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善盛元帝的现代都市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全本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辣椒只吃小米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目前已经全面完结,江善盛元帝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创作的主要内容有:婢听她话里的意思,舅夫人还是很看重您的呢。”红绡也附和:“没错,奴婢看舅夫人送来的东西,品相都是上佳的,有银耳、燕窝、雪蛤、鹿茸和阿胶,都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两人有意无意地宽慰,并没有让江善的心情好起来,反而多了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她如今这副身子,还能再嫁给表哥么?见姑娘闭上眼睛不说话,珍珠和红绡也同时闭上嘴巴,昏暗的室内只余三人清浅......
《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全本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往日来月信时,她也会腹痛难忍,却没一次像这次这般,痛得她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对于害她如此的江琼,心底难免升上一股浓重的怨怼。
她已经没准备再和她争抢什么,她却还不愿放过她,真是欺人太甚!
即便她手上没有证据,但除了江琼,还有谁会这般看不得她好,不止想让她无法嫁去陈府,还想绝了她嫁入其他高门的心思。
毕竟没有哪户权贵人家,愿意娶一个子嗣艰难的女子。
痛不欲生地在床上熬了三日,那渗入血肉的绞痛终于慢慢缓解,她虚弱地靠在床头,两侧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
珍珠心疼地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红绡端着热水进来,拧了帕子擦拭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短短三日,江善看起来瘦了一圈,眼下不可避免有了淡淡的青影,原本健康红润的脸颊,覆上了一层苍白和疲惫。
她半闭着眼睛:“流春那边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吧,流春姐姐没事,已经醒过来了。”
珍珠给她捏了捏被角,语气难得的松快起来,“昨日舅夫人遣了身边的嬷嬷来看望您,还让人带了好些东西过来,不过当时您没醒,奴婢没让她进来,只在门外站了站。”
她小心地抬起一点点眼睛,继续说道:“那嬷嬷让奴婢转告姑娘,说舅夫人很担心您,让您先好好调养身子,过两日再邀请您上门去玩,奴婢听她话里的意思,舅夫人还是很看重您的呢。”
红绡也附和:“没错,奴婢看舅夫人送来的东西,品相都是上佳的,有银耳、燕窝、雪蛤、鹿茸和阿胶,都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
两人有意无意地宽慰,并没有让江善的心情好起来,反而多了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她如今这副身子,还能再嫁给表哥么?
见姑娘闭上眼睛不说话,珍珠和红绡也同时闭上嘴巴,昏暗的室内只余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善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般投向红绡:“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可认得信得过的,且力气不俗的婆子?”
红绡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刻到了,忙恭敬回道:“奴婢的娘曾经是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二等婆子,身边有几位相处的极好的老姐妹。”
她搁在薄被上的手指蜷缩一下,声音不急不缓说道:“很好,我要你去将她们叫来,明日随我一道去绛云院,你们可敢?”
红绡呼吸一促,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二姑娘落水或许不是意外!
她心思活泛,很快便想到,这其中怕是有大姑娘的手笔......换做二姑娘刚回府的时候,她必定是向着大姑娘的。
但现在么......
瞧舅夫人那边的意思,不像是要放弃二姑娘,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难,机会就在眼前,她若是错过了,日后再想赢得二姑娘的信任,怕也是不能了。
红绡心里闪过各种想法,最终一咬牙:“奴婢和奴婢娘都愿为姑娘效劳!”
昨晚的一场急雨,让空气中的燥热散去几分。
江善半靠在凭几上,红绡领着一位穿着青色衣袍的婆子进来,婆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三角眼吊梢眉,嘴边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看起来多了些刻薄犀利。
婆子一进门,就恭敬地跪下行了个大礼:“老奴见过二姑娘,姑娘大安。”
她深吸口气,快速调整脸上情绪,缓缓道:“你落水受寒,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心里不爽快,也不能拿你大姐的丫鬟出气,更别说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还想不想做人了!”
训斥、教导、关切都不缺,既有因江善随意打杀奴婢的不喜,也有为她损害自己名声的担忧,与往日只会冷声怒斥的陈氏大相径庭。
说到她落水受寒,陈氏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她这个女儿后半辈子算是毁了,纵使对她常有不喜,此时也难免生出两分怜惜之意。
“我已经给你请了回春堂最好的大夫,日后就由他给你调养身子,这次的事确实与阿琼无关,只是一场意外.....”
怜惜归怜惜,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陈氏甫一出现,江琼就委屈地扑到了她怀中,听见她这话,立马抬起小脸,双眸含泪说道:“知道二妹要和表哥定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害她......我连最喜欢的玉佩都送给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快别哭了,莫伤了身子。”陈氏摸摸她的脸安抚,又对江善道:“那枚玉佩是你大姐最喜欢,我寻常都难看到一眼,她既然把这枚玉佩送给你,你该知道她心里有多重视你的。”
说到这儿,她轻轻叹息一声,“若说真有谁错,也是你那丫鬟疏忽大意......你若是怪我打了她,也不该来下阿琼的面子......”
