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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娇宠

我吃饱饱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萧庞宴沈华鸢是现代言情《通房娇宠》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我吃饱饱”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京城第一美人沈华鸢为给家族洗清冤屈,做了一辈子的替身白月光,献媚讨好数年,最后却中毒惨死。重生后,竟又回到家族蒙难之日,马上要被丢入军营为妓。她再次选择投靠萧庞宴,知道他日后会成为九州霸主、开疆辟土,利用他才能救回流放漠北的父母亲人。只是这一次,她与前世不同。她跟他谈利益,谈条件,谈生死,唯独不谈情。甚至帮他与白月光做掩护。她替他做了一切,唯独不会爱他。后来萧庞宴登基,杀红了眼,提着所谓白月光的脑袋问她:“爱妃心中那个忘不掉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

主角:萧庞宴沈华鸢   更新:2024-01-12 08: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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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庞宴沈华鸢的现代都市小说《通房娇宠》,由网络作家“我吃饱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庞宴沈华鸢是现代言情《通房娇宠》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我吃饱饱”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京城第一美人沈华鸢为给家族洗清冤屈,做了一辈子的替身白月光,献媚讨好数年,最后却中毒惨死。重生后,竟又回到家族蒙难之日,马上要被丢入军营为妓。她再次选择投靠萧庞宴,知道他日后会成为九州霸主、开疆辟土,利用他才能救回流放漠北的父母亲人。只是这一次,她与前世不同。她跟他谈利益,谈条件,谈生死,唯独不谈情。甚至帮他与白月光做掩护。她替他做了一切,唯独不会爱他。后来萧庞宴登基,杀红了眼,提着所谓白月光的脑袋问她:“爱妃心中那个忘不掉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

《通房娇宠》精彩片段


沈华鸢惊呼一声,侧身避开,那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身后的小厮脸上。
小厮挨了重重的一掌,顿时眼冒金星,嘴角都被打破了。
他脸色唰的一下黑了:“傅三小姐,您这是何意?”
傅云芝神情骤然变得慌乱,她打的,可是自幼陪宣王一起长大的随从。
“我,我是要教训沈华鸢,并不是要打你。”
说罢,她面上是无法掩盖的苍白,还瞪着沈华鸢怒斥:“都怪你,若不是看你勾引宣王,我想教训一二,会打错人吗?”
女眷席上,所有闺秀投来看戏的目光。
不远处的王爷公子们,也听到了喧闹的动静,纷纷注意过来。
沈华鸢语气无辜:“我何时勾引宣王了?”
“你还敢不承认?刚刚你在看台下,跟王爷有说有笑,你真不要脸,难道不知道王爷已有妻室?跟了宁王殿下,还想着别的男人,无耻!”
傅云芝不顾场合,污言秽语的辱骂,在沈华鸢眼里,她面目狰狞,像个发疯的猩猩。
于是沈华鸢愈发镇定:“傅三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宣王殿下其实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傅云芝追问。
沈华鸢不说话,她身后的宣王小厮,已经冷冷代替开口:“王爷要这位沈姑娘跟着进入猎场,亲眼看着王爷围猎,难道这点事还要单独跟傅三小姐汇报吗?王爷可没交代啊。”
傅云芝一愣:“她?跟进猎场?可是皇后娘娘……”
沈华鸢摆出一副无奈的苦闷表情:“是呀,娘娘都说了,让我们不要乱走,何况林子里暗箭无眼,我也害怕。”
“既然傅三小姐这么不想我去,那就替我去求求情好不好?”
傅云芝眼神变幻,了解清楚以后,她倒是不生气了,反倒是恶毒地想到,林子里暗箭容易伤人,要是沈华鸢被射死了,那才好呢!
她顿时昂首,盛气凌人:“我凭什么管你?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你的福气。”
说罢,她侧身,总算让沈华鸢通过。
沈华鸢低下头,掩下眼中轻蔑的浅笑,提裙慢悠悠地上了看台。
傅云芝便跟在她身后,不断地向那名小厮讨好甚至赔罪。
只有傅云秋,坐在原位上,狐疑地看着气定神闲的沈华鸢。
男宾席那边。
傅家的公子也在骑猎之中,大家方才听到了傅云芝对沈华鸢的责难。
这会儿,宣王笑着拍了一下傅家公子的肩膀:“你三妹傅云芝也太跋扈了,连我的人都打。”
傅家公子生的柔弱书生模样,傅家少年一辈,唯独他这么一个男丁,为了迎合皇子们,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秋狩。
这会坐在马背上,他已经有些不适的心跳加快。
听见宣王的话,傅家公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回去以后,我定好好说说三妹。”
宣王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庞宴,他高大的身影端坐马背上,正在固定手腕上的绑袖,气质矜贵俊朗。
想到方才沈华鸢提起萧庞宴时,眼里数不尽的崇拜,宣王便意味不明地调侃:“你是得好好说一说你三妹,她为难的毕竟是我五弟的通房,多少要给我五弟点面子啊。”
傅家少爷一愣,看向萧庞宴的目光,带着尴尬的笑。
相比宣王,他对宁王还是更为熟悉一点。
萧庞宴听见二人聊天,抬起头来,冷眉入鬓,神色清幽地道:“说就说了,我不在意。”
“啧,”宣王哈哈大笑,“五弟可真是心狠,沈华鸢那样的美人,你都一点不怜惜。”
这时,旁边的殿里,走出一个太监,称太子殿下要见宣王,故而宣王去了。
他走后,傅家公子连忙靠近萧庞宴,低声道:“宁王殿下,小弟骑马实在是不精通,姐姐说您会照顾我,请您一会多多担待。”
萧庞宴看他一眼:“一会骑猎跑起来,没空管你,既然是你姐姐说的,你就找她来管吧。”
说着,萧庞宴策马,在场地里试跑了一圈。
傅家公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实在摸不准萧庞宴对傅云秋的心意。
都知道他喜欢傅云秋,可有时候萧庞宴对他们傅家人的态度,怎么就那么不耐烦呢?
不一会,号角吹响,擂鼓声隆隆。
皇帝带着皇后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振臂高呼:“晋国是在马背上争出来的天下,你们都是朕的好儿郎,一会骑猎比试,务必拿出全力,不得叫朕失望。”
热血儿郎们发出烈烈的呼和声。
随着皇帝三箭齐发,射往天际,骑猎正式开始。
因着宣王点名要沈华鸢跟着,所以,小厮为她牵来了一匹黄鬃马。
沈华鸢干脆利落地翻身而上,蹬稳了脚鞍,戴着护手的指尖拽紧缰绳。
她并不是完全娇滴滴的女娘,当初大哥从武,她跟着学过一年的骑猎。
沈华鸢一晃眼,看见不远处,萧庞宴正望着她,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看一会,视线却被傅云秋的身影遮挡。
傅云秋也骑着一匹马,停在了沈华鸢附近,并朝她笑了笑:“沈姑娘,我们一同下场。”
沈华鸢一怔,傅云秋怎么也会跟过来?
