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疯狂敛财后,我顺利当上古代首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北斗长生”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方永阿奴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疯狂敛财后,我顺利当上古代首富》内容介绍:一睁眼成了败家子,他被所有人唾弃。原本的家财已经被他挥霍一空,如今的他身负巨债,甚至连祖宅都要保不住了。他以后睡哪里,家在哪里?总不能去睡大街吧!不行……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开始了一个惊天大计划。目标:古代所有钱财!赚钱不难,看他如何一步一步成为首富,富可敌国!几年后,皇宫内院……“陛下,不好了,那人财库可敌一个国!”...
主角:方永阿奴 更新:2024-01-02 1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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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方永阿奴的现代都市小说《疯狂敛财后,我顺利当上古代首富》,由网络作家“北斗长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疯狂敛财后,我顺利当上古代首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北斗长生”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方永阿奴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疯狂敛财后,我顺利当上古代首富》内容介绍:一睁眼成了败家子,他被所有人唾弃。原本的家财已经被他挥霍一空,如今的他身负巨债,甚至连祖宅都要保不住了。他以后睡哪里,家在哪里?总不能去睡大街吧!不行……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他开始了一个惊天大计划。目标:古代所有钱财!赚钱不难,看他如何一步一步成为首富,富可敌国!几年后,皇宫内院……“陛下,不好了,那人财库可敌一个国!”...
“本官奉劝你把崔家无关的仆人通通遣散,若是伤及无辜……”
“方家,概不负责!”
崔元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方永。
“呵……”
“呵呵……”
崔元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没有再理会方永,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殴打朝廷命官是死罪。
可即便是犯了死罪,拥有先斩后奏权力的忠义候也不敢拿他怎样。
一只硬了翅膀的麻雀,又能翻出什么滔天大浪。
方永忍着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恭恭敬敬的对着谢玄一礼。
“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谢玄审视方永许久。
“你该谢的,是我家韫儿。”
“若不是她跪地相求,本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方永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谢道韫?
她不是不愿意和谢家作对么,为什么还要帮我?
她又是怎么知道崔家来方府闹事的?
不等方永询问,谢玄已经把手里的几份房契递了过来。
“这是你的东西。”
“多谢……”
方永感激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谢玄转过身去。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方永不明所以的看着踏出房门的谢玄。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孩儿明白。”
谢道韫从客堂外的门墙拐角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方永一眼。
“方公子要的腊梅花已经到门口了。”
“出货的时候,通知伍元召安排人来取即可。”
“赏花大会的文斗中我曾允诺过,若是能获得魁首,可以从我这里换一个力所能及的承诺。”
“如今我救了你一次,承诺便当是完成了。”
方永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带着刀枪的士卒全部离开方府后,阿奴才提起胆子走到了方永身边。
“少爷您没事吧?”
“少爷您吐了好多血……”
“阿奴去给少爷请个大夫回来吧。”
“不用。”
“华神医估计快要到了。”
方永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扫视了一眼被践踏了一地的种子。
“你帮我找找家里没用的破布或者棉絮之类的东西,用温水打湿。”
他向阿奴吩咐一句,自行把地上的种子重新分类。
谢玄来得很及时。
除了那一记闷棍可能伤及到了肺腑,其它都是皮肉之痛。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躺在地上了。
但现在。
除非他真的想死。
不然他连躺下的资格都没有。
谢玄刚才走的时候对谢道韫说的话,其实也是对他说的。
这是谢玄第一次出手帮他,但绝不会有第二次。
现在能真正帮到自己的,只有徐凤先了。
只有让徐凤先充分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甚至发展到对他产生依赖的程度,他才是真正的抱住了大腿。
这些蔬菜种子,就是体现自己重要性的手段。
方永把地上的种子分类泡发,分别把种子包裹在破布棉絮中进行催芽。
临近中午的时候,派出去的家兵终于有一个赶了回来。
“大人,这是您需要的药材。”
家兵把驼在背上的大包袱放在了方永面前。
“城西的药铺掌柜说大叶龙胆草和老鹳草太廉价,没有药铺会售卖,要开了春以后去田间野地里找。”
“除了这两味药,其它药材都买到了。”
家兵喘着粗气,把手里的几锭碎银子递向了方永。
“这是剩下的银两。”
方永仔细打量这名家兵。
年纪应该有二十出头,身材矮小,约莫只有一米五的样子。
那只握着碎银子的手已经冻成了紫色,满是汗水的脸上却依旧洋溢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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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汪成才。”
“我娘希望我长大成才,可惜我不争气,当了十年家兵了,连一个家兵伍长都没有混上。”
汪成才自我介绍一句,摇了摇手里的碎银子。
“大人,这是剩下的三钱银子……”
“现在是你的了。”
方永把家兵的名字记在了心里,又取出一百两银票交给汪成才。
“你休息两刻钟。”
“一会儿再帮本官跑一趟,去买些鸡鸭鱼肉和配菜。”
“本官今晚亲自下厨,犒劳犒劳大家。”
方永说罢,打开了足有半人高的包裹,仔细分拣。
和汪成才说的一样,除了大叶龙胆草和老鹤草,其它药材一样不少。
他找来捣药棍,按照记忆中比例捣起了药。
汪成才回来没多久,伍元召也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赶回了方府。
伍元召带来的药材比汪成才少了一味穿山龙,不过有几味药的质量要比汪成才买的好不少。
“我听说,伍将军是忠义候身边的亲信?”
伍元召跟随在方永身旁,恭敬的答道,“是。”
“谢道韫安排过来的那些家兵,伍将军有生杀之权么?”
伍元召微微一愣,老实答道,“有!”
“来前小姐吩咐过,若是方大人有令,包括属下在内,尽皆可以斩杀。”
方永闻言,一双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谢道韫安排过来的虽是老兵,却不一定会听从他的命令。
他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听从调遣的人,而不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的狂徒。
“很好!”
