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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完整文集阅读

怡然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这部小说的主角是晏三合谢道之,《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脸颊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我就说远香近臭吧,才走两天,大哥就已经这么想我了。”“谢知非!”谢知非脸上的风流倜傥统统飞了出去。大哥平常叫他“老三”,心情好时叫他“阿非”,连名带姓的叫……他最近好像没把谁家的姑娘给气哭啊!谢知非态度老实地跑上前,在看到自家大哥的半张脸后,一怔。“大哥,你脸怎......

主角:晏三合谢道之   更新:2024-07-27 04: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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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晏三合谢道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完整文集阅读》,由网络作家“怡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这部小说的主角是晏三合谢道之,《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脸颊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我就说远香近臭吧,才走两天,大哥就已经这么想我了。”“谢知非!”谢知非脸上的风流倜傥统统飞了出去。大哥平常叫他“老三”,心情好时叫他“阿非”,连名带姓的叫……他最近好像没把谁家的姑娘给气哭啊!谢知非态度老实地跑上前,在看到自家大哥的半张脸后,一怔。“大哥,你脸怎......

《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完整文集阅读》精彩片段


“母亲,那人……”

“那人我要是见不着……”

老太太两片嘴唇抖得跟什么似的,半天才从牙齿里咬出一句话。

“我死都不会闭眼的!”

轰!

父子二人被震得五内俱焚。

老太太这么一下,让父子二人猝不及防。

“老大!”

谢道之思忖片刻后还是妥协了,“你亲自带人去找,别动静太大!”

这根本不用交待,谢而立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事的轻重。

他转身走到院子,压着声对谢总管道:“马上挑十几个身手好的护院跟我走。”

“是!”

这一声“是”刚刚应下,只听外头有人大喊,“三爷回来了!”

数丈之外。

男子一身干练的武将打扮,偏偏走得慢慢悠悠,手里若是多把扇子,活脱脱一个春日赏花观柳的贵族公子。

一派风流倜傥!

见自家大哥迎上来,他桃花眼一眯,脸颊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就说远香近臭吧,才走两天,大哥就已经这么想我了。”

“谢知非!”

谢知非脸上的风流倜傥统统飞了出去。

大哥平常叫他“老三”,心情好时叫他“阿非”,连名带姓的叫……

他最近好像没把谁家的姑娘给气哭啊!

谢知非态度老实地跑上前,在看到自家大哥的半张脸后,一怔。

“大哥,你脸怎么了?”

“先不说这个,立刻帮我找个人,姓晏名三合,找到了带回府。”

谢知非把谢总管往前一推,“老谢跟你去,他见过那人。”

“不就是找个人吗,至于这么急?大哥你还没说你的脸……”

“我的好三爷啊!”

谢总管一拍大腿,“大爷的脸就是被那人伤的,是个狠角色啊!”

谢知非脸色唰的冷下来,转身朝等在远处的心腹命令道:“通知所有兄弟,全城搜寻一个叫晏三合的男人。”

“三爷,不是男人,是个女子!”

谢知非挑起眉梢看了谢总管一眼。

一个女子?

伤了大哥?

还是……狠角色?

嘿,有点意思啊!

……

片刻后。

十几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直奔到甜水巷。

甜水巷是京城最龙蛇混杂的地方,巷子里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谢知非翻身下马,街角三五个小叫花子立刻围过来。

“三爷,她往南城门去了。”

“骑一匹棕色的马。”

“身后背一个包袱。”

“那马骑得可快了。”

谢总管一听,赶紧扯扯自家爷的衣角,“准是跑出城了,三爷,快追啊!”

“追!”

谢知非一声令下,却没急着上马,而是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往小叫花那边一抛。

“拿着打酒喝!”

“谢谢三爷!”

“三爷,找姑娘的事你这还是头一回。”

“三爷你瞧上人家了?”

谢知非桃花眼一挑,骂了声:“滚——”

出城门,上官道,一口气奔出十五里,路上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倒是吃了一嘴的冷风。

谢知非直觉不太对,一勒缰绳,马在原地打了两个圈,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走到谢总管跟前,一把把人从马上揪下来,“这女子从哪里来的京城?”