听出陈氏话中对江琼的信任,江善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她都能给江琼找出借口来,顿时便没了解释的欲望。
她冷着眼闭口不言,陈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心底升腾起一抹怒气,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是你有错在先,你给阿琼道声歉,这事就算过了。”
这话一出,江善和江琼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江善眨了眨眼,陈氏似乎并不打算惩罚她,对这件事也透着重拿轻放的意思。
相比起江善的惊讶,江琼心里不断涌上惊慌,好像自从二妹落水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了......
早知如此,她......
江琼闭了闭眼,抛开心底繁杂的思绪,专心应对眼前的境况。
“我不用二妹道歉......我知道二妹不喜欢我,我也不往你跟前凑,就怕惹了你不愉......只是冬橘自小就在我跟前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身子一歪,悲伤地伏在碧桃肩上,眼角微红泛着水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很快打湿碧桃肩上的衣服。
陈氏看了眼江琼苍白的小脸,忍着心软将目光投向江善,似是在等待她的答复。
江善撇开眼,冷漠回道:“我不记得侯府有主子给奴婢道歉的先例,并且我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江琼的心思,她知道,陈氏也并不是毫无察觉。
陈氏说她有错在先,更多是指她强闯绛云院,而江琼让她给冬橘道歉,则是想坐实冬橘的无辜。
冬橘都无辜了,她这个背后的主子,岂不是更无辜。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善冷漠决然的语气,江琼泣不成声的哭泣,让陈氏一个头两个大,按照她以往的性情,现在已经压着二女儿去道歉。
然而,留意到她脸上尚未消散的苍白和疲惫,想要命令她去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叹息道:“冬橘突生恶疾,赏她一副薄棺,再给她娘老子支二十两银子去,至于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刚将手边的卖身契收好,江钰一脸紧张地从外面进来,嘴上关心道:“二姐,你没事吧,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和大姐吵架了?”
“我没事,倒是你......”江善招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我听人说你这几日没去书院,整日都在庄子上?”
她目光投向他,几日不见,人瘦了也黑了,精神倒是比以往要好,眼神炯炯有神,咧着嘴讨好笑着。
“反正去了书院我也听不懂,倒不如去庄子上待着,以往在书中看到,百姓种地劳累辛苦,亲身经历后,才知书中描写不足十分之一。”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里更加坚定要为百姓减轻负重。
“不都说纸上谈兵要不得么,就是这么个道理。”
江善点点头,看了他眼说道:“......不过我都知道的消息,夫人和大人肯定也已经知道,你既然决定心里有了决定,不妨和他们开诚公布,天天躲在庄子上也不是办法。”
江钰笑容微敛,语气低落下来:“父亲和母亲肯定特别生气,我不敢去见他们......”
他似乎已经看见,母亲会多么暴怒地呵斥他不务正业,还有父亲平静中又充满失望的眼神。
“你怕他们会阻拦你?”她轻声问道,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摇头说道:“你觉得大人会不知道你的行踪么?”
江钰抬起眼,眼底激动忐忑交加。
江善道:“夫人想你科举入仕,但大人应该明白你在读书上的天赋,他既然没让人将你绑回来,就是默许你现在的道路......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以咱们府上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替你捐个官......”
相比起将他绑回书院,文阳侯或许更想他明白且坚定自己的内心,内心坚定的人,才能不怕失败,越挫越勇。
江钰怔愣住了,半响才恍惚说道:“你说的对,我应该和父亲说一说的,别人看不起我,我却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消化好内心驳杂的情绪,他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走马灯,说道:“这是我这几日闲暇时做的,留给你无事时把玩......还有,谢谢你二姐,回头我就去找父亲。”
最后这句话他有些难为情,本是来安慰二姐的,到头来却让她安慰了。
走马灯选用的柳曲木,上雕精致莲花纹,中间扇面绘姿态各异的花卉蝴蝶,下面的托架上还镶了细碎的宝石,里面一盏拇指大的蜡烛,想来应是可以点燃的。
柱架上一榫一卯严丝密缝,轻易看不出来,这般小巧又精致的玩件,江善可舍不得拿来作灯用。
“多谢三弟,你的手艺我是没话说的。”江善称赞道。
江钰露出一个笑容,转瞬不知想到什么,郑重问道:“二姐你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和大姐对上了,没受伤吧?”
知道躲不过去,就捡了几句说给他听,江钰手掌拍在桌上,气鼓鼓说道:“肯定是大姐,她就见不得别人比她好......那样以下犯上的奴婢,打死也是活该!”
冬橘死不足惜,江善回来后还是做了两日噩梦,不是因为害怕,只因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手上消失。
不过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
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纠缠,两人转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直到外面金乌西坠,再不回去就太过了,江钰从榻上起来,提出告辞。
江善将他送到门口,正准备叮嘱两句,就听到院门处传来响动,紧接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嬷嬷走了进来。
江琼未经人事,自然不清楚床榻上的那等子事,想着一刻钟也该是足够了,就提议和周曦过来看看江善衣服换好了没有。
谁知道那两人连床榻都还没滚上去!