“天黑之前没有回到方府的,若是带回来的东西里没有大叶龙胆草和老鹳草这两种药材……”
“就劳烦伍将军把尸体处理了。”
伍元召瞳孔紧缩的打量满身狼狈的方永。
他们一行人巳时初就被安排出去买药。
天黑要等到酉时过后。
中间间隔了整整五个时辰。
若是不出城,金陵城内来回走一趟也只需要两个时辰。
天黑之前都不回来,确实过于目无法纪了。
这是要给前来的家兵们一个下马威啊。
“属下领命。”
伍元召心悸的应了声。
此子行事果断,倒是有几分上将之风。
“大人,门外那些腊梅花……”
“搬进来放着吧。”
“今日事多,没工夫制作香水。”
方永打断伍元召的话,忍着浑身酸痛迎向来人。
“见过华神医。”
当今皇帝赐给勇武王的御医华云,被世人尊为神医,其医术之高,世间少有。
“小友这是……”
察觉到方永脸色不对,华云连忙上前把方永扶到了凳子上。
“快快坐下,让老夫给你瞧瞧。”
李信看了一眼客堂中满地的鲜血,又看了一眼狼狈的方永。
勇武王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方家怎么又出事了。
“是谁打的你?”
“崔家,崔元。”
“他要杀我。”
“是忠义候救了我。”
方永吃力的答着话,终于撑不住肺腑的翻涌,一口猛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崔元?”
李信眉头紧皱。
“知府衙门有崔家的眼线,估计是你能把毒盐变成食盐的消息走漏了。”
“此事我会让人转告王爷。”
“当务之急,是先治你的伤。“
李信说着,望向紧皱眉头的华云。
“华神医,方大人的伤严重么?”
华云把手从方永的脉搏上收了回来。
“主要是内伤。”
“应该是钝器所致。”
“说不重也重,要是再挨上两下,方大人这条命就没了。”
“老夫开两副药,方大人分开煎服以后当水喝,两个月内不要干太重的体力活,应当无恙。”
华云收回诊脉的手,扫视了一眼摆放在地上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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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之中,脆嫩的韭菜和蒜苗已经有半个手指头高。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定彦平震撼得跪在地上,拽住方永的裤脚一个劲儿的询问。
“你现在看到的房间,我把它称之为温室。”
“后院用芭蕉叶覆盖的空间,叫做大棚。”
“两者结合起来更加适合冬季种菜,但考虑到空间大小和土壤肥力问题,目前只能增加一些种植成本,强行把二则分开。”
方永耐心的解释着。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你是……”
“定彦平!”
“你怎么会出现在方家?”
华云瞠目结舌的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定彦平,又指了指满是粪臭味的地面。
“这满地的菜苗又是怎么回事?”
“快!”
“李信!”
“快通知王爷!”
忠义候府。
谢道韫坐在大堂之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
伍元召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诉说着在方府发生的一切。
“方家次子还说……”
“还说这世上可以有无数个谢家,但只有一个方永。”
“如果小姐还想继续派人去试探他的底线,他和我们侯府的合作,会立即终止。”
嘭!
谢道韫身旁,忠义候谢玄猛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好大的狗胆!”
“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他那条狗命。”
谢玄看了一眼伍元召脸上青肿的巴掌印,心中愈发不能平静。
区区家臣,也敢对他培养多年的心腹动手动脚。
若不是看在勇武王的面子上,他现在就提刀砍下方家次子的人头。
“那就终止合作。”
“本侯倒是要看看……”
“没了我谢家庇佑,他还能如何翻身。”
谢道韫心平气和的抿了一口茶。
“父亲莫要急躁。”
“孩儿还有一人,想让父亲见上一见。”
“对于方家次子的立场,还请父亲见过此人之后再做决定。”
早在签订字据的时候,她就看出了方永是个不服管的人。
这次是她太过急躁莽撞了。
不过这次莽撞,倒也给了她转变态度的机会。
想要控制一个人,不一定就非要把他牢牢的抓在手里。
只需要在他缺水的时候挖一个水坑,他便会越陷越深。
谢道韫望向守候在身旁的贴身婢女。
“去把他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身材矮小的家兵被侍女带到了大堂。
“属下汪成才,拜见郡主,拜见侯爷……”
家兵终究带了个家字,应该称呼老爷和小姐才对。
谢玄瞪着跪在地上的汪成才,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来请辞的?”
“他打算脱离咱们谢家,到方家次子身边做事。”谢道韫淡淡开口道。
她把找来的字据递给了身边的婢女。
“招你进谢家时签下的字据,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在解除兵主关系之前,本小姐希望你能把之前的话给父亲复述一遍。”
汪成才头也不敢抬的跪在地上,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了下来。
“启禀侯爷和郡主。”
“我想离开侯府,到方大人身边做事。”
“方大人拥有快速恢复伤势的药物配方,惊为天人的厨艺,以及在寒冬种出蔬菜的手段。”
“我感觉跟在方大人身边学习厨艺,会比待在谢家更有出路。”
“在方大人府上这几天,方大人对我很重视,甚至让我那身患重疾的父母去方府居住……”
“等等!”
谢玄打断了汪成才的话,眉头紧皱道,“你刚才说,方家次子能在寒冬种出蔬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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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成才老实的点了点头。
“方大人昨日播下的蔬菜种子已经发芽,他还让我到知府衙门,请知府大人安排一些识字的农夫去府上学习冬日种植蔬菜的方法。”
谢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就连皇帝都无法吃到一口新鲜的蔬菜。
倘若此子真的能在寒冬种植出蔬菜,那将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不仅如此,方家次子手里的药方也很神奇。”
谢道韫手指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补充到,“我听伍元召说,方家次子为了把华神医留在方家为老奴治病,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了半指深的伤口。”
“短短一夜,伤口就只剩下一道疤了。”
“此外,方家次子身边还多了一个奴才。”
“一个父亲做梦都想得到的人。”
“定彦平!”