“说是云南府!”

“云南府?”

谢知非脸一沉:“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急着找人,没寻着机会吗!”谢总管的脸比黄莲还要苦。

谢知非一挥手,“回程。”

“三爷,三爷!”

谢总管一把把人抱住,都快哭了,“不能回程啊,老太太发话了,这人要是找不着……”

“她没出城。”

“不可能啊,明明……”

“闭嘴!”

谢知非揪住谢总管的前襟:“云南府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她就背一个小包袱,一没吃,二没喝,怎么赶路?”

谢总管被问住了。

“如果我是她,今儿晚上就应该吃饱喝足,备足干粮,买身衣裳,明儿一早再出发。”


晏三合黑沉沉的瞳仁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言不发。

谢而立听得心里惊涛骇浪,“父亲,后来呢?”

“后来?”

谢道之心里升腾起快意,冷笑道:“不用我动手,晏家就像被下了降头,败了个彻彻底底。”

“怎么败的?”

“我们离开后的两个月,晏行就被贬官,抄家,流放到了云南。”

“他一个人去的?”

“小儿子跟着一道去了。”

“那晏家其他人呢?”

“落魄的落魄,早死的早死。”谢道之冷笑连连。

四十年啊,转瞬即逝。

如今他身居高位,晏家的那些人和事早已不在心上。

要不是晏三合找上门,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那两年的时间,他权当是做了一场梦。

点香的那一刻,他清醒了。

不是梦。

那些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惨烈碎片,是沉在他血液里的痛苦回忆,是长烟落日,明月落红都不能阻挡的恨意。

而这恨的尽头,就是晏行。

“谢道之!”

沉默许久的晏三合用十分平静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从云南府赶到京城,用去四十天时间。进你们谢家,这是第二天,换句话说,现在还剩下七天的时间。”

她的口气也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未知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我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当然,还存在一种可能性,老太太是拿到那封休书的。”

谢道之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晏三合嘴里说出来的。

“两个时辰,足够你问清楚老太太当年的事情,并做出决定。”

晏三合低咳一声,“两个时辰后,我会离开谢府,时间不多,你抓紧。”

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在谢道之的心头蔓延开来。

当年的圆房办得极为潦草,若不是晏三合拿出合婚庚帖,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原来是继室。

二人被赶出晏府,母亲除了哭以外,什么都没对他说,更别提休书不休书?

他冷笑一声,甩手进了书房。

谢总管忙不迭的跟进去,但谢而立却看着晏三合没有动。

这人半个字不提晏行的过错,只把利弊摆在台面上,用一招以退为进,逼父亲做出选择。

真是冷静啊!

冷静吗?

晏三合心里早就已经沸腾的不像样子。

她心说,祖父你活过来吧,活过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是谢道之胡诌的。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们母子呢?

你的风骨呢?

你的清高呢?

你引以为傲的不与世人同流合污呢?

统统都是假像吗?

晏三合闭上眼,她第一次觉得京城冰寒的夜是那么的冷,冷得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

谢道之的书房,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死寂。

谢道之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人生进不得,退不得,怎么做都是为难。

“父亲!”

谢而立喉结颤动几下,“实在不行,我亲自走一趟,去寺里问一问老太太。”

“不必!”

谢道之太清楚老母亲的心,晏行就是她人生大半辈子过不去的一道坎,这事提都不能提。

“老太太年岁大了,惊动不得,真惊出个好歹来……”

自己守孝三年,想要再复起就难了,这个险他万万不能冒!

“那万一……”谢而立不敢把话说下去。

万一没有休书……

万一那些倒霉真的会落在谢家头上……

“依老奴看。”

谢总管咬牙道:“那人就是在危言耸听,什么棺材裂开,什么化念,统统都是骗人的,甭信!”

“如果是真的呢?”谢而立眼睛骤然迸出寒光。

“这……”

谢总管垂下脸,不敢去看大爷的眼睛。


“晏行也是你叫的?”