紧接着,一记穿天箭响起,场中响起呵声,一匹匹骏马奔腾向林中,带起弥漫的尘土。
沈华鸢看见萧庞宴的身影已经远去,她顿时扬起马鞭跟上。
与此同时,小厮环顾四周,很是疑惑。
怎么没看见宣王殿下?
忽然,宣王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厮急忙跑过去。
宣王低声怒骂:“傅云秋坏了我的事,她非要下场骑猎,太子为了陪她,也跟着去了,但母后说我们兄弟相争总归不好看,故而让我留下。”
“沈华鸢呢?你去把她拦下来,这会儿没人,本王要好好磨一磨她的锐气。”
小厮吃惊,指着尘嚣弥漫的树林深处:“王爷,您,您说晚了,她已经策马进林了。”
这群王孙权贵们,平时经常骑猎,故而一进林子,就各自轻车熟路地分散。
沈华鸢原本想追着萧庞宴的身影,但奈何他马儿的速度跑得实在太快,林子里地形错综复杂,不一会她就跟丢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慢悠悠地策马,在树林里前行。
好在那名小厮给她配了马匹的同时,也挂了一副弓箭。
沈华鸢抬起头,看着树叶交错的缝隙内,天色一点点变得阴沉,似有乌云即将飘来。
肯定快下大雨了。
正当她走神的时候,耳边猛地传来一声飒响。
不及避开,一根箭矢就擦着她的发髻飞过,直直地钉在她旁边的树干上,带来铮铮的闷响嗡颤。
沈华鸢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箭矢贯穿了一条三花蛇。
若是再慢一点,这条蛇就会落在她颈部。
沈华鸢最怕蛇了,吓得面色苍白,此时,草丛窸窣作响,方才射箭的那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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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衣袍沉蓝,胸前一团锦绣花纹中,伏着一条面目威狠的虬龙。
沈华鸢立即下马,福身垂首:“给太子殿下请安。”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为首的男子身型高大策马缓缓靠近,身后跟着三四名轻骑护卫,还有傅云秋。
太子萧玄恪生的一双桃花眼,与宣王相似,奈何他长了双凌厉的剑眉,不笑时,让人觉得威严。
可黑墨似的眉宇十分浓密,又给他增添了一丝野心勃勃的狂炙。
“沈姑娘,久仰大名,”萧玄恪开口,声音也如其人般利落,“云秋跟孤提起过你,上次在傅家,多亏有你及时夺下瓷片,才能免去云秋受伤。”
傅云秋骑着马,在太子身边,敛发轻轻一笑,十分腼腆害羞的模样。
要说傅云秋会帮自己在太子面前说好话,沈华鸢才不信!
必然是自戕的谣言传出,傅云秋无法辩解,总不能跟外人说,是她想害沈华鸢,结果自己受伤了。
于是,傅云秋只能将计就计,认下了“因病寻死”这个缘由。
沈华鸢乌睫轻动,垂首轻声:“傅大小姐也不是存心求死,只是被病症吓怕了,想必有太子殿下多多安慰,她定能解开心结。”
萧玄恪含笑看了身旁的傅云秋一眼,没有怀疑沈华鸢说的话。
还看着傅云秋,低声说:“你看,大家都这么说,不管什么病,慢慢养,总能好。”
傅云秋笑容更加饱满温和:“太子殿下说的是,还好有沈姑娘,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
“方才那条蛇倒是真的凶险,沈姑娘怎么独身一人行走在林中,多危险呀,殿下,咱们带上她吧。”
萧玄恪顿时点头,看向沈华鸢:“也好,不过你怎么没跟着五弟一起?”
沈华鸢长睫垂了垂:“民女的马术不算精湛,故而跑得慢了,跟丢了王爷,不过能跟着太子殿下和傅大小姐,想来找王爷也会方便些。”
说着,她翻身上马,跟在太子与傅云秋的身后。
观察了一会,沈华鸢发现傅云秋非常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能哄得萧玄恪朗笑不断。
再加上傅云秋时不时轻轻碰一下他的手掌,太子根本无心好好狩猎,一心要与傅云秋紧紧相依。
沈华鸢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有些多余,便跟那些轻骑护卫一样,低头不语,尽量融入这周围的树林。
但傅云秋显然不想放过她。
偶尔太子猎得一只麻雀或是一只野兔,她必定唤沈华鸢去拿。
“沈姑娘,你别介意,这些都是小物件,怕那些护卫手重撕坏了皮毛,才让你帮忙,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见傅云秋笑语盈盈,背后的太子正眯眸淡笑,很是纵容她的模样,沈华鸢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于是,从这件事开始,太子便有意识地使唤沈华鸢,以此来讨傅云秋的欢心。
仿佛他对沈华鸢表现出来有多么不在意,就能让傅云秋心中增加多少成就感一样。
沈华鸢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可现在,碍于身份,被欺负了也只能咬牙忍着。
期间,太子和傅云秋策马经过一处小溪,还刻意用马鞭将水抽起玩闹,傅云秋当然没事,但那溪水却溅了沈华鸢半身。
“沈姑娘,无妨吧?孤没留意到你。”
“民女没事。”沈华鸢眼底一片霜冷,但面上依旧神色如常。
她掏出帕子,顺着额头往下,擦去盈坠的水珠。
衣裙半湿濡地贴在她姣好的身躯上,太子原本笑着看热闹的表情,渐渐地,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傅云秋不动声色地赶马到他跟前,挡住了太子看沈华鸢的目光:“太子殿下,天阴下来了,咱们去那边再转转,就回去吧,好不好?您也不能太累了。”
太子回过神,又看了看正在拿帕子擦脖子的沈华鸢一眼,这才道:“好。”
沈华鸢心中已经被娇怒填满,却碍于对方是太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对方若是再来惹她,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
好在,太子像是倦了,不再拿她取乐,只跟傅云秋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
沈华鸢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抽空抬头留意了一眼天色。
浓黑的云就悬在头顶,也听到了闷雷声。
突然。
前头的太子和傅云秋勒停了马匹,沈华鸢抬眸一看,远处树林掩映间,有一只梅花鹿正在低头喝溪水。
太子来了兴致,弯弓搭箭,正打算射杀这头鹿。
然而,傅云秋轻轻地按在他手腕上,随后贴近太子,耳语片刻。
沈华鸢不知她说了什么,但傅云秋说完以后,便与太子齐齐回眸,盯上了她。
“沈姑娘,来。”傅云秋小声呼唤,还招了招手。
沈华鸢沉息,心里猜到没什么好事。
她驱马过去,傅云秋就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试试射杀那头鹿,如何?方才问过太子殿下,要是你成功射中,晚上在行宫的犒赏宴,殿下就允许你一起出席。”
沈华鸢看了一眼那喝水的梅花鹿,腹部鼓鼓,应当是怀孕了。
她望向傅云秋,状似为难:“我箭术不好怎么办?”
太子却说:“试一试又无妨,既然来参加骑猎,怎能一箭不发?”
随后,傅云秋主动弯弓搭箭,但是她力气不够,便柔柔地跟太子道:“殿下,您看看,这样弯弓的姿势对不对?”