轰隆隆!
谢玄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面倒去。
谢道韫连忙起身扶住了谢玄。
“父亲,您没事吧。”
“没……”
“没事……”
谢玄摇摇晃晃的坐回了凳子上。
不管方永有如何通天的手段,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若是有定彦平辅佐的话,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方永的身份了。
定彦平!
一个举世罕见的奇人,
不是因为他心思缜密武艺超群,而是因为他的那双慧眼。
此人声名不算显赫。
但多年以前,他曾亲身领会过定彦平的可怕。
当年定彦平杀害朝廷官员,是他亲自带人抓捕的。
当时的定彦平给他留下过一句话。
“不当王侯,便成将相!”
类似的话他还对另一个人说过。
当今天下唯一的异姓王,徐凤先!
当时的徐凤先还是金陵的一名小小典狱司,谢玄把定彦平押解到牢狱和徐凤先进行交接的时候,定彦平也曾对徐凤先说了一句话。
“虽有王者之风,却无皇者之气,或封王,或自立为王。”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好几次。
一次是巧合,但两次三次的印证下来,谁也不敢相信只是巧合。
先皇归天之前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若这世间有千里马,定彦平就是唯一的伯乐。”
因为这句话,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想要招揽此人。
有谄媚者甚至想抓捕此人献给皇帝。
却都以失败告终。
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方家的败家子。
“此子若不中途夭折,日后必定权势滔天。”
谢玄呢喃一句,果断下了命令。
“韫儿,你立刻挑选十个最听话的下人,安排到方家次子府上做事。”
“此子必须交好,决不能再做出令方家次子不悦之举。”
谢道韫应声望向一旁的贴身婢女。
她今日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父亲这句话。
“花儿,你跟在我身边有十一年了吧。”
“带上九个姐妹一起去伺候方家公子。”
“从今以后,你就是方家公子的人了。”
谢道韫说罢,又望向了跪在地上的汪成才。
“你也去吧。”
“他日若是有所成就,莫要忘了和谢家的这场缘分。”
定彦平现身方家之前,即便方永再优秀,在谢道韫眼中也只能是个赚钱的盟友。
然而定彦平的出现,让她不得不承认,方永或许真的有和谢家平起平坐的资格。
事到如今,只有表示出足够的诚意,才能把这条尚未腾飞的雏龙和谢家绑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
十名身上背着包裹,腰配弯刀的劲装女子站在了方府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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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只有先撇清关系,尽快禀报郡主以寻求对策。
“方大人。”
“属下已经竭力劝说过了。”
“可这些家兵的家人赖在方府门前死活不走,想要找方大人讨个说法。”
“我等只好守在大门前等方大人回来……”
伍元召极力撇清关系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反倒成了进攻的信号。
“就是他。”
“是他害死了我的弟弟。”
“我儿子只是爱喝酒了一些,你凭什么杀了他。”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打死他,让他给我们的亲人陪葬。“
“说的对,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二十多名壮汉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方永,冲在前面的壮年男子已经被仇恨埋没了心智,手里的柴刀猛地向方永飞砍了过去。
柴刀在方永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脸上了。
忽然间,一双肮脏的大手挡住了方永的双眼。
扔柴刀的那名壮年男子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接……”
“接住了……”
定彦平握住刀柄的手不急不缓的从方永眼前拿开。
从始至终,方永的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
倒是一条汉子。
定彦平暗自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冲到身前的众人。
“他若是死了,人世间就没有这么好吃的面了。”
他把柴刀对准了扔过来的那名壮年男子。
“你是被迫的。”
“你们也是被迫的。”
“我不想伤你们,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民不得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方永身上穿着官服,这些人还敢明目张胆的闯过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是被人推出来故意找茬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名扔柴刀的壮年男子终于回过神来。
“我唯一的儿子都死在了方家狗杂种的手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家和我一起上,打死方家的狗杂种……”
大多数人都被定彦平徒手接柴刀的功夫惊吓到,不过依旧有两个不怕死的向方永冲来。
定彦平不屑一笑,扔掉了手里的柴刀。
眼看三名壮汉就要冲到面前了。
定彦平张开双臂,脚下奋力一蹬,身体随之飞出,手臂和身体与三名壮汉撞在了一起。
砰!
骨肉撞击的脆响声传出。
三名壮汉应声飞出数米才倒在了雪地上。
定彦平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剑眼扫视众人。
“还有谁想上来试一试的?”
拿着锄头镰刀的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后退着,谁也不敢去惹这个浑身邋遢的杀神。
“老子再问一遍……”
“还有谁!”
安静。
空气异常的安静。
安静得可以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不想讨打的话,就带着你们的棺材给老子滚!”
震耳欲聋的愤怒声像是某种命令,二十几名壮汉争先抢后的抬起棺材,一溜烟儿的跑了开去。
方永跟在定彦平身后,不急不缓的向大门走去。
伍元召带着剩下的五名家兵向方永走了过来。
“方大人……”
方永一个冷眼望了过去。
“带着你的人滚!”
“让谢道韫换一批听话的人过来。”
伍元召脸色微变。
“方大人您听我解释……”
“滚!”
“方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
方永怒视着卑躬屈膝的伍元召,手掌猛地扇了出去。
啪!啪!啪!
巴掌声空中传出阵阵回响。
伍元召被扇飞在地,左脸以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叫你滚你没听见么?”
