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庆赵崇的现代都市小说《政哥,他在CPU你畅读佳作》,由网络作家“生产队的驴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庆赵崇是军事历史《政哥,他在CPU你》中出场的关键人物,“生产队的驴③”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赵崇,先把人带下去,安置于宫中。”“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见他。”“诺。”陈庆的脸上浮现出喜色,他这条命保住了!“跟我走!”赵崇眼中颇有深意的打量着陈庆。来咸阳之前,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家伙绝对会死无全尸。万万没想到,一番折腾之下,居然还真让他在绝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政哥,他在CPU你畅读佳作》精彩片段
嬴政目光如炬,眸子里仿佛藏着一只择人欲噬的凶兽,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祖龙,镇压天下,莫敢不从的秦始皇!
怪不得他在一日,万里江山就无人敢造反!
“陛下……”
陈庆深吸一口气,收回打量的目光。
“您方才说,扶苏殿下纯良忠厚,此乃其自缢身亡的根源之一。”
“第二,则在于您。”
话音未落,赵崇的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
果然,嬴政勃然大怒。
“你这贼子当寡人真的不会杀你吗?”
被人当面指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嬴政一把扯住了陈庆的肩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寡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因为您未立储君。”
陈庆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史书记载,陛下以法家治国,对扶苏殿下与儒家往来十分不满,因而迟迟未立太子。”
“陛下您仔细回想一下,若五年后我说的那件事真的发生,朝中群龙无首,扶苏殿下既无储君之名,又不在咸阳城中主持大局,会发生什么?”
嬴政的神情飞速变化,气急地说:“寡人驾崩之前,自然会有诏书留下。”
“扶苏乃是嫡长子,储君之位自然是由他来继承。”
“难道还敢有人违背寡人的遗诏不成?”
陈庆缓缓点头:“有!”
听到他镇定有力的回答,嬴政整个人都懵了。
竟然真的有人敢违逆他的意志!
还是在立储这种天大的事情上!
陈庆所说的每一桩,每一件事情,不敢说全部契合,但是嬴政认真思索之后,觉得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
因此他不知不觉就代入了进去,想象着自己死后,扶苏被人坑害落得个自缢身亡的下场,一时怒极!
“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嬴政的大手死死捏着陈庆的肩膀,语气十分激动。
“陛下薨逝于沙丘之后,曾留下一卷诏书,命扶苏殿下赶往咸阳,主持朝政。”
“然!”
“诏书到了赵高手里。”
陈庆神情凝重,将史实据实而告。
“赵高?”
“嗤。”
嬴政的瞳孔先是一缩,很快又露出不屑和讥嘲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赵高会篡改诏书?”
“他有这个能耐吗?”
“他有这个胆子吗?!”
嬴政的语调越来越高,显然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赵崇思索片刻,也跟着缓缓摇头。
开什么玩笑。
大秦内有忠臣良相,外有猛将如云。
轮得到赵高一个宦官为所欲为?
他要是敢篡改诏书,难道朝中大臣都是死的吗?
“赵高是胡亥的老师。”
“陛下您说,他希望谁能登上皇位?”
陈庆反问道。
“这……”
嬴政还是摇头:“不可能!”
“扶苏虽然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
“胡亥年幼,性情跳脱,寡人无论选谁都不可能选胡亥。”
“赵高就算有此想法,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再说,满朝文武不会答应。”
“李斯统领百官,光是他这一关就过不去。”
陈庆哂笑:“陛下似乎忘了,李斯是法家的人。”
“扶苏殿下登基,他这宰相还能当的成吗?”
轰!
