妍歪着身子,脑瓜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长长的辫子,圆脸蛋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嘴唇软嫩湿润,像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兔子。
他眸光幽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声,任由她靠着自己睡着。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宁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贴在一个坚实的怀里,抬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沉睡男人的面容。
宁妍迷迷糊糊地差点一巴掌拍上去,但好在清醒过来忍住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了荣清堰的怀里,自己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呼吸就这么落在自己额头上,近得她能看见他睫毛像浓密的扇子一样长且直,挺鼻薄唇。
她呼吸窒了窒,这张脸……
确确实实生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年代。
她心底忍不住再次感慨,他再晚生个几十年,在演艺圈绝对是叫小姑娘们疯狂砸钱,就为博哥哥一笑的顶流脸。
但生在流行高仓健的硬汉风格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可真是叫大部分姑娘都瞧不上的小白脸了。
“看什么?”有人冷不丁地问。
“看小白脸。”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呵呵……”那人冷笑。
“(⊙o⊙)…”宁妍吓了一跳,圆眼对上一双清冷幽沉的瑞凤眼。
她干巴巴地道:“啊哈哈哈……荣…荣大夫你醒了啊,我也醒了,天亮出工……要出工了。”
她一紧张就叫不出他名字。
荣清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嫌弃?”
宁妍一脸懵:“啊?”
嫌弃啥,嫌弃出工?
荣清堰翻身坐起来:“昨晚拿我当枕头和被子的时候,你倒是不嫌弃小白脸。”
宁妍瞬间小脸通红,也赶紧跟着坐起来:“不……我没……没嫌弃!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回事,这大佬这话说得怪让人遐想和误会的!好像他们发生了什么似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荣清堰哂笑,有些危险地眯起眼。
他打小没少为这张男生女相的脸被嘲笑。
甚至有人说他像旧上海那些专门靠脸皮子骗女人钱的恶毒拆白党。
在军队里时,还有人嘲笑他是娘们,当然,最后——看不起他的人,都叫他收拾服了。
宁妍被他带刺的目光盯得紧张:“谁说小白脸不好看,不好看,我也不会看着你发呆!”
她隐约知道荣清堰忌讳别人盯着他的脸,她可不想得罪大佬!
荣清堰挑眉:“是么?”
宁妍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就没见过比你长得好看的男人!”
荣清堰脸色冷了冷,一个大男人被说好看,在时下无异于当面骂人小白脸。
他嘲讽地道:“别告诉我,你喜欢这种脸?”
宁妍继续点头如捣蒜:“我当然喜欢啊,你的脸多好看呢!”
这是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脸就是好看的!还晒不黑,叫人嫉妒!
宁妍的坦率让荣清堰愣了一下,一时间沉默下去。
面前的姑娘,说得那样真诚,她没有撒谎,他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
这个认知让他清冷晦暗的眼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宁妍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歧义,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时下也许不流行……嗯,就是不兴你这样的脸,但你的脸是好看的这是事实。”
怎么把话题引到喜欢不喜欢他的脸上来了,他可别误会。
气氛有些诡异,清晨的空气似乎都有点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灶台太热。
荣清堰别开眼,率先利落起了身:“行了,起来吧,现在下山还能洗个澡,再去上工。”
宁妍看着荣清堰清秀高挑的背影,觉得他的脾气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有点少年气的别扭。
让她没法联想起上辈子那个电视里位高权重又冷酷深沉的男人。
不过也不奇怪啊,现在的大佬还没有长成日后那样。
宁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在见证大佬的成长,参与另外一种人生。。
又甚至有点……养成手游人物的感觉。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加上盐和香料腌制,野猪肉已经熏制到了最佳成色。
不会太柴,又还有丰润的油脂,散发着柴火和香料的味道,喷香!
一斤生肉能熏出七两左右的熏肉,他们手里大概有一百七十斤左右的熏肉。
宁妍决定趁着周日进县城里去卖肉!
她也不背多,拿了箩筐先背了三十斤,一大早就坐上事先说好来接人的的板车,跟着村里一帮子媳妇大妈一起进城了。
宁妍前脚进了城,后脚就有人找上了荣清堰。
他被叫进了村生产队的办公室。
荣清堰一进门,就看见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红袖章。
为首那个正是他上次见过公社副书记李延,和宁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甚至为了维护宁妍,压下了上次他踢伤白姨的事儿。
“我们是来检查你最近的思想改造成果的。”李延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带来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把荣清堰围在中间。
荣清堰一顿,低头按了下自己的镜框:“好。”
他暗自哂笑一声,这是刻意地带人来找他的茬?
宁妍那个小特务果然在说谎。
这位年轻的干事明摆着和她关系匪浅,才会对他敌意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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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位年轻干部对他的厌恶和冷淡都要写在脸上了。
就好像他抢了对方在意的宝物或者……心上人。
不过说来如果宁妍和李延曾经是一对的话。
那么宁妍看起来确实是情势所逼,被迫嫁给自己,跟李延分开。
荣清堰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同样不悦,又有一种隐秘又恶意的痛快。
呵,那小特务就算真跟李延有什么,现在也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
李延看着荣清堰低头垂首站在那里,穿着不合身宽大、打着补丁的衣服。
竹竿一样高瘦,脸又苍白细致,戴着眼镜,书卷气却又显得阴沉。
毫无蓬勃朝气,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的样子。
他心底就厌恶又难受——宁妍就嫁给了这种人吗?
“这些都是上面下来的干部,对你们这些人做思想专项检查的。”李延皱着眉道。
荣清堰看向其余几个站起来的红袖章,确实不是之前经常来检查的那几个。
“行了,带我们去你工作和改造的地方检查吧。”一个穿着蓝灰色工人服,戴着红袖章的高大男人起了身。
李延忽然开口:“我在村小队办公室这边还有些事要办,一起来的干事陪几位过去吧。”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搞了专项检查,他压根不想看见荣清堰。
“行,李延同志你忙,那我们自己过去。”那个高大的男人点头。
跟着他来的几个干事粗鲁地推了一把荣清堰:“走吧,在这里发什么呆!”