尽管心里暗恨湘王不得力,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能随意放弃,不然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余光注意到江善褪下的衣裳,她心里闪过一个主意,虽然没能捉奸在床,但被人看了身子亦能让她清白有损,再嫁不得旁人。
心中想法一定,她便刻意拔高声音,朝对面惊慌喊道:“娘,不好了,你快过来呀,二妹房里进了男人。”
她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在前面挑选布料的夫人们,面面相觑一眼,不约而同地往里面走去。
最先赶到的自然是陈氏,她看着衣衫凌乱的女儿,和衣襟敞开的湘王,恨不得就此晕过去,额头上的青筋一股一股往外跳。
“湘王,你为何会在这里?”
湘王遗憾的啧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丝毫害怕,漫不经心说道:“我与你这女儿两情相悦,这不她邀我来这里见面......”
“你胡说!”江善攥紧手瞪着对面,“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的两情相悦!”
陈氏稳住极尽崩溃的心情,勉强沉静笑道:“湘王说笑了,我这女儿才回京不久,哪能有幸认识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俨然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湘王意味不明的笑道:“江夫人这话说得不对,你这女儿说不定就是想着攀高枝,想尽办法结识本王呢。”他勾起唇角,“本王这人呢,素来是来者不拒。”
陈氏脸上一黑,“还请湘王谨慎言语,我这小女儿自回京就一直待在府中,若是出府也有丫鬟婆子陪同,万不可能与外男相识,湘王若再胡言乱语,我也只有请娘娘做主了。”
湘王挑了下眉,脸上笑意快速收敛,不急不缓道:“江夫人别急着与本王撇清关系,本王不小心误闯令千金的房间,为了以表歉意,隔日便会请人上门提亲,还望江夫人做好准备。”
陈氏呼吸一滞,刚想开口拒绝,就听他继续说道:“......毕竟令千金在我面前褪下衣衫,除了我还能嫁给谁呢。”
明显是和江琼想到一处去了,江琼听见这话,原本紧绷的心情,有了片刻松缓。
听清湘王话里的威胁,江善使劲瞪着眼睛,不许里面的泪水落下,深吸口气说道:“你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若陈氏真同意她嫁去湘王府,大不了一死!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遭了算计,那她就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而设计这一出的人,无外乎是宫里的容妃......以及一脸无辜担忧的江琼。
江善嘴唇紧抿,怒火在心底翻腾。
“现在可难办了,都在外男面前脱衣服了,不嫁他谁家还要?”
“就是,就是,反正我是绝不会给我儿子娶这样的女人的......”
“可惜了,那湘王府可不是好去处,那湘王......”
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陈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血液一阵一阵往上翻涌。
江琼上前贴心的扶着陈氏,责怪地看了眼江善:“二妹说这话不是平白惹母亲伤心么,母亲生你养你一场,是让你轻易寻死的么。”
江善冷笑一声,“大姑娘这么看得开,不如由你嫁去湘王府啊。”
“那怎么行,被湘王看了身子的人又不是我!”
陈氏看见进来的人,脸色有一刹那的不喜,旋即又恢复如常,朝江善招手道:“是二姑娘来了,进来吧。”
也不等江善走近,就朝江绍鸿提醒道:“侯爷收到我前些日子送去的信了吧,她就是咱们的二女儿,江善。”又对江善道:“你也来见见你的父亲和兄长。”
江善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走上前来,恭敬地请安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大哥、三弟。”
江绍鸿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下方的人,目光里带上了淡淡的审视。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自小养在商贾之家,若沾染到商人自私重利的习性,养歪了性子,日后于侯府名声也是极为不利。
见她眼神清澈明亮,气质温和恬静,长得也是一副花容月貌,江绍鸿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有哪里不适应的,只管来找你母亲做主。”
江善屈膝道:“是。”
江绍鸿微抬了下手,“起来吧,也去见见你哥哥。”
江善转头走到江擢面前,微微屈膝行了礼,“见过大哥。”
江擢为人十分沉稳,稳重之下又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漠,见到失而复得的亲妹妹,脸上不见多余的表情,只语气清淡地唤了一声:“二妹。”
前世就知道这人是什么性子,除了对江琼和父母以外,对其他人皆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他多少银子呢。
江善暗地里撇了撇嘴,转头看向了坐在江擢下方的少年,脸上这才浮起一缕清浅的笑容。
要说这府里唯一对她还有三分真心的人,也就只有这位最小的弟弟了。
江钰紧张地站起身,略躬身拱手道:“见过二姐。”
“三弟。”江善嘴角微微弯起,轻声说道:“我不过比三弟虚长两岁,咱们年龄相仿,应是有话说的,你有时间可以来我院里坐坐。”
江钰顿时就觉得这个姐姐不止长得漂亮,人也温柔可亲,刚要答应下来,就被陈氏严肃的声音打断。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虽是亲姐弟,该避讳的仍需避讳,你之前在周府如何我是不管的,但回了侯府,就必须按照侯府的规矩来,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
这语气不可谓不严厉,房间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顿时噤若寒蝉。刘嬷嬷见状,赶忙用眼神示意丫鬟们都退出去。
江善闭了闭眼,怒火在胸口翻腾。
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她和江钰是亲姐弟啊,她在陈氏眼里就这么不堪么!
