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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侯门夫人假死嫁权王热门作品》精彩片段
第一章
“云婉,这五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眼前的场景,耳边的人声,十分真切。
蔺云婉神情恍惚,真的重生了。
她回到了二十三岁这一年,嫁到武定侯府陆家的第七年。
“云婉,我在和你说话。”
陆老夫人再次出声。
蔺云婉回过神,打量着与寿堂正厅外面,长廊上的五个孩子,都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换了崭新的衣服,站成一排,只等着她挑选中了,过继到她名下做她的嫡子。
陆老夫人见孙媳妇不说话,便劝道:“你七年无所出,且先在膝下养一个,兴许喜气来了,你亲生的孩子也跟着来了,那也是皆大欢喜。”
蔺云婉:“老夫人,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世子说要守孝,一声交代都没有就搬去了陆家祖宅,一住就是三年。”
“好不容易等到世子出孝期,他又奉命出征,在边关一直待到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莫说七年,便是十年我又怎么生出孩子来!”
说出去只怕旁人不信,嫁入武定侯府到现在,她都没和丈夫陆争流圆房。
陆老夫人神色讪讪,转头看着正中间的那个孩子,笑道:“我看庆哥儿就很好,云婉你觉得呢?”
蔺云婉怪异地笑了:“这孩子确实很不错!”
前一世她就是挑了庆哥儿,当嫡亲的孩子养大,疼得如珠如宝。这孩子也算争气,年纪小小就中了秀才,很是光宗耀祖,她也为自己的养子感到自豪。
但她却始终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为侯府殚精竭虑,才三十多的年纪,就缠绵病榻不能行动。病弱的时候,她不过想再见庆哥儿一面,他都不愿意,还是下人去三催四请才来。
他最后那一次来看她的时候,目光之怨毒,她平生所罕见。
“从我一进侯府,你没有一天不逼我上进。你总是不许我交我想交的朋友,你从来不许我吃想吃的东西!你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吗,连我最喜欢的丫头小萱,也是你偷偷赶了出去!”
“她已经怀了我骨肉!你实在是恶毒!”
“实话告诉你,从小到大,我没有一天不恨你!”
蔺云婉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因为一个丫头就恨她入骨!
她气急了,实在顾不上细细讲道理,只能发着抖说:“庆哥儿,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始终是你母亲,你不该这样对我。”
“我母亲?”
庆哥儿得意地大笑:“幸好,她才是我母亲。”
“你不知道吧,是我母亲把小萱接了回来。小萱已经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她是谁——
蔺云婉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妹妹”,陆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
据说身世卑微可怜,无依无靠,又一片孝心原意服侍老夫人,便将她千金小姐一样养在侯府。
但终究是出身上不得台面,惹人非议。
“虽是远房表妹,她却一直替我在祖母前面尽孝。云婉要不你就认了她做妹妹,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丈夫都开了口,蔺云婉哪里有不答应的余地?
那是陆争流第一次拥她入怀,说动听的情话:“云婉,有你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又拿妇德来压她,软硬兼施,她便只能求娘家将这女子记入蔺氏族谱,认做了亲妹子。
可是最后呢?
她快死的时候,这女子就站在她丈夫的身边,和她丈夫十指紧扣,如胶似漆。
她的丈夫还理所当然地说:“你占了主母之位二十年,该还给宝儿了。”
笑话!
以这女子的身份,配当侯府主母吗!
床榻上都是她吐出来的血,鲜艳刺目。
她就那么僵着身子,拼尽全力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恨不得杀了他们。
“是我自己有眼无珠……竟让蔺氏清流世家为这种低贱的女子做保!”
怕是只等她一死,这女子立刻风风光光从蔺家抬进侯门,入主嫡妻之位,他们一家三口光明正大地团聚。
她这一生真是可笑——
丈夫是别人的,正妻之位也是别人的,连儿子是替别人养的。
二十年苦心经营,一夜之间拱手送人。
终了一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不甘啊!
“云婉,云婉?你怎么了?”