荣清堰被推得一个踉跄,扶着眼镜,低头老老实实地向外走:“好。”
他挺意外的,李延居然没有整他的打算,他都做好今天遭罪的准备了。
居然真跟宁妍说的那样,是正人君子。
她还真……有够了解李延的。
荣清堰嘲讽地勾起唇角,呵呵。
老支书也是村小队的生产队长,看着荣清堰被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走了。
他忍不住低声道:“荣大夫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荣大夫被下放这些年真是太难了,特别是头两年,三天两头地遭罪。
可村里人干活伤着了,被蛇咬了,也是荣大夫帮忙的。
之前来的都是县里或者公社的人,他自己多少还能帮说上两句话,可现在来的市里的人。
李延脸色沉了沉:“我也不清楚,这次来的是市里的巡视检查组。”
只希望这个拖油瓶一样的家伙,今天不要搞出什么问题,被抓着小辫子,连累宁妍。
老支书叹了口气:“荣大夫不容易,小宁也不容易啊。”
宁妍自从嫁给荣清堰后,有多努力地生活,多努力地融入村里,他是看得见的。
他并不反感宁妍接近他这个生产队长,因为宁妍不像知青队里某些偷奸耍滑的人一样。
那姑娘没有任何坏心眼,她就是想改善一下处境,好好活着而已。
李延闷闷地道:“她当初明明可以选择不嫁给他的。”
“小宁是善良的姑娘,如果当时她不嫁给荣大夫,他就得背个玷污女知青的名声,别说挨打,枪毙都有份。”
老支书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总对宁妍多加照顾的原因,那姑娘也是可怜。
李延表情有些难受,他也知道有些人为了回城,什么下作手段都干。
可他帮不了宁妍,只能看着她在荣清堰身上赔了一生。
……
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押着荣清堰穿过半条村,去了牛棚,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唐珍珍、黄学红几个也看见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宁妍找的那个男人就是个破落户,她也迟早没好下场,好好一个知青,自甘堕落嫁给落后份子,丢人现眼!”
黄学红胖脸上露出嫌弃来。
唐珍珍眯了眯眼,是啊,今天有人来收拾那个姓荣的。
那她就这对村里最底层的夫妻,再‘添柴加火’好了。
本来自己是可以在设计宁妍嫁给荣清堰那破落户就拉倒了。
宁妍老老实实不蹦哒,认命在村里当个村妇,就像草鸡在她这个凤凰面前抬不起头。
可那个女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后来敢那样坑她!
那就别怪她往死里整她!
唐珍珍冷笑一声,转身就回了知青小院。
而这头荣清堰被带回了牛棚小屋,那高大的干事交代跟着自己来的几个人——
“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先去检查他最近的思想检查,有问题再整顿。”
那几个干事点点头。
那高大的干事推着荣清堰就进了屋:“去,把思想检查拿出来。”
可荣清堰带着他到了屋子后院,才停住脚步,忽然猛地一偏身,就避开了对方往他脸上砸的拳头。
荣清堰眯了眯眼,反身一脚凶狠地踹上对方的腹部。
高大的干事一翻身,避开他的夺命腿,反手扣住他的小腿就跟抡棍子一样把他往地上狠甩。
可荣清堰却反手臂一勾,整个人欺身上去,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折腰翻身。
然后,长腿一下子夹住了高大男人的脖子,一个扭腰绞杀——“呯!”
一声闷响,高大男人瞬间面朝下被摔了个狠的。
荣清堰又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翻身在他背上,胳膊肘凶狠地锁紧了他的咽喉。
“呜呜呜——!”高大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憋得通红,只能死命捶打地面。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臂也被荣清堰一脚踏在上面,完全动弹不得。
前院的几个人在抽烟,压根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你还真是皮痒了,想送死吧?”荣清堰淡淡地道,完全看不出他手上的力道能勒断对方的咽喉。
高大的男人只能用眼神求饶。
荣清堰这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咳咳咳……队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心黑手狠……真想要我的命啊……你……”
高大的男人憋闷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无比委屈。
荣清堰冷漠地踹了他屁股一脚:“我不是你队长,我早就退役了,滚起来,陈辰。”
陈辰这才爬起来,很不甘心地嘀咕:“我在部队里练了这几年,一天都没懈怠啊,怎么就在你手里走不过三招呢!我还拿了全军大比武的第一名啊!”
他真的想哭,妈的,他这个全军第一多难拿啊,拼死拼活的。
结果呢,在这个鬼神一样的家伙面前走不过三招就“死”!
这就是当初教官说的天赋决定一切吗?
“队长,以前咱们老领导说你骨骼清奇,从小跟高人学武是真的吗?”陈辰舔着脸凑到荣清堰面前,就想伸手抱他。
荣清堰伸出手指往他额头上一点,陈辰靠不过去了。
荣清堰面无表情:“别娘们唧唧地,离我远点,恶心。”
陈辰真哭了:“队长,别那么冷漠啊,我可想你了……”
荣清堰蹙眉:“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来犯蠢就滚。”
陈辰擦了把眼泪,叹气:“哥,你看见我就该知道我来干嘛的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他和队伍里的人其实一直在尝试寻找荣清堰。
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只知道他被下放到南方农村去了。
荣清堰唇间紧紧地抿了下,垂眼背身:“找我干什么,你们有你们的日子,不要跟我牵扯上关系。”
陈辰没想到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这么冷淡,他心底很难受:“队长……”
他捏紧拳头按捺着激动,红了眼眶:“一切都结束了,社会上下都要恢复正常秩序了,我来接你回京城,我们都知道的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的队长,以前多么意气风发,恣意潇洒,太阳烈焰一样的天之骄子。
可现在,他第一眼看见荣清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十八岁就让所有人臣服的天才军王。
完全变成了一个沉寂、苍白、单薄的村医。
荣清堰一愣,眼神里闪过复杂和痛色。
他背身负手而立:“我家老头子,让你来找我的吧?”