江绍鸿皱眉看了陈氏一眼,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女儿刚刚回府,你也别总拿规矩说事,她们姐弟俩亲近,这是再好不过的。”
人家府上是生怕兄弟阋墙,他府上这个怎么生怕她们姐弟俩关系好了?
陈氏被这话噎住,很快便恼羞成怒反驳道:
“侯爷刚回府什么也不知道,那周府祖上八代都是泥腿子出身,也就这两辈才发家起来,身上泥味还没褪干净呢,又沾上商人狡诈自私的习性,我若再不好好管一管,你是嫌咱们侯府太清净了么?”
望舒院里都是陈氏的人,江善没有听从她的吩咐抄写《女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她耳中,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女儿,心里是越发不喜。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在嫌弃江善品行不好了。
江善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江钰攥了攥拳头,小声嘟囔道:“二姐不是母亲你生的么,和周府有关系的明明是大姐......”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瞬时一静,陈氏愤怒的表情像是被人扼住。
反观江琼身子一晃,眼角噙着泪,俨然是一副委屈又受伤的表情,柔柔弱弱地哽咽道:“三弟......就是这么看我的么......”
江钰抿着嘴,立马感觉身上多了两道饱含警告的眼神。
陈氏瞪了眼小儿子,将江琼唤到身边来,摸摸她的脸颊安慰道:“你三弟历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毛毛躁躁心里也没个数,你莫与他一般见识,你们都是我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的。”
江琼扑倒在陈氏怀中,揪着她的衣裳细细啜泣起来,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红着眼圈哭道:“娘,三弟是不是还在记恨他小时候落水的事,是不是还在怪我.....”
江钰小的时候,有次被江琼带去花园玩耍,后面却不知为何跌落进了池子里,等婆子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晕了过去。
江琼因为这事吓得卧床了好几日,陈氏便不好怪罪她带着弟弟去了水边,最后只将当时照顾的婆子发卖了出去。
这么久远的事,江琼不提起,陈氏都已经忘了,抚着她的脸温柔道:“你别多想,都是那些婆子粗心大意,如何能怪得了你。”
“那......为何三弟总是不喜欢我?”江琼咬唇看向江钰,眼眸里俱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江钰别开脸去,陈氏见状就皱起了眉:“你们当时年纪都小,谁也想不到会发生意外,阿钰,你姐姐身子不好,你别总是惹她伤心。”
文阳侯往后靠了靠,开口说道:“你母亲说的不错,阿钰你身为男子,不可在一些小事上过多计较,你的心思还要多放在学业上。”
江钰紧握的拳头松开,嗓子涩然回道:“我没有不喜欢大姐,那件事我也早就忘了......”
江琼听了,这才破涕为笑:“三弟不生我的气就好,只要一想到三弟生我的气,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江擢见江琼笑起来,板着的脸也跟着柔和了些许。
江善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心里也就没什么起伏,她侧头瞥了眼江钰,他亦是面色平静,眼底毫无波澜,便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她没回来之前,也是司空见惯的。
江钰也正好朝她看来,少年人的脸上没有多少朝气,压低声音问道:“二姐知道咱们这府上,什么东西最珍贵么?”
江善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江钰嘴角挂着一抹苍白的笑,深深地看着江善道:“是大姐的眼泪,只要她一哭,什么都得为她让路。”
这语气听不出什么怒气,其他情绪也不见得有,但江善却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疲惫和厌恶。
江善足足愣了有半息,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江钰只比江琼小两岁,但江琼自小身子不好,须得精心调养,然而父母的心神总是有限的,关注到了一个,另一个自然会被忽视。
偏偏江琼还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她要父母兄长所有的关心和重视,很明显她做到了。
江善悄悄叹息,抬手在江钰肩膀上安抚地拍了两下。
却不想这个动作又惹了陈氏的不喜。
陈氏皱了皱眉,冷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动作,堂堂侯府千金,举止如此鲁莽,你是要整个侯府跟着你丢人?”
江善的手还拍在江钰的肩膀上,冷不防被陈氏指责,当即尴尬地动了动手指,小心地缩了回来。
陈氏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一回来就将阿琼气得生病,让你抄的女戒也不见踪影,侯爷还怪我规矩重了,却不知一味纵容,不知约束,日后早晚铸成大错。”
江绍鸿一面点头,心里对江善的印象也下降了几分,开口道:“内院的事都归你管,我不插手。”
陈氏这才满意,声音也柔和了下来,“都是我的女儿,我是一样看重的,只你也看到了,她一回来就对阿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阿琼好心送她,她却冷言相向,我让她抄写女戒静静心思,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见着......”
