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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凤台短篇小说阅读

之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引凤台》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沈妤谢停舟,讲述了​的肤色衬得他面容秀美,带着几分英气。村子里一共有七八户人家,这里靠着村边,旁边有一棵大树。谢停舟站在门前。一只苍鹰从天边飞过,晚霞正盛,一缕缕炊烟和霞光融汇在一起,谢停舟竟在这一刻品出一丝难得的静谧。......

主角:沈妤谢停舟   更新:2024-07-27 2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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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谢停舟的现代都市小说《引凤台短篇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引凤台》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沈妤谢停舟,讲述了​的肤色衬得他面容秀美,带着几分英气。村子里一共有七八户人家,这里靠着村边,旁边有一棵大树。谢停舟站在门前。一只苍鹰从天边飞过,晚霞正盛,一缕缕炊烟和霞光融汇在一起,谢停舟竟在这一刻品出一丝难得的静谧。......

《引凤台短篇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引凤台》中的人物设定很饱满,每一位人物都有自己出现的价值,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同时引出了佚名的故事,看点十足。《引凤台》这本连载中引凤台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小说目前更新到了最新章节第 309 章 (番外)史书,已经写了636233字,喜欢看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 而且是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大佬小说的书友可以试试。

书友评价

这本书写的真好,让我又哭又笑,情不自禁!最意难平的是李诏年,翩翩佳公子让老婆毒死了!

多少有点遗憾,阿南,李昭年

看到了200多章~在番茄里头一次看这种古代题材的小说~与之前两部相比~之知的文笔又惊艳到了我~喜欢之知对人物情感细腻的把控~一句简单的对白或是动作~却能体现角色丰富的内心情感~给读者留足了想象的空间和文字以外情感的延续~沈浔一句“守着个NPC过了10年”和陆锦川的“她只会做粥……”不需要华丽的词藻做修饰~却赚足了我的眼泪~这本小说除了情节的精彩~涉及到的专业内容非常多~我们在读小说的同时~还吸收了很多专业知识~之知辛苦了~我老公看我带着耳机~问我是不是在听小说~我义正严辞的告诉他~我在学习小古文~[酷][酷][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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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4 章 求情

第 175 章 把戏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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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试读


正想着,那人就睁开了眼。

沈妤刚醒来是懵的,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谢停舟的脸。

房间里就这么一张窄窄的木板床,她实在是困极,只能他挤在一起睡。

她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谢停舟鼻梁蓦地一痛,被他的脑袋撞了一下,疼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抱歉。”沈妤看着捂住鼻梁一脸怨怼的谢停舟,亏心地说:“你好些了吗?”

谢停舟怀着一股气闭了闭眼,不想回答她。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他和时雨简直就是八字相冲,先是落水,落水后又被她砍了一刀,如今鼻梁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哪里?”

沈妤下床去给他倒水,老实回答,“一户农家,爷爷收留了我们。”

谢停舟道:“刚认识就已经攀上亲了?”

沈妤把水递给他,小声嘀咕,“那是我讨人喜欢。”

谢停舟:“……”并没有。

屋外响起了狗吠声。

沈妤跑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看见老人踩着霞光回来,手里拎着两只野鸭子。

“爷爷你回来啦。”

老人看见她就笑了,“睡醒啦小雨,我打了两只鸭子,晚上给你哥哥补补身子。”

沈妤笑着点头,“谢谢爷爷。”

准备跑去帮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祖宗。

回头看见谢停舟正看着自己,拿着碗的手搭在膝头上,一只手撑着床板懒洋洋坐着,简陋得离谱的农舍竟也叫他衬成了世外之地。

“哥哥?”谢停舟挑了挑眉。

沈妤说:“无奈之举,不然不好解释。”

“我倒是没什么,”谢停舟转了下手里的碗说:“只不过当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没有好下场,因为,”

他看向时雨,“他们都死了,没死的也残了。”

沈妤听过一些传言,北临王子嗣不丰,原本有四个儿子,死了只剩谢停舟一根独苗。

对外声称不是意外就是病死,但是沈妤知道这里头多半是有点问题。

寻常人家有个几亩地或是三两店面地还要争一争家产,更别提谢停舟这样的王侯之家。

就拿当今的同绪皇帝来说,皇子是生了十好几个,如今活下来的不过六七个而已。

但这不是沈妤关心的问题。

她淡定地指了指床上的衣服,“你身量太高穿不了爷爷的衣服,我把你的里衣烤干了,破的地方是……是我给你缝的,你只能先将就一下。”

“我去帮忙。”沈妤转身离开。

“等等。”谢停舟道。

“嗯?”