太子顿时上手教导,傅云秋几乎是靠在太子的怀中。
他二人正借着教射箭的机会,眉眼互传情意时,一支冷箭已然在他们旁边射出。
“嗖”的一声破空之响,沈华鸢的箭,直直地钉在梅花鹿的脚边。
吓得那头鹿嘶鸣一声,急忙逃跑。
沈华鸢故作焦急的呼唤:“傅大小姐,它要跑了,快追。”
说罢,她猛地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傅云秋的马匹上。
马儿受惊,高高的扬蹄,如离弦之箭般朝前飞奔而去。
“啊——”傅云秋留下一声短促的尖叫,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里。
沈华鸢顿夹马腹,直接跟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子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沈华鸢刻意放走梅花鹿,只为让傅云秋的马受惊,从而将她和太子分开。
他们已经进了虞山深处,地形交错复杂,等会下大雨,傅云秋必然要困在林子里。
沈华鸢自问不是什么善心好人,方才傅云秋那样欺负她,当然得找机会出这一口气!
然而,她全然不知,林内深处,一支冷箭,悄然对准了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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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讨厌背叛和辜负。
傅云秋是什么下场,沈华鸢心里清楚。
“不……不!”沈华鸢红唇哆嗦,转身就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萧庞宴抓住!
然而,没等她跑几步,萧庞宴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腰间。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扛在了他的肩上。
他近乎于咬牙切齿的怒斥声炸响耳畔:“跑,你还敢跑!”
沈华鸢哭喊嘶嚎,踢踏双腿:“放开我!我不要回去!萧庞宴,我求你了,让我走吧,求求你……”
萧庞宴结实有力的臂膀按着她,让她挣脱不了。
他薄唇抿着冷厉的弧度,语气更是凶猛强势:“朕警告过你,别骗朕!沈华鸢,利用朕,很好玩吗,你以为那道为沈家清罪的圣旨真的送出去了么?”
沈华鸢浑身僵住。
什么?!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吗?你偷偷喝避子汤,你听到朕的脚步声会皱眉,你做梦的时候,都想逃离朕,你以为朕真的都不知道么!”
“乖巧你可以装,喜欢你也可以装,但是要么你就装一辈子,别被朕发现,要么,就听朕的话!”
“你再敢逃,就别怪朕无情,朕会让人追去北梁,将你二哥千刀万剐!”
“我不要回去,不要被你送去长琉和亲,我不要做傅云秋一辈子的替身!”沈华鸢嘶吼,嗓音破哑,泣不成声。
萧庞宴震怒,几近于怒吼:“谁说要送你和亲?你竟是为了这事要逃?真蠢!跟朕回去。”
“不要——”她哭的上不来气,忽然觉得心脏皱缩,疼的厉害。
“哇”一声!沈华鸢呕出一口黑血,温热的血渍喷染萧庞宴的侧颜。
她不住地身体发颤,指尖青紫,肺腑像是被火烧了起来一样。
她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做的?萧庞宴吗?
不,不是他……那是谁?
沈华鸢面色死白,不甘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渡口。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模糊,心里的不甘像一团火,燃烧到了极致!
还以为,她真的能走了。
没想到,原来她根本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只差一点点,就能登船去找哥哥了……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自由了……
她抬眸看向夜空,星子闪烁,像极了她十五岁生辰那年的月夜。
如果可以,她宁可当初没救过萧庞宴。
闭眼之前,沈华鸢听见萧庞宴慌乱地怒喊——
“沈华鸢,你休想装死再诓骗朕!生是我萧庞宴的人,死了,也不准离开我!”
后面的话,她却听不见了。
思绪陷入无止境的黑暗里。
……
因中毒引起的肺腑燃烧如火的感觉,仿佛只是褪去了片刻,又马上难受起来。
沈华鸢头脑沉重之际,感觉胸口有人胡乱的抚摸,那人掌中粗粝,用劲之大,磨的她生疼!
污言秽语传入耳里——
“你别给她揉坏了,等下送去营中,要先让掌使大人挑!”
“我知道,就是摸摸,这矜贵小姐就是细嫩,若不是举家患难,还轮不到咱们这种人碰呢!”
“哎,等营中他们玩遍了,送到咱们手中都不知第几遭了,真是不爽。”
“那又如何,摸了就值!这可是从前沈家的女儿,京城第一绝色。”
这样的话,对沈华鸢来说是噩梦。当年她被抓去充军妓的路上,那负责护送她的两个解差,就是这样对她上下其手。
她到死都忘不了那两个人卑劣饥渴的眼神,后来他俩甚至想脱了她的衣裤,逼的沈华鸢不得不跳下马车自保。
偶尔做梦梦到这段屈辱的过去,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沈华鸢豁然睁开眼眸,才知噩梦居然重现!
那两个曾经试图猥亵她的解差,果真一左一右地夹着她,坐在摇晃向前的马车里。
“哟,她醒了。”解差笑的奸佞,露出草黄的牙。
沈华鸢花容失色,一张小脸刹那间惨白无比,慌忙坐起身,蹭着后退到车帘处。
为何又回到了这个时刻?!
一名解差伸手过来,想抓着她的肩膀。
沈华鸢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娇女,她回过神来,厉色怒斥:“放肆!”
“啪”的一声响亮,她用尽全力给了对方一巴掌。
直接激怒了那人。
解差恶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若不是怕伤了她的脸,只怕拳头早就如雨一样地落下来。
“见鬼,装什么烈女!”他粗鲁地辱骂,“等会送到营中,与青楼的妓子没有不同,一夜伺候十男,有你受的!看你到时还有没有力气折腾。”
旁边的解差道:“给她点教训,扒了她的衣服,一会直接捆着送进去。”
“好主意,咱们也能一饱眼福。”俩人顿时同时伸手,想要直接将沈华鸢的衣裳撕去。
沈华鸢摸到袖中尖锐冰冷的一物。
是母亲留给她的那支红玉簪子,也是她唯一藏在身上的东西。
上一次她没能好好反抗,这次,她毫不犹豫,手伸进袖里抓住簪子,就朝最近的解差眼珠狠狠扎去!
簪入,簪出,鲜血四溅。
沈华鸢一气呵成。
“啊——!”解差没有防备,捂着流血不止的右眼惨叫。
同僚已经吓的怔住了,没想到原本娇滴滴的美人,会这样凶残。
沈华鸢快速爬去门口,驾驶马车的车夫见她掀帘,急忙伸手来阻拦:“她想跑!你们快按住她!”
沈华鸢身子娇小,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从这个马车上跳下去,这个车夫是从什么位置伸手来阻拦的。
于是这一次,她轻巧地避开了。
沈华鸢护住了自己的头,直接从疾行的马车上滚了下去!