武定侯夫人卫氏,忧心忡忡地问。
蔺云婉脸色苍白,微捂心口,稍稍缓解了那锥心之疼,她说:“婆母,我没事。”
陆老夫人说:“云婉,既然你已经看好了庆哥儿那孩子,那就他了吧。等世子一回来,我就让府里开宗祠——”
蔺云婉打断了她,指了另一个孩子道:“我觉得这个孩子也不错。”
站在最右侧的一个少年郎陆长弓,发色如墨,看得出来也是个秀气俊俏的少年。低着头,始终规规矩矩,没有抬眼看一次人。
陆老夫人看过去,也是一惊,细看之下,还真是个极出挑的孩子,都把她亲孙子给比了下去!
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坚持道:“我看还是庆哥儿好,颇有些争流小时候的影子,很合我眼缘。”
本就是陆争流亲生的孩子,能不像他吗!
蔺云婉镇定地说:“承祧嫡房,旁的不要紧,孩子品性第一。”
陆老夫人和卫氏同时点头,都很赞同。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怕养个庸才,就怕养个纨绔出来祸害祖宗。
蔺云婉继续说:“两个孩子都七岁上下,若已经被教坏了心思恐怕不好教养,最好是白纸一张。”便转眸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可曾上过学,读过什么书?”
陆长弓虽是陆家宗族里的孩子,却是远房一支,早没落得厉害,父亲养活他便是费劲,更没有余钱供他读书。
他羞赧地摇头:“回夫人,没有读过书。”
轮到庆哥儿,陆老夫人心头一紧,她的小重孙怎么可能不读书识字呢!
却听庆哥儿声音嘹亮地说:“回夫人,我也没读过书。”
陆老夫人悄然松了口气,不愧是她亲重孙,还真是机灵。
蔺云婉却忽然挑了挑眉,吩咐身侧的大丫鬟:“萍叶,去看看他们两人的右手中指。”
“是,夫人。”
萍叶先是抓着陆长弓的手,两只手都没有长茧,只是掌心上有些乱纹罢了。
她又抓着庆哥儿的右手,将他右手的中指伸到众人面前,已经开蒙三年的孩子,连字都会写了,中指上有薄薄的茧子。那是读书人才有的痕迹。
萍叶惊讶道:“夫人,他念过书!还会写字!”
陆老夫人神色一变,差点脱口而出些什么。
蔺云婉看过去,坚定道:“老夫人,这孩子不诚实。不配当陆家的孩子。”
“这……”
陆老夫人勉力一笑:“我瞧倒是个机灵孩子,调教调教就是了。”
蔺云婉却不买账,脸色颇有些冷沉。
卫氏眉头一皱,也帮腔:“老夫人,这孩子才七岁,心眼子太……”
陆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知道什么!蠢货!
就是怕卫氏嘴里守不住秘密,才没敢在事成之前告诉她真相,竟还帮起外人来了。
卫氏虽不知缘故,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不参与争执。
她一向是个没主心骨的人,老夫人和儿媳妇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武定侯府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
陆老夫人不容反驳地说:“两个孩子我都喜欢。既然云婉你中意长弓多一些,姑且费些心,日后两个孩子一起过继了吧!”