“……”

“你给我跪下!”

谢道之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老妇人,压根不敢相信这一记,是她打下来的。

从小到大,她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你给我跪下!!!”

老太太把拐杖敲得“砰砰砰”的响。

谢道之看着老母亲虽然力竭,手却死死抓着拐杖不放的样子,终是心头不忍,双腿一曲跪下。

老太太见状,颓然跌坐在椅子里,慢慢垂下眼睛。

“当年他写了休书给我,只是被我撕了。”

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连晏三合素来寡淡的脸上,也浮现出不可思议。

她竟然撕了?

为什么?

谢道之只觉得背后冷风飕飕,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完了,彻底完了。

“母亲,你这是为什么啊?”

谢老太太张了张嘴,到头来只轻轻地叹出一句。

“我想……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他都弃你而去了,你还留着这点念想做什么?”

谢道之吼得撕心裂肺,“母亲,你糊涂啊!”

“我是糊涂。”

谢老太太看着儿子,一脸的悲怆。

“我装了整整四十年的糊涂,够了,不想再装了,再装下去,到阴曹地府,我没脸去见他。”

谢道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母亲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儿啊!”

谢老太太整个人剧烈的发抖,喉咙里拼命压抑着哽咽。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娘俩欠他太多,还不清,几辈子都还不清!”

“老祖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欠谁啊?

谢知非听得莫名其妙。

谢老太太看了一眼小孙子,眼神有种豁出去决绝。

四十年,哪怕抽筋扒皮,哪怕年华老去,她还是记得每一个细节。

不敢忘!

不能忘!

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日,刚下过一场大雪。

她和儿子蜷缩在破庙里,这是他们刚找到的一个容身之处,虽然四面漏风,但好歹还能挡挡风雨。

干粮只剩下最后几块饼,母子二人分了一块,在火上烤烤,就着雪水咽下去,算是填饱肚子。

儿子六岁,正是启蒙读书的时候,她虽是个寡妇,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就得让孩子识字读书。

离开谢家囤前,她左思右想,犹豫再三还是用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和村东头的教书先生换了两本书,一本《四书》,一本《五经》。

儿子机灵又聪明,拿着书一路要饭,一路问人,大半年下来,书上面的字竟识了个大概。

那天夜里,儿子像往常一样把书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来,大声朗读。

读累了,他往草剁子上一躺,缩在她怀里倒头就睡。

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冷,要是再找不到个落脚之地,只怕就该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草草睡了两三个时辰,天不亮,她悄末声的爬起来,想去外头地里寻寻看,看看能不能扒出点吃食来。

刚走出破庙,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穿得体面极了。

见她出来,那人吹出口冷气,从怀里掏出个腰牌。

“那个……你想不想进晏家当下人?想的话明儿就带着这腰牌上门。”

她愣住了,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嘿,瞧你还不信!”

那人喉咙里重重咕哝一声,以示不爽,“不用签卖身契,活契就行,每个月一两月银,包吃包住,放心吧,我不是拐子。”

她这才又惊又喜,噗通一声跪倒,冲着那人连连磕头。

“得,你也甭跪我,回头给我家老爷多磕几个头才是正经。”


那人搓着手,跺着脚道:“我家老爷昨儿路过这里,听到你家儿子读书,说是读得好听,让我一早过来候着你们。你们命好啊!”

等她真正进了晏家门,才知道自己是得了好造化。

晏家家大业大,光下人就有上百个,她被安排进了浆洗房,管事还分了她们母子二人一间小屋。

屋子虽小,但遮风挡雨,被褥实实在在是用棉花做的,她和儿子还是头一回能睡上这么暖和的被子。

足足过了大半个月,她才看到那人口里的老爷。

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身的书卷气,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不敢多看,忙跪下磕头。

“你们母子二人虽然一贫如洗,却还不忘读书上进,这是打动我的地方。”

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晏家不养闲人,日后你好好做活,用心教导儿子,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他声音很冷,透着十足的傲气,说完便让她退下。