犹如一道惊雷,在嬴政的脑海中炸响。
一言惊醒梦中人。
嬴政不禁回忆起李斯过往的所作所为。
起于微末小官,拜师荀卿后,为一展抱负,投靠秦国成了吕不韦的一名客卿。
后来韩国派遣名匠郑国入秦,游说秦国修建水渠,借此消耗秦国国力。
嬴政察觉后,深感诸国客卿不怀好意者众多,因此下达了逐客令。
李斯同样是被驱逐的对象之一。
为保住自己的前程,他上书一道‘谏逐客书’,力劝皇帝收回成命。
也就是在此时,李斯进入了嬴政的视野之中。
他欣赏李斯的才华,抛下国族之分,将其一路提拔,最终当上了大秦的宰相。
“李斯断不会负寡人。”
嬴政语气低沉,缓缓摇头。
两人君臣相佐二十年。
若不是他,李斯一个楚国人如何能在秦国站稳脚跟?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李斯凭什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嬴政对李斯,说句恩重如山一点都不过分。
结果陈庆告诉他,自己一死,李斯马上就和赵高合谋篡改诏书了?
“陛下。”
“还是那句话,只要您在一切都好说。”
“您若是不在了,各类宵小鼠辈自然全都跳了出来。”
“李斯贵为宰相,利弊得失想来早就在心中权衡清楚。”
“况且……”
陈庆忍不住笑道:“陛下您雄才伟略,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连大秦的骄兵悍将,似乎都有一种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
“李斯嘛,也同样如此。”
“如果小民猜测的没错,赵高找上他的时候,李斯大概以为只要有自己在,无论谁当皇帝,这江山社稷都能如以前一样运转。”
“因此,他做出这种事情就不奇怪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嬴政不由变了脸色。
他来回踱着步子,内心似乎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亡秦者胡,说的正是皇子胡亥。”
“扶苏殿下虽然不是您这般千古留名的雄主,可保住大秦的江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陛下若不信,静观以待便罢了,小民言尽于此。”
陈庆知道,只要嬴政不相信,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况且一下子接触到如此多惊人的消息,对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许久,嬴政的脚步声停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神色,挥挥手道:
“赵崇,先把人带下去,安置于宫中。”
“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见他。”
“诺。”
陈庆的脸上浮现出喜色,他这条命保住了!
“跟我走!”
赵崇眼中颇有深意的打量着陈庆。
来咸阳之前,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家伙绝对会死无全尸。
万万没想到,一番折腾之下,居然还真让他在绝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穿越者?
难道是真的吗?
二人走到偏殿门口的时候,陈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嬴政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身影冷傲、孤寂。
他身上背负着大秦的江山,重亿万钧,却倔强的不肯微微弯一下腰。
“唉,来此一朝,能见到千古一帝秦始皇,也不算是穿越一次。”
陈庆暗暗叹息。
“你在嘀咕什么呢?”
赵崇瞪了他一眼。
“赵统领,我还有一事相求。”
陈庆态度恭谦:“谋反一事,子虚乌有。陛下要杀要剐,我都随他。但跟随我的那些匠工和伙计都是无辜的,还请赵统领帮帮忙,让他们在狱中过得好一些。”
“你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赵崇诧异地问道。
“无论将来如何,该做的事情总要去做的嘛。不然于心有愧,死了都难瞑目。”
陈庆笑着说。
赵崇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知道了。”
嬴政的胸襟和气魄,五千年来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因此陈庆当面‘咒’他死,嬴政不但不杀他,还愿意让陈庆多活五年,为的就是要争一个胜负。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变了性质。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嬴政身上杀意滔天,眼眸的暴虐似无底深渊,让群臣们不禁连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陈庆深吸一口气,才稳住了心神。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葬于上郡。”
“也是史书记载的,不会有差错。”
话音未落,嬴政三步并做两步,将寒芒慑人的太阿剑架在陈庆的脖子上。
“你再说一遍。”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一剑砍下去的冲动。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
“无论陛下再问多少遍,史书都是如此记载。”
陈庆拼命昂着脑袋,躲避锋锐的剑锋。
嬴政追问道:“嬴氏子孙,即使再不成气候,也绝不至于自缢而死!”
“荒谬!”
“你这逆贼信口开河,是一心想求死吗?”
剑锋再进一分,陈庆觉得脖子凉了一下。
嬴政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秦嬴氏源远流长,上有辅佐大禹治水之功,又有襄王匡扶周室之德。”
“扶苏殿下绝不会无缘无故自缢而死。”
“除非……是陛下您让他死。”
听完这句话,嬴政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寡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赐死扶苏。”
“今天你若是说不分明,寡人就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陈庆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小民不敢说。”
“嗤。”
“汝欺寡人剑不利乎?”