她摔在了热闹的街市中,周围的行人和摊贩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马车“吱”的一声急停在不远处。
沈华鸢顾不得身上摔的四分五裂的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黑发如瀑,小脸白腻,湿润的眸沾着泪与恨,衣襟凌乱,唇无血色。
这样一个惊世的美人,此刻却十分狼狈。
周围的行人都拿惊诧的目光看着她。
沈华鸢觉得自己已经用尽全力奔跑了,但她还是被追上来的两名解差轻而易举地按在了地上。
娇弱的身躯磕的生疼,露出来的手掌也擦出一道殷红。
“救命!”她嘶声大喊。
有路人疑惑地站出来,想阻拦解差,却被两名解差恶狠狠地瞪了回去:“这是罪人之女,负责押送去军营,谁敢拦!”
顿时,无人敢为她做主了。
两名解差力气太大,沈华鸢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回走,一旦回去,她万劫不复。
正当此时,铃铃马车的声音从对街驶来。
沈华鸢眼中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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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萧庞宴的马车!
她愤然扭头,一口咬住解差的手腕,疼的他龇牙大叫,瞬时松了手。
沈华鸢便趁此机会逃脱,疯了似的向萧庞宴的车驾飞奔而去。
萧庞宴……萧庞宴!
她不要命地扑去了马车前。
被快速行驶的车辕狠狠撞趴在地,沈华鸢当时就站不起来了,只觉得腹部剧痛难忍。
而萧庞宴的近卫驾车,见此情景,猛然拽紧缰绳。
“王爷,有人撞上咱的马车了!”
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挑帘,露出萧庞宴那张俊冷的面孔。他视线下落,瞧见狼狈的沈华鸢。
“给点银子,让她走。”萧庞宴语气冷漠,半点想纠缠的意思都没有。
近卫掏银子的时候,两名解差已经追到了附近,他们急忙请安告罪,说明缘由。
“瞎了你们的狗眼,既然是罪人之女为何不看紧点,让她冲撞了王爷的马车,还要不要命了?!”近卫呵斥怒骂。
两名解差只能点头哈腰,冷汗淋漓地赔罪。
“卑职这就将她带走。”
沈华鸢心中的恐惧冲天,那种差点被凌辱的感觉,席卷心头,她吓得头皮发麻,看见解差靠近,逼红了她一双黑润的眼。
“锃”的一声轻响,她踉跄起身,拔出近卫的佩剑。
沈华鸢双手握剑,背靠萧庞宴的马车,剑指解差,黄鹂般的嗓音颤颤,带着躁怒崩溃:“滚,滚开!”
马车里的萧庞宴,忽而挑起眉宇,浓墨稠密的黑瞳里,闪过一道亮光。
沈华鸢忍着身上的剧痛,对马车里道:“王爷,求您救小女一命。”
萧庞宴好整以暇地坐着,眼神漆黑幽冷:“沈家涉嫌通敌重罪,男丁流放,女子为婢,父皇的旨意下达,京城皆知,本王为何要救你?”
沈华鸢咬了咬牙:“一年前王爷还在封地时,春末,绝马寺那夜……这恩,请王爷今日偿还。”
她听到自己声音抖得厉害,心跳咚咚咚的,沉闷无比!
萧庞宴薄眸一顿,端的是面无表情,倒是眼底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
“是你?”
沈华鸢吃力地点点头。
片刻的沉默过后,萧庞宴弯腰下了马车。
高大的身影,犹如遮天蔽日的大树,站在沈华鸢面前时,他的阴影将她尽数笼罩。
他沉冷的目光将她身躯轮廓收纳眼底,反复打量。
“王爷,请您偿还此恩!”沈华鸢再次出声催促,身子因虚弱,喘息得厉害。她惨白的唇抿了抿,吞咽两下,喉咙干哑,嗓音显出别样的媚来。
萧庞宴眸色更黑,想到那晚蒙眼时,耳边听到的声音,也是如此靡靡。
近卫斥责:“大胆,竟敢对王爷挟恩图报?”
萧庞宴抬手制止,随后他握住沈华鸢微抖的手,皮肤柔腻仿佛无骨,因着这样亲密的触碰,她颤栗不已。
听到耳边他声音沉稳道:“放下剑,你不会用,反而伤己。”
沈华鸢不肯,仰眼看着他,那张失了血色的俏丽小脸,惨白盈盈,她追问:“王爷答应吗?”
萧庞宴垂了一下冷眸,才道:“应了。”
他伸手轻轻一脱,沈华鸢自然而然松手,长剑稳稳地落入他掌中,下一秒,他转腕,剑锋反而横在了她脖颈处!
轻微的痛感传来,沈华鸢娇弱,发出一声急促地嘤咛,黑眸中迸出泪花与惶然。
她就知道,不应该如此轻信萧庞宴,他曾说过,这世上能胁迫他的人还未出生!
沈华鸢挣扎想逃,却被萧庞宴反手锢在臂弯里。
还不等她说话,萧庞宴便对那两名解差道:“这个罪女,本王亲自发落。”
语毕,沈华鸢感到肩头被一只大手覆盖,紧接着一阵天地倒悬,她被萧庞宴扔进马车中。
解差目瞪口呆之际,马车骨碌碌离去。
马车内,萧庞宴抓住沈华鸢的手腕,将她强行拽起,正要问话,却见惨淡的美人双眸紧闭,已经昏死过去。
她衣裳多处破损,露出来的手臂和脚踝上皆有擦伤,刚刚剑锋碰了一下的细嫩脖颈,也割出一道浅浅的殷色,两滴鲜红的血露十分惹眼。
萧庞宴冷瞥两眼,嗤声:“果真是个娇气的。”
……
沈华鸢梦到了那夜在绝马寺的经历。
她本去商州虞城探望姨母,听说城郊春末还有绿梅开放,偏娇闹着要去看,姨母宠着她的性子,派了几名护卫和丫鬟跟随。
哪想到运道不好,遇见流窜的山匪,差点被掳走,沈华鸢与护卫和丫鬟被迫分开,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寺里。
绝马寺,地处深山,因距离下一个歇脚地路途遥远,常使游客跑死马,故而起名绝马寺,她无处可去,寺庙僧人好心收留,给了她一间干净的禅房。
沈华鸢本想待到明日清晨,请僧人下山寻家人来接她。谁想到,半夜居然有一名护卫忽然闯入,抓住她就扔去了隔壁房内的榻上!
沈华鸢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触碰到滚烫的躯体,顿时触电般地缩回去,惊恐瞧向一旁,才看见身边还躺着一个身躯高大的男子。
宽肩窄腰,肌理健硕,但似乎病的厉害,喘息急促,眼前蒙着布,身上衣物被脱得只剩一条裤子。
沈华鸢还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吓得急忙要跳下床榻,却被他无力地拦了一下。
萧庞宴声音沙哑,似乎忍耐着什么痛苦:“帮我,重赏,否则,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后来……她被迫“帮”了他三次,直至她自己手臂脱力,他才缓和了少许。
萧庞宴问她的名字,沈华鸢只做哑巴,面色惨白难堪,不断地擦着手,分外嫌弃,萧庞宴听见动静,不再出声。
等到侍卫打开门扉,沈华鸢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大雄宝殿里藏到天微微明,才被家里派来的人找了回去,她羞怒地带着人去算账,而那时,禅房里已经空了。
之后回京,皇上为从封地回来的宁王举办宫宴,沈华鸢才又见到他,当即脸色煞白!