她退到外间,想着他的善心,又跪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去。

她干活总比别人勤快,每回洗到他的衣裳,更是多用了几分心,若是遇着线头脱落的地方,则暗悄悄地补上两针。

他的过往,渐渐由下人传到她耳中。

从小天资聪明,性格冷淡高傲,十八娶妻,不曾纳妾,膝下三子一女。

三十岁发妻染病早逝,他没有再续娶,除了做官外,一心沉溺于书画和游山玩水。

又说他脾气不大好,性子也怪,高兴起来会多说几句话,心情不好,十天半月懒得开口,晏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她也怕他,又不是那么的怕。

一个能被孩子读书声打动而大发善心的男人,终归是个好人。

好人是不需要怕!

洗衣房的活计不重,她忙完了就跑去隔壁的针线房帮忙。

针线房有个绣娘,是专门替他做衣裳的。

有一回绣娘染了风寒,赶不及针线活,见她针线活出众,便把他的衣裳丢了过来。

她知道他喜欢竹子,就在那件衣裳的袖口上多绣了两片竹叶。

她绣得很用心,几乎是栩栩如生。

几天后,他又将她找来,还是一个站,一个跪。

他看她良久,突然问:“你有何事求我?”

她惊慌于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又羞又愧,却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求老爷教我儿读书。”

他长久沉默。

她跪在地上只看得到他的脚。

他脚上穿着上好的皂靴,一点一点在地上轻轻打着拍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拍子一跳一跳。

“你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

四目相望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又沉默良久,命她离开。

走出院子,她低下头,迅速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来见他,咬破了手指,挤出一点血涂在嘴唇上,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些。

是的,她用了十成的心机。

进到晏家,虽然母子二人衣食无忧,可儿子就算再聪明,也没法子读书成才,得找先生教啊。

晏府有族学,只有姓晏的孩子才能进去读书,下人的孩子就是削尖了脑袋,都走不进那扇门。

她得想法子。

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要不然也不用被逼着离开谢家囤。

可这一路风餐露宿有多难,和叫花子抢饭吃有多难,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有多难……

她明白自己必须再找个男人做依靠;也明白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小说《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可……南城门侍卫明明瞧见那人出城了。”

谢总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难不成,她又折回来!”

“这叫声东击西。”

谢知非啪地给了谢总管后脑勺一巴掌,“为的就是避开你们这些蠢货。”

谢总管:“……”

谢三爷手一松,扭头冲心腹道:“朱青。”

“三爷!”

“南城门附近所有客栈,一个都不要给我放过。”

“是!”

“三爷!”

谢总管嘴皮子一动,“如果是为了避开咱们,她不应该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对付一晚上吗?”

“老谢啊!”

谢三爷脸上一副“你已经没救了”的表情。

“人不能只长肥肉,不长脑子。这么冷的天,你给我对付一晚上试试?”

谢总管:“……”

谢三爷看着谢总管那张吃瘪的脸,心头微微一悸,知道声东击西,那女子的确不怎么简单!

“这人来家里做什么?怎么就伤了我大哥?”

问到这个,谢总管肚子里的苦水蹭蹭蹭地直往外冒。

“三爷啊,你是不知道啊,这人头一回见,我就觉着不对劲,哪有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的……”

“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三爷。”

谢总管:“她一进谢家门,就直呼老爷的名字……”

……

“姑娘,你要的热水来了。”

“这里是十斤干粮,厨房统共就这些了。”

“这是小的年前才做的新袍子,料子不太好,但我娘针线活不错。”

“多谢!”