嬴政轻轻抽动太阿剑,在陈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沿着脖颈缓缓下滑。
“陛下,害死扶苏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咸阳宫!”
“小民若是说了,您不信我,小民必死!”
“既然说与不说都是死,小民还不如求一个痛快!”
陈庆一直观察着在场的几位大臣。
那个面相阴柔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赵高。
年岁很大,面色肃然,胸有城府的应该是李斯!
这两位在场,他怎么敢把后世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住口!”
“陛下,此贼子居心叵测,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反秦。”
“就算命悬一线,还要挑拨离间,妄图隔阂我大秦君臣。”
李斯嘲弄的看着陈庆,“旁门左道而已,你怕是来错了地方。”
赵高跟着添了把火:“大秦能有今日,全靠陛下信重臣子,臣子誓死效命。
你这逆贼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凭三言两语,就让陛下与众臣离心离德。
不知谁派你来的?
想出这种主意,也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王翦和蒙毅不禁露出轻快的笑容。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跟随嬴政多年的朝中重臣?
要说这里面有人会逼死皇子扶苏,他们第一个不信。
“你还有何话可说?”
嬴政淡笑着看向陈庆。
“忠装反,反装忠。”
“虎豹环伺而不知,陛下您这江山……该亡!”
陈庆郁闷地说道。
“你……”
嬴政气得差点一剑砍了下去。
但是他看到陈庆的脖子上鲜血流淌,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中渐渐泛起了狐疑。
生死面前,仍然坚持不肯改口。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想起陈庆自称来自两千年后,犹豫片刻,他改变了主意。
“六国遗民皆怨寡人暴虐,寡人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陈庆,寡人今天也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说出扶苏为何自缢而死,寡人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嬴政淡淡地说道。
“奸佞在侧,小民如何敢说?”
“除非陛下屏退旁人,小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庆舒了口气,脊背一阵阵发凉。
幸好,秦始皇没有一剑砍下去。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道是穿越的时候自己忘了带天命之子的光环,还是被嬴政更强的霸者光环给压制了。
反正能混到他这么惨的穿越者,实在是万中无一。
李斯冷笑:“汝欲效荆轲旧事乎?”
王翦上前禀奏:“陛下,不可!此獠诡计多端,决不能答应他!”
蒙毅拱手:“请陛下三思。”
嬴政摆摆手:“有何不可……若是寡人命丧在此贼子手中,呵呵,那就像他说的一样,大秦该亡!”
说罢,他转身往偏殿疾步而去。
众臣面面相觑,猜不透嬴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庆谋反在先,出言犯上、大逆不道在后,按理说死一百次都够了。
可皇帝却还要听听他编的瞎话。
开什么玩笑?
大殿里只有这些人,王翦会是奸佞吗?
蒙毅会是奸佞吗?
李斯会是奸佞吗?
还是赵高一个宦官会是谋害扶苏殿下的奸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李相,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蒙毅见李斯神色有异,忍不住上前打探。
“这……”
李斯欲言又止。
他知道陈庆是穿越者的秘密,但是在场谁知道,又知道多少,这就不好说了。
嬴政的帝王心术十分老辣,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我也不知。”
李斯摇了摇头:“诸位勿虑,吾等都是大秦的忠臣良将,任那贼子舌灿莲花,陛下也绝不会听信一言一语。”
“嗯。”
王翦、蒙毅等人赞同地点点头。
赵崇押着陈庆去往偏殿,赵高脚步急匆匆走在前面,追赶着嬴政的步伐。
“唉……”
“您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吧。”
陈庆小声嘀咕道。
现在他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能够大难不死,以后绝对不琢磨什么问鼎天下的大志愿了。
可去他大爷的吧!
没有主角命,趁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找个山旮旯,靠着掌握的手艺盖一栋大房子,蓄养娇妻美妾,每天花天酒地不香吗?