陈氏一边说一边摇头,语气里满是对江善的失望,就差明说她不悌不孝了。
陈老夫人接口道:“那薛家的二公子,不也自小做女孩打扮,直到后面身子养好,这才换回来。”
算是印证陈氏的话。
容妃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问道:“阿善的身子如今可养好了?太医院的周太医独擅体虚体弱之症,找个时间我让他去给你看看。”
江善神色微顿,想要抬头去看容妃脸上的表情,又很快反应过来硬生生止住,面色不动回道:“多谢娘娘关心,我寻常用着回春堂大夫的药,已是好上许多。”
陈氏目光从她身上轻轻一转,笑着开口道:“娘娘就别为她操心了,她寻常补药不断,只是尚有些气血不足,不过女孩子大多都是这般,很是不必劳烦太医。”
坐在容妃左下首的老夫人突然开口说道:“回春堂的大夫医术还算尚可,不过在行医用药上到底太过保守,我府上有一位老大夫,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差,文阳侯夫人若是不嫌弃,就让他去给你家二姑娘瞧瞧。”
虽是询问的话,说出来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陈氏脸上有惊讶闪过,似是没想到这位老王妃会开口,她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早就听闻湘王府的大夫医术不凡,能得王府大夫看诊,是我这小女儿的荣幸。”
没错,刚才说话的人,正是湘王府的老王妃。
上一代湘王不到三十就病逝,老湘王妃以一介女子之身,上周旋皇室宗亲及各族宗妇,下抚育教养幼子,撑起整个湘王府,她的强势是贯穿到骨子里的。
不过也是因此,她对唯一的儿子极其溺爱,养成湘王骄奢淫逸、荒淫无度的性子,这也就导致如今整个湘王府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听。
老湘王妃眯眼打量面前的小姑娘,仿佛无意一般说道:“你家这二姑娘瞧着年纪也到了,可许了人家?”
陈氏下意识往对面看了眼,紧接着回道:“尚未,她才刚刚回到京城,我和侯爷私心里是想多留她些时日的。”
对面坐着陈府一行人,陈老夫人面色不动,马氏却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放松下来。
老湘王妃转头面向陈氏,似玩笑般却又深以为然道:“我瞧着你家二姑娘容色不凡,且性子沉稳平和,我看着很是喜欢,不如就许给我家如何?”
这话一旦落地,殿内众人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若单看湘王府的门第根基,与文阳侯府自是门当户对,然湘王却是个横行无忌,宠妾灭妻的主,就算陈氏对江善没多少感情,也从没生出把她嫁去湘王府的心思。
她在心里斟酌片刻,正准备婉言拒绝,就听上首传来一道柔美的嗓音:“我听闻湘王最近办差踏实认真,陛下对他多有夸赞,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湘王为人成熟又处事稳重,日后有的是大好前程。”
老湘王妃嘴边露出一抹笑来,眼角的皱纹越发深邃,眼里含着欣慰说道:“那就多谢娘娘吉言了,我如今唯一苦恼的,就是我儿膝下未有嫡子落地,让这堂堂王府没有后继之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陈氏和江善身上顿了顿,眼底的暗示不言而喻。
陈氏眉心一紧,都知浪子回头金不换,岂不知这世上还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说。要说湘王真的迷途知返,她心里是不怎么信的。
送走江钰后,江善小心翼翼地将木帆船收好,转眼就见流春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说方才收到了表姑娘的帖子,邀请她五日后一道去城外的庄子上玩。
江善还没反应过来呢,珍珠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高声问道:“你怎么只说表姑娘,那表公子去不去呀?”
流春扬唇一笑,说道:“自是要去的,姑娘到时记得打扮的漂亮些。”
随流春一道进来的红绡小意夸赞:“不用特意打扮,姑娘也是方桃譬李,人比花娇,就算找遍全府,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珍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她们姑娘好看,用得着她来这里说,哼,马屁精!
江善瞥了红绡一眼,淡淡说道:“没事你就先下去吧,我这里有流春和珍珠伺候。”
红绡脸色白了白,接着咬牙说道:“奴婢还有一事要向姑娘您汇报......是关于齐嬷嬷的......”
江善挑了下眼,齐嬷嬷自来到望舒院后,就被她打发去了后罩房,寻常有流春等人拦着,也近不到她跟前来,是以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人来了。
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又坐了回去,不咸不淡问道:“她怎么了?”
红绡心里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奴婢前些日子总瞧见齐嬷嬷偷溜出去,跟上她后就看见她进了大姑娘的院子,奴婢猜测,她怕是已经被大姑娘收买了。”
原来是这事......