晏三合又给了二两赏钱,喜得伙计的嘴都咧开了。

门掩上,晏三合走到窗边,支起窗框,看着远处一点灯光,有些心神不宁。

哪怕日夜不停的赶路,也得整整一个月才能赶到云南府。

七七四十九天之约,肯定是来不及了。

这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那封信根本不是祖父心魔所在,一切都得推倒重来,这又得耽误时间。

晏三合心里千愁万愁,眼眸却反而灼热起来,里面仿佛藏着一簇烈火。

人都有两面,一面善,一面恶。

但祖父的两面在她心里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并不正常。

也好,晏三合心想,她终有一天会找出其中的原因。

简单洗漱后,她换上了伙计的衣裳,又将头发高高束起,最后才熄灭了灯,抱着包袱蜷缩在椅子里。

时间珍贵,今儿晚上一切准备妥当,明儿一睁眼就能出发,丁点都不耽误,

客栈的环境虽然简陋,但比起谢府来,晏三合觉得这里更安心些。

黑暗中,她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晏三合倏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门栓上,下一瞬,她冲到窗前,撑起窗户,探头一看——

惨淡的月色下,有几个黑影正慢慢围了上来。

冲她来的?

是谢家!

晏三合来不及思索就把包袱往身上一系,轻手轻脚地将窗户撑开,咬咬牙,身子翻了过去。

飞檐走壁是不会的,爬树的本事倒是可以,敢从二楼往下跳,凭的就是胆子大。

晏三合咬着牙,脚一寸一寸往下够。

等双手实在撑不住,松开,人“砰”的一声落了地。

“嘶——”

晏三合顾不得疼,贴着墙壁往北边走。

这是一条暗巷,根本看不到一个人,暗巷的尽头是条大街。

到大街上就有选择,随便哪个胡同一躲,犄角旮旯里一钻,树上一藏,自己就安全了。

晏三合选客栈的时候探得很清楚,防的就是谢府人阴魂不散,有些事情和他们解释不清。

她跑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跑到暗巷的尽头。

突然,一个踉跄,所有的动作霎时顿住。

巷子口。

男人一只脚着地,一只脚踩着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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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拦住。

她看出他的心软,瞪大了眼睛,“老爷要休我,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

四目相对。

她头一次没有躲闪。

良久。

他拍拍她的后背,“朝廷可能要动我,晏家只怕是难保。”

“什么?”她吓得目瞪口呆。

“能走的,我都会安排他们走;不能走的,那是他们的命。”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拿着一纸休书离开,谁也不会为难你。”

“我不走,我死都不会走。”

“想想你儿子,想想他的前途。”

他说话从来一针见血。

“你是个最实际,最会算计的女人,怎么这会却糊涂了呢?”

“老爷,我哪里是糊涂,我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冷冷打断。

“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一点,你儿子才是你将来唯一能依靠的人。”

“那你怎么办,少爷们怎么办?”

“妇道人家,少管男人闲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他突然呵斥,声音和从前一样严厉,可她却从里面生生听出几分柔情来。

她快疯了。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老爷这是得罪谁了啊!”

“下作小人!”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但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一样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老爷不为着自个,也该为着一府的人着想。”

真的是要急疯了,她几乎口不择言。

“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与人留一线,就是给自己留一线啊!”

“忍一忍?”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复又睁开。

“你跟我两年,我是那种能忍的人吗?”

他不是,也不屑,他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两年同床,她把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

他徐徐转过身,眼珠黑沉沉的。

“我在京城的钱庄存了一笔钱,不多,也就两千两,你们母子省着些花,这几年是够的,后面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

“但如果想让那孩子有大出息,就别给他过好日子,这孩子的性子我看得很清楚,需得在逆境中才能奋起。”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疼得不行,顾不得矜持,扑过去死命抱住了他。

“老爷,老爷啊!”

他没有推开,声音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全名。

“杨慧,我这性子娘胎里带来,改不了,也不想改,人活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图个万事随心吗?”

“老爷是万事随心了,可路也走绝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她嘴上埋怨,手臂却抱得更紧。

这世道是怎么了?

为什么走到绝路的,从来都是好人?

那些坏人呢?

“不到绝路不逢生,或许我这性子也因此改了呢?”

他自嘲般一笑,然后轻轻推开她。

“去吧,拿着休书明日就走。”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长久地看着,就是不肯挪步。

他微眯起眸子,眼底的情绪都敛进去。

“不要觉得有愧于我,有朝一日你儿子有权有势时,记得伸手帮一帮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小畜生,就够了。”

她抹了一把泪,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休书,突然撕了个粉碎。

“你……”

“我进你院里不过一顶小轿,一顶小轿抬进来的人,不过是个妾,赶个贱妾,哪需要休书?”