方永怒吼着,一抹殷红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一巴掌用力过度,牵扯到了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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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伍元召,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昨日才命令伍元召把格杀的家兵尸体处理掉。
今日那些家兵的家人就来府上找事,身为此事的处理人兼一众家兵的长官,站在门前看戏也就罢了,还敢说自己竭力劝说过。
劝这些人来杀了他还差不多。
另一方面,殴打朝廷命官是死罪。
即便家兵的家人对他的处置有所不满,也该去勇武王府或者忠义候府告他,而不是在方家门前闹事。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刚刚冲在前面那几个壮汉明显是动了真怒。
倘若今日没能带定彦平回府,倘若定彦平没有及时出手,他今天估计就得死在自己家门口。
“告诉谢道韫,不要再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试探我。”
“倘若她再敢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刺探我的底线……”
“和谢家的合作,立即终止!”
“这世间可以有无数个谢家,但只有一个方永。”
“听懂了吗?”
方永朝伍元召脸上吐了口血痰,头也不回的向大门走去。
“成才,把门锁上,别让狗跑进来了。”
“好……”
汪成才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些家兵,毅然决然的关上了房门。
这一刻,他和这些人的关系,彻底断绝。
定彦平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环境,好奇的问到,“谢道韫的家兵,为什么会在你的府上?”
“事情要从赏花大会的文斗说起……”
方永向定彦平阐述了赏花大会上的事,查看起了后院的大棚。
大棚基本搭建完成,用芭蕉叶代替了薄膜胶。
采光有些不足,多放两盏油灯能稍微弥补。
方永仔细检查,确定可以播种后才放下心来。
“你去一趟知府衙门,请知府大人邀请二十名左右识字的农户来方府,我会教授他们如何在冬天种菜。”
“告诉知府大人后,便可以去接你爹娘过来了。”
方永吩咐之余,又向汪成才补充了一句。
“顺便把定彦平说的老人家也接过来。”
汪成才应声离开。
定彦平皱眉打量着被芭蕉叶遮挡的土地。
“你确定可以在这大雪之中种出菜来?”
“你随我来……”
方永神秘一笑,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奇妙,真是奇妙。”
定彦平自言自语一句,连忙跟上了方永的步伐。
多年前的江南同样遇到过一场雪。
那年也有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当时他答应招揽的条件,是那个人解决百姓冬日吃菜的问题。
但那个人失败了。
今年的雪比那一年的大很多。
此子做为那个人的家臣,又选择在凛凛寒冬种菜,应该是那个人的安排。
当年他给那个人出的考题,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想要招揽他的人身上。
方永来到了给种子催芽的房间。
房间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一股温热潮湿还带着农家肥的刺鼻气味便涌了过来。
他强忍住扑面而来的恶臭,向定彦平做了个请姿。
有钱人的癖性还真是奇怪。
连屎都要专门准备一个房间存放。
定彦平皱眉打量了一眼方永,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下一刻,定彦平眼中冒出了金光。
“神技!”
“简直是神乎其技!”
“天底下真会有这般神奇之事。”
房间里点了几十盏油灯,窗户封得严严实实,地面上铺满了夹杂着粪臭味的泥土,点点滴滴的绿芽从泥土里冒出来。
墙角的板凳上,豆子和麦子都冒出了指甲长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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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极力掩饰自己的声音,但方永还是听出来了。
方永完全没想到。
谢道韫急着和他道别,居然是为了坐镇最后一轮文斗。
按理来说,负责最后一轮文斗的人应该要比欧阳文忠的地位还高才对。
谢道韫一届女子,又非谢家家族,是谁给她的资格坐在这个位置?
方永想不明白,干脆不再去想,打量起了窗外的景色。
雪花纷飞,染白了整个金陵城。
万家灯火将雪花照亮。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喧闹着,一片繁荣。
繁荣之下,一个跪在牛车前的佝偻老者引起了方永的注意。
老者此时正跪在地上,和身前穿着官服的两名衙役乞求着什么,其中一名衙役一脚踢开了老者,另一名衙役使劲拉着不肯动弹的老牛,似是要利用老牛把牛车上的碳拉走。
明明繁华似锦的景色,却让人平添了一种落寞之感。
“姑娘,在下心中已经有了诗作,不知是直接念出来还是写下来?”
黄远山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先闻其声,再观其人。”
屏风后面传来的谢道韫的声音。
黄远山沉吟片刻,胸有成竹的念出了心中所作。
“我将这首诗取名为《雪》。”
“瑞雪落纷华,随风一向斜,地平铺作月,天迥撒成花。客满烧烟舍,牛牵卖炭车,吾皇忧挟纩,犹自问君家。”
“好一句瑞雪落纷华。”
“好一句犹自问君家。”
“黄公子这首诗,乃是难得一见的上上之作。”
屏风里传来了夸赞之声。
“多谢姑娘夸奖。”
黄远山对着屏风抱了抱拳,拿起笔写下自己的诗作。
方永惊讶的打量着黄远山。
不仅出口成诗,而且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此人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云游公子这么简单。
方永把视线从黄远山身上收了回来,向屏风内的谢道韫说道,“我的诗也作好了。”
“哦?”
屏风中传来一声惊疑。
随后,谢道韫的声音归于平静。
“公子请。”
“我写的这首是打油诗,名为卖炭翁。”
房间里,黄远山和王尘同时抬头望向了方永。
前有江宁书院的老师和院长把关,后有新任知府和告老的礼部尚书坐镇。
任谁都看得出,这次的比试绝不仅仅是文斗这么简单。
能够走到这一层的人也都明白,最后一轮比试不只是写景。
一旦涉及到了朝廷官员的层面,需要关注的除了盛世繁华,还有当下的民生。
而楼下正在被官府衙役抢夺薪碳的老者,便是民生。
黄远山和王尘交流许久之后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让二人意想不到的是,方永仅仅是看了一眼窗外,就注意到了那名卖碳的老者。
“此子倒是一块为官的好材料。”
黄远山心中感叹一句,继续书写自己的诗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刷!
