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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天真这次选了复仇剧本精品》精彩片段
只是发生这一幕的瞬间,张起棂灵活的不像人类的身体似乎有些迟滞,他微微低垂着脑袋去看滴落在脚边的绿色血滴,在兜帽的遮掩下只露出一截子精致立体的下颌看不清神色。
冷不防吴峫忽而低下身子往人家视线里挤,这个举动太过突然,虽然张起棂还是在顷刻间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但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吴峫本来是抱着调侃的态度想要看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粽子收割机道上一哥”变脸的样子。
可当他猝不及防看到那双眼睛里出现的一丝无措和茫然时,吴峫的心好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倏地疼痛无比。
那种痛像是积攒了无数个岁月,由最初的一点一点的刺痛,酸楚,麻木,哀恸【tong,四声】缓缓地扩散开,不知不觉中沁入到五脏六腑,最后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他出生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家族利用,抛弃或者遗忘。
他曾是家族神坛上的工具,后来变成信仰崩塌的耻辱,被丢弃到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很少有一丝人间的情绪,所以像一块石头无悲无喜的活着,他的心是空无一物的荒原。
从来都是张起棂拿起刀划开手掌在无数人殷切与兴奋的眼神中洒落鲜血开出一条生路。
他习惯了作为一个强者尽可能的挡在危险面前对身边的弱者给予庇护。
却从未有人像今天这般不惜自残也要护他周全,即使知道这些蛇于他而言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他不懂爱,因此也不知道被爱的时候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所以他在茫然,在无措。
吴峫的喉头哽了哽,话在舌尖转了几圈。
“小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
“当涌泉相报。”
闷油瓶擦了刀反手插回刀鞘,接上了吴峫的话。
“不对,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闷油瓶抬步走到高台之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是你傻还是我傻】。
“这有具尸体,我刚就是想要碰它才会被那些蛇攻击。”
他指了指长方形的书案底下,吴峫收起了嬉笑边拿纱布缠绕掌心边走上前。
果然在凌乱堆成小山的竹简底下瞄到了一截手臂。
一截除了僵硬没有任何变化的手臂。
他蹲下身又回头去看墙角的妆奁台,怪不得他刚没发现,一旁搭衣衫的龙门架【古代挂朝服的衣架子】把这个角度挡的严严实实,要不是走到这书案旁边,还真什么也看不见。
他将竹简扒拉到一边,想要看看这具尸体的身份是不是这墓室的主人,那位所谓的瑶姬。
可看到的东西让他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一个字来。
他手底下的尸体,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子,腰部以上为人身,腰部以下却是粗壮的蛇尾,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拼接取巧的可能。
她的胸口处有一大摊的血迹,脸部朝下,明显不是正常死亡。
而几千年的时光,似乎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发挥了力量,那蛇尾从腰部到尾尖逐渐纤细看起来依旧富有弹性极有力量感,尾巴向后弯曲足有两米长。
吴峫抬起头和小哥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没出现幻觉,对吧。”
小哥缓缓点了个头,吐出三个字。
“西王母。”
吴峫一怔,倏尔想起山海经中对西王母的记载。
王母国在西北铁溪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人面蛇身,尾交首上。
意思是说,王母国在西北的黑沙漠中心,最短命不长寿的人也能活到800岁,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尾巴尖可以盘在头上。
“这西王母初见周穆王时人首蛇身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些壁画中没有任何一个长这样儿?画里她们人人都长着一双腿啊。”
小哥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吴峫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浑然忘了要掩饰“失去视力”的自己是怎么看到那些壁画的。
他现在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人首蛇身西王母长生药。
长生药?
吴峫心思一震。
“难不成,这就是长生药的副作用,平常是靠着什么东西在压制,两者保持平衡,所以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而她明显不是正常死亡,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着就要去翻尸体一探究竟。
小哥闪电般伸出手阻住他的进一步动作,眼神询问,
你确定你要碰这个?