那次之后,这件事就烂在了她的心里,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甚至后来她跟了萧庞宴,也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
她觉得丢人、可耻,只是这辈子为了活命,到底还是主动承认了。
宁王府的两个郎中,给沈华鸢诊脉的时候,瑟瑟发抖。
床上的绝色女子闭着眼,睡得不安稳,梦中还流下两道清泪,貌若白牡丹沾雨,脆弱且易碎。
她一会哭,一会骂,多数时候哭着骂。
“疼……”
她说这话的时候,宁王萧庞宴正负手,站在旁边的窗户下。
他兴致盎然地浇花,仿若未闻,倒是把两个看病的郎中吓得不轻。
末了,他们拱手回禀:“王爷,这位姑娘多是皮外伤,没有伤在要害。”
萧庞宴没有回头,只淡声吩咐:“叫个医女进来为她上药,你们开药方去吧。”
“是。”二人退下。
萧庞宴的近卫陈衡入内:“王爷,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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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庞宴闭着眼,声音慵懒:“你会女红针织,会伺候按摩,这些温柔小意的手段,不是有人刻意调教,学不会。”
“可本王记得,沈家门风森严,以你父亲沈大人的个性,要是知道你学这些媚人的手段,只怕会家法严惩。”
“所以,”他豁然睁开眼,那双漆黑冷眸中,露出危险的暗芒,“你口中的心上人,刻意教你怎么讨好他,你才学的,是不是?”
沈华鸢吃惊地望着他。
倒不是萧庞宴说得多么准,而是,她确实是特地学的这些,但那都是前世为了讨好他。
她被封为后妃以后,为了查清楚家中冤屈,所以要争宠,可萧庞宴后宫许多美人,她就算天天霸占着他,也怕有一天失宠。
因此,沈华鸢特意学了女红。
很多时候,萧庞宴身上的小物件,都是她做的。
大到披风上的勾丝,小到玉佩上的缨子,她要的就是润物细无声,希望他不管看见什么,都能想到她。
沈华鸢短暂的沉默,更加让萧庞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冷笑一声,挥开她的手,坐起来就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求他帮你?”
沈华鸢抿了抿红唇,回过神来,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提他做什么,现在我只想跟着王爷。”
她说完,萧庞宴却更加沉了面色。
还真的有这么个人?
他下颌线紧绷,神情孤冷凌厉,不悦到了极致。
“出去,本王困了。”
他一声令下,沈华鸢自觉地下榻,正要走,身后却传来萧庞宴更加冷厉的呵斥:“穿好你的衣服。”
沈华鸢裹好披风出门,站在院子里的徐寿看见她出来,都诧异地怔住。
这么快?
沈华鸢走到他面前,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公公,王爷的酒大概醒了,屋内茶壶空了,再添点热水进去。”
徐寿迟疑地点了点头,沈华鸢便提起来时的灯笼,身姿轻晃地离开了院子。
次日。
“王爷下嘴也太狠了,怎么半点不怜惜小姐。”沉碧拿着药膏,正在给沈华鸢涂抹。
她肩上被咬过的位置,过了一夜还能看出浅淡的牙印。
而牙印周围,则是变成了青紫色泽,在白皙的肌肤上极其明显。
沉碧药膏抹上去,刚推开,沈华鸢就蹙起黛眉:“嘶,好痛,轻点。”
等药膏抹完,沉碧心疼不已:“小姐,还好没破皮,不然有的受了。”
她小心地伺候沈华鸢将衣裳穿好,避免触碰到肩头。
正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主仆二人刚抬头,就见郑尔兰带着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闯进门来。
其中一人手上端着一碗药汁,三人凶神恶煞,尤其数郑尔兰的眼神最为阴毒。
“沈通房,把药喝了吧。”
沈华鸢眼神清冷地问:“什么药?”
郑尔兰一声呵笑:“避子汤,怎么?你以为伺候了王爷,就真的成了这府里的女主子?王妃没进门之前,你就得一直喝这个!”
沈华鸢顿了顿。
原来她以为自己昨晚侍寝了?
沉碧一急,就要冲上去理论,沈华鸢一把按住她的手。
美人姿态冷冷,坐在桌边巍峨不动,面若冰霜:“恐怕郑姑娘是自己拿的主意吧?没有问过王爷,我不会喝的。”
沈华鸢没必要跟一个下人解释她有没有侍寝这回事,索性直接回绝了。
郑尔兰早就猜到她不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顿时挥手:“由不得你,要是让一个通房传出有孕的消息,旁人还怎么看宁王府?”
说着,她指挥那两个婆子:“你们按住她,强灌下去!”
沉碧张开双臂,拦在沈华鸢身前:“谁敢!”
那两个粗使婆子眼见着要走来,沈华鸢却呵斥一声:“你们到底是谁的仆从,可要想好了。”
婆子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沈华鸢气势煞人,安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绝美明媚的面颊,因厉色而显出了几分威压。
那目光透出来的凛凛,简直不像一个任人欺压的小通房。
沈华鸢唇瓣微启:“你们听郑尔兰的不要紧,出了事,郑尔兰自有章嬷嬷做主,可你们呢?”
“王爷不曾点头过的事情,你们也敢陪着郑尔兰来送死,她有章嬷嬷庇护,你们有谁?”
“惹恼了王爷,被赶出府是小事,丢了命,哭都来不及!”
两个婆子立刻对视一眼。
郑尔兰气急:“你们别被她三言两语唬住了,她是通房,伺候完王爷本身就该喝避子汤的!”
沈华鸢却道:“喝不喝,王爷会安排徐公公来送,你算个什么身份,也敢替王爷做主?”
这下,两个婆子彻底不敢上前了。
郑尔兰劈手夺过避子汤:“你们不敢,我敢,沈华鸢,你这个狐媚子,今天必须喝下去!”
她冲过来,不待沉碧阻拦,沈华鸢一巴掌打在郑尔兰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郑尔兰打得愣住片刻。
“你敢打我?”