黄远山惊愕的抬起头来,再次打量眼前的方永。
偌大的宣纸上多了两道毛笔划过的痕迹。
一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彻底打乱了他继续写下去的心。
黄远山走到窗外,再次打量那名卖碳老者。
此时老者依旧跪在地上,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已经无力反抗,而那两名衙役正在给牛套上红纱,驱赶着老牛向县衙的方向走去。
不觉间,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眶。
身后,方永的声音还在继续。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官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方永长舒一口气,对着屏风又是一礼。
“我的诗作完了,还请姑娘指教。”
房间重归寂静。
屏风内传来了嘤嘤的抽泣声。
屏风外偶尔响起一声叹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内终于传来的谢道韫哽咽的声音。
“此诗无景,却字字句句都在写景。”
“小女子才疏学浅,无法对公子的诗作给出评价。”
“还请公子将此诗写下来,两个时辰内,百花楼会给出公子的最后排名。”
方永应声走向墙边的书案。
黄远山给方永腾了个位置,拿起笔重新书写。
之前写的字算是废了,重新写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那种下笔如有神的飘逸之感。
黄远山按照叮嘱,将写好的诗词翻过来放到书案上。
等方永写好后,大气不敢出一口的黄远山才敢出声打扰,“距离公布排名还有些时间,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和方公子喝上几杯。”
“荣幸之至。”
方永欣然答应下来。
能够和京城里出来的人物结交,对他日后来说大有好处。
……
花魁争夺的名次已经排了出来。
苏小小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花魁,章台柳屈居第二,上一届的花魁陈圆圆排到了第五的位置。
百花楼的舞台上,八位艺人正在轮番演唱着今日选拔时弹唱的曲子。
五层阁楼的一处房间中。
数名足以在江宁郡翻云覆雨的大人物齐聚一堂,各自评阅着摆放在书案上的诗句。
“王大人心中可有了决断?”欧阳文忠站在王介甫身旁,淡淡开口问道。
“还是由各位大人来定夺吧,此八人中的一人与本官有旧,且老夫已经认出了他的字。”
“贸然做决定,恐怕会有失公允。”
第一眼看到卖炭翁这首诗的时候,王介甫就凭字迹认出这首诗是方永所作。
在王介甫看来,方永所作的诗无疑是其中最好的。
只是他和方永有旧,这一次的文斗直接关乎到方永能不能得到进入官场的机会。
如果他此时进行偏袒,反倒容易给人留下话柄。
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勇武王徐凤先突然开口。
“欧阳老先生以为呢?”
欧阳文忠指了指那首《卖炭翁》,又指了指黄远山写的《雪》。
“老夫认为这两首佳作最好。”
徐凤先微微点头,望了一眼站在身旁服侍的谢道韫。
“你认为呢?”
“小女也认为这首《卖炭翁》最好。”
“另一首虽然也是佳作,但那位公子写诗的时候……”
“他的心,乱了。”
谢道韫毕恭毕敬的答道。
她很不想承认方永的诗是这里面最好的作品。
一旦承认,方永日后很有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毕竟组织这场文斗的幕后之人,是她的干爹,当今陛下最信任的王侯徐凤先。
“如此。”
“便公布榜单吧。”
勇武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此番事了,还要劳烦知府大人替本王多跑一趟了。”
“能为王爷效劳,是下官的福气。”
王介甫接过榜单,毕恭毕敬的走出了房间。
随着王介甫穿着一身官服出现在五层阁楼上,整个百花楼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公布今年赏花大会的文斗榜单。”
“文斗魁首,金陵方家次子方永……”
“铮!”
舞台上,惊慌失措的苏小小不禁拨断了琴弦。
“今晚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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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斗第二名,京城黄远山。”
“文斗第三名,金陵崔家三子崔灏。”
“文斗第四名……”
阁楼上的声音还在继续,阁楼下早已是一片沸腾。
“魁首是方家次子方永,这怎么可能?”
“整个江南都知道方家次子不学无术,他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老夫曾做过方家次子的授课老师,方家次子是什么德性老夫最清楚。”
“方家次子连四书五经都认不全,哪儿来的资格当文斗魁首?”
“这场文斗不公平……”
“文斗一定有问题!”
“请大人把方家次子所有文斗的考题公开,否则我们是不可能承认方家次子文斗魁首的地位的。”
“对,公开!”
“必须公开!”
“不公平……”
阁楼上,王介甫向身后的艺妓使了个眼色。
艺妓会意,带着人把临摹好的题目和答案挂在了阁楼的栏杆上。
历届赏花大会的文斗都会出现这样的争议,故此在文斗之人踏上最后一层阁楼开始,就会专门有人对登楼的文人闯关时留下的作品进行临摹,方便在产生争议的时候公布。
随着一道道临摹好的题目及答案挂在栏杆上,楼阁下方的争议声逐渐小了起来。
“这一句烟锁池塘柳,炮填海城楼,称之为千古绝对也不为过。”
“前后两句都对应了风水上的金木水火土,光看前半阙,渲染的应当是一片烟雾缭绕的早春池塘景色,但后半阙的一个炮字,却给整副对联填上了一片大战降临的景象。”
“老夫写了四十余年对联,却从未写出过如此惊为天人的字句。”
“方家次子,当真是个奇才。”
“好一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仅仅是这一句诗,就足以让本公子泪泪满面了。”
“这首诗写的是街上那个卖碳的老爷子吗?”
“本公子这就让管家过去,请老爷子到家里过冬。”
“听说方家次子从参加选拔到从五层阁楼里出来,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
“那黄远山也是,只比方家次子慢了一步。”
“都说方家次子不学无术,原来是在藏拙啊。”
四层阁楼上。
崔家三子崔灏大气不敢出一声的跪在崔元面前。
啪!