陈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道:“老领导现在恢复了工作,他一直惦记着你,我是得到命令就马上就过来找你了。”
荣清堰冷笑一声:“是吗,他是怕我不回去给人当棋子,所以先让你来打头阵,探口风,拉关系吧。”
陈辰马上挺胸举右手发誓:“我向红旗发誓,我绝对不是探子,老领导是真的挂心你。”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比了个叉,虽然他撒谎了,他确实是来探队长口风的。
但是,这是善意的谎言,红旗不会怪他。
荣清堰面无表情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回去了,我已经习惯农村的生活,我也有工作。”
陈辰忍不住转到他面前,拔高了嗓音:“这不可能,你适应什么生活,你是最锐利的刀,难道要一辈子在水沟里呆着,消磨殆尽,就在这里当你那个什么狗屁村医吗?”
“村医怎么了,救死扶伤,正常职业,挺好。”荣清堰轻描淡写地道。
陈辰气得浑身发抖:“你就只会治疗一些外伤而已,还是你当初为了救受伤的兄弟们跟野战医院大夫学了一手,你不能当什么村医,这不是你该干的活!”
龙怎么能永远困在浅滩之上!队长是疯了吗,他当村医简直大材小用!
“我不是龙,这几年时间,足够让我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荣清堰自嘲地冷笑,掩盖掉晦涩的情绪。
陈辰看着他额角刘海下隐约露出的伤,那伤再往下一点就能要队长一只眼睛!
他家队长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伤他,除非他自己不愿意还手。
陈辰心痛不已地红了眼,颤抖着想去摸他的额头:“队长,东子、老枪、我们都知道你受苦了,现在都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当初队长被迫退役,所有人都几乎气疯了,甚至还有人出走,却再也找不到队长的音讯。
“我结婚了。”荣清堰侧脸避开了他的手,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
陈辰呆住了,脑子里怎么都没办法消化“结婚”这个词儿。
“什……什么……”他结巴了起来。
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队长。
还有结婚……结婚是不是就意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就……那就真的不想再回到战场,失去斗志了?
陈辰浑身发抖,捂住心口:“不……你一定在骗我,到底是哪个女人骗走了你的童子身!你失身了,你明明下放前和我一样是童子鸡的……嗷嗷嗷嗷!”
话音未落,他就被荣清堰两拳头狠狠地砸在肚子上,酸水都吐出来了,跪在地上。
“别逼我揍你,少说蠢话,恶心。”荣清堰揉着拳头,眼神嫌弃嘲弄。
这家伙一副跟他有一腿,被他辜负了的样子是想死吗!
陈辰捂住肚子,弯腰呕了一口酸水,却忽然抬起眼,笑得凶狠又得意——
“队长,你在撒谎……咳咳咳……你如果真的甘心情愿消沉在这烂水沟里,你用得着一直锻炼,保持着体能和身手的巅峰?”
他几次耍坏,激得队长两次动手,他没有一次能躲得过,说明队长一直没有懈怠过训练!
陈辰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荣清堰:“别骗自己,荣清堰,你绝对不是甘于浅滩的人。”
荣清堰眯了眯漂亮的眼,危险地道:“陈辰,你以前一根筋,很单纯,现在取代我当上队长了吧,心思也多了。”
陈辰痞气地笑了:“人是会成长的,不然我怎么镇住队里那帮孙猴子,只要你回来,我永远是你手下的兵,我只服你一个!”
全军大比武第一算什么,人人仰望的荣誉,是队长都无所谓拿不拿的东西。
荣清堰沉默了,忽然伸手:“有烟么?”
陈辰马上从身上摸出一包中南海来,递了一根过去。
随后,他又利落地拿出火柴划燃,给荣清堰点上。
荣清堰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慵懒地抽了一口,眯了眯眼:“我现在暂时不会回去。”
烟雾模糊了荣清堰的脸,让陈辰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陈辰敏锐地察觉到荣清堰的话是——他暂时不会回去,而不是一直不回去。
他立刻精神一振:“不着急,这次我的身份是南西省省会宁市下来的巡察组干事,还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荣清堰按了下高挺鼻梁上的镜片,淡淡地道:“随你。
陈辰简直兴奋得要抱着荣清堰哭出来,他好想抱着队长转圈圈。
可他不想再挨揍了,队长的手还是那么黑,有的是把人打得痛死,却不会真伤人的手段。
陈辰点头如捣蒜:“行,我回去汇报一趟工作,然后就跑回来陪你,你想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总会把队长拽回京城!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荣清堰嗤笑,镜片反射出恶劣的冷光:“帮我给老头子带一句话,我不是他养的看门狗,他想一脚踹开就踹,想让我回来咬人就把我弄回去,真想让我回去,就表现下诚意。”
陈辰一僵,自己是疯了,才敢跟大领导这么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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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是一种情绪。
宁妍萎靡了。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以前看到荣清堰的就职履历里,他学历也不低。
作为全场文化程度最低的人,她为自己曾经将夏阿婆视作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深刻检讨。
“咳呀,这都多少年前的屁事儿了,还有啥好说的,老不羞!”夏阿婆提着锅进来,白了唐老一眼。
可宁妍却听出了老太太话里隐约的甜蜜。
她看着夏阿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唐老端煮好的红糖鸡蛋,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慨来。
民国那些年,美丽的银行家小姐与温文尔雅的留洋少年,在异国他乡一眼万年。
一路携手,走过烽火连天的岁月,从意气风发的日子,相伴到艰难困苦的晚年。
白首不相离,此后余生,生死同路,我最珍重的一切就是你。
有什么比这画面更让人动容。
宁妍心中羡慕又感慨。
“所以,你说说看他们如果住进了曾经的土地庙,会有人说什么?”荣清堰冷不丁地说话。
宁妍沉默下去。
这个村,曾经的大地主婆住进了代表封建迷信的土地庙,能说什么?