她仰头看着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眼中的震惊。

“老爷,我这辈子断不会再跟别的男人,若你平安无事,若晏家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你床边留个位置给我。”

他皱皱眉头,目光变得不那么透亮,像蒙上了一层水气。

“若你真有事……”

她哭着说不下去,“那……那就当是我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若非如此,我便活不下去!


片刻后她又咬牙切齿起来,那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在用力地撕咬着什么。

谢知非惊得连呼吸都止住了。

莫非被丁一说中了,她真的鬼上身了?

晏三合其实听到他喊她,可心口太痛了,像是被匕首硬生生划成了两瓣,一半是不可置信,另一半是匪夷所思。

合起来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她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颤着声道:“回京城。”

谢知非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你说什么?”

晏三合:“回!京!城!”

谢知非脑子飞快的一转,“你已经……”

晏三合:“不确定。”

谢知非:“那回去是……”

晏三合冷笑,“你不想试一试?”

谢知非心跳突然加速。

我话都还没说完,她怎么又知道我要说什么?

晏三合见这人怔愣着不动,自顾自去拿包袱,手刚碰到边儿,那包袱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等下!”

谢三爷神色紧张,“你有几成把握?”

晏三合:“一成。”

“一成?!”

谢三爷这五天来一直在心里憋着的明火、暗火、天火、地火齐齐烧了上来。

“万一不对,你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耽误时间。”

“万一对了呢?”

“……”

晏三合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他,“你赌得起吗?”

“……”

“你们谢家赌得起吗?”

“……”

“你那要死要活的老祖宗,赌得起吗?”

“……”

谢三爷一张俊脸上,连汗毛孔都叫嚣着崩溃。

这哪里是什么活土匪,明明就是活阎王。

“那个……”

谢三爷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

“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一成把握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

谢三爷一张俊脸瞬间烧得通红,迎风一吹都能冒烟了。

什么好脾气,什么嘴甜,什么世家少爷的风度……

滚边儿去吧!

他心想:不怪那精明油滑的谢小花都要跳脚,三爷这会也特么的想杀人!

……

官道上,数匹俊马飞快的奔跑着,扬起片片尘土。

日头升起,又落下;

大风刮起,雨落下。

一连四天,车和马都没有再停下来过,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赶去。

直到那架豪华结实的马车发出咯哒咯哒几声后,两个车轱辘轰然裂开,才逼得所有人停下来。

晏三合从车里爬起来,虽然灰头土脸,但却一脸镇定。

“不用修了,我骑马。”

谢三爷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跳下来马车。

“修修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离京城还有五六百里呢,这鬼天瞧着又像要下……”

“话真多!”

晏三合从他手中抽过缰绳,脚往马踏上一踩,人已到马背上,疾驰而去。

谢三爷:“……”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痰,舔舔牙。

“爷活这么大,还头一回见过这样的女子。”

“爷,她能算女子吗?”

丁一撇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像她这样,我宁可打一辈子的光棍。”

“少废话!”

谢三爷埋怨归埋怨,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车扔了,马解套骑走,别耽误时间,赶紧的。”

“是!”

……

谢府。

濨恩堂。

谢而立站在院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

“来了,来了,人来了。”

谢而立神色一喜,忙迎上去,“裴叔,您来了!”

裴太医打趣道:“我这几天,尽往你们谢家跑,腿都跑细一圈了,说吧,这回又是谁病了。”

谢而立苦笑,“还是老太太,傍晚说心口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到了这会,竟然喊不醒。”

“我瞅瞅去。”

“您请!”

裴太医进到东厢房,冲床前守着的夫人吴氏行了个礼,吴氏忙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三指落下,裴太医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吴氏担忧道:“怎么样?”

裴太医没说话,又凝神诊了好一会,才冲吴氏一点头,示意她到外头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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