沈华鸢冷道:“王爷将我留在府邸伺候,你却说我是狐媚子,岂不是骂王爷是个糊涂人,这巴掌,是我替王爷打的。”
随后,她看向那两名婆子:“你们跟着她来送避子汤,想必府内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你二人帮我将她拖出去,我算你们将功补过,在王爷面前也绝不告状。”
郑尔兰疾言厉色:“她们敢!”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两个反应过来的婆子,就立刻一左一右地抓住郑尔兰。
“放开,你们放开!”她嘶吼着被拽了出去,连带着那碗避子汤,也被婆子撇了出去。
沉碧气愤地说:“这个郑尔兰怎么敢如此大胆?她只是个丫鬟,还敢管小姐和王爷的事。”
沈华鸢美眸阴沉地朝外看了一眼。
“等着吧,章嬷嬷肯定又要来王府了。”
然而,到了晚上,令沈华鸢没想到的是,章嬷嬷没来,来的却是宫中的大宫女。
深夜的王府,侍卫入内,火把明亮,照的寒夜森森。
沈华鸢白皙的面色在这夜色中被照出几分妩媚,为首的大宫女掏出令牌,冷冷地看她一眼:“随奴婢进宫吧,娴妃娘娘要见你。”
沈华鸢心下一沉。
萧庞宴还没回来,她想了想,道:“姑姑请容妾去披一件薄氅。”
待进屋后,沉碧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儿,满脸不安。
沈华鸢低声叮嘱:“等徐公公回来,你立即将消息禀奏上去。”
沉碧慌乱地点点头,眼瞧着沈华鸢跟着那群人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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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风萧瑟,沈华鸢穿着浅橙色的薄袄,入宫后,即刻被押入明华殿。
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殿内温暖如春,宽阔的殿宇被擦的一尘不染,上好的大理石映出沈华鸢冷白娇媚的面孔。
一展高大且宽阔的金丝祥鸟云母屏风,隔出了内外,外殿没有点灯,只能瞧见四个宫女黑梭梭地立在那,如雕像般低着头。
而内殿,那屏风后灯火绰约,可以望见娴妃身姿端坐主位,被照耀出来的影子像不可僭越的高山,投在了云母屏上。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人,此时的明华殿像极了无情冰冷的仙宫,正要严刑拷问沈华鸢这个弱小凡人。
还不待她仔细打量,便被身后的大姑姑踢倒,被迫跪在了地上。
“参见娘娘,沈通房已经带来了。”
娴妃淡漠且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沈华鸢,你可知本宫为何要召你入宫?”
沈华鸢垂首:“妾不知,请娘娘明示。”
娴妃呵笑:“你不过一个通房,伺候王爷是你的福气,但你要是胆大包天,妄想怀有子嗣,不喝避子汤,就是痴心妄想。”
沈华鸢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猜到了会是因为这件事。
她轻轻启唇,冷静地道:“娘娘,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妾并未伺候王爷就寝,又为何要喝避子汤呢?”
屏风后的娴妃,眼神严厉地看向章嬷嬷。
章嬷嬷连忙垂首,对着沈华鸢道:“是与不是,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沈华鸢微微直起背脊,黑瞳里的光芒闪烁:“嬷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徐公公,他贴身伺候王爷,对我到底有没有侍奉王爷就寝的情况了如指掌。”
跪在她身旁的郑尔兰登时反驳:“你撒谎,我昨夜在门外,分明听到了你叫疼。”
此话一出,殿内的宫人便忍不住皱起眉头,连娴妃也露出厌恶的表情。
郑尔兰身为宁王内院大丫鬟,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简直毫无规矩!
章嬷嬷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她正要说话挽救,却听沈华鸢冷笑一声:“菩月公主生辰宴,王爷醉酒而归,我请你去拿醒酒汤,你却不肯,只在门外偷听。”
“王爷不适,自然要打我两下出气,我喊疼为何不可?只是郑姑娘实在任性,置王爷身体康泰于何地?”
郑尔兰惊了:“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我拿了醒酒汤,回去后才听你喊疼,你……”
“够了!”娴妃怒拍桌案,威压严厉,众人噤声。
“章嬷嬷,郑尔兰是你亲手调教的丫鬟,当初你作保,本宫才许你将她带入宁王府,可要是沈华鸢所说为真,本宫定不轻饶她。”娴妃看向章嬷嬷。
章嬷嬷是她亲自挑选的奶娘,自打抚养萧庞宴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故而此时,章嬷嬷连忙跪下,顺着娴妃的话道:“请娘娘放心,待沈通房的事解决,奴婢回去就向徐公公问清楚。”
“要是真如沈通房所说的那样,奴婢绝不徇私包庇。”
听到这里,沈华鸢微微皱眉。
果然,下一秒,娴妃便淡淡道:“沈华鸢到底是罪人之后,这次即便没有侍奉,往后跟在王爷身边也难免。”
“以你的身份,若怀上王爷的孩子,那就是灾难,这次本宫索性将隐患解决,一劳永逸。”
娴妃吩咐章嬷嬷:“你亲手将绝子汤给她灌下去。”
沈华鸢豁然抬眸,黛眉紧皱,卷翘的长睫颤颤。
娴妃这是想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娘娘……”沈华鸢刚开口,就被端着汤药的章嬷嬷,一把扼住了下巴。
沈华鸢睁圆美眸,看着那一碗泛着褐色的浓稠药汁,她心头一冷。
这药是早就准备好的,看来今日进宫,娴妃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侍寝,她只是想以绝后患。
章嬷嬷喊来两个姑姑,按住沈华鸢的肩膀,掐着她的脸颊,就要将绝子汤直接灌下去。
沈华鸢顿时挣扎起来,她呛了一口,却感觉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前世,她曾有过小产,身体大不如从前。
在那之后,萧庞宴为她寻遍名医诊治,开了一味增补的药方,跟眼前的这一碗药汁的味道,极其相似。
但连续喝了一个月以后,她在逃跑时毒发身亡……
联想种种,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沈华鸢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哎哟!”章嬷嬷被她推得摔了个跟头。
娴妃怒斥:“大胆!”
沈华鸢跪在了地上,娇躯轻轻发抖,但眼神却十分清醒。
“娘娘,妾是王爷带回去的,喝与不喝,理应都要王爷在场时,再做决定,妾到时一定听凭吩咐。”
“只是如今王爷不在,娘娘不能光听章嬷嬷母女二人的言说,就下此命令,妾位卑言轻,但到底是王爷的人。”
娴妃眼神幽深起来。
萧庞宴的性子,她了解,虽看似淡漠,可最是不愿旁人插手他的事。
沈华鸢固然不重要,但要是因此让萧庞宴与她离心,就不得尝失了。
郑尔兰扑到沈华鸢身旁,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娘娘,您不要听这狐媚子狡辩,她这是只认王爷,却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娴妃冷冷开口:“沈通房冲撞本宫,毫无规矩可言,就罚她跪在院子里半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郑尔兰还想说什么,被章嬷嬷拦住,母女二人和大姑姑,一齐将沈华鸢拖到明华殿外的院子里。
寒风萧瑟,她娇弱的膝盖跪在硬邦邦的石板上,顿觉生疼。
章嬷嬷将方才没喝完的绝子汤,全部泼在了沈华鸢的发梢上:“娘娘所赐,一滴也不能浪费,你好好受着。”
郑尔兰在她身旁弯腰,眼神阴毒得意。
她压低声音:“你就别想了,今晚太子殿下邀请王爷与傅大小姐同看戏曲,没有人救得了你。”
沈华鸢不回答,美眸中的黑色浓稠如墨,褐色的药汁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她知道,娴妃并不是真的要她跪半个时辰反思,而是要看这半个时辰内,萧庞宴那边会不会派人来。
倘若他不在意,那么,今夜娴妃想怎么处置沈华鸢,都无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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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马寺帮萧庞宴的那晚,约莫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她抱怨嫌弃,低低地哭着骂了好多句。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她还仗着萧庞宴没有力气,用手轻轻地扇了他一巴掌。
这些,他都记得。
“王爷理应见谅,那时妾好端端地被抓走,去做那种事……不管是您,还是换了旁人,妾都会生气的。何况,王爷那夜有些得寸进尺……”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轻轻,伴随着那双潋滟的水瞳,显得语气有些莫名怨怼。
换了旁人?