想来是齐嬷嬷知道在她这里讨不到好,转头去讨好她未来的女主子了。
江善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你有心了,日后齐嬷嬷那边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红绡精神一震,忙答应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盯紧她,绝不会让她有机会给姑娘使坏。”
*
时间一转很快来到去庄子上的日子。
东边的天空布满金红的火烧云,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拖着旖旎的尾羽扫过天际。文阳侯府的马车在这时候出发了,马车先去了城门口,与陈府的马车碰头后,再一同往城外驶去。
摇摇晃晃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庄子前停了下来。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陈府的这座庄子里,不止种有各色珍奇花卉,还栽种着一大片的樱桃树。
拇指大的樱桃藏在绿叶丛中,半是青半是红,看得人口齿生津。
庄子里的奴才一大早就候在了门外,看到刻有陈府标志的马车,忙躬身上前请安问好,随后引着一行人进入田庄。
庄子里的张管事一边引路,一边恭敬请示道:“不知二公子和姑娘准备先去哪里?花房和樱桃园都是收拾好的,旁边的马场也清扫干净了。”
陈府的这座田庄非常大,除了种有瓜果粮食外,里面还建有一座马场,养了几十匹的骏马,供府里的老爷公子们前来消遣。
陈昕言挽着江善手臂,兴致勃勃提议道:“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先去骑马吧,等会儿天热起来,就不能骑了。”
江琼闻言就柔柔笑道:“我就说表妹怎么突然想起来庄子上玩儿,这是还心心念念着表哥养的好马呢,先说好我是不会骑马的,只能给你拍手叫好了。”
文阳侯府和陈府都是武将起家,府上的公子姑娘自小耳濡目染,骑马射箭不说精通,也是堪能上手。
不过江琼因为身体不好,被陈氏养得娇惯精细,比起骑马这类激烈运动,她更喜欢赏花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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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动不动,僵直的犹如坚硬的磐石,江善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玉白的指尖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口中发出微弱的祈求。
可惜她的声音实在太小,尚未让人听清便散落风中。
男人紧绷着下颌,带着清香的灼热呼吸喷洒在他颈上,让他眸底骤然一暗,喉结不由得吞咽一下,臂弯微微用力将怀中女子拢到胸前,随后缓慢的低下了头。
跟在男人身后赵安荣身体僵硬一瞬,而后像是反应过来,猛地垂下头去,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出去。
*
热!
江善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下意识伸手挥开盖在身上的外衣。
揉着发胀的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余光瞥到四周陌生的摆设,迷茫的脑海顿时拨开迷雾,让她立即僵在原地。
她长而翘的眼睫飞快颤抖着,注意到散落在床沿的衣裳,心口像是坠着一块寒冰,凉得她浑身发抖。
蓝粉色的上襦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白皙的肩头和里面淡粉色的抹胸,抹胸上的束带松散地垂在两旁,差点兜不住胸前丰盈。白雪也似的肌肤像是泛着光,上面两抹暗红色的痕迹尤其显眼,看上去透着十二分的旖旎。
她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往下看去,同色的百褶裙像是被人狠狠揉捏过,好在并没有褪下还穿在她身上。
身上的感觉不明显但也存在,脑子闪过某些模糊又香艳的片段,她咬着唇不让眼里的泪珠滚下。
等做足心理建设,她才颤抖着手拢住散开的衣襟,捡起床角处扔着的珍珠簪,正要穿上绣鞋,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低咳,江善吓得寒毛直竖,差点从床沿滚了下去。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赵安荣站在红木四扇绣百蝶的屏风后面,讨好地向这边露出半个脑袋,见她看过来,连忙向她招了招手。
江善闭了闭眼睛,快速调整好情绪,确认自己就算再见到盛元帝也不会心神崩溃,这才跟着赵安荣去了旁边的隔间。
房中温暖幽香,亦如方才包围在她周身的气息,她的牙齿咬在嘴唇上,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这里说是隔间,比起方才的房间小不到哪里,两间屋子打通,里面的装设富丽堂皇,错落有致地摆放了不少珍贵的玩器古董,白釉划花梅纹瓶、粉彩牡丹纹菊瓣盘......右侧立着一大排木架,上面亦是放满了各类书籍,前方是一张黄花梨的大案,案上磊着笔墨纸砚,各色画卷笔筒。
由珍珠串成的珠帘垂下,遮住里面若隐若现的人,他半垂着头,只半张脸就能看出他长得十分俊美,身上气势威仪,像是半阖着眼的猛兽,就算小憩也不容冒犯。
赵安荣撩起两旁的珠帘束好,压低声音提醒道:“姑娘,还不快行礼。”
江善身子猛地一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砰’的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听得旁边的赵安荣没忍住咧了咧嘴,差点也跟着双腿一软。
这道声音,成功唤醒书案后假寐的人。
他睁开眼睛,很容易就看到下方跪着的人,清瘦宛如能看到脊骨的后背,乌黑浓郁的发顶,以及那轻微颤抖的削肩。
气氛十分安静,江善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临近午时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两人没在山顶多待,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开始原路返回。
回去的时候,赵安荣没在有意无意拦着流春,而是让她上前扶着江善下山。
等四人回到凉亭下,金黄的太阳已经爬上高空,原本热闹嘈杂的寺庙,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就显得太过了,江善提出了告辞。
男人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了。
见状,她屈膝福了福身,带着流春往正殿的方向离开了。
赵安荣注意到被主子拢在手心的草蜻蜓,眼神闪了闪,瞥向江善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深意。
踏上栽种着木棉花的小径,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已经有些远了,看不清男人的具体神情,却能感觉到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脸颊一烫,忙回过头快步离开了。
“你那妹妹有没有欺负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善猛地顿住,拉起流春下意识躲在墙边。这声音她才听过不久,正是那位睿王世子的声音。
她轻轻地放缓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两人说话。
“明桢哥哥放心吧,二妹......没有欺负我......”