说不定会被人抓着由头做文章,做出对老夫妻不好的事!
现在想想,以荣清堰的本事,即使老夫妻住在这种破旧的房子里,他也能想想办法修缮起来。
可他没干这事儿,甚至当初牛棚小屋的屋顶是漏风漏雨的,他宁愿拿脸盆接水,也没修。
不是像他之前说的——懒。
而是他们都很谨慎,这些算是他们的保护色。
是她考虑不周,自以为是了。
宁妍有些自责和愧疚:“对不起,唐老……”
“得了,我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这臭小子在这里替我们教训人?”夏阿婆忽然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荣清堰屁股上。
荣清堰被拍得一个激灵,剑眉皱起来:“不要乱拍人屁股……”
夏老太瞪大了眼:“哟呵,死娃子,还嫌老太太我占你便宜吗?老太太我风靡全村,不是,风靡省城和英国的时候,你爹都还穿开裆裤呢!”
说着,她摘下鞋底,继续追着荣清堰打屁股:“给我老太太整这死出,欠收拾。”
“不是……”荣清堰慌忙跑出门,俊脸黑得不成样子。
他不理解,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会挨打,还是打屁股这种!
宁妍瞧他被夏阿婆追着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暗自骂了声——
活该呢,叫你阴阳怪气,叫你爹味十足地教训人!
唐老也无奈地笑着摇头:“我家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稳重点,越老越泼了,你们谅解下。”
宁妍却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当岁月静好的大家闺秀呢,何况阿婆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一个出洋留学的大家闺秀,彻底变成了农村地头上偷鸡摸狗,满嘴脏话,偷饭菜的老阿婆。
难道是因为她想这样吗?
就像几十年后,男人们讽刺生孩子变肥了,只会做家务又无趣唠叨的家庭主妇活该被出轨。
可,难道她们在生孩子嫁人前不也是美丽青春的女孩么?
唐老看着宁妍,有些怔然:“你是这样想的吗?”
宁妍看向唐老,轻声道:“您是个温和的知识分子性格,哪怕经历了生活的摧残,您身上也依然努力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体面。”
她顿了顿:“可生活困难的时候,是容不得体面人的,如果想活着,那就一定要有人做那个不体面的人。”
夏阿婆就是他们中成了那个不体面的那个人。
唐老怔怔然地看着她,忽然红了眼,他拿下眼镜,闭上眼——
“是啊,一直都是她在保护我,把不体面的都干了,才挣回来吃的,我一个男人维持这种没用的体面……她却不怪我。”
管粪车,管堆肥,做全村最脏最臭最累的活,这都没什么。
可中间挨过其他的那些痛苦,都靠着夏阿婆像个泼妇一样挡在他面前嘶喊打滚砸东西,不让人打他。
宁妍看着唐老落泪了,傻眼了,赶紧掏出拿手绢给他:“您别哭,是我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可没想惹哭老人家。
“臭丫头,你干嘛呢,我都没把我老头子弄哭!”夏阿婆突然举着鞋底又蹿进了房,凶狠地瞪着宁妍。
宁妍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举手:“我没有,我……我……什么都没做。”
老太太不会要打她吧,刚才她揍荣清堰屁股的彪悍样子,她都还记得呢。
夏阿婆眼神复杂恼火地白了她一眼,忽然扔下鞋底穿上,恼火地赶人——
“出去,出去,你这个臭丫头带上你家死娃子都滚都回去,少在这里碍眼!”
宁妍麻溜地一点头,转身就跑了。
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回来抓了手电筒,冲着凶巴巴的夏阿婆干笑一声,又跑了。
看着宁妍的背影跑远了,夏阿婆才没好气地转头骂自家老头子——
“你说你闲得慌,跟个毛丫头说那些干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还不够丢人的!”
“丢什么人,就算曾经的千金小姐变成现在的村里的夏阿婆,你在我眼里还是以前的阿夏小姐。”
唐老拉着夏阿婆的手温和地道。
夏阿婆干瘪的脸上,老脸一红,嘀咕:“你这糟老头子就爱说酸话。”
唐老笑了,忽然问:“你看小妍这丫头怎么样,我以后教她读书好不好,我这一身本事也该有个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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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一下子把黄学红泼了个透心凉加臭气熏天。
“宁妍!”黄学红和唐珍珍、覃晓霞,甚至李延等人都呆住了。
印象中说话细声细气,好脾气,好说话的姑娘,居然上来就泼人?!
“你居然敢泼我脏水,你……我跟你拼了!”黄学红发现自己的臭味让众人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她又恨又气,低头就朝着宁妍撞过去。
见个又臭又胖,黑炮弹似的女人撞过来,宁妍敏捷地一闪,顺势还拉了“躲”在她身后当隐形人的荣清堰一把。
于是黄学红“咚”地一下没收住势,撞在了木板车上,又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呜呜呜——她泼脏水给我,她泼我!!好臭!!”黄学红丢了大脸。
她头晕眼花地捂住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荣清堰冰冷漂亮的狭眸厌烦地瞥了黄学红一眼,吵死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拽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上,小特务拽他的劲还挺大。
“宁妍,你怎么能恼羞成怒,用脏水泼人!”唐珍珍一副不忿的样子去扶黄学红,又去看李延。
李延的目光却落在宁妍拉着荣清堰的手上,目光复杂黯然。
宁妍冷冷地看着唐珍珍和黄学红:“她自找的,就许黄学红信口雌黄,张嘴泼我脏水——污蔑我是小偷,不许我泼她脏水?”