崔元猛地一巴掌甩在了崔灏的脸上。
“不争气的东西!”
这次的文斗,崔家不仅白白给百花楼送了五千两,里里外外暗中打点还花了不少银子。
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崔灏在文斗上获得魁首。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获得魁首的居然会是方家次子。
身为上一届乡试亚元的崔灏,几乎得到了这次文斗所有的考题答案,却只拿到了第三名。
为了这场文斗,他前前后后花了上万两银子。
但现在,一切都白费了。
崔元越想越气,抬脚就是一记飞踢。
“老夫养你何用?”
崔灏被这一脚踢飞到了廊道的门墙上,一口猛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三弟……”
崔莺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起了崔灏。
“父亲,您就不要再责怪三弟了。”
“三弟已经发挥的很好了,谁又能想到方永一直藏拙,直到今日才声名鹊起呢?”
“再说了。”
“就算没有方永,那位京城来的黄远山也会抢走弟弟的魁首之位。”
藏拙?
崔元面无表情的望向楼下正在被人恭维的方永。
一定是了。
再过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了。
自从方员外去世后,方家子女人走猢狲散,方府只剩下方家次子一个人。
在勾心斗角的金陵城,没有强硬的后台撑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要保住方府的招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自取灭亡。
事实证明,方家次子成功了。
方家员外当年对王介甫有帮助之恩,如今王介甫成了金陵知府,怎么也会帮方家次子一把,又恰好遇到史上最特殊的一届赏花大会文斗。
这是方永潜龙飞天的最佳机会。
“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深的心机城府。”
“此子……”
“不可留!”
崔元的目光从方永身上收了回来。
“是老夫低估的方家次子,才让他抢了这次攀上凤凰枝的机会。”
“先回去吧。”
阁楼下方,方永举起酒杯接受着其他人的恭维。
“恭喜方少爷抱得美人归。”
程知初弯下腰,毕恭毕敬的向方永敬了杯酒。
“以后到了勇武王座下,还请方少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给在下谋个差事。”
方永惊疑的看着程知初。
“勇武王座下?”
“怎么?”
“方少爷还不知道吗?”
“这次赏花大会的文斗就是勇武王安排的。”
“只要在文斗中获得魁首,就能得到勇武王的邀请,聘为勇武王府的幕僚。”
“不然区区一个百花楼,又如何能够请到如此多的大人物坐镇。”
听到程知初的话,方永这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登楼的时候王介甫再三提醒,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好事。
幕僚是王侯将军座下帮忙出谋划策的人,是有官位在身的。
这种官员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只能算作家臣。
虽有官位,却无官职,类似于后代衙门里的临聘人员。
即便如此,也是普通人羡慕不来的。
在一品异姓王府上当幕僚,最低也能混个九品官。
如果能得到勇武王的赏识和举荐,说不定还能通过科举以外的渠道进入官场。
方永倒是希望勇武王会聘请自己当幕僚。
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只要有官位在身,崔家就不敢拿他怎样了。
方永收敛心神,看了一眼面色不喜的黄远山。
“黄公子似乎并不希望我成为勇武王的幕僚。”
黄远山僵硬一笑。
“自然不是。”
“只是我个人以为,以方公子的文采去做那勇武王府的幕僚,未免有些自降身份。”
“在我们京城,街上随便走两步都能看到九品以上的官员。”
“京城的机遇要比金陵这种弹丸之地多得多。”
“方公子不如随我去京城碰碰运气。”
“有需要的话,我黄某人愿意助方公子一臂之力。”
“多谢黄公子好意。”
“只是金陵城中还有在下牵挂之人,暂时还无法脱身。”
“他日有机会,定会去京城求黄公子引荐。”方永委婉拒绝道。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和黄远山不过是初次见面,甚至连黄远山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黄远山的话是真是假。
再则,能在大隋唯一的异姓王座下当差,不一定就比去京城发展差。
几人攀谈之际,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向方永走了过来。
“恭贺方公子获得赏花大会文斗魁首。”
“新花魁苏小小姑娘已经在房间里等候多时,特意吩咐小女子来向方公子问个话。”
“不知方公子什么时候上楼和苏姑娘共度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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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方公子无法助小小夺回花魁之位,反倒败坏了小小的名声……”
苏小小指了指埋头干活的阿奴。
“作为败坏名声的补偿,公子需要把这丫头送给我。”
这次赏花大会,百花楼向整个江南地区的豪商世族投递了拜帖。
在赏花大会上帮方永推广香水,还要唱方永作的词曲。
于苏小小而言是一场豪赌。
既然要赌,就必须给出相应的赌注。
作为这场赌桌上的赌物,苏小小必须得到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赌资。
而姿色毫不逊色于她当年的阿奴,就是她看中的赌资。
即便在赏花大会中身败名裂,日后把这女娃培养成青楼的头牌,也能让她继续在青楼站稳脚跟。
“不可能!”