“把你的脸洗干净。”

沈妤身体一僵,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是因为在军中总被说娘娘腔,看起来不够英武,所以……”

“不够英武是把脸涂黑就行的?”谢停舟上下打量他一番,“多吃饭,再长高点。”

沈妤:“……”

谢停舟不再看她,拿起衣服却顿住,衣裳的破口子缝得七歪八扭,线也不是同色的,如同一根蜈蚣爬在衣裳上。

怪不得时雨方才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讲究惯了的谢停舟一时想不定是穿还是冷着。

半晌才吐了口气,把衣服穿上。

出门时看见他正和老人有说有笑,老人做饭他坐在灶台后面烧火。

之前不知道他脸上涂了些什么,黑不溜秋的,如今已经洗干净了,五官还是之前的五官,白皙的肤色衬得他面容秀美,带着几分英气。

村子里一共有七八户人家,这里靠着村边,旁边有一棵大树。

谢停舟站在门前。

一只苍鹰从天边飞过,晚霞正盛,一缕缕炊烟和霞光融汇在一起,谢停舟竟在这一刻品出一丝难得的静谧。

小说《引凤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屠四脸色一变,意思是他来这么早是热身来了?

他冷哼一声,“找死!你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没用,若是你现在跪下磕头认输,我等会儿可以稍微放放水,不让你输得太难看。”

沈妤低头缠着臂缚,说道:“我打架前没有先骂阵的习惯。”

意思是你逼逼赖赖个啥,直接上就是。

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屠四:“……”

好在绝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北临青云卫,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总不能不给自己人面子,笑声很快就收了。

“直接开始吧,你想怎么比?”沈妤抬起头看去。

屠四道:“要是我来定,怕是有人会觉得我欺负你,我不占你这便宜,你来说。”

沈妤抬步上前,袖子忽然被人抓住。

她回过头,看见杨邦一手拄拐一手拉着她,压低声音道:“要不还是别比了。”

沈妤诧异,“不是你说的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杨邦看了一眼屠四说:“我之前不知道你要和这样的人比,你看看他这体格,太阳穴微鼓,是个老练家子。”

“我也是啊。”沈妤道。

杨邦在她身上瞟了一圈,表情和眼神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沈妤在他肩上拍了拍,“放心,丢不了人。”

她走上前,表情安闲自得,扫视了一圈兵器架,说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我都略有涉猎,你选吧?”

人群嗡地一响,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喝起了倒彩。

这话太大了,便是谢停舟身边武艺最高的近卫,也不敢冒这样的大话。

屠四听到这句就忍不住哂笑,“小子,大话说太早,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尤大嘴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说:“我咋觉得站在台上的是她,丢人的是我呢?”

“那说明你和山炮儿荣辱与共了。”杨邦说。

尤大嘴说:“荣可以,辱的话……还是别了吧。”

但其实沈妤确实没说大话,说略有涉猎那是真的仅仅略有涉猎而已。

她自幼跟在沈仲安身边,军中武将个个所擅武器皆有不同,她又是个停不住的性子,什么都想要试试。

从前沈仲安说她性子不定,她还振振有词地说不挨个试试看怎么能知道到底什么武器才适合自己。

常衡和季武正在虎帐中同谢停舟商讨要事。

帐内燃着火炉,烤得人昏昏欲睡,但帐内气氛却肃然得可以。

昨日盛京的圣旨传到燕凉关,陛下对北临青云卫好一番褒奖,命世子谢停舟速速押解要犯上京。

韩季武面色沉重:“老皇帝定然已经起了疑心,此番召殿下进京,恐怕等着我们的不是好事。”

谢停舟靠在椅子里,陷入沉思,“先是铲除沈仲安,然后再把北临拖下水,能布这样的局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如今盛京握在四大世家手中,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人。”

树大招风,物极必反,古来帝王最怕各地封王拥兵自重。

五年前谢停舟那一战让帝王看到了北临的强大。

北临太强了,它让坐在皇位上的李氏惴惴不安。

所以那时谢停舟选择激流勇退,这几年让北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才能和盛京达成了某一种相对的平衡。

但是这样的平衡在燕凉关被打破了。

彼时燕凉关危在旦夕,放在谢停舟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燕凉关继续隐藏实力求一个安稳,要么出兵救下燕凉关。

最终谢停舟的选择无需多想,他选择了救万万百姓,但是却将北临推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沈妤扶墙过去打开门,便见沈嫣站在院门处,身旁的贴身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我要见我长姐也不行吗?”