吴峫换上了一副死人脸,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以前是开棺才会起尸,现在敢情好,碰都不能碰了。
要真这么邪门儿,靠这么近,这么长时间早该起来掐他了,起码甩甩尾巴吓唬他啊。
吴峫撇了撇嘴,愤愤的拍了一把脚边的蛇尾。
可就是这手贱的一拍。
这具尸体尾巴最粗壮的部分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然后是腰部,背腹,背脊。
最后整具身体呈现出笔直的状态向着闷油瓶的方向激射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吴峫“卧槽”一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是吧,真这么邪门。
虽然吴峫是个菜鸡,但小哥不是。
他反应迅速的后退几步拔出黑金古刀甩手就把那突然抽风的尸体钉在了地上。
吴峫也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想要看个究竟,一道黑色细长的影子从尸体的后颈窜出,直冲不远处闷油瓶的门面。
然后被他木着一张脸毫无波动的攥【zuan,四声】在了手里。
吴峫一瞅他手里那玩意儿,哦,老熟人了,一条黑毛蛇。
还好,这至少证明他没那么邪门儿。
看着闷油瓶马上要弄死那蛇的架势,吴峫的脸色虽然带着些不情愿的惨白,但还是拦住了他。
“给我吧,唯独这一条是在身体里,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闷油瓶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见他神色坚持,将蛇的七寸递给了他。
即使知道这小孩儿不会被攻击,但还是谨慎的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吴峫当然也明白,只是他冲闷油瓶笑了笑,反而抓住蛇头拎在了有血的手心。
这蛇一到他手里就开始装死,动也不动,完全就跟刚才凶狠的样子云泥之别。
闷油瓶抿了抿唇有了一丝情绪。
吴峫感觉到了,他扯着这位其实心思很细腻的百岁老人衣角往墓室空旷的地方走,边走边解释。
“我要用到它的毒牙,抓蛇头更方便。再说有什么意外不是还有你吗。”
百岁老人看了一眼自己被牵住的衣角,那一丝刚刚冒泡的杂念轻而易举的被抚平。
吴峫又变戏法似的掏出装了衣服的背包扔到一旁坐在了地上,他朝着还不明所以的闷油瓶眨了眨眼睛,
“那就劳烦张大仙人为我护法,我要去地府走一遭找这女施主问上一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大仙人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地上的吴峫已经掰开黑毛蛇的嘴,把毒牙嵌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吴峫觉得有点啼笑皆非,这别人巴不得离蛇远点,他要上赶着,人家不咬他他还要自己动手。
这都什么事儿啊。
在脑子里开始传来刺痛的那一刻,吴峫看了眼一旁的张大仙人,脑袋准确的落在了背包上,失去意识的时候还在想。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要是等闷油瓶接住他,脑壳得多大一个包。
吴峫接过青玉刀拿出一瓶水来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血迹,好在这刀虽然花纹雕刻繁杂但却极容易清理,并没有灰尘血迹堆积犄角旮旯里变成泥团子的征兆。
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毕竟谁知道以后还要用这刀干什么,一想到什么玩意儿的细碎组织都可能夹杂在里头,他想想都牙酸。
吴峫边清理边叹了口气,早就因为遛血尸呼吸不畅而摘掉口罩的脸上笑容有些莫名。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这血尸还是人了,人不也是这样吗,对想要的东西失了神智一般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闷油瓶一怔,像是也想起什么似的不再搭话闭口不言。
吴峫看了他一眼,拎着剩下的半瓶水抬了抬下巴。
“碰了脏东西,洗手。”
闷油瓶先是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眼一旁的血尸,然后飞快的把手伸了过来。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吴峫的眼睛扫过他单薄的连帽衫,里面大概率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是二月份的山东,还是阴气重潮湿的山林地底。
麒麟血并不御寒,他只是习惯了忍耐,他从小受到的苦难告诉他要适应环境,因为没有人会向他伸出手,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他只是个工具人血包。
这让吴小佛爷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忽的想起了雨村那位生活安逸眉目舒展颇有些孩子气的小张爷。
小张爷有很多新衣服,就算365天一天换一件也不带重样儿。
小张爷长得好看体态匀称,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这让他和胖子有十足的动力打扮他。
小张爷许是苦日子过多了,偏爱吃些甜,因此雨村的小院儿各个手能够到的角落都摆上了一罐罐不同口味的糖。
小张爷喜欢小鸡,他们就在园子里单独给他围出来一个鸡舍,看着他对小鸡们进行“哑巴劝架”的教导笑的前仰后合。
这种方式的偏疼,对于孩子来说可能过于窒息与溺爱。
但对张起棂来说,他们只恨自己能做的太少。
吴峫其实很多时候都想着怎么毁了张家,怎么让这泯灭了人性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活的像畜生的家族消失。
尤其是张海客这个狗东西舔着脸要他批条子见族长的时候,他的毁灭欲望会达到顶峰。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张起棂是张家的一员,甚至是族长。