她早就想动手了,这些人真是看她好欺负是吧,一出又一出的!
唐珍珍瞧着她盯着自己的样子,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宁妍怎么变得那么凶了……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唐珍珍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红着眼睛把自己的万年青饼干盒拿出来。
“我的东西都装这个饼干盒子里,其中还有一个祖传的翡翠辣椒都不见了,而且是今早我们去田里干活时不见的,不是你是谁偷的!”
黄学红和覃晓霞都是一愣,唐珍珍不是只有饼干和糖没了吗?
怎么她又不见了五块钱?
翡翠辣椒又哪里来的?
听到翡翠辣椒四个字,宁妍瞬间眼神冰冷地看向唐珍珍:“你放屁!”
姓唐的,居然还敢惦记她的翡翠辣椒!
唐珍珍先是警告性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挑衅地看向宁妍——
“我那个饼干盒子里有翡翠辣椒,饼干,糖和十块钱,结果现在只剩下五块钱,我藏得好,没被偷走。”
上个月她翻宁妍行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宁妍的那枚漂亮翡翠辣椒。
连哄带威胁,那小贱人当时才勉强答应过年当礼物给她,既然答应了,那东西就是她的!”
李延看宁妍的表情不对,便蹙眉问黄学红和覃晓霞:“真的吗?”
胖乎乎的黄学红有点发愣,唐珍珍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有点懵:“啊,这……”
覃晓霞垂着眼:“好像是吧。”
前些年,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唐珍珍家里就是那时候斗倒了别人,爬上去的,很有些地位。
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唐珍珍这是得了家里真传,在知青里地位很高。
现在唐珍珍要整死宁妍,她不敢得罪唐珍珍。
李延眉头拧了起来。
偷东西还偷钱,虽然数额不大。
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算构不成坐牢,一旦宁妍被指控,上报知青办,怕是真要被处分!
还要被记档,这会影响宁妍一辈子。
李延看向宁妍,他不相信温顺、害羞又有些内向的姑娘是这样的人。
宁妍与他对视一眼,别开了脸,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
“要不,你再找找,是不是其他人拿错了。”李延有些失落,还是正色看向唐珍珍。
荣清堰一直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面。
把宁妍和李延的互动看在眼,他有些嘲讽地弯起唇角。
唐珍珍听着李延话里话外维护宁妍的意思。
她心底难受极了,抬起眼却含着泪问:“李延,你是在认为我说谎吗?你为什么不怀疑宁妍和坏分子谈对象,变坏了呢?”
宁妍都是个和别的男人睡一起的破鞋了,他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来质问自己?
她绝对不会放过宁妍!就要那个贱人被记档,一辈子都打着小偷的标签!
她垂下眼,含泪瓮声瓮气地说:“算了,我知道你和宁妍关系好,维护她也是应该的。”
她这话就是算准了李延正直的个性,绝对不能接受大庭广众下被怀疑公正性。
果然,李延眉心一拧,看了眼跟着自己来的几个红袖章,见他们和周围村民都在看着他。
李延只能蹙眉:“唐知青,你这话过了,我作为大队领导,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
唐珍珍咬着唇,很委屈:”所以,我才来当面对峙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呢?”
臭得不行的黄学红胖黑的拳头伸出来,不忿地划了个圈:“对啊,宁妍又是偷东西、又是偷钱,还欺负我,这种人不上报知青办,怎么能行,你作为领导,难道要因为有人给宁妍和你介绍对象……”
“黄学红,刚才那一瓢臭水,是不是没把你嘴洗干净,欠打?”宁妍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黄学红看着宁妍虽然娇小,但是手已经高高升起,胖脸上的肉颤了下:“你……你敢!”
“你要信口开河,我就敢打你,怎么了?“宁妍冷笑着撸袖子。
李延立刻上前拦在她身前,沉声劝:“别这样,有理也会变没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这是人民内部矛盾。”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宁妍出事。
宁妍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长得端正。
作为最年轻的公社大队书记,长得端正,为人热情公正,职位高,一直很受村里姑娘欢迎。
加上他高中毕业,是公社里学历最高的,有文化有知识。在女知青这里也很受欢迎。
如果没有返城这事儿,谁要能嫁给他,那是叫整个大队几条村子的人都羡慕的。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讨好唐珍珍几个,都在小群体里被明里暗里孤立的原因。
“我……”宁妍刚要说什么,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胳膊。
荣清堰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淡淡地推了下鼻梁上眼镜:“李副书记辛苦了,我爱人的确不是那种人。”
李延一愣,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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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清堰眯了眯眼,还没说话,唐珍珍先受不了。
她可不是来这里看两个男人怎么护着宁妍的。
唐珍珍黑着脸一咬牙,看向一边的黄学红和覃晓霞:“你们说话!”
唐珍珍看向黄学红和覃晓霞:“学红、晓霞,你们说这饼干盒里东西是不是今早不见的?”
黄学红恨宁妍恨得要死,拼命点头:“没错,我亲眼看见,珍珍的钱和吃的早上都不见了,就是宁妍偷的!”
覃晓霞吞吞吐吐地道:“珍珍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不见了,也只剩下五块钱。”
她可没说谎,只是说得模棱两可,至于别人怎么想,她管不了。
她们俩一作证,顿时众人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唐珍珍在知青里的人气一向高,加上宁妍“自甘堕落”和京城下放牛棚的坏分子混到一起。
跟来的知青们都纷纷帮着唐珍珍说话。
“对啊,一大早大家都上工,就你不在。”
“她为人正派,昨天以为你宁妍出事,她为了叫人帮你还跑掉了鞋!”