萧庞宴的笑容突然冷淡下来,让她滚出去,不要杵在原地碍眼。
沈华鸢对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早已习以为常。
她忙不迭地起身,刚走到门口,身后再次传来他冷冰冰的叮嘱:“明日早起,随本王出门。”
回到房内的沈华鸢,因着方才的谈话,又想到绝马寺那夜的经历,脸颊红的布满霞云。
且不说萧庞宴的“身体”很好。
只说他当夜蒙着眼的模样,却是俊朗,渐渐地,沈华鸢脸上羞赧的神色消失,她想起萧庞宴原本自幼就有雀盲病。
到了晚上,他就看不清楚,直到天亮才好转,经过多年的治疗,后来终于好转。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身边亲密的几个人,起初沈华鸢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做了他的宠妃,才清楚一二。
也是后来才知道,傅云秋陪着幼年的他偷偷治病,他在最恐慌的黑夜里,只有她陪着他。
所以,萧庞宴这样薄情的人,才会把傅云秋放在心里吧。
当晚,沈华鸢睡的并不好,她天生身子娇气,比别人要畏冷。到了后半夜,那寒风顺着窗子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沈华鸢冻得发抖,最终忍受不了,去查看窗子的时候,才发现窗格子底部破了两个大洞,约莫是郑尔兰搬走的时候刻意弄坏的。
已经太晚,不好找人来修,沈华鸢只能裹紧被子,硬生生地捱过这夜。
次日一早,她起来时,头就昏昏沉沉的疼。
待赶去萧庞宴的屋子,郑尔兰已经伺候他穿好了衣裳,瞧见沈华鸢赶来,郑尔兰皮笑肉不笑:“沈姑娘明日可不能再睡迟了。”
沈华鸢还没开口,萧庞宴已经拿起那日沈华鸢做的护手绒套,冷道:“走。”
郑尔兰连忙跟在他身后,萧庞宴回眸:“不是你,说她。”
沈华鸢这才追过去,经过郑尔兰身边时,看见她眼底明晃晃的嫉妒与不甘。
“郑姑娘起得早,可惜好像没什么用。”沈华鸢轻飘飘地说罢,快步跟上萧庞宴的身影。
坐在王府的马车里,饶是沈华鸢一忍再忍,终究还是当着萧庞宴的面打了两个喷嚏,得到他皱眉的冷冷一瞥。
沈华鸢美眸含着一层水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透出一股娇憨:“王爷,我们是去游湖吧?您都部署好了吗?”
萧庞宴不多语:“少废话。”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膏,递给沈华鸢:“一会见到傅云秋,替本王将这个东西给她。”
沈华鸢垂眸看见药膏,眼底晦暗一闪而过。
傅云秋早年在宫里,因着聪慧,又是傅家嫡长女,便与其余几名贵女,一起养在太后膝下长大,奈何她那会性子柔弱,经常被其他贵女欺负。
也是那时,落下了冻疮的旧病,每到冬天,手指就会溃烂生疼,萧庞宴给她送药的习惯,早就有了,至今未断。
沈华鸢抿了抿唇:“妾会带到的。”
等去了长明湖边,沈华鸢看见一艘宽阔华丽的画舫,停泊堤岸边,上面人影绰约,看见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如此冷的天,太子忽然要举办游船宴,令沈华鸢心里陡然起了几分疑惑。
她竟隐隐觉得,郑铎救落水的太子,并不是凑巧,说不定是安排好的。
沈华鸢跟着萧庞宴上了画舫,不少人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大半都认得沈华鸢,看见她跟在宁王身边,都难免吃惊。
沈华鸢都能猜到,再过一会,整艘画舫上大家的谈资,必定都是她如今还是罪奴贱籍,宁王还敢带着她招摇过市。
画舫开始以后,男女宾席分开,但沈华鸢的身份去了女宾席的船厢外,那守门的宫人竟不许她进。
得知她是随同宁王来的,宫女低眉顺眼道:“那就请姑娘拿宁王殿下的令牌来,规矩如此,请不要为难奴婢等人。”
沈华鸢抿了抿唇,若不是为了将药膏送到傅云秋手上,她也不在乎能不能进去厢房。
如此一来,她只能返回,去了男女宾席船厢的后面,供人休息的甲板上稍作等待。
她知道萧庞宴和太子等人定会出来的,否则,太子没有机会落水。
江上风冷,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在船板上,沈华鸢迎着寒风,冻得牙齿打颤。
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骂:“沈华鸢!你害了本王,还敢出现。”
她扭头看去,宣王那张愤怒的面孔,已然近在咫尺。
沈华鸢后退半步,心里警惕,面上却装作无辜:“宣王殿下,妾怎么了?”
“你!”宣王正要发作,想起什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怒道,“你伙同别人打晕本王,差点害得本王……”
后面的话,他实在恼怒,不愿说出口。
他醒来以后,就剧痛厉害,赵家的人吓得半死,为他找来郎中,才说险些不保,差点被沈华鸢害得做了太监。
现在他日日都需要敷药,行动不便,但又不敢传出去,怕别人知道他强迫女子不成,反而被害。
“你还不赶紧交代,到底是谁帮你打晕了本王,再不说,我就把你沉江!”
沈华鸢故作惊慌:“王爷误会了吧,那日是您欺辱我,突然被掉下来的东西砸晕了,真的不是我做的呀。”
她的态度过分嚣张,宣王惊怒交加:“你这贱人,还想狡辩!”
他扬起手,眼见着要重重打在沈华鸢的面上,他们身旁忽而传来一道制止声:“住手!”
沈华鸢回头,只见傅云秋带着两名婢女,神态端庄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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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眯起阴沉的眼眸。
傅云秋已被皇帝赐婚,不日就要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他必须给两分薄面,于是收回了手。
傅云秋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温和:“宣王原来在这里,方才大家寻你去做行酒令,到处找不到人。”
宣王笑了笑:“这就要回去了,多谢傅小姐提醒。”
说罢,他跟傅云秋作别,临走前,还阴狠地瞪了沈华鸢一眼,仿佛叫她等着瞧。
沈华鸢面不改色,直到宣王走远,傅云秋又让丫鬟回去为她拿披风。
待只剩下她二人,傅云秋笑容轻微:“沈姑娘,我们都以为你去了漠北,看见你还好端端地在这儿,真好。只可惜世事难料,你怎么成了庞宴的通房呢?”