烛火一闪。
嬴政伟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背对着陈庆,伟岸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陛下,人带来了。”
赵崇恭敬的上前禀报。
“嗯。”
秦始皇没有回身,淡然地说:“把他的双手解开。”
卧槽!
陈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您是真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用不用胜负欲那么强的?
赵崇是黑冰台的心腹,也是嬴政最信任的人。
他的办事能力绝对是不需要担心的。
自从抓到陈庆之后,未等接到指示,已经带着陈庆以及缴获的少量兵甲加急赶往咸阳。
此人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御令发出不到半天后,他们已经到了城外。
“哈哈哈!”
“没有城墙的!”
“你们看到了吗?大秦的都城是没有城墙的!”
“哈哈哈,华夏古代唯一一座没有城墙的都城啊!”
骡车上,陈庆状若癫狂的大喊,引来周围无数人侧目。
恢弘雄伟的建筑群坐落在八百里秦川之上,宛如一幅绚丽壮阔的画卷。
咸阳的建造依照象天法地为原则。
渭水为天汉,楼台周阁、宫殿门阙似满天星斗洒落。
秦始皇所居的咸阳宫正居中央,是为紫薇。
千条万条驰道、复道、甬道为纽带,将星罗棋布的馆阁楼台联系在一起,成众星拱极之势,彰显天子之威严。
“这才是封建集权的巅峰呀!”
陈庆神情亢奋,忍不住感慨。
三年了!
他穿越整整三年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远离咸阳这个是非之地,陈庆偏居一隅,竟未曾亲眼见一次大秦的都城!
“你到底在说什么怪话?!”
赵崇提剑而来,面露愠色。
“赵首领,我想问你,大秦立都咸阳,到底为什么没有修建城墙?”
“有人说是因为城区一直在扩展,修建城墙之事不断延后。”
“还有人说……”
陈庆所问的,是后世的千古谜题。
有秦一朝,战火连绵,兵戈不息。
此时距离秦王横扫六国才不过区区七年!
而后又有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之壮举。
历史记载,秦国对外发动战争整整90多次,而六国攻打秦国也有足足38次!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长年在征战之中的大帝国,居然连首都的城墙都不曾修建?
“呃……”
赵崇愣了下,反问道:“为何要修建城墙?”
“秦兵所至,天下盖莫能当。”
“难道还能有人打到咸阳城来吗?”
忽然,他想起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反贼!
“老实点!”
“再敢呱噪,我割了你的舌头!”
赵崇狠狠地训斥了一句,打马回身。
“秦兵所至,天下盖莫能当……”
陈庆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心中涌起无限豪情。
霸秦!
横扫六合,并吞八荒。
睥睨天下,试问谁敢称雄?
无数的征战中磨砺出来的老秦人,此时举目四望,天下尽皆慑服。
他们竟然找不到对手!
既然如此,还要城墙干什么?
陈庆眼神复杂,暗想:“纵观华夏五千年,也只有霸秦才有这般‘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魄了。”
千古一帝,实至名归!
骡车沿着青砖铺就的驰道一路前行,咸阳繁华的盛景尽收眼底。
商铺林立,游人如织。
远远的看到押送囚犯的队伍过来,纷纷闪到路边,对着骡车上的陈庆指指点点。
‘尼玛的!’
‘幸亏他们不知道我是穿越者。’
‘这下可真是实打实的穿越者之耻了。”
陈庆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人要不然是大贤名士,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要不然就是带甲百万,直捣黄龙。
偏偏自己是以囚徒的身份被押送至咸阳。
陈庆深深的埋下头,生怕周围的围观百姓记住这张脸。
丢不起这个人呀!
——
“陛下!”
庄严肃穆的宫殿中,赵崇马不停蹄的前去面圣。
他一路风尘仆仆,半个时辰都不敢耽搁,此时神情已经有些憔悴。
“铜铁商陈庆谋逆一案已经破获。”
“嫌犯一网打尽,起货兵甲粮秣无数,最迟两日便可运至咸阳。”
赵崇躬身行礼,字句有力的禀告。
“逆贼陈庆可曾带到?”