红翘道:“二小姐见谅,将军吩咐了这几日不管谁来见都不能放人。”

沈嫣面色不虞,余光忽然瞧见沈妤打开了门。

“长姐。”

沈妤冲她招手,“进来呀。”

沈嫣目光在拦人的红翘和绿药面上扫过,想来还是有些忌惮。

“不用管她们,”沈妤轻松道:“她俩要是再敢拦你,我就让她们一会儿去刷马厩。”

没了阻拦,沈嫣笑着走过去扶着沈妤的胳膊坐下,问:“长姐的腿好些了吗?”

“还能凑合着用。”

沈嫣招呼丫鬟把食盒放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是些小巧精致的点心。

“你尝尝。”

沈妤捏起一个刚准备咬,抬眼看见绿药和红翘一人一边在门口杵着,眼睛跟长在了她身上似的。

“你们俩想吃?”

绿药和红翘同时摇头。

沈妤道:“那还在那里站什么门神?门敞着怪冷的,下去吧。”

两人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沈妤和沈嫣。

两人虽然是亲姐妹,但是论起感情,倒是和沈昭差了太多。

毕竟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刀枪剑戟一样不落,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沈妤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聊不上几句。

只能随便找些无聊的话题,“你今日这发饰好看。”

沈嫣伸手在鬓角压了压说:“这是你送我的。”

“啊?是吗?”沈妤有点呆。

沈嫣点头,又伸出手,腕上一只翠色的镯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也是长姐送的,你送我的东西太多,也不能都记得,而我用的也没几样不是你送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将军府虽不像那些世家动辄上千仆役,但是面子还是要撑住的。

家里主子虽少,但仆从少说也有上百,沈仲安每次的军功封赏都交由沈夫人保管,不掌中馈不知油盐贵,也只能是维持着表面的繁荣罢了,单靠那点店铺地契的租子,私下里沈嫣一年也置不了几件像样的首饰。

但沈妤不一样,她母亲早逝,陆老太太统共就她这么一个外孙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但凡好东西都往她跟前送。

可她不爱打扮,总觉得那些环佩玎珰影响她练武,稍使几招发饰都能飞出去。

两人硬扯着闲聊了两句沈妤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一个劲往嘴里塞着点心,“这点心不错,你上哪儿买的?”

沈嫣眸光动了动,轻声说:“是江大人送上门,让我转送给你的。”

沈妤一口点心卡在嗓子眼。

江敛之上辈子在她的饭食中下药她如今仍旧记忆犹新,登时就想把刚才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沈妤没了胃口,把手里的半块点心丢在桌上,捻了捻手指上的细屑说:“我叮嘱过门房不要收他的任何东西,你以后还是不要替他转递了。”

沈嫣拿余光偷暼她一眼,斟酌道:“长姐是对他无意吗?”

沈妤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不需要他再浪费时间。”

沈嫣抿唇,“我知道了。”

两人再顾无言,见气氛尴尬,沈嫣起身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时停住,犹豫了片刻才说:“父亲和大哥其实已经离开两日了。”

沈妤震惊看去。

沈嫣接着道:“父亲叮嘱不要告诉你,你那天被罚跪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出发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长姐想去。”

边关战事吃紧,沈仲安父子都是歇不下来的,知子莫若父,沈仲安知道她定然要跟着,于是向来心疼女儿的他破天荒让人跪了两日,就是要把沈妤困在家里。

战事一开,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沈妤到了年纪,到底是个女孩儿,不能把年华耗在边关。

待沈嫣一走,沈妤将两个丫头叫进来。

绿药推门而入,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包袱,那是她昨日替沈妤收的。

红翘一看这阵势就不对,怯生生喊了声:“小姐。”

沈妤抬眼看去,“父亲可有说何时出发?”

红翘:“……明日。”

“几时?”

“卯时。”

“啪——”沈妤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日卯时是你出发还是我出发?父亲都走了三日了,你将我瞒到现在。”

绿药看了眼红翘,腿一软先跪了,跪下后又拽了拽红翘的袖子,两人一同跪在门口。

沈妤看得心烦,“去牵我的马来。”

绿药起身想去,又被红翘拽了回去。

红翘抬起头道:“将军有话给小姐。”

“说!”

“我知道,”绿药懵懂开口:“将军说了,‘那死丫头指定要跟来,若是拦不住就告诉她给我好好待在盛京,这是军令,’小姐,这是将军的原话。”

连死丫头这样的字眼都出来了,沈妤还能不知道是原话?