从前沈家还没倒台的时候,沈华鸢就跟傅云秋被并列为京城第一美人,实在是因为她们的样貌有三分相似。
不过,傅云秋是温柔型,而沈华鸢的眉眼,美的更张扬艳丽。俩人私下和明面上,没少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听傅云秋这么说,沈华鸢不咸不淡地回应:“王爷喜欢,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拿出萧庞宴给的膏药递过去:“王爷嘱咐我代为转交。”
傅云秋看了两眼,温柔地笑道:“庞宴真是有心了,不过今年冬,太子殿下已然为我寻了名医治手,这药膏就留给你吧,沈姑娘做了通房,日后免不了受苦,没有药膏是不成的。”
沈华鸢听出她语气中的敌意,看在萧庞宴的面子上,也不愿跟她起冲突。
便冷淡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傅云秋眼神闪过黑冷,不太高兴,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她忽然抬了一下手,抚过鬓边的乌发。
沈华鸢垂眸一瞧,才留意到,傅云秋用的护手绒套,竟然是她送给萧庞宴的那个。
傅云秋笑着看她:“我只是说了一声手冷,方才庞宴就把这个给了我。沈姑娘替我将这个还给他吧,顺便帮我问问,这是他府上哪个婢女的手艺,针脚细密,当真不错。”
说罢,她将绒套放在沈华鸢怀里,随后翩然离去。
盯着手里的东西,沈华鸢忽然明白,为什么早上萧庞宴要将绒套带着,他分明说过嫌弃她做的东西。
都是为了傅云秋啊……
就在这时,男宾的船厢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伴随着“太子殿下小心”的惊呼,沈华鸢刚想走过去看看究竟,忽然想到自己身份不对,于是退回到供人休息的甲板上。
她找了个避风口站着,听着船厢内的惊呼,渐渐转变为有惊无喜的感叹:“方才好生危险,太子殿下差点顺着窗栽了出去。”
“是啊,幸好宁王殿下眼疾手快,拉住了太子殿下。”
紧接着,太子的声音传来:“喝了几杯酒,实在不胜酒力,险些倒去江中,幸好有五弟在!”
萧庞宴说了什么,沈华鸢听不见了,因为里面的人们再度嘈杂欢闹起来。
大概是方才插曲惊险,画舫没有去湖中心,就回到了岸边,船宴也就此结束了。
沈华鸢被萧庞宴的侍卫成廷先行带下船,在马车里等着。
不一会,萧庞宴终于返还,薄淡俊冷的面庞上,还带着微醺的淡红。
他眼神漆黑,看了一眼沈华鸢的面孔,便皱起长眉:“你的脸怎么那么苍白?”
沈华鸢摸了一下面颊:“有吗?大抵是方才吹风吹得太久了。”
她顾不得这件事,忙问:“太子殿下方才是不是差点落水?”
萧庞宴斜睨她一眼:“又让你说准了。”
沈华鸢提醒过他,萧庞宴整个宴会上都坐在太子身边,暗中注意着太子的动作。
眼见着太子因为漕运贪污案查清一事,高兴地喝多了,他身旁就是大敞的窗子!
在太子马上要顺着窗口掉下去的时候,萧庞宴豁然伸手拉住了他。
“成廷也查过了,船上的散品护卫里,确实有一个叫郑铎的。”
沈华鸢眼底露出喜色,拦住了郑铎便好,但这还远远不够。
“王爷应该派人盯着他,想必这次不成,郑铎下次还会找机会。”
萧庞宴淡淡地应声:“本王知道,东西你给傅云秋了么?”
沈华鸢抿了抿唇,重新拿出来那瓶药膏:“傅大小姐说,太子殿下今年冬为她寻了名医,于是这药膏,她没有收。”
萧庞宴看了一眼,让沈华鸢意外的是,他没有露出多么恼怒或者失落的神色,反而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沈华鸢垂着头,把玩着那瓶药膏,青丝垂在肩上,只露出半张俏艳白净的脸颊。
她突然联想到,前世此时,再过不久,郑尔兰会给她下药,害得她病重。
而就是那么凑巧,傅云秋也同时病了,还病的很厉害,咳喘不止,她知道萧庞宴府上有名医,偏偏将所有郎中都借去。
萧庞宴听了傅云秋的话,可他却不知道,那次,沈华鸢浑身高烧不退,正是需要郎中的时候。
后来,还是她找来的神医江蛮子替她开药,才免去了一劫。
这一次,她不能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将两件事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沈华鸢忽而开口:“明日妾想出门。”
萧庞宴余光打量她好几次了,都见她沉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总算等到她说话,他放下书卷,冷冷看去:“做什么?”
“买东西。”她说完,就垂下眼眸,以免被萧庞宴看出端倪。
萧庞宴眸光幽冷,带着几分狐疑,半晌才说:“随你。”
沈华鸢这才靠着马车闭上眼,感到头昏沉的厉害,大概是刚刚在船上又经了风。
当天晚上萧庞宴不在府内,自然也没叫沈华鸢去伺候。
临睡前,她勉强给破洞的窗子糊了三层纸,才让寒风不那么凛冽地往屋子里灌。
饶是如此,她还是冻得直打喷嚏,身上也微微烫了起来。
沈华鸢想着,明日得空,一定要请徐公公找人来为她修一下窗子。
次日起来,她要出门,郑尔兰上前追问缘由,沈华鸢不愿说,更因身子不舒服,脸颊带着病了的嫣红。
她有些不耐烦:“王爷允许了的,你就别问了。”
说着,沈华鸢离去,郑尔兰盯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到了外面,沈华鸢直奔一家不起眼的茶楼,留下了一封信。
正打算回王府时,街道尽头传来烈马震地的哒哒响动,她连忙避让去了一旁。
一匹红鬃马当先,身后跟着五六个策马的仆从。
沈华鸢病得昏昏欲睡,低着头像打蔫的花儿,连红鬃马停在了她面前,她都不知道。
直至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姑娘?”
沈华鸢抬头,眼前的男人,身影高大,剑眉星目,不苟言笑,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浅淡的关怀。
沈华鸢回过神来:“少将军。”
周陆离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病了?”
沈华鸢无力地点点头:“应当是染了风寒……少将军能不能,借我几个铜板,我想买药。”
周陆离一怔,旋即掏袖,直接将他的荷包递过来:“都拿去吧,听说你现在过得不易,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重新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沈华鸢捏着那袋子鼓囊囊的荷包,急忙道:“来日我有银子了,就还你。”
周陆离手握缰绳,朝她投来淡泊的一笑:“不必,我当初也受过沈丞相的指点,权当感谢了。”
说着,他一声轻呵,马蹄震震离去。
沈华鸢感觉自己烧得浑身滚烫,看他身影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许多。
她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转身去了药铺,买了几副伤寒药,随后匆匆回到王府。
借用厨房将药煮出来,趁热饮尽,随后沈华鸢感觉头更加疼得厉害,浑身烫得像煮熟的樱桃。
她回到屋内,倒头就睡。
可刚沾上枕头没多久,她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从榻上拽起来。
郑尔兰带着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竟然直接闯了进来,要找沈华鸢的麻烦!
“好个罪奴贱婢,我就知道你手脚不干净,敢偷王府的东西,看我在你房里找到了什么?”郑尔兰举着那枚古铜币,颐指气使。
看见沈华鸢非要离府以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于是进沈华鸢的房间一番搜查,果然让她看见了属于萧庞宴的东西!
一名婆子叫骂:“手脚不干净的贱皮子,王爷的东西,你也敢偷,说,刚刚拿出去卖了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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