“好。”
蔺云婉居然答应得很干脆。
庆哥儿抬起眼,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蔺云婉。
这以后就是他的嫡母了,他爹说过:“只有认了这个嫡母,咱们一家三口才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他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蔺云婉冷淡的目光挪到那张稚嫩的脸上,嘴角甚至有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孩子她当然要养。
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逼他勤学苦读,也不会送走他心爱的轻浮丫头。
他不需要谨慎交友,不需要因为体弱而忌口。
从今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四章
“还快过来!都是你惹了云婉。”
陆老夫人瞪了陆争流一眼。
他走过来,给老夫人行礼:“祖母。”
陆老夫人想把两人拉到一起去。
蔺云婉后退了一步,态度疏离:“世子。”
一点都不买账。
陆老夫人知道,这事不好交代了,她道:“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瞎传的事情,既然说定了长弓是你的嫡子,怎么会变成你的养子。”
怕陆争流沉不住气,她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虽然冷淡,眼神却很稳重,没有露馅儿。
她就安心地继续安抚蔺云婉:“长弓是你嫡子,放心吧,这点不会变了。”
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老夫人,吉时快到了。”
要去开宗祠过继孩子了。
陆老夫人道:“好了,快别闹了,一起去见祖宗。你们几个没眼色的丫头,还不过来扶夫人过去。”
蔺云婉攥紧手心,自己走去的宗祠。
在陆家宗祠前,庆哥儿改名为陆长宗,和陆长弓一起,叫蔺云婉和陆争流为“父亲”、“母亲”。
武定侯和武定侯夫人卫氏,则是两人的“祖母”、“祖父”。
卫氏待两个孩子都很冷淡。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她不像老夫人那么放在心上。
武定侯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腿,侥幸活下来,接连中风两次,已经神志不清,如今坐在轮椅上,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口水流满了衣襟。
孙子喊什么,他都没反应。
道士们在宗祠外面诵经走步。
直到天黑了,蔺云婉才回了自己住的垂丝堂。其他人也累了,能散的都散了。
陆老夫人回到与寿堂,特意留了陆争流说话。
“长弓这孩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若他争气得用,让他成为庆哥儿的助力,将来最多给一份家财分出去单过就是。若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处置干净并不是什么难事。”
像他们这样子的门户,料理人的法子多得是,而且一点把柄都没有。
陆争流有些走神,但也猜到了祖母说的话。
他点了点头,道:“祖母,既然家中事毕,孙儿想明日就去接宝儿回府。”
今天蔺云婉发作起来,着实吓到了陆老夫人。
她一口回绝了:“不行!”
又怕孙子闹出什么事来,温声劝道:“接她进府,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功夫。你七年都不在家,实在该陪云婉先回门一趟。”
陆争流皱了眉头。
不行——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都总是不行。
娶妻想娶个自己中意的也不行。
他冷声道:“宝儿现在一个人留在外面,和庆哥儿母子分离,十分煎熬。回门随时都行,我一定要先接了宝儿回来。”
祖孙两个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是庆哥儿来了,拉着陆老夫人的衣袖,眼泪哗哗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曾祖母。”
这声“曾祖母”融化了老太太的心,也就不忍再说什么。
罢了。
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好委屈云婉再迟些时候回门。
她悄悄叮嘱陆争流:“庆哥儿以后要在云婉跟前教养,只当是看在她将为庆哥儿辛劳一场的份上,今晚你亲自去和云婉交代回门的事,别让她心里有气。”
“好。”
陆争流愿意做些表面功夫弥补些许蔺云婉,维护她正室夫人的脸面。
但也仅此而已。
她要是奢求别的,他会拒绝的。
娶蔺云婉,毕竟不是他自愿。
垂丝堂。
陆争流过去跟她直说:“祖母的一个侄孙女刚出了孝,家里没有一个长辈照顾,祖母怜她孤苦,想让我明日去接她过府。等我接了她回来,再同你回门。”
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蔺云婉明艳的脸颊。
她脸色淡淡的,居然当场就答应了:“好。”
陆争流有些诧异。
还以为她多少会不高兴,或有些受伤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想到她会是这般风轻云淡。
蔺云婉抬眼,冷淡问道:“世子还有事?”
“……没事。”
蔺云婉也很直接下了逐客令:“既无事,世子请回吧。”
陆争流也算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身份又贵重,从小养得心高气傲。
还没见哪个女子敢这样对他甩脸子!
二话不说就走了。
蔺云婉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茶杯,暗暗切齿。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早早一家团聚,她自然要成全!
不光要成全,还要他们一家三口聚得光明正大,人尽皆知!
萍叶没看出两人的交锋。
她只顾着抱怨道:“什么了不得的侄孙女,竟还要世子亲自去接,连夫人回门都要往后推一推。”
桃叶则忧心道:“夫人,世子难得过来一趟……”
蔺云婉明白她的忧虑,内宅女子一生的依仗,不过是枕边男人而已,没有别路可走。
前一世她便是这般想,所以不论陆争流怎么冷落她,她始终看在他是她丈夫的份上,主动与他求和,为武定侯府鞠躬尽瘁,照顾庆哥儿尽心尽力,将自己一生的心血都付诸于和他有关的事,结果却落那般凄苦下场。
她断不会再重蹈覆辙!