绿药模仿沈仲安的语气把她气笑了。

沈妤冷声:“我未入军籍,军令管不住我,爹不在这里我最大,谁去给我牵马我带谁。”

红翘:“小……”

绿药:“好叻。”

红翘话还没说完,绿药已经一溜烟跑了。

……

寒风簌簌,望楼上正当风,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仔细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搓了搓手说:“这天可真他娘的冷啊,我看是要下雪了吧。”

“应该是,”另一个士兵已经疲惫得不行,蹲着半个身子躲风,“你一个人看会儿,仔细点儿,咱俩个换班。”

士兵趴伏在望楼的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地外,“行,一个时辰,一会儿我,等等那是——”

蹲下的士兵一听语气不对,连忙起身,“哪儿呢?”

先前那个士兵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却没看见任何东西,“兴许是我看错了,有个黑影,我还以为是人呢,闪了一下就没了,人绝对没那么快。”

夜晚天暗,能挑出来上望楼的士兵,不论目力还是耳力都是极好的。

士兵给他这一惊,人精神了,也趴在望楼上仔细瞧着。

沈妤趴伏在墙垛后,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趁着夜色偷偷摸进营里。

夜里有士兵在营地巡逻,她在营帐旁背风的地方歇了一晚,早晨趁着士兵晨练混了进去。


身体似乎动不了了,被过去的回忆死死困住,死亡的恐惧感原来从未远离,只是沉寂在她身体的最深处。

上一世溺水而亡的阴影又将她罩住了。

她只能放任自己在寒冷的水中下沉。

忽然,下沉停止了,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上浮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全然由人任意摆布。

谢停舟拖着时雨如同拖一具尸体,两人在水里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

也不知漂了多久,直到一个地势落差小一些的水流平缓地带,他才拖着人上了岸。

然后把人放在地上,自己也倒在了河岸上。

谢停舟在水中一直拉着他,还要在急流中稳住身形,以免被水流冲撞到石头上。

战场上没死,要是死在河里,还是被人给撞下去的,那丢人可丢大了,估计再过一百年都还有他们的传说。

谢停舟偏头看了看身侧的人,他平躺着,浑身上下被水浸透,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但显然她还是有意识的,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不停地动着。

谢停舟休息了一会儿,撑起身,在他脸上拍了拍,“时雨,时雨。”

“咳咳——”沈妤猛地偏头吐出了一口水。

不巧,她偏向的谢停舟这边,正好吐在他身上。

沈妤睁眼看见的就是谢停舟的冷脸,一副要杀了她的眼神。

她眼珠子转了转,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没事,她安慰自己。

不就是北临王世子么?

不就是能号令十几万将士的人么?

不就是吐他身上了么?

她慢慢坐起来,拍了拍自己吐到的地方发现拍不干净,她说:“浸进去了。”

谢停舟:“……”

沈妤看着他的表情,解释道:“我吐的都是河里的水,和你身上的水一样,不脏。”

“要不你再下水淌一淌,淌一淌就好了。”她又说。

谢停舟第一次无语成这样。

他站起来抖了抖衣服,在河水里随便冲了冲被沈妤吐过的衣袖,然后挽起了另一只衣袖。

小臂上斜着一道刀伤,伤口约莫两寸长,不深,已经没流血了,但是刀口边缘被河水泡得发白起胀起,看起来很是狰狞。

“殿下什么什么时候受的伤?”

沈妤明明记得他好端端坐在马车上,只负责赶车,她一把刀挥得虎虎生风,周遭的人都被她给清干净了,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她敢断定当时连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过来,那他的伤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自她问出这个问题,就看到谢停舟无语的表情又更甚了一些。

谢停舟暼了一眼她的右手,那里握着一路被冲下来她都没舍得丢的刀。

握就握吧,但她整个人跟尸体似的随着河水颠簸。

这刀伤就是在水里被刀不小心划到的,他没在水里被她砍死算他命大。

沈妤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是我砍的吗?”

“不是,是我在水里自己非把手臂凑到你刀上去的。”

谢停舟沉着脸,撕下一块衣摆,慢慢缠在伤口上。

只是怎么单手打结却成了难题。

沈妤哪听不出他那句是反话,多少有些内疚,慢慢磨蹭过去,“我,我来吧。”

谢停舟没拒绝,等她把布捆好后起身,“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夜风很冷,湿衣服贴在身上,沈妤忍不住打着寒战。

四面都是雪地,被月光照得发亮。

两人借着月色往前走,沈妤在谢停舟身后默默跟着,四下只剩雪地里嚓嚓的脚步声。


入夜后,帐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沈妤睡不着,反复在心里推敲着上辈子的发生的事情。