“就是,宁妍,你偷人东西,没有良心!”
李延见知青们生气的样子,便看着宁妍,眉心紧拧:“宁妍,你……”
他刚想说什么,一道淡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也没有亲眼看见宁妍偷东西,口说无凭,有证据吗?”
宁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荣清堰,有些惊讶,他一向因为身份“特殊”,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
这次居然连着两次出声,还帮着她说话?
果然荣清堰一说话,周围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黄学红恼恨地指着他:“你这个坏分子,就是你带坏了宁妍,让她偷东西吧!”
她这迁怒的一骂,立刻引得知青和村民们的共鸣。
“对啊,说不定就是他这个坏分子指使宁知青偷东西!”
“你看宁妍之前也不这样啊,居然还会动手打人,一定是被坏分子影响的!”
……
宁妍越听越离谱,终于明白为什么荣清堰总是一直降低他的存在感,从不轻易在人前出声——
被打上了坏人标签的人,哪怕是无辜的。
群体里一有不好的事,大部分人都会怪到这个人身上!
这就是偏见的力量!
“等一下!这跟荣大夫无关,我本来就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偷钱,我有证据!”
宁妍忍不住挡在荣清堰面前,用尽力气喊了一嗓门。
一下子盖住了其他人的嘈杂和鄙夷的骂声。
李延冷冷地看了眼荣清堰,净添乱!
随后,他看向宁妍,沉声道:“宁知青,你有什么证据,只管拿出来,大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李延作为大队领导一说话,村里人和知青们都安静了下来。
宁妍转身就进了牛棚边上的小屋,不一会又匆匆出来,举起手里的东西:“唐珍珍,你说的饼干和糖是这个吗?”
现在物质极度匮乏,所以为了“高级饼干糖果”闹得那么大。
过了几十年,说出现在的事儿来都像笑话,不过唐珍珍更多是借题发挥。
宁妍手里有一包饼干和剩下的一小把大白兔糖。
唐珍珍立刻眼睛一亮,指着她的手:“我的万年青饼干,还有大白兔奶糖!”
宁妍这个蠢货,还把证物全拿出来了。
等一下……糖少了!
唐珍珍恼火地瞪着宁妍:“你还偷吃了我的东西,只剩五颗大白兔奶糖了,还有我的翡翠辣椒!”
这些糖果饼干在乡下根本买不到,她都舍得不随便吃的!
宁妍冷冷地道:“这是我亲人从沪上寄来的东西,我怎么不能吃?”
“你撒谎,这是我家里人从沪上寄来的!”唐珍珍冷笑。
宁妍给了她就是她的!
黄学红也捂住脑袋上的包大声道:“对,我们都看见了,是珍珍家里人寄来的!”
黄学红一说完,周围人又议论纷纷。
“这下不知道宁知青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不来偷我们的东西就不错了。”
“啧……”
宁妍突然没什么表情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包裹单:“这是我的证据,上面有沪上寄来的邮戳,你们可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唐珍珍一愣,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妍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包裹单,几个月前,她看着对方扔进垃圾桶里的!
李延伸手接了过来,看着包裹单,念起来:“万年青饼干一盒,大白兔奶糖一包,收件人……宁妍。”
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
宁妍是有证据,糖是她的啊。
“好了,我已经证明我有糖有饼干,你呢,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宁妍冷笑一声。
她自己舍不得吃的,送给唐珍珍的饼干和糖,倒是成了这个女人诬陷她的证据。
好在后来,她为了集邮,留个沪上邮戳邮票,把包裹单捡回来了没扔。
唐珍珍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捏紧了黄学红的胳膊:“那也只能证明你有过糖,有饼干,你已经吃掉你的饼干和糖了,这是我的!”
黄学红胖胳膊被捏得发疼,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
荣清堰靠着板车,忽然又冷不丁地道:“谁主张,谁举证,现在她已经证明了,该你提出证据了,你有吗,那个翡翠辣椒上有什么标记?”
唐珍珍恼恨地盯着他:“晓霞和学红都看见我收到包裹了,何况,这里轮不到你这个坏分子说话!”
她怎么知道那个翡翠辣椒的雕件上有什么标记!
李延再次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荣清堰,意在让他闭嘴。
但他还是对着唐珍珍正色道:“唐知青,谁主张谁举证是对的,除了你同屋的知青,还有什么书面证据证明这些饼干、糖和翡翠辣椒是你的吗?”
唐珍珍咬着唇,在众人的目光下,红了眼:“有人证还不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饼干和糖、甚至翡翠辣椒都是她的,是我误会了,行了吧!”
说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转身就想跑!
她有人证,宁妍有物证,反正这事儿说不清,宁妍名声也好不了。
可宁妍不知什么时候,几步过来挡在她面前,冷冷的道_
“等一下,唐知青,你就想这么走了?”
唐珍珍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不计较了行么?”
宁妍冷笑了一声:“可我计较,我也不见了五块钱,现在我怀疑你手里那五块钱就是偷我的!”
不光唐珍珍,就连黄学红、李延等一帮子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荣清堰遮了半张脸的镜片后眸子闪过异样的光,盯着宁妍,若有所思。
唐珍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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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闭了闭眼,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啊,她也忘了,哪怕是三十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在马路上打女人的男人。
只要说自己是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也不会有什么人帮忙的。
何况现在这个更保守,连家暴罪都没有的时代呢,娶到的女人,打到的驴。
在平头男带着逼过来,准备抓住她的一瞬间,宁妍突然扭身就冲向最近的自行车摊位
“哗啦!”随着她抬手猛地一推,所有的自行车都倒在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干脆地跳上了一堆自行车上,又踩又踏,直接把好几辆车的车铃踩下来,车轮子都踩变形!