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她不会再将精力耗费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蔺云婉温声安抚丫鬟:“我能在夫家立足,靠的又不是夫婿。”
萍叶很自豪地笑:“那当然,夫人靠的是您自己。世子不在家的时候,您就能够为自己挣一份体面尊荣,这武定侯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个不敬重夫人?”
事实确实如此,目前是陆家离不开夫人,而不是夫人离不开陆家。
桃叶心里镇定了许多。
次日,陆争流出发去京外接人,蔺云婉没有去相送。
早上睡足了起来,丫鬟过来回禀:“夫人,二少爷昨夜歇在了老夫人院里,大少爷在前院。”
“庆哥儿已经宿在与寿堂了?”
“是。”
陆长弓和陆长宗进府之后,陆家一直没正经管他们。
蔺云婉前世一直以为,庆哥儿性格活泼,为人机灵,很合老夫人的眼缘,这才受宠。她这个当养母的还十分为养子高兴。
如今才看明白,什么合眼缘,老夫人那是打心眼里疼自己嫡亲的重孙,却将她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只怕庆哥儿被偏宠的日子,还在后头。
“这些日子,长弓少爷在前院都在干什么?”
“回夫人,长弓少爷每天都清早起来练字。”
蔺云婉十分惊讶:“练字?”
小丫鬟道:“是。管事们给两位少爷备了笔墨纸砚,长弓少爷已经自己开始练上字,这会儿都练小半个时辰了。”
府里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庆哥儿这么快就得宠,底下的人不知道正怎么捧着他,哄着他,在这种落差下,陆长弓居然还能不动摇地坚持练字。
“这孩子心性倒是坚韧。”
蔺云婉喃喃一句,不禁想起前世的事。
她挑陆长弓做养子,并非毫无缘由。
上辈子病入膏肓之后,掌家大权全都交了出去,身边得力的人,也被清除干净,她成了一个失势的主母。
陆家虽让她住在偏远清净的大院落里,不过是份鲜花着景的体面而已,伺候的人早就不尽心,她在下人面前都说不上什么话了。
那时的陆长弓刚过弱冠的年纪,没读过书,凭着一个陆姓,在陆家谋了个翻修花草树木的差事,在她院子里也植了几株寒梅,正好对着她的窗户。
她知道那不是巧合。
身上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她便看着迎风的寒梅,借着它的傲骨,一日日熬下去。
后来寒梅开败,她也被陆争流一家三口z活活气死,再也不知道为她种梅花的孩子后来过得怎么样了。
只当是还前世几株寒梅的情谊好了。
蔺云婉去了一趟与寿堂。
陆老夫人早上得知陆争流昨夜还是在前院过夜,觉得他太昏聩,脸色很难看,拉着蔺云婉的手时,很快又改换了面容,和善地问:“云婉你刚说想去拜访郭娘子?”
“是。从前她与我祖母颇有往来,孙媳妇在闺中的时候,也得过郭娘子指点,娘子算是我的老师。听闻老师身体欠安,我想去探望一下。”
陆老夫人皱眉道:“可是我听说那位郭娘子……好像终身未嫁?”
女子自梳不嫁,有违人伦纲常,为常理所不容。
甚至还有许多明面上说着不嫁的女子,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可不敢让自家女眷和这种妇人来往。
蔺云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老师洁身自好,深居简出,终身都在守护钻研家祖留下来的书信,也偶尔指点官宦清流之家的女学生。虽然是未嫁之身,却是忠孝高洁之人。”
陆老夫人是勋爵人家出身,哪里懂得那些文人的事。
不过孙子总是这般冷待孙媳妇,她要是也过于严苛,难保蔺云婉以后不生怨。偏偏她年纪大了,没精力管家,儿媳妇卫氏是个立不起来的人,陆家少不了蔺云婉。
她松了口,笑道:“既是你老师,是该去探望。”还吩咐人给了一份薄礼带去。
蔺云婉带着仆妇,轻装简行出了武定侯府。
萍叶在马车里纳闷地问:“夫人,郭娘子何时身体欠安了?”