在她的记忆里,传回盛京的急递是这样的。

【十月廿七,沈昭率兵突袭西厥大营被困,沈仲安率领余下士兵前去营救,监军劝说未果,沈仲安冒进追击中计,将十万大军全部葬身关外。】

军报上写得很模糊,具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整整十万人,只剩几人生还。

她前世就觉得蹊跷,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性子最为稳妥,冒进二字放在他身上着实是不大恰当。

奈何她不入朝消息闭塞,只有嫁给江敛之后才从他口中探听出些消息,那一战里,恐怕是有内鬼。

那是活生生的十万将士啊,总有人要为那一仗背负罪名,不论其中有没有疑点,沈仲安都成了罪人的最佳人选。

沈妤白日里主动揽了个活在各帐间替人送东西,趁机把营地的布局摸了个透,除了粮草处派有重兵把守外,其他地方暂时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单从目前形势来看,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兵败的端倪。

目前燕凉关的形势让她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撞上哪儿就顺便看看能不能留一手有备无患,中间又偷偷溜出营,去城里见了几个人。

入夜,气温骤降,又来了股北风,风里都夹着刀子,吹得人面颊发疼。

一匹骏马飞速接近营地,斥候策马狂奔,近营地大门时举起手中令牌,“急报!”

守门士兵查过令牌放人进入,斥候马都没下,直奔至主帐前。

“将军!急报!”

沈仲安睡得不踏实,听声音翻身而起,“进来。”

斥候进门后单膝跪地,“禀将军,前去接粮的队伍全军覆没,没看到辎重队的影子。”

沈仲安面色沉然,随手捞起大氅披在身上,说:“让沈昭到我帐中来一趟。”

沈昭也是刚从床爬起来,去叫他的人什么都没敢说,进帐后才听沈仲安说起此事。

沈仲安道:“接粮的队伍人不多,看样子像是被山贼劫杀。”

沈昭摇头,“接粮的队伍什么都没有带,山贼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恐怕是有人栽赃。”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危险的信号。

沈昭用力搓了把脸提神,说:“在余粮耗尽前必须速战速决,恐怕要用第二个方案了。”

沈仲安点了点头,连夜召集将领入帐商议。

傍晚,杨邦缩回帐子里。

“这风刮身上跟刀子似的,还不如直接落雪。”

尤大嘴接话,“落雪那是不成的咯,那边在调兵,估计是要干个什么事儿。”

沈妤一直注意着军营的动向,竟一直没发现出兵的迹象,并且今天才二十五,那不是比上辈子早了两天吗?

她一把抓住尤大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尤大嘴吓了一跳,“嘘,别往外说,我有个同乡在前锋营,之前碰到他的时候说的。”

沈妤没再问,一撩帐子出了门。

尤大嘴在后面喊:“你可别说出去啊。”

沈妤在风里静了一会儿,被风吹得清醒了些,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不论事情会不会按原有的路线发展,她也得提前警醒沈昭。

沈昭从主帐出来就往自己的帐子走,路上想着此战的布局,接近帐前,他目光随意一暼,抬腿走了两步之后,整个人忽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一个方向。

天色渐暗,五米之外根本看不清人。

沈昭从门口取了火把,朝着那边的人走去,越是靠近脸色越黑。

等走到那人面前时,脸上已经黑如锅底。

沈昭胸口起伏了几下,按在刀上的手抬起来,朝着人点了两下,“你给我滚进来!”

沈妤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沈昭后头进了帐。

沈昭一进帐就把佩刀往桌案上一丢,转过身看着沈妤,“你好能耐啊,军装都穿上了,上哪儿偷的?”

“逃兵身上扒下来的。”沈妤小声说。

沈昭大步跨过去,用袖口擦着她脸上的黑污,训斥道:“你瞧你把自己弄成个什么样?!”

沈妤面颊被揩得发疼,拨开他的手,面色肃然道:“哥,你先别急着骂我,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沈昭再了解她不过,虽然是个诨性子,但是在大事上从不乱来。

“什么事?”

“你今夜是不是要突袭西厥营地?”

沈昭目光骤然一沉,盯了她半晌才问:“你从哪知道的?”

“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解释,”沈妤道:“但是今晚不行。”

沈昭回身坐在案上想了想,片刻后摇头,“时不待我,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和西厥人耗了,马上就要下雪,我们的战马不耐寒,西厥人在雪中作战比我们更甚一筹,况且……”

他没继续说下去。

沈妤走近,“是粮草撑不下去了吗?”