刚才,她就注意到,离她最近的是一处邮局,有个停满了自行车的摊子。
都是附近单位或者来办事人的车。
周围众人先是呆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看自行车的大妈,赶紧扑过去拉她,大骂:“你干什么啊!”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她看自行车摊子,一辆车一天才收一分钱,哪里赔得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她手里的剪刀了,几个车主冲过去把她拉了下来:“你疯了,下来,这是我们的车!”
宁妍也不在乎自己被抓着,这时候越多的人抓她越好。
她冷冷地环顾着周围的人,恶劣地一笑:“我不是神经病吗,所砸东西不是应该的?”
说着,她一指那目瞪口呆的几个混混:“呐,他们不是自称我的家人吗,他们给你们赔钱呗!”
众人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跟个疯子说不着,得找她的家里人。
几个自行车主立刻冲过去,挡在平头男面前:“你们几个别走,你们是这疯婆子的家人,赔钱!”
几个混混都呆住了,特别是平头哥,完全意料不到宁妍突然“发癫”,事情走向完全不受控制。
他又气又恼,恶狠狠地瞪向宁妍:“你个臭婊子,给我过来!”
说着,他用力推开几个车主,就要去抓宁妍。
谁知道宁妍麻溜地一闪身,跟兔子一样瞬间蹦到了看自行车大妈身后,嘴里却喊着:“快跑,快跑,咱们可不要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她这么一喊,顿时提醒了那看自行车的大妈和周围人。
大妈立刻精神抖擞地上前一步,一下子抓住了平头哥的胳膊,大喝:“别想跑,你们一家子都是损坏财物的坏分子,都去派出所去!”
不光大妈,附近单位的人听说自己自行车被人搞破坏,都纷纷跑出来抓人。
一大帮子人把宁妍和那几个混混团团围住:“别跑,都抓去派出所去,赔钱!”
那几个混混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地推人,结果被人踹了几脚,直接慌神了:“你们干什么,她跟我们没有关系!别抓着我们!”
围住他们的群众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前面你们还说她是你们家里人,是你们大哥的媳妇儿,现在要赔钱又不认账?”
“呸,没这便宜的事儿!”
“走,都去派出所。”
平头哥自己的手臂被扎的洞,还在突突冒血,疼得不行,却被好几个男的揪住领子。
他又气又慌,凶狠又恼火地挣扎:“放开,我不是……”
明明之前屡试不爽的计谋,十拿九稳人财两得的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头哥看向宁妍,却看见她朝着他露出个嘲讽的笑,甚至朝他比下拳头。
虽然平头哥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却能看得出宁妍充满挑衅的意味——“你来啊,来抓我啊!”
平头哥要气疯了,他虽然个子挺大,又身上藏了匕首,可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死死抓着他,挥出去的拳头,只会招来更多拳头。
他带来的其他三个混子,直接和他一样被好些人揪住不放,连着挨了好几下。
这是惹了众怒了,没法脱身。
平头哥狡猾阴狠的目光一闪,一边挣扎一边喊:“我……我赔钱……我赔钱行吗!”
妈的,先想办法脱身,一会被抓到派出所去,就麻烦了。
等会再找机会弄死这个奸诈的小贱人!
说着,他就示意自己的同伴拿过宁妍的布包,准备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赔钱。
但下一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拳头——“砰!”的一声砸上了平头哥的鼻梁。
这重重的一拳头直接把他揍得转了半个圈。
“噗嗤——”那平头哥直接摔了狗吃屎,鼻血直飚。
下一刻,宁妍抬头就看见了陈辰一身煞气地站在边上,手里还抓着另外一个混子。
几个派出所戴着大檐帽的警察正推开闹哄哄的人群走了进来:“让开,让开,大家伙都让让。”
宁妍愣了一下。
陈辰表情古怪地看着宁妍:“我刚才路过看见了这帮人贩子,报告了派出所。”
其实吧,他吃完粉就赶着出来找宁妍了。
还刚好在她被这几个坏蛋围在小巷子欺负的时候,他就跟上来了,把一切都看见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有什么比英雄救美,更合适拉近一个姑娘跟自己的关系呢。
但是……
这姑娘太彪了,压根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哎!
他只能去把派出所的人带来了,出示了真实证件后,兄弟单位非常配合,马上就召集人马出来了。
“把这些涉嫌拐卖妇女的流氓,全部抓走!”为首的警察一声令下。
四个混混全都被按翻在地,铐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们全都被眼前的情况看愣了。
看守自行车的老太太呆呆地指着那几个人:“这几个……真是流氓,人贩子?”
警察还没张嘴,陈辰就已经寒着脸点头:“没错!”
宁妍可是他队长的女人,就算队长怀疑她目的不纯,也不可能跟这种下三烂的流氓有什么关系!
众人看向宁妍的目光都挺心虚的,原来这姑娘一开始没说谎。
“可是……遇到人贩子也不能把别人的车搞坏吧,她把我们的自行车都弄坏啦!”有人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道。
“对啊,她也没说清楚。”更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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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警察眉心拧了拧,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受害者确实造成第三方财物的损失。
宁妍倒是很干脆地抢先道:“弄坏了谁车上的零件,我赔就是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手头宽裕了不少,钱财是身外之物。
见她那么爽快,几个被弄坏车上零件的人都松了口气。
可宁妍接下来嘲讽地道:“可我如果不弄其他人的财物,有人会来帮我吗?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是放屁!”
她环顾四周,冷冷地道:“人贩子说一声他是我丈夫,你们就可以任由他打我,拖走我,以后换你们的姐妹、妻子、女儿,也是一样的下场!!”