蔺云婉道:“没有欠安。”
萍叶一惊:“没有?那咱们出府是……”
蔺云婉漫不经心地说:“丈夫这般待我,难道我还要对他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吗?”
萍叶更惊了,和桃叶两人面面相觑。
“夫人,您、您想干什么?”
蔺云婉只是闭目浅笑。
两个丫鬟很快冷静下来,她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不管夫人要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得跟着,护着。
“那好吧。”
蔺夫人无奈地说。
蔺云婉和蔺云逸一起出去,交代蔺家管事。
她还是信得过自己家的人,而且嫁妆里的银钱数量,她并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
“老管事,铺子兑出去要快,母亲这里急着用药,价格低些也无妨。”
管事双手接过契书,道:“姑奶奶放心,我省得轻重。”
蔺云婉还提醒他:“打理铺子的罗掌柜之前和我提过,他有个什么亲戚,倒是有意收了我的铺子。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当时不想变卖嫁妆,所以没答应他。”
“这次去中州,他家里的亲戚要是还有这个意思,你不妨先问一问他。”
“到底是老熟人,变卖起来麻烦少。”
管事点着头说:“小的都记到心里去了,姑奶奶要是没有别的嘱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早去早回。”
“你去吧。”
蔺云逸也叮嘱他:“您路上千万小心,安全要紧。”
管事笑应着,麻利地去了。
姐弟两个闲庭信步,蔺云婉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桓王请来的厉七老爷?”
蔺云逸一脸愁容,小大人似的说:“长姐,父亲的病已经拖累了你的婚事,母亲的眼睛当然要靠我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像你刚出嫁的时候那么点儿小了。”
蔺云婉笑:“和姐姐还这么见外?”
一向活泼的蔺云逸不说话了,他也不是见外,只是舍不得姐姐再受委屈罢了。
蔺云婉想问他在书院里的事情。
蔺云逸先开口说:“母亲用药的事,长姐您也不要操心。你嫁妆里的铺子是父亲和母亲留给你的,你要是真想在京城里做香料生意,你去做便是了,我自有办法为母亲治眼疾。”
那些药价格不菲,蔺云婉问他:“你有什么主意?先说来我听听,我若是放心了才敢交给你。”
蔺云逸不肯说,只说他有办法。
蔺云婉又问他家里的情况,她不知道现在蔺家的账上,到底还有多少银子。
家里的账目,蔺云逸很清楚,和蔺云婉一条条地说了。
“族里人打理的还算尽心,我就不过问了,免得族中叔伯嫌我多事。不过桓王和夏老夫人、厉七老爷那里,蔺家要出面去酬谢。”
“夏老夫人你就不用管了,夏家马上有乔迁酒,我替蔺家带一份礼过去,桓王和厉七老爷那里,你亲自走一趟。”
“长姐,我都知道。母亲已经交代过了。”
蔺云婉十分欣慰,幸好家里还有个弟弟,否则父亲一去世,母亲眼睛又是那样,谁来撑起这个家?
蔺云逸留她用晚饭:“长姐,吃了再走吧。”
蔺云婉摇摇头:“天色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母亲。”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兑铺子为母亲买药。
蔺云逸想着姐姐有姐姐的难处,也就不留她了,只和她说:“你想回来就给我写信,我随时都能告假的。”
蔺云婉虽然嘴上说好,心里还是怕耽搁了他的学业。
蔺云婉刚走,正好桓王也到了,他接了厉七老爷过来,为蔺夫人施针。
蔺夫人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和上次带大夫过来的是同一个人。
眼周穴位上插着细长的针,她拉着蔺云逸的手问:“逸哥儿,他不是你姐z夫,是不是?”
“嗯,母亲,是父亲的学生。”
蔺夫人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我就知道。”
她又笑了笑问:“是你父亲哪个学生?”