沈昭抬头,沈妤忽略他眼中的疑惑,继续说:“我进营有几日了,一直注意着营里的动向,后续辎重没跟上。”

沈昭沉重道:“除了第一批,后面的粮草都是问甘州府借的,城内已经没有余粮了。”

沈妤点了点头问:“粮草还能撑多久?”

“两日。”

沈妤道:“甘州内还有几座小城,再往南是长都府,我们可以从那边运粮过来。”

“你说得轻松,”沈昭在帐内的火炉上的壶里添了些水,“粮从何来?甘州府的粮还是我打欠条借的,他们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不借也不行,但是换座城人家未必会卖我们面子,况且长都府境内根本没有粮仓,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开支。”

“我们不跟衙门借,”沈妤一双眸子被火光映得晶亮,“陆氏商行遍布大周,其中不乏米粮店,我们可以问河洲的外祖母借。

沈昭眼眸亮了一下,却又很快暗淡下去。

他摇了摇头说:“来不及,就算现在马不停蹄赶往河洲,也至少要十来天,再加上征调粮食,至少需要半月以上,我们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五日,只需要再撑五日,”沈妤道:“我在四日前就已经让绿药出发去河洲了,骑的我的奔宵,想来不出四五日就能到河洲。”

“红翘我也有安排,她已经带着我的信物提前赶往长都府,令那边着手开始备粮,只要长都府的粮一到就够我们多撑几日,后续河洲过来的粮草就能续上。”

从她说出已派绿药出发去河洲时,沈昭的脸上就现出了惊疑的神色。

“你如何提前得知这些?”

小说《引凤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常衡赶紧跟上,“这事属下去解决就好,怎能劳殿下亲自去。”

谢停舟淡淡道:“此战疑点过多,若是沈仲安的亲兵,应当知道一些东西。”

帐前点着火把,火星子被风吹得乱溅。

那个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面朝营帐的方向一动不动。

谢停舟走过去,敛了眸子看地上的人,“你叫什么?”

沈妤抬起头,第一次看见了谢停舟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泼墨的底缀上眉眼的艳,却又被眼角那一尾弧度硬生生压出了冷淡,多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则太冷。

可以入画的皮囊下藏着的,怕是醉人的艳骨。

谢停舟果真如传闻那般绝艳,可沈妤此刻没有功夫去欣赏他的脸。

看到谢停舟的同时,她忽然想通了一些关节。

她得站到权利的中心去,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就是螳臂当车,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现目前最方便的一条路子。

“时雨。”她说:“我叫时雨。”

她早年以女子之身在军中行走不便,便化名时雨。

“时,雨。”谢停舟重复了一遍。

那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间吐出来,竟凭添了几分旖丽。

他看向营帐,“你为何要跪他?”

沈妤咬了咬牙,“我是沈将军的兵,理应替他送终。”

“是他的亲兵?”

沈妤斟酌着这个问题应该如何作答。

沈仲安的亲兵都造过册,没她这么年轻的亲兵,可如若只是个普通的小兵,她便失去了价值。

“我是少将军沈昭的亲兵。”

谢停舟微微颔首,吩咐道:“带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城墙外的北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风里依稀传来烧焦的味道。

谢停舟身后跟着一名近卫,接着是两名穿着软甲的将领。

沈妤听说过北临世子谢停舟身边有两名很是厉害的副将,想必就是那两位了。

沈妤被带入营帐,两名副将没有跟进来,帐子里只有谢停舟和一名近卫。

“抬起头来!”谢停舟声线冷淡。

沈妤缓缓抬头,目光和谢停舟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将人剖析开来。

但沈妤没躲,视线专注地回视,因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说的话听在谢停舟耳中都会大打折扣。

谢停舟打量着她。

个子不高,骨架和脸都非常小,皮肤有些偏黑,但生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

这人脱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纤弱得多。

想到此处,谢停舟不禁微怔了一下,他竟会用纤弱这个词去形容一个一刀就能砍下西厥人头颅的兵。

这还叫纤弱的话,那军中也找不出几个英勇的人了。

他收回思绪,问道:“十月二十五,沈仲安出兵偷袭西厥北营,西厥南营回援不及,你们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下雪了,大周士兵不擅长雪中作战,只能先退回营地。”沈妤说道。

谢停舟落座,手臂支在扶手上,继续问:“沈仲安没有发现军中有奸细?”

“发现了,”沈妤说:“所以二十五日出兵前临时更改了计划,原计划是突袭西厥南营。”

“你也在其中?”