说完,她转身就跟着警察、陈辰走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百味杂陈,看自行车的大妈叹了口气,闷闷地去扶起了自行车。
是啊,今天一个小姑娘能被“假丈夫”就当街打骂,试图抓走,无人阻拦。
下一次,又是谁的女儿、妻子、妹妹呢?
到了派出所,有陈辰在,宁妍只是简单配合做了笔录,就没事了。
但是那几个混混全部被刑拘了——
随便一查,就是身上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那个平头哥更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非常凶狠。
手上可是卖过好几个姑娘和孩子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孩子爹妈和姑娘的爹妈们都要疯了,宁妍是第一个逃脱的。
“你这姑娘可真是胆子又大,运气好。”陈辰忍不住摇头。
刚才带队的警察是刑警队长,却笑着给他扔了根烟:“这小姑娘可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能想出来破坏路人财物,还是一动手,就能惹众怒的那种,逼一群路人出手替她拦下坏人。
这破了杀局的本事……
“可真是有勇有谋!”刑警队长对给宁妍竖了个大拇指。
宁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咳了一声:“我没那么厉害,您过誉了。”
也就是上辈子媒体发达,她知道了后世许多人贩子、骗子和罪犯许多坑蒙拐骗的手段。
所以这才能惊险脱身。
等到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宁妍忍不住有些急了,四处张望了一会,却又有些无奈。
回村的板车早就没有了,公交车根本没有开通线路。
派出所把她被抢的布包给回了她,除了掉了几毛钱,这次卖东西换回来的钱和票都没少。
就算赔偿了路人的单车损失,还有三十多块呢,相当于工厂熟练工一个月工资的‘巨款’,她总不能这么带着走夜路回去吧。
今天差点连人带包都抢走,宁妍现在心有余悸,哪里敢这么干。
如果是上辈子,她就直接住宾馆了。
可现在这年代没有介绍信,哪里有招待所能收她住下。
宁妍正发愁今晚要怎么办,忽然身后传来陈辰的声音:“宁妍同志,天太晚了,你要不介意,坐我自行车,我送你回去。”
宁妍一回头,就看见陈辰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从派出所里出来。
她眉心一拧,才要拒绝,陈辰就打断她:“我是在公家上班的工作人员,工作证件都在,你要不放心,咱们再去派出所做个登记,要有什么事儿,都算我头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宁妍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
而且陈辰这人除了今天下午自来熟,看着也算正常,还帮她带来了警察。
也许就是个自来熟的热情人物吧,毕竟这个年代大部分还是挺朴实的。
宁妍点点:“那就麻烦你了,陈辰同志。”
她还是很谨慎地去派出所登记了,那个刑警队长不知道为啥叫她对陈辰放一百个心,绝对能保护她安全到家。
因为这小子长得虎背熊腰的?
反正……
她就是坐上了陈辰的自行车后座。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自行车后座,她有些尴尬,一路颠簸着,只能抓紧了后座。
陈辰倒是个话唠,一路天南地北地和她聊天,发现她是宁南人之后,还笑着说回省城了,让她请客吃饭。
就这么一路瞎扯八道的,两人骑了到村里。
宁妍到了村口就要跳下车:“好了,谢谢,到这里就行,太晚了,你早点回去。”
陈辰却摆着车头,忙道:“等等,你不是住村尾吗,这都快十点钟了,黑灯瞎火的,我送你。”
送佛送到西,万一后面这点路,嫂子出点什么事儿,他怎么跟老大交代。
可宁妍可不想自己搭着男人车回来被人瞧见,最近农闲时期,村里八婆特别多,爱说闲话。
她还是要下车:“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陈辰还没减速,宁妍这一动,车子就开始打歪,要往一边倒。
“哎!等等……”陈辰赶紧煞车。
这一下,惯性作用,宁妍直接“啪”地撞他背上,仰头就往后栽倒,他赶紧空出一只手,翻身去扶她。
把宁妍抱在怀里,陈辰单脚踩住了地面,才勉强两人没在地上一起摔个狗吃屎。
不过……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
两人齐齐看去,才看见一道高挑又冰冷的身影鬼魅一般站在边上。
昏暗的月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阴沉的光晕。
宁妍和陈辰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莫名其妙地觉得……emmmmm……有一种被抓奸心虚。
宁妍摇摇脑瓜子,她在想什么呢!
于是,她扶着陈辰站好,朝着荣清堰不好意思地道:“你在村口等了很久吧,今天出了点事儿,去了派出所,是这个同志送我回来的。”
荣清堰森冷的目光从战战兢兢的陈辰身上移开,看向宁妍,几步过去,剑眉拧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他留意到宁妍的衣服袖子都被扯烂了,包也破了。
宁妍摆摆手:“算了,回去跟你说。”
说完,她走到陈辰身边,认真地道:“谢谢你,陈辰,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也很危险。”
荣清堰阴沉锋利的目光让陈辰如芒在背,干笑一声就想跑:“那个,好……”
奶奶的,怎么叫老大看见自己抱了嫂子?!
但是下一刻,荣清堰却也走过来,朝着他伸手:“原来是陈辰,很久不见了,到家里坐坐吧?”
陈辰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啊?!”
队长怎么突然把他卖了,为啥要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啊?不是要保密侦查吗?
宁妍一愣:“啊,你们俩,认识?”
那么巧的吗?
荣清堰淡淡地笑了笑:“是啊,真巧,他是老战友了,今天太晚了,陈辰在我们这里将就一晚吧?”
宁妍虽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先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你们一路聊聊。”
说着,她就提着包一路小跑走了。
陈辰缩在车边上,干巴巴地冲荣清堰笑:“那什么……队长,嫂子今天遇到事儿了,她自己就解决了,这人挺好玩的,哈……哈哈……”
“嗯。”荣清堰挑眉:“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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