烛火摇曳。
大殿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
来自东海之滨的蛟油经过长途跋涉,运送至咸阳以供皇家和王宫贵胄使用。
它燃烧发出的明亮火光,照映着大秦朝重臣神色各异的面孔。
宰相李斯、太尉王翦、上卿蒙毅,还有随侍在嬴政左右的宦官赵高。
因为涉及仙人谶语一事,不方便让太多人知晓。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他们寥寥数人。
“带来了。”
赵崇立即点头,似乎能感受到皇帝心中翻腾的怒火,不禁把脑袋压低了几分。
“带逆贼陈庆上殿!”
嬴政恨恨地出声。
赵高立即扯着尖细的嗓音:“带逆贼陈庆上殿——”
“带逆贼陈庆上殿——”
经过数次通传后,大殿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陈庆双手被麻绳死死捆住,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步履蹒跚,精神却十分健旺。
时不时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咸阳宫内的一切。
嬴政差点被气笑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反贼!
尓安敢如此?
一道严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赵崇怒视着陈庆,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抱歉,第一次来。”
陈庆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抬头望向坐在居中的男人。
秦朝仪制:天子冕冠十二旒,白玉质地,着十二章服。
诸侯王公为七旒,青玉质地,着九章朝服。
卿大夫为五旒,黑玉质地,着七章朝服。
事实上。
哪怕不从衣着服饰分辨,光是嬴政那雄浑孤傲的气度,以及浓重的杀伐之气,陈庆都知道这位绝对是秦始皇没跑了。
“小民陈庆,见过陛下。”
他双手被缚,只能点头致意。
“呵呵。”
“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出声。
众臣心神动荡,不敢抬头。
高台上的嬴政猛地站起来,目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你就是预谋造反的陈庆?寡人观之,实在大失所望。”
一个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说句不好听的,连鸡都没杀过。
陈庆虽然身材高大,相貌端正,却没有一丝王者之风,周身更不见半点血勇之气。
秦始皇暗暗摇头,顶多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枉我如此重视。
“启禀陛下,小民从未想过造反。”
陈庆脸色微红。
这种被人鄙视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呀。
当然,能值得秦始皇另眼相待的全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人。
这么一想,心态就平和了许多。
嬴政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却没有说话。
猛将王翦第一个坐不住了。
他虽然垂垂老矣,但是火爆的脾气不减当年。
“大胆逆贼,还敢狡辩!”
“老夫听闻你打造刀兵,积蓄粮秣,收买人心,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赵高阴仄仄地开口:“大秦律:凡私藏、佩戴兵器者,一律腰斩弃市,家属充军,邻里连坐。”
“以你这贼子的作为,怕是千刀万剐都还不够。”
陈庆不由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狐疑之色。
赵高?
有点像。
现在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禀奏陛下,小民从未想过造大秦的反,更未想过造陛下的反。”
陈庆不卑不亢地说道。
“嗤。”
王翦发出不屑的嗤笑声,突然脸上的笑容一滞,内心惊骇至极!
高台上,嬴政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陈庆,你此言何意?”
任谁都能听得出,始皇帝是动了真怒。
陈庆,必死无疑!
深夜,咸阳宫。
素来干净整洁的书房里,混黄的泥水洒的到处都是。
赵崇心无旁骛的捏着泥巴,在案几上垒出了一条长长的水渠。
嬴政目不转睛的盯着水力磨坊的模型,用尽心思分析它的原理和用途。
“陛下,好了。”
赵崇抹了把脸,鬓角不小心沾上了些泥巴。
“快演示与寡人看。”
嬴政不舍的把模型递给他。
“诺。”
赵崇按照白天陈庆试验时的样子,用两块木板调节好高度,将水车稳稳的架在渠中。
“陛下,小人要倒水了。”
“倒!”
嬴政趴在案几上,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小小的磨盘。
哗哗——
即使赵崇再怎么小心,水流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出来,沿着桌面四处蔓延,连嬴政的裤脚和鞋面都被打湿。
然而两人谁都没有在乎,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把目光聚集在模型上。
在水流的冲击下,它轻轻一晃,顺利的再次转动起来。
“转了!”