“我随少将军偷袭北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歼敌后少将军赶去南营支援老将军,我和两千轻骑一起负责运回部分粮草。”

谢停舟缓缓点了点头,这和他所了解的情况一致。

问这些问题不过是抛砖引玉,为了确认这个叫时雨的家伙吐出的话能有几分真。

“你认为谁是内奸?”


并且从观察中她发现,自己的轮值比其他近卫要少,不知道是兮风故意安排,还是受江敛之授意。

看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江敛之是真的被她给烦透了。

比如他想好好下个棋,那声音来来回回,比如想假寐休息一会儿,那声音还是来来回回。

沈妤上了马车,听见车厢内江敛之出声,她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马车纵横约莫六七尺,相当于一间小屋那么大,外观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等掀开帘子进去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马车内供了暖炉,地上铺着氍毹(qú shū)①,里面温暖异常。

江敛之只着了件月白单衣靠在榻上,恣意又风流,沈妤进去时仅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跪坐在了桌案前。

“殿下唤我来,有何吩咐?”

江敛之看着眼前的人,“你这几日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了吧?”

沈妤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她时刻关注要犯的安危,江敛之连责备都不能。

但是,那马蹄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真是太扰人了。

江敛之端起茶杯沉吟须臾,斟酌道:“犯人有青云卫押送,你是我的近卫,别的事你无需操心。”

沈妤听出他言语间有些说她僭越的意思,低头应声:“是,属下知道了。”

说完还是没忍住提醒,“殿下,此次押解梁建方等人上京,恐怕不会很顺利。”

江敛之示意她继续说。

沈妤道:“梁建方活着一日,盛京必定有人夜不能寐,如果有人想要灭口,多半会在路上动手。”

江敛之手指沿着茶盏拨了拨,“那依你之见呢?”

沈妤犹豫了片刻,见案上有一个茶壶,略倒了一些在桌上,用手指沾了几下勾勒出一张简略的地图。

“这里是燕凉关,从燕凉关至京途中,有几处地方,分别是平渡峡……”

她边画边讲解,将几处适合设伏的地点都标了出来。

她从小在边关长大,从燕凉关回京的这条路不知跑了多少遍,早就烂熟于心。

江敛之默默听着。

他这几日没歇好,白天好几次想要入睡都被时雨的马蹄声给吵醒。

他半阖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已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殿下?”沈妤抬眸看去。

江敛之回神,“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妤眉心不经意蹙了一下,刚站起身,就听江敛之道:“会下棋吗?”

“啊?”

“你,会下棋吗?”江敛之又问了一遍。

沈妤看向塌上的棋盘,“会一点,但下得不好。”

“无妨。”江敛之手指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坐。

沈妤执白,江敛之执黑。

江敛之下棋下得极好,每次沈妤落子,他几乎不用考虑地就紧随其后。

车厢内暖意绵绵,加上嘀嗒嘀嗒的落子声,哄得人昏昏欲睡。

沈妤全神贯注,每次江敛之看似随意的落子,都把她逼得进退维谷。

起先还好,后来下得越来越慢,江敛之落子后,她捏着白子半天没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想从上面找到生路。

半晌,她抬起头,“我认输。”

话说出口,才发现江敛之已靠着软枕闭上了眼。

他鼻梁很挺,眉眼英挺而疏冷,发丝散落在月白的袍子上,黑白相间如同浸染了水墨。

看上去毫无防备,好似只要一伸手就能立刻了结了他的性命。

沈妤看了一会儿,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

等她出去,江敛之睁开了眼,眼底毫无疲色。

“我闭眼假寐,他没有对我出手。”江敛之对刚进来的兮风说。

小说《引凤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十万大军扎营在黑雀山南侧,往后不足百里便是燕凉关。

沈仲安率领的大军如一道盾牌,横切在了西厥人和关内百姓的中间。

沈妤在跟在队伍后面,一群人行至临时的点兵校场,在一处宽阔的地方站定。

沈妤个子高挑,放在女子中间极为出挑,但是军营里一群男人面前就不那么显眼了。

前面的人高出她小半个头,那人回头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回过头来。

沈妤摸了摸脸,她混进来时已经刻意涂黑了脸,眉毛也描粗,好让自己看起来粗旷一些。

前面的人第三次回头,沈妤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做好了起势,这里众目睽睽若是他一喊沈妤就会暴露,只要男人一动手或是开口,她就只能先把他敲晕。

男人皱着眉看了他半晌,食指指着她,“你叫……你是那个山炮儿吧?”

沈妤:“……”你山炮,你全家都山炮!

可嘴上却笑着说:“是,是我。”

“你被分派到我们这里了?”