这丝停顿就非常的有意思,将她那委屈可怜又不得不包容妹妹的温柔表现的淋漓尽致。江善就算没看到人,也能清楚的想象出对方此时泪光闪闪的小可怜模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顾明祯说道:“我就知道你那妹妹不是个好的,你们同为双生子,她却自小在南边养病,难免会嫉妒你得了父母关心,若是心胸狭窄的,指不定还会怪罪上你。”
“不会的......二妹不是这样的人......”江琼似乎想替江善解释。
但她这伴着泪光的苍白语言,并没有让顾明祯放下心,反而更加的担心起来,阿琼这么柔弱温柔,又心思单纯良善,哪里能是她那位妹妹的对手。
他轻轻叹了口气,怜惜的说道:“你就是太善良,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你妹妹那边,你只管远着她,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江琼迎着他柔情蜜意的目光,红着小脸细声道:“我都听明桢哥哥的......”
后面的话,江善已经没心思听了,注意到旁边流春一个接着一个的白眼,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带着她从后边绕了过去。
回到正殿旁边供人休息的隔间,就看见大家都在。
陈老夫人慈祥地坐在上首,陈氏和马氏在下边小声说着话,陈叙言和陈昕言则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榻上。
看见江善进来,陈昕言眼睛一亮,激动地朝她招手道:“善表姐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我们刚才遇到谁了么?”
江善心口一紧,接着快速调整情绪,用和平时无异的声音回道:“表妹这么兴奋,莫不是遇见什么贵人了?”
“还真是贵人,天大的贵人。”陈昕言表情夸张,让江善靠近后,贴近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遇到宫里的内监总管赵内官了。”
宛如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江善整个人都傻眼了,又听到她的声音继续响起:“赵内官是陛下跟前的老人,他都在这里,陛下肯定也在,难怪今天不见寺里的几位大师呢。”
“你、你说的陛下......”江善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陈昕言笑着说话:“就是当今的皇帝盛元帝呀,我之前听候娘娘宣召,曾进宫见过赵内官几面,可惜陛下威严深重,我没敢抬头。”
说到后面,语气里俨然带着小小的遗憾。
江善魂不守舍地坐在榻上,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对于陈昕言口中描述的富丽堂皇,金雕玉砌的皇宫,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无限循环着一句话:他是皇帝,他居然是皇帝......
“表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陈昕言说得正激动呢,转头就瞧见表姐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坐在旁边,目光呆滞,神色怔忪。
她眨了眨眼睛,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江善回过神,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刚才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
听她说自己没事,陈昕言放下心来,好奇地问道:“表姐你之前去哪里了呀,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呢。”
她指尖一颤,面上轻笑着回道:“我听寺里的和尚说,后山的景致不错,就去山脚下走了走,表妹你们在前院,定是看不见我的。”
“早知道我们也去后山了,可惜我崴伤了脚,只有先回来了。”陈昕言满含失望地叹了口气。
难怪表哥和表妹都在这里,江琼和顾明祯却在外面,原来是陈昕言扭伤了脚,先被送回来了。
马氏听见两人谈话,嗔怪着说道:“平日里让你学规矩,你是烦这烦那,走路也不好好走,蹦蹦跳跳的,怪不得平地也能摔跤。”
陈昕言脸颊一红,嘟着小嘴巴道:“娘,人家都受伤了!”
“正好让你长长记性,多学学你二表姐,别整天没个正形。”马氏毫不心疼地教训道。
陈昕言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善表姐一来,你就只疼表姐不疼我了,娘偏心!”
江善闻言,哭笑不得道:“这怎么还有我的事了?”