“果真转起来了!”
“此物甚是神奇!”
嬴政高兴的像是个大孩子一样,赵崇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千古一帝秦始皇,和皇家特务机关黑冰台的首领大半夜在御书房里玩泥巴,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在陈庆这只小蝴蝶的煽动下,它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此物虽小,奥妙无穷。”
“若是将它放大,应该真如陈庆所言,能用来磨面。”
秦始皇的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小小的水车,“再倒些水,寡人还没瞧个分明。”
“是。”
幸好赵崇早有准备。
白天的时候陈庆把所有工匠都召集过去,让他们看着模型的运转,讲解其中的要点。
工匠们也是爱不释手,接连打了几次水,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干活。
哗哗——
嬴政看着再次运转起来的水车,双目熠熠发亮。
“赵崇,你说它到底能够做的多大?”
“这……小民听陈庆所言,水车的真身要造五丈高。(约合现代11米左右)”
“五丈,不小了。”
嬴政大致估量了一下,怪不得陈庆需要如此多的物资。
“那它一天能磨多少面?可抵得多少民夫?”
“与骡马相比如何?”
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看到实物,心情十分急切。
“小人……陈庆并未告之小人。”
“想来应该比骡马厉害。”
“骡马会累,会饿,渭河之水无穷无尽,不知疲倦。”
赵崇心中忐忑,既不敢替陈庆夸下海口,又怕说得少了引得始皇帝不满。
他比较谨慎的按照1架水力磨坊等于3骡之力来换算的。
“言之有理。”
“寡人观之,水力磨坊起码胜过骡马数倍。”
嬴政盘算了一下最近的物料支出,暗暗想道:一架水车起码要抵得10骡之力,才对得起那么大的消耗。
虽然秦朝并没有投入产出比的说法,但是身为皇帝,他有着自己计较得失的方式。
“陈庆所需之物,凡内库所有,倾力供给。”
“寡人要尽早看到水车转起来!”
“诺。”
——
时光荏苒。
一转眼已经是七天过去。
渭河边的工地规模越发扩大,由一开始的三百人左右,增加到了千人之多。
没办法,在这个生产工具和生产力落后的年代,要想提高效率,只有靠人力去堆。
陈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得已,只能稍稍施展了一点手段。
“站住!”
“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赵崇发现一名木工兴高采烈的从锻打棚子里出来,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刚调集来的石匠、木工一开始都是自己磨制工具,可后来全都跑到陈庆的工匠那边,花点小钱请人帮忙。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都如此,其中必有蹊跷。
“大人。”
木工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东西噗通摔在了地上。
“锯子?”
赵崇上前捡起来,疑惑地盯着它打量。
“大人,这是小的用旧锯添了些工钱,请匠师打造的新锯。”
木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哦?”
“有了新锯你就那么高兴吗?”
赵崇看不出任何差别,直截了当的问道。
“大人,这锯和别家的不同呀!”
木工激动地抬起头:“依小人所见,陈家铺子的铁锯锋利,远胜旁人三倍不止。”
“三倍?”
赵崇不由再次看向手里平平无奇的铁锯。
入手沉重、冰凉。
但是各种细节与平时所见的锯子也并无多大差别。
难道陈庆私藏了什么神铁,才能使它如此锋利?
秦朝正处在青铜器晚期到铁器的过度时代,冶铁技术并不发达。
赵崇见过陈庆私自打造的兵器,知道他在这方面颇有能耐。
“小人觉得……”
木工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说:“或与锯齿有关,陈家铺子的锯齿,是向两边交叉分开的。”
“但……小人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
正好陈庆抓着一把脆甜的大枣朝这边走来,赵崇把锯子递还给对方,打发木工离去。
“赵统领,来来来,尝尝新摘的枣子。”
“你刚才干嘛呢?”
“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要是工匠们犯点小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陈庆对待手下向来宽厚,连外来的匠工也是如此。
赵崇直言不讳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何你家的铁锯如此锋利?”
