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场西侧,有两排建造得像城堡一样的马厩,分南北两个区。
以往这里圈养着很多世界各地选来的精良骏马,供马术爱好者练习为乐。
薄奕琛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这里的VIP客户。
宋晚意也是从小看他骑马英姿飒爽,才缠着要学的。
后来她学会了,这马场的赛道上,薄奕琛的身边就多了一个踊跃倔强的小身影。
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宋晚意有些百感交集。
李经理一边走,一边用手背擦额头的冷汗。
越往里走,周围的情况越是奇怪。
马厩里那些马一个个没精打采,地面上还有一些稀溏的马粪。
薄奕琛问李经理,“李经理,你们马场最近生意不好?怎么马都养这样了?”
李经理看着马厩,也是满眼心疼。
“这……最近的一批饲料可能因为运输途中淋雨的原因,品质不是太好。”
“这些马吃了以后,就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
宋晚意听了,不禁跟薄奕琛对视了一眼。
“不应该啊,怎么江知雨那匹马就没事呢?”宋晚意问。
李经理道,“因为江小姐选中那匹马参赛,早早就特意用单独的马舍圈养。”
“她还派营养师来,用最高质量的粮草、食物搭配饲料。”
宋晚意和薄奕琛将信将疑。
走了一圈,所有的马都是病恹恹的样子,一匹能跑的都挑不出来。
薄奕琛脸色越来越阴沉,但宋晚意却笑了。
“江知雨倒是好像早知道这批马会拉肚子,所以特意把她的马隔离出去了。”
“她刚才肆无忌惮的挑衅,让我和她比赛,看来是知道我必输啊。”
李经理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马厩最偏僻阴暗的角落,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宋小姐,这里还有一匹马,跟那些马不一样,吃的是低品质草料,所以没事。”
“您看看,它行吗?”
宋晚意听了,急忙走过去。
最后一个马厩里,一匹白马正垂着头,慢慢地咀嚼着槽里的草料。
上方的灯很昏暗,而且一闪一闪,平时似乎是不开的。
地上有很多散落的草料饲料,和没扫干净的泥土马粪混合在一起。
水槽底部都是绿色的青苔,可见最少有几个月没人打扫了。
一匹倔强的白马,不像其他骏马一样头朝外期待客人们挑选。
哪怕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它还是只低着头在石槽里寻找合它胃口的草料。
“萦风?!”
看见这匹白马,宋晚意又惊又喜。
听见她的呼唤,那匹白马转过头,看了一眼,立刻在原地转了个圈,扬蹄嘶鸣。
然后冲到了马厩门口,隔着围栏,用脸去蹭宋晚意的肩膀,发出快活的喷气声。
宋晚意抱住了萦风的脖子,轻轻摸着它的脸和鬃毛,却发现它比五年前瘦了太多。
鬃毛也打结了,身上的毛都长荒了,没有以前光滑的手感。
她心疼的说不出话。
薄奕琛见萦风这样,勃然大怒。
“李经理,萦风是数一数二的良驹,你们怎么能这样虐待它!?”
李经理为难地说,“薄先生,宋小姐,这不能全怪我们啊。”
“老板是生意人,马给他赚钱,自然就有好待遇。”
“萦风当年从草原运来,野性难驯,但被宋小姐给驯服了。”
“后来只认她,不让任何人骑,骑上去准摔。”
“自从宋小姐不再来,萦风也没法帮老板赚钱,就被放养了。”
宋晚意这才知道,原来这五年,萦风一直不让别人骑它。
也不知道这些年挨了多少鞭子,遭了多少罪……
她心里内疚极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驯服萦风,或许它能遇到一个教会它好脾气的驯马师,哪会是这样的结果?
薄奕琛轻轻拍了拍宋晚意的肩膀,低声道,“你的马随你,性子可真倔,认定了的,誓死不回头。”
宋晚意本来都眼圈红红的想哭,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又笑了。
“你还说风凉话!”
“那你换了那么多马,是不是说明你花心?”
“咳咳……”薄奕琛立刻干咳两声,“我可没有。”
李经理问,“现在只有这匹马没有腹泻,宋小姐,您看……”
宋晚意轻轻摸着萦风,心里很是矛盾。
这匹马已经八岁了,体能上可能已经无法承受高强度的训练。
五年没有出去跑过,心理上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怕是也不适合上场和别的年轻的马拼杀。
但是如果它唯一认定的主人都不要它,还有什么价值?
被马场老板知道,说不定就干脆给它安乐死了。
薄奕琛看出宋晚意的担忧,抬手抚摸着萦风瘦削的背脊,对李经理说道:
“李经理,麻烦你给萦风洗个澡,装上装备。我们选它了。”
李经理听了,急忙把萦风从马厩拉出来,去洗马池了。
宋晚意看着它的背影,担心地咬了咬嘴唇。
薄奕琛在她身后说,“晚晚,萦风等了你五年,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所以,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宋晚意讶然看向薄奕琛。
是她多心吗?
为什么听到这话,她居然联想到他身上去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共情,可是难道他对萦风这五年的等待,感同身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等她,一等就是五年……
仿佛心里的矛盾被解开,她心里豁然开朗。
微微一笑,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它选择了我做主人,等了我五年,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既然驯服了它,就应该信任它,让它跟我并肩战斗。”
很快,洗好澡吹干了的萦风就被李经理带了出来。
这时它身上已经安上一套新马鞍。
身上的荒毛也梳洗平整,雪白的鬃毛在缓驰而来时随风飘扬。
它周身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看起来就像从童话里跑出来的独角兽。
它眼神灼灼,斗志昂扬。
一如当年,宋晚意第一眼看见它,指着它说,“我就要这一匹马”的时候。
宋晚意开心地跑了过去,抓住马鞍,脚踩镫子,翻身上马,轻飘飘坐在了萦风的背上。
骏马嘶鸣,欢快地沿着跑到跑了起来。
江知雨等宋晚意选马都等的不耐烦了,看见宋晚意从马厩里策马奔出,微微一怔。
她立刻招手让李经理过来。
“李经理,那匹马是哪儿来的?!”
李经理急忙说,“江小姐没看出来吗,这就是那匹五年没人骑的老马啊……”
江知雨听了,狠狠瞪了李经理一眼。
“那匹老马?”
她叮嘱李经理给所有的马下了巴豆,就是为了让宋晚意选不到训练的马,最终影响比赛状态。
但唯独没有给萦风下巴豆。
“李经理,你不是说那匹老马不让任何人骑吗?!宋晚意怎么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