沈妤点头。

“你咋站这儿呢?上前边来。”男人拉了她一把,将她推到前面,自己站了沈妤刚才的位置。

军营里来来往往人数众多,年年都有人战死,年年都在征兵,每一场战役过后都会重新编队,伤亡的重新补上。

有的人刚打个照面,第二天人就没了,所以记不清人也是常有的事。

前两日刚和西厥人交锋过一次,死伤数千,西厥军死伤还要更严重,沈仲安下令追击十里后,在原地扎营。

再没有血性的汉子,经此一役之后也会斗志昂扬。

校场吼声震天,士兵列队清点人数,点到杨邦时,身后的男人发出一声:“到!”

这一声震聋发聩,差点没把沈妤耳膜吼穿。

她揉了揉耳朵,看见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马蹄不疾不徐地在各方阵间踱步,马上沈昭凌厉的视线缓缓从万军之中扫过。

这个距离看沈昭是模糊的,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沈妤还是下意识低头躲了一下,若是被沈昭逮到,肯定会把她绑了送回盛京。

只见沈昭停在高台上,侧头对身旁的副将说了什么,副将颔首,随即沈昭策马下了高台。

沈妤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沈昭,连队列动了都没发现,身后的男人推了她一把,低声道:“赶紧的,动起来。”

他又嘀咕了一句:“你这身板咋这么单薄,风一吹就倒了吧,咋想起来从军捏?”

沈妤随着队列移动,心不在焉地回他,“家里吃不上饭,不从军就饿死了。”

杨邦道:“那和我差不多,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我就觉着吧还不如上战场杀几个西厥人,死也要拉上几个西厥蛮子垫背。”

就这说话间的功夫,沈妤一晃神就没了沈昭的踪影。

沈昭一路策马跑到主帐前翻身下马,提着马鞭进了帐篷。

青天白日,帐内还是点了灯。

沈昭坐下道:“怕是要下雪了。”

沈仲安问:“粮草辎重晚了有十日了吧?”

“十一天了,”沈昭喝了口热茶,这是军中仅剩的老梗茶了,味道着实好不到哪去,但能提神。

他眉心拧得很紧,“辎重队那帮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我早上点过数,剩下的粮草还够撑两天。”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早在从盛京出发户部便已开始着手调配粮草辎重,可是除却第一批粮草准时到达外,后续迟迟没有消息。

沈仲安愁眉不展,“怕是在路上出了事,若是这雪下下来,粮马道更不好走,你派一队兵去接,再派个斥候出去探探。”

沈昭把马鞭扔在一边,说:“我又向甘州府借了一批粮,明日应当能运到,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批了,今年不是个丰收年,他们仓库存粮也不多,还要考虑明年春耕留种,所借的粮食最多也只够让我们多撑五天。”

甘州府就在燕凉关内,是临近关内最大的城,州府粮库存粮都不多的话,普通人家更是难。

沈仲安叹了口气,“希望辎重队能尽快赶到吧。”

沈昭这两日心里总不踏实,他说:“将军,咱们得做二手准备,七日内如果不能让西厥退兵,粮草不到的话我们将十分被动。”

两人虽是父子,但在军营时还是以职位相称。

“你有什么想法?”沈仲安问。

……

今日操练不多,主要是清点人数,全军休整。

队列一散,杨邦勾着沈妤的肩膀往帐篷走,“咱们帐子人少,前两天又折了两个兄弟,现在加你就七个人。”

说罢撩开帘子。

帐子里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得亏是冬日,大家冻得没脱鞋。

沈妤曾在三伏天进过营帐,里头士兵一个个打着赤膊光着脚,那味道简直感人肺腑,能让人当场飙泪。

杨邦一一介绍,“这是尤大嘴,这是阿虎,这是……”

一一介绍完毕,又拍了拍沈妤的肩膀,“这是山炮儿。”

“谁给你起这个诨名?”尤大嘴问。

尤大嘴人如其名,那张嘴大得能吞人。

沈妤也很想知道,杨邦记谁不好非把他记成山炮儿。

“你东西呢?”杨邦问道。

沈妤那包袱还藏在主帐旁边的帐子下,都是些日常用物,拿过来也不方便,况且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五日后等上辈子那场大战一过,她就撤。

“我没什么东西。”

阿虎上下打量着她,“你瘦成这样,能扛得起刀么?”

沈妤看看他,“扛你也没问题。”

尤大嘴听着就笑了,一笑那张嘴就更大,三十二颗牙都能见光,大有吞天之势。

杨邦一指,“你别笑了,仔细把新来的吓坏了。”

杨邦是个热心人,还去帮沈妤领了床被子和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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