他虽然并不想搭理太多族里的杂七杂八,但也不会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张起棂会难过,这对吴小佛爷来说足够让他停止一切头脑风暴和疯狂的举动。
吴峫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显得十分无害且阳光,他看着小哥乖巧的洗完手,从背包里又拿了件黑色宽松的毛绒卫衣。
“把这个套上。”
背包里的东西早就被他放到了山洞里,背包只是个摆设,放了几件衣服做幌子方便他取东西罢了。
这是他第一次下地,没有经验只准备了个大概,外套只有一件,内里的长袖却带了备用。
闷油瓶先是疑惑了一瞬,随后有些走神,脸上的表情让吴峫心里有些尖利的发疼。
可等大张哥再回神抬脸看向递衣服的人,眼神和刚才看血尸的样子如出一辙。
吴峫:?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怄死。
他死死盯着闷油瓶露出的一截颈子磨了磨牙,大有扑上去咬两口解解气的意味。
这丫的还嫌弃上他了,
他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脚,图他那记不住密码的银行卡,巴巴上赶着送温暖,他活该。
“洗了还没穿过,这里温度太低。你先穿着将就一下,出去给你买新的。”
虽然心里气的牙痒痒,可嘴上还得哄着这位祖宗,毕竟他确实心疼,他一向对张起棂没辙。
不知道哪句话愉悦到了这位大爷,他勉为其难的接了过去,套衣服倒是还挺利索,穿完了还不忘整理他的“瓶盖儿”。
吴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卫衣要是再有个兜帽,一件盖一件把头藏起来,真是遂了你的心思爽死你了。
心里想的和做出来的倒是完全不一样。
他从兜里拿了把黑枣,和热水一起放在闷油瓶手里,又把青玉刀拿出来递给他,指了指墙角不省人事的大奎。
“你不是想看这刀吗,拿着它在这呆一会儿,我有点事要跟他说,很快的。”
吴峫眉眼温和,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
闷油瓶与他对视,那双黑色明亮的眼睛无端让他感觉舌尖一股甜腻。
像是——
像是瞎子塞给他的那块牛奶糖。
他看着吴峫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干涩的唇,为自己没来由的心绪感到疑惑。
吴峫自然是对身后小哥的心事一无所知。
他径直走到血尸身边踩着它肩膀两只手用力一扭,硬生生将脑袋扯了下来。
这玩意儿的骨肉已经干枯腐朽没什么韧性,加上之前已经被小哥扭断了脖子,拔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他一边上下抛动着这脑袋,一边又暗自发笑。
这要是能掰下来个活人的头,那跟抗日神剧有什么区别。
放在包里那瓶掩人耳目的冰水有了用处,这种天气和环境淋上一整瓶,那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哎,醒醒哎,下雨收衣服了。”
大奎被这凉水一浇,猛的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胡乱的抹了把脸睁眼再看。
吴峫神态放松的倚靠在四足青铜鼎边,手里不知道拎了个什么东西,正悠哉悠哉的看着他。
大奎卡带的脑子突然丝滑起来,他的脸色逐渐扭曲阴沉,
“你他娘的——”
话刚出口,吴峫手里的东西砸到了他脸上。
“我劝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再说话。”
大奎条件反射用手去挡,那东西就滑落在了他怀里。
他皱着眉头把那东西抓起来刚想继续说点什么,那一眼差点魂飞魄散。
那是颗人头。
人头也没什么,他下地也不是第一回,见得也不少。
可那一看就是刚才那血尸的脑袋,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他尖叫一声哆嗦着手脚把头扔了出去往墙角里使劲缩,可见是真吓到了。
也对,血尸这东西,人家下地十回都不一定见得着,见着了就是个死。
这回要是没小哥,他们估计也悬。
所以也就可以理解大奎对血尸的恐惧。
吴峫像是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却无端让人看出嘲讽来。
这和大奎印象中看起来就好捏的软柿子相去甚远。
这是那个一脸清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
这架势踏马的谁信啊。
“现在能说人话了吗?”
吴峫的语气轻飘飘的没什么威慑力,只是在这种环境里无端让人遍体身寒。
大奎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专心吃东西的大佬,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这里的血尸已经死了,如果是那位身手厉害的主杀的,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护着这小畜生,就算他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
如果这血尸是这小畜生杀的——
当然,这不可能。
那他装出这幅样子不过是虚张声势。
既然在这里收拾不了这小畜生,这墓穴这么大,总有机会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对对对不起小三爷,我错了,这墓室不干净,我可能被什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这不是我的本意小三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错了您原谅我,就当是看在我跟了三爷这么多年的份上,您把我当个屁放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求您饶我一命吧小三爷。”
吴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那你说,你跟了我三叔这么多年,他到底清不清楚你是谁呀?”
像是平地里扔下一道惊雷,震的大奎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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