方永情绪激动的拒绝道,“阿奴是我的女人,而不是用来交易的商品。”
“其他条件你尽管提。”
“但阿奴,绝对不可以。”
一句我的女人,让阿奴胆颤的心彻底归于平静。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只是可有可无的暖床工具。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少爷心里是有她的。
“我答应你。”
阿奴站起身来。
“只要苏姑娘愿意帮少爷,阿奴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苏小小诧异的打量着阿奴。
“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万一你家少爷害我丢了名分,你是要随我进百花楼,供那些前来寻欢的公子们玩乐的。”
“阿奴……”
方永想要出声阻止,耳边却传来了阿奴的声音。
“阿奴不想去青楼。”
“但阿奴想帮少爷。”
“方家资产耗尽,少爷已经拿不出让苏姐姐心仪的赌资了。”
“阿奴是少爷最后的倚仗。”
泪水在方永的眼眶里不断打转。
正如阿奴所言,他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还能算做资本的,就只剩下阿奴了。
这些年他就没让阿奴过过一天好日子。
然而他都已经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了,这个傻女人还想着为他付出。
方永强忍住泪水向苏小小说道,“既如此,我先教你唱曲吧。”
他把香水反复提纯的方法教给了阿奴,随后带着苏小小来到客堂,尽心尽力的教授苏小小唱曲。
若是之前,即便推广香水失败,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浪费了几天时间成本。
但现在,阿奴成为了赌注。
他输不起。
方永在客堂教了苏小小一夜,阿奴和林伯也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夜。
二百余斤腊梅花,最后提炼出来的香水只能装满百来个小瓷瓶。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苏小小已经能够做到真情流露的弹唱《秦淮八艳》。
方永拿出一瓶香水交给苏小小,并告诉了使用之法后,才放任苏小小离开。
忙活了一天一夜,方永早就支撑不住身体的困意。
阿奴和往常一样,提前为方永焐热了床。
“少爷来了。”
阿奴把焐热的一边腾了出来,特别享受这种暖洋洋的感觉。
林伯给方永的床铺添了厚厚的鹅绒被。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盖过这么暖和的被子了。
方永上了床,对着阿奴的额头轻轻一吻。
“你也累了,快睡吧。”
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热,阿奴一张脸瞬间红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少爷还是第一次对她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
大概是知道苏姑娘在赏花大会上会被人比下去,才对阿奴这般好的吧。
也许明天过后,就再也不能和少爷睡在一张床上了。
想到此,阿奴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她主动钻到方永的怀里,身体紧紧的和方永贴在了一起。
“阿奴可以和少爷做那种事吗。”
“就是……”
“就是少爷和百花楼的姑娘们做的那种事。”
“少爷?”
阿奴小心翼翼的呼喊,耳边却是传来了方永的鼾声。
方永是被手臂传来的酸痛感惊醒的。
察觉到手臂被东西夹住,方永下意识的掀开了被褥。
一股热流从方永的鼻尖冒了出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把衣服脱光的?
看了看阿奴稚气未脱的脸蛋,又看了看紧紧夹住的手臂。
方永严重怀疑。
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八岁。
“不要再打了……”
“阿奴知道错了。”
“求求少爷不要再打阿奴了……”
睡梦中的阿奴和往常一样,惊恐的乞求着。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刀子,刺痛着方永那颗愧疚的心。
“这些年亏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弥补回来。”
方永把被子重新盖了回去,静静地躺在阿奴的身旁。
忽然,那只被夹住的手传来了一股推力。
方永的手心受这股推力的驱使,紧紧地贴在了阿奴的肚子上。
在这股推力的作用下,手掌还在不停的往下移动。
方永打量着还在继续装睡的阿奴。
“什么时候醒的?”
阿奴眯着眼,羞得不敢和方永对视。
“就刚才,少爷说要弥补阿奴的时候……”
明天过后就要被送去青楼了。
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少爷做纪念的东西。
唯一还有些价值的,就只有这副还算干净的身体了。
既然少爷不想主动,那就让阿奴主动一次吧。
她凑到方永耳边低声细语道,“阿奴想做少爷的女人。”
“少爷,要了阿奴吧……”
方永哪儿受得了这种诱惑,翻身便把阿奴压在了身下。
阿奴找到机会,伸手解开了方永的裤腰带。
二人蓄势待发之际,林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少爷,有客人来访。”
方永额头上浮现出三条黑线。
这糟老头子已经两次坏他好事了。
方永正打算说不见,门外又传来了林伯的声音。
“是王介甫王大人。”
“王大人升任江宁知府,路过咱们方家,想和少爷见上一见。”
方永连忙翻身下床。
“阿奴……”
“快!”
“快帮我找一套儒雅些的衣服。”
王介甫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之身,和方家乃是至交。
在方永年少的时候,王介甫多次来方家做客。
也正是因为王介甫的帮助,才有了方永后来的秀才身份。
江宁郡的知府衙门就在金陵城内。
如果能重新和王介甫打好关系,有了知府衙门做靠山,他以后做起事来会方便不少。
方永整理好仪容仪表,连走带跑的赶向方家大门。
一身穿官袍,肩上还扛着包袱的中年男子伫立门前。
方永走到门前,恭恭敬敬的对着王介甫拱手拘礼。
“方家次子方永,见过王叔父。”
方永躬身的站在原地,许久得不到回应。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就在方永准备再次向王介甫施礼的时候,一道震怒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方府的万贯家财,就是被你败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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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甫进入金陵城后,听说了方家败家子的种种事迹。
特别是知道方永的父母被方永活活气死之后,王介甫气得连知府衙门都没去,直接赶来找方永兴师问罪。
想当年,金陵方家也是能和王、谢、崔三家齐名的大家族。
短短十余年时间,却被方永败成了这幅模样。
“你……”
“你你你……”
“你这个大不孝的东西。”
“你连畜生都不如啊!”
方永恭敬的站在原地,心甘情愿的接受者王介甫的辱骂。
在他看来,以前的那个方永确实连畜生都不如。
王介甫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刚刚进入金陵城,还没赶去知府衙门报道。
新官还未上任,就第一时间来方府拜访,更是对他这个方家败家子出言辱骂。
这说明方家在王介甫心中占有足够多的分量,说明王介甫还记得他这个畜生一样的侄儿。
“叔父教训的是。”
“小侄这些年做了太多荒诞之事,更是酿成了家中惨剧。”
“侄儿已经彻底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只需要给侄儿一些时间,叔父一定能看到侄儿的改变。”
方永朝王介甫做了个请姿。
“叔父一路餐风露宿实在辛苦,还请进屋稍作歇息,侄儿这就去弄几道特色菜,给您老人家好好补一补。”
正所谓忠言逆耳。
不管王介甫怎么骂,本意都是希望方永好的。
方永看得出来,也有心抱住现任知府的大腿,自然不敢怠慢。
王介甫惊愕的打量着方永。
老夫都这么骂他了,他没有顶嘴不说,居然还笑脸相迎。
这和他听说的那个纨绔狂妄的方家少爷不一样啊。
难道是老夫的一身官服震慑住了他?