“你父亲教过的学生太多了,几家私塾,还有国子监里的,有些我记得,有些我记不得了。他是哪里的学生?”
“母亲,是桓王爷。父亲在宫里做太傅时教过他,那时王爷还是小皇子。您记得吗?”
蔺夫人有些吃惊。
她笑着说:“桓王,我当然记得了,你父亲从前十分得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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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治?”
厉七老爷低着头忙活他的,嘴里还说着话:“能治,但不好治。你母亲的眼睛坏的时间也太长了,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还要看你们的照顾。”
“晚辈一定倾力照顾母亲!”
蔺云逸着急地说。
厉七老爷点着头,道:“好好,是个孝顺的。这几味药不好得,我先写了,你按我的要求让你家管事去收来。”
蔺云逸这边一一应了。
最后觉得冷待了陆争流,送走了厉七老爷和陆争流道歉:“失礼了……”
蔺夫人站起来,摸索着走过来。
陆争流一把扶住了她,蔺夫人问:“是姑爷吗?”
蔺云逸一张嘴,陆争流抬手打断他,让他先不要声张,大夫才刚交代,夫人以后不能再流泪了,还是不要说陆家的事刺激她了。
蔺云逸也没说是,或者不是,只吩咐丫鬟先扶着蔺夫人回去。
他亲自送陆争流离开。
陆争流和他说:“要是缺药,就派人去桓王府里取。”
蔺云逸嘴上说好,心里却不想再麻烦王爷。
两家毕竟没有交情,父亲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不好让王爷帮太多忙。
送走了陆争流,蔺云逸着急忙慌地回书房去给蔺云婉回一封信。
“母亲的眼睛能治了,长姐听了一定很高兴!”
写好信,他让小厮赶紧送去武定侯府。
厉七老爷也坐上那辆装满了酒的马车里,急忙赶着回去洗澡喝酒,还打发了人去和夏老夫人说,不用再叫人来,他已经为蔺夫人看过眼睛了。
蔺云婉很快就收到了弟弟的信。
桃叶也看完,哭了起来:“咱们夫人的眼睛有的治了!”
萍叶看完也哭了:“阿弥陀佛,一定是菩萨、是老爷显灵了。”
蔺云婉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想起来道:“真奇怪,没有人引过去,舅父是怎么知道蔺府所在?”
信里面蔺云逸还没有提桓王的事,他认为这是蔺家欠的恩情,他以后长大了自己会还。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让姐姐再为了报恩做出牺牲。
夏老夫人那边也跟着派了丫头过来,笑眯眯地说:“夫人,我们家老太太说,七老爷今儿看完了头先的那位病人,立刻就去了蔺家看蔺夫人的眼睛,让您放心。”
蔺云婉说她也收到了家书,还要去当面谢夏老夫人,换了衣服就过去了。
夏老夫人很高兴弟弟帮得上蔺家人,她拉着蔺云婉的手,说:“你母亲的眼睛要是好了,我以后可是要亲自去见一见的。”
蔺云婉道:“一定,等母亲眼睛好了,一定要来谢您的。”
夏老夫人倒是不指着蔺家的谢。
两人说着,蔺云婉还谢夏老夫人的细心:“要不是您留了人在舅父身边,他都不知道蔺家在哪里,恐怕今天还看不了我母亲的眼睛。”
夏老夫人一愣:“我未曾留人给他啊。”
蔺云婉更愣。
那是谁带舅父过去的?
肯定不是陆家人,陆家连厉七老爷去哪里、住哪里都不知道。
蔺云婉问道:“不知老夫人方不方便说,舅父入京究竟是给哪位贵人看眼疾?”
夏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媳妇陆佳。
陆佳偷偷翻了个白眼,她们俩倒才像是亲儿媳妇似的!
夏老夫人也没说明白,只是很隐晦地说:“你舅父也只单独跟我提了一句,说是……”她指了指天。
陆佳万分吃惊,皇帝?!
夏老夫人警告她不要出去嚼舌根。
蔺云婉也十分惊诧,厉七老爷是为皇上看眼疾的?
那带舅父去蔺家的,难道是……
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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