陈昕言挽住她手臂,半边身子趴在她身上,可怜兮兮说道:“我不管,反正娘的眼里现在只有表姐你,我成没人疼的孩子了,表姐要补给我。”
江善试着抽了抽手,根本抽不出来,无奈地答应道:“好好好,以后换我来疼表妹。”
“阿善别搭理她,这就是个人来疯的。”马氏睨着撒娇卖乖地女儿,不留情面地揭穿她的小把戏,“你要是能有你善表姐两分乖巧,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陈昕言可怜兮兮地看向陈老夫人:“祖母你快瞧瞧,我娘这心都快偏到天上去了,这么喜欢善表姐,不如就将善表姐讨家去吧,这样我娘也不会看我不顺眼了。”
江善背脊一僵,差点没惊得从榻上跳起来,陈叙言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大妹,别胡说!”
陈昕言吐吐舌头:“我就这么一说,二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陈老夫人笑说道:“行了,连你哥哥也敢打趣了,不怪你娘要你好好学学规矩。”
马氏扫了眼垂眸轻颤的江善,意味深长说道:“阿善我是极满意的,就怕二妹妹舍不得呢。”
这话一出,陈老夫人撩起眼皮看了眼马氏,又转头看向女儿,脸上的笑意较刚才淡了两分。
陈氏脸色骤然一变,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语气生硬地回道:“能得大嫂欢心,是我这女儿的福气,不过我和侯爷才刚将她接回侯府,还想着多留她些时日呢。”
气氛有些许凝滞,马氏表情不变,依然笑着说话,“是该这样,姑娘家都是金贵的,哪能不多挑挑看看。我们这样的人家,公子姑娘的未来总是不会差,二妹不着急也是应当。”
说着,不再看陈氏,将目光转上首,“老夫人可要用午膳了?我瞧着天色不早,怕是快到午时了。”
陈老夫人点点头,对陈氏说道:“让人将阿琼他们叫回来吧,用过午膳后,咱们也该回去了。”
陈氏让身边的嬷嬷去叫江琼,马氏则吩咐人上素斋,很快就将一切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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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疑惑这人是谁时,站在她身旁的江钰,就压低声音向她解释道:“二姐,是前院的何嬷嬷。”
江善讶然地眨了眨眼,那边何嬷嬷已经走了上来,恭敬地屈膝行礼:“老奴见过二姑娘,三公子”
她微抬了下手,温声询问道:“嬷嬷快请起,不知你此次前来,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越过何嬷嬷,落到了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手上,待看清她们手上捧着的东西,眸光有一瞬的凝滞。
何嬷嬷抬起头来,恭敬严肃回话:“侯爷遣老奴过来,是给二姑娘送两样东西的。”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立即来到江善跟前,弯腰将手上的东西递上去。
左边丫鬟手上捧着两本书,《女戒》和《女则》,右边丫鬟手上是一把银戒尺,有一尺来长,两指宽细。
江善垂眸浅笑一声,唇角轻扯:“大人这是何意?”
何嬷嬷低眉敛目道:“方才睿王世子上门拜访,说起外面的一桩趣事来,原是在江宁有一户人家,家中有嫡庶二子,嫡子人品贵重,才华横溢,庶子性情沉郁,暴躁无状,因嫉恨嫡子得家人重视,便使计坏他名声,阻他仕途,因其心胸狭窄,冷心无情的本性,为报一己之私,联合外人坑害父母宗族,致使家族败落......”
江善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耳边听见何嬷嬷继续说道:“世子言:养不教,父之过,若及早对庶子有所约束,使庶子认清现实,或可避免家破人亡的命运。”
“侯爷听后,觉得甚是有理,念及前些日子二姑娘大闹绛云院一事,便让奴婢给姑娘送来这些东西,望姑娘能学会何为清闲贞静,何为行己有耻,何为动静有法。”
江善还没怎么样呢,旁边的江钰倒是气得不行,咬牙说道:“他以为他是谁,我们侯府的事,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不就是想给大姐撑腰么,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含沙射影!”
“三公子慎言。”何嬷嬷略略皱眉,“此事并不与府上两位姑娘有关,至于睿王世子的目的,也不是奴婢们可以揣测的。”
虽然睿王世子的来意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摆在明面上,不然岂不是让府上颜面受损。
江善拉了拉气急的弟弟,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并没有含着怒气:“劳烦嬷嬷跑一趟了,珍珠,将东西收下来吧。”
“二姐!这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你受罚!”他冷着脸,神情不虞,“大姐也不怕丢人,什么事都和外人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这侯府都要改姓顾了呢!”
“越说越过分了,快闭上嘴吧。”江善轻睨他一眼,知道他是好意,但这话要是让文阳侯听见了,还不得火冒三丈。
江钰回过神来,讪讪地闭上嘴巴,转过头看向旁边。
何嬷嬷轻咳一声,开口道:“老奴过来的时候,侯爷还交代一句话,说您身子尚未好全之前,并不用急着读书,只需在容妃娘娘的寿辰前,将两本书过上一遍。”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是过上一遍,一页一页的略看也是过上一遍,,两个字的差别,其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前一刻还嫌她不够娴静端庄,现在又暗示她做做样子就成。
她眼底里浮上一抹暗光,文阳侯这是不满睿王世子插手府上的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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