“嘿。”
陈庆得意洋洋的说:“我三年时间攒下诺大的家业,没点手段还行?”
赵崇顿时疑惑地问:“那为何陈家铺子声明不显?若按那木工所说,你这铁锯胜过别家三倍,早就应该名噪天下了才对,我不可能没听说过。”
陈庆翻了个白眼。
“是啊,你听说了赶紧带人来抓我对吧?”
“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苟道之术博大精深,我还未修炼到家就显山露水,结果被你捡了个大便宜。”
“唉……”
“赵兄,你要是认识史官的话,麻烦跟他说一声,千万别记我是穿越者的事情。”
“太丢人了!”
……
赵崇暗暗记在心底,今天的竹简上必须多一句:陈庆谋反之心不死,陛下务必提防。
翌日,晨光微熹。
陈庆来到工地上的时候,工匠们已经忙活大半个时辰了。
“大人,石磨和碾盘已经打造完毕,请您查验。”
石匠满身都是灰尘和细碎的石头渣子,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十分憔悴。
水力磨坊要用的石磨比日常所见的大了三倍不止,全靠他们几十个人一锤一锤的敲出来,工作量可想而知。
眼看其他人都先后完成了手头的活计,石匠们数个日夜连觉都不敢睡,拼着老命才把石磨给赶工出来。
“走。”
“咦,水车已经开始组装了。”
陈庆走到河岸边,才发现木工们已经把水车的下半部分给组装好了。
它就像被切开的大饼一样,呈半圆形被固定在支架上。
一些民夫在稀烂的淤泥里来回走动,协助木工把挡板装在水车的最外沿。
虽然是半成品,但是它巨大的体型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站在河边指指点点。
“东家,你去看俺们装的齿轮牢不牢固。”
李乙全身大汗淋漓,跌跌撞撞小跑过来。
“好,一起看看。”
陈庆走到工地的中央,驻足打量。
两架牛车分别载着沉重的石磨和巨大的磨盘,停在一旁。
四个车轮深陷进泥土中,足以可见这两个石头疙瘩的重量。
红豆杉的一头已经被架到了水车中央,中间部分用U形的支架撑了下,另一头被套上了青铜齿轮。
铜铁匠和木工齐心合力,在上面敲敲打打,力图使两者嵌合牢固。
“还愣着干什么,安装转盘。”
“都小心点,千万别伤了人。”
陈庆不在场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点底都没有。
等他到了现场,工匠们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在陈庆的指挥下,转盘被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预设的石制坑槽中。
“东家,合上了!”
“齿轮合上了呀!”
“全都对上了!”
眼看着两个巨大的青铜齿轮一横一竖,长长的齿尖稳稳的咬合在一起,铜铁匠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陈庆点点头。
这帮人呀!
只要齿轮没出问题,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可我不一样呀!
无论哪个地方出现了差错,秦始皇都饶不了我。
“先别高兴的太早。”
“石工先把地上的卡槽固定好。”
“木工把桩子准备好,待会儿上碾盘你们要立刻把它支起来。”
整个装置最底端类似于一个石制的酒瓶。
青铜转盘插入其中,再上面放碾盘,最后安装石磨。
太阳高高升起。
秋日的艳阳照在工匠和民夫黑红的面庞上,晶莹的汗水从下巴滑落,却没人顾得上去擦一下。
赵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四十多名民夫抬起巨大的碾盘,喊着号子一步一步朝着转轴的方向移动。
此刻他的心里突然涌起说不出的悸动。
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陈庆昨天说的话翻来覆去的在他心中回荡。
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感觉有一种可怕的东西隐藏在里面。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碾盘中央的圆洞里凸起一截小小的青铜立柱。
“对上了!对上了!”
“木工,把桩子撑好!”
“快快快!”
足足七八十号人围着这个大家伙。
陈庆一声令下,木工们手持一米多长的粗木桩,争先恐后的钻进碾盘底下。
它的重量恐怕有三千多斤,万一倾翻的话,怕是底下的人要被砸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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