王介甫思索片刻,抬脚走向了大堂。
如果是装的,必然不会长久。
他倒要看看这方家的败家子能耍出什么花样。
方永吩咐阿奴沏茶,又让林伯去街上买几坛好酒,自己则是钻进了厨房。
厨房墙上挂着林伯买来的猪肉和一只杀好的公鸡。
案板上还剩下腌了大半的白菜以及少量的冬菇。
方永把墙上的公鸡取了下来,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有辣椒和洋葱就好了。”
他做的黄焖鸡可是一绝。
只可惜大隋的人连辣椒和洋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做菜用的锅都还停留在陶锅砂锅的时代,想要完全施展一身厨艺是不可能了。
客堂之中。
王介甫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对方永更加失望了。
“君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呐……”
读书人就该一心苦读考取功名。
堂堂秀才之身,把自己搞得家徒四壁就罢了,居然还把心思放在做菜上,实在是有失读书人的身份。
林伯把酒买回来的时候,方永也把菜端上了饭桌。
方永给王介甫倒了酒,又从砂锅里给王介甫夹了几块鸡肉。
“这道菜叫做黄焖鸡,是小侄自创的手艺。”
“还请叔父品鉴。”
王介甫吞了口唾沫,对方永更加不待见了。
他还以为方永能拿出什么惊奇的手段证明自己。
没曾想只是几道满足口腹之欲的饭菜。
“作为读书人,没有寒窗苦读博得功名也就罢了,居然还学起了庖厨一类的旁门左道。”
“这就是你想让老夫看到的改变?”
“方永,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方永尴尬的放下了筷子。
想要改变王介甫的看法,还得先从思想方面入手。
“小侄并不赞同叔父的观点。”
“如果没有泥瓦匠修房砌瓦,就没有世人所居住的房屋。”
“如果没有木匠制作家具,就没有我们生活所用的桌椅板凳。”
“如果没有造纸匠制作出精美的纸页,那我们读书人参加科举的时候,还得像千百年前一样在竹片上雕刻。”
“在我看来,掌握一门技艺是人生存下去的手段,和读书并不冲突。”
“世人皆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殊不知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读书人,一旦脱离了父母家族的供养,就会成为一无是处的书呆子,就算柴米油盐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只能活活饿死。”
王介甫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是无比惭愧。
当年他被家族冷落之时,也曾自己下厨做饭,也曾自己修补过房屋。
读书是建立在基本的物质基础上的,如果连吃穿用度都无法满足,又如何谈考取功名。
一个臭名远扬的败家子,却能说出连他都无法反驳的大道至理。
这和其他人口中的方家次子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你写几个字给老夫看看。”王介甫沉吟道。
字随人心。
一个人的字,往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和为人。
王介甫浸淫字画多年,只需看一眼方永的字迹,便能判断出方永的为人。
“那小侄就献丑了。”
方永心知王介甫是在考验自己。
他思索片刻,沾了酒水的手指在饭桌上挥动起来。
王介甫看着饭桌上的字迹,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的跟着比划了起来。
“浪子回头…金不换!”
落笔铿锵有力,字迹工整,飘逸如神。
若非有大毅力、大志向之人,绝不可能写出如此震慑人心的文字。
“好!”
“好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既然你有决心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当叔父的就给你这个机会!”
“就让我这个做叔父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浪子回头……”
王介甫对方永的看法才终于有所改观。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方永夹到碗中的鸡肉。
霎时间,一股从未有过的鲜香直冲头顶。
肉质松香软烂,浓浓的汁水中带着葱姜的辛辣和桂皮的清香,充斥了整个口腔。
“即便是皇宫的宫廷盛宴,也比不过贤侄做的这道美味佳肴。”
王介甫发自肺腑的赞叹一句,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方永心中大喜,连忙给王介甫夹菜。
愿意动筷,便说明王介甫对他的看法已经有所改观,以后遇到事情需要找王介甫帮忙的话,也会变得容易很多。
酒过三巡,王介甫在酒意的催使下说出了前来的缘由。
“老夫乘坐官驿马车进入金陵城的时候,遇到了崔家的家主崔元。”
方永皱起了眉头。
崔家家主崔元,他急着找新上任的知府做什么。
“该不会是为了崔莺莺的事吧?”
“不错。”
“崔元的族兄崔衍乃是老夫在朝中的好友。”
“崔元想要利用这层关系,让老夫以轻薄民女之罪把你关进大牢。”
大隋律法严明,男女授受不亲。
除了青楼歌妓和签了卖身契的仆人,男女之间在未建立关系之前,不得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方永搂了崔莺莺的事,说小可小,说大不大。
但要是真追究起来,崔莺莺往朝堂上那么一告,遇到那种不明是非贪图享乐的官员,方永就得去府衙大牢里蹲上几个月。
一旦去了暗无天日的大牢,就没办法赚钱还债了。
届时三个月的约期一过,方家老宅也就成了崔府的资产。
崔家,是不想给他这个败家子任何翻身的机会呐。
方永拳头紧握,心中对崔家更加记恨了。
他给王介甫倒了酒,把崔莺莺绊倒在门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崔家此前故意算计于我。”
“如今又想通过叔父来斩断侄儿的所有后路。”
“此事,不知叔父打算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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