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禾萧祈的现代都市小说《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全文》,由网络作家“雀翎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由网络作家“雀翎宴子”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禾萧祈,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跪倒在萧祈面前,江美人声音娇柔,一身茭白色宫装搭配着头上粉色蔷薇样式丝绢宫花,再加上似梨花落雨般俯身低首,靡靡哭音任谁听了不得心尖儿颤上几颤。可萧祈除了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挑了眼角去看江美人,其余的,再无任何动作。贤妃眼波流转,脑子里快速组织好语言,轻移莲步间,走到萧祈身后,双手柔弱无骨搭上萧祈肩胛,力道适中,给他按压起来。萧祈动了动肩膀,换了个更舒......
《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全文》精彩片段
沈清禾紧赶慢赶到勤政殿之时,贤妃正携了哭哭啼啼的江美人跪倒在萧祈面前,江美人声音娇柔,一身茭白色宫装搭配着头上粉色蔷薇样式丝绢宫花,再加上似梨花落雨般俯身低首,靡靡哭音任谁听了不得心尖儿颤上几颤。
可萧祈除了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挑了眼角去看江美人,其余的,再无任何动作。
贤妃眼波流转,脑子里快速组织好语言,轻移莲步间,走到萧祈身后,双手柔弱无骨搭上萧祈肩胛,力道适中,给他按压起来。
萧祈动了动肩膀,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斜靠进龙椅内,贤妃见此,柔声道:“江美人,还不让圣上瞧瞧你的脸?哎哟哟,江美人这脸,圣上您是不知道,臣妾方才见着,可是吓了一跳。”
江美人闻言,自然是半遮半掩抬起头,哪怕有帕子捂着,也能瞧见手掌之下红肿不堪的半边面颊,她眼神小心翼翼接触上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可接触到贤妃警告似的目光,江美人再没了遮掩的意思,索性重新哭丧着一张脸,任由帕子落地,使劲哭喊起来。
“圣上,嫔妾不知怎得开罪了皇后娘娘,今儿一大早,皇后娘娘遣了身边的锦屏过来,说嫔妾以下犯上,给嫔妾安上了漠视宫规的罪名。嫔妾在宫中一直谨小慎微,闻此,便想要问上一问,可那锦屏不分青红皂白,说皇后娘娘有令,不得违抗,直接在甘泉宫掌掴起嫔妾来。”
江美人回忆起那二十几下巴掌,身躯没忍住抖了抖:“圣上,嫔妾虽然只是个美人,但次次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是最早到凤鸾宫的,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竟让嫔妾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责打,这日后,可让臣妾怎么在宫中生存啊,嫔妾是万万没脸活了。”
江美人抽抽噎噎,说到气愤处,也实在顾不上形象,哭得更大声了,而贤妃也不忘抓住此事,煽风点火道:“圣上,您瞧瞧江美人的脸,皇后娘娘就算要打要骂,也不至于毁了江美人的脸啊,那长长几道血痕,臣妾看着就心慌,也不知皇后娘娘是怎么就恨毒了江美人。”
贤妃佯装替江美人打抱不平,将此事说得愈发严重,而萧祈则有些不自然的从贤妃手中挣脱,安慰江美人道:“江美人,你放心,朕一定让医官治好你的脸,拿最好的膏药,绝不会让你脸上留下疤痕。”
萧祈避重就轻,从始至终没提皇后只言片语,而贤妃哪能就此罢休,她又一遍提及皇后:“圣上,江美人的脸就算好了,也不能忘记今日受辱啊,江美人虽然只是个美人,但也是甘泉宫一宫主位啊,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六宫妃嫔岂非人人能被一小小宫女掌掴?”
贤妃打量萧祈神色,见他面上无波无澜,内心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
圣上与皇后的关系,可谓是太后对其强买强卖,否则,还需要她贤妃做什么?但今日,明明现成的把柄都递到圣上面前了,怎么还不见水花?
贤妃一颗心像被蚂蚁啃噬,奇痒无比,她后退两步,想不通问题出在哪。
环顾四周,除了殿中央照旧哭哭啼啼的江美人,就只剩下守在门边的陈福,而陈福就像个不动不笑的木头人,低头垂首,丝毫没人注意他剧烈的内心活动。
陈福眼睛嘴巴不起作用,不代表耳朵也不好使,贤妃几次三番的话一字不落钻进他耳朵内,使得他暗搓搓想着,贤妃娘娘,您可别多费口舌了,江美人遭受这无妄之灾,还不是龙椅上这位在凤鸾宫多嘴来着,您啊,可别再念叨皇后了,错不在皇后啊。
陈福看得透彻,不代表贤妃会死心,她还想叨咕几句,却被一人突兀打断:“圣上,太后身边的人来了。”
陈福一出声,贤妃和萧祈双双将眼神凝聚到他身上,陈福干笑一声道:“外头小太监正领着人等着呢,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奴才让人告知,贤妃娘娘正在殿内,可来人说了,太后娘娘有令。”
外头,一名小太监堆起满脸笑,冲着沈清禾告罪:“姑姑,方才真不是奴才不放您进去,这不,贤妃娘娘在里头,您就是说破了天,也得等着,您可千万别怪奴才。”
沈清禾与陈福相熟,但适才人不在跟前,她又急于进去,所以不得不端出女官的架势来,否则,耽搁了时间,保不齐圣上听信了贤妃所言,迁怒于皇后,遂强硬了道:“你进去告诉陈福,太后有令。”
不出一盏茶时间,陈福出来迎沈清禾:“太后真当有令?”
“迫于无奈,还请公公谅解。”沈清禾边说边进殿,神情清冷间,没见着陈福抽搐的嘴角。
他就知道!
陈福按压心口一阵郁气,垂头耷耳跟在沈清禾身后。
陆昭仪眼睫颤颤,心口豁然被撕开的一道口子此刻正慢慢渗出血,她收回手,骤然发力捏紧,指尖扣进肉里的疼痛让她回神过来,她很好的掩饰起眼底的悲伤,努力让自己忘却当年往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忘记了。
陆昭仪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反过来安慰蒋贵人道:“我没事,咱们回宫吧。”
“哎。”蒋贵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亦趋亦步跟在陆昭仪身后。
这厢,梨云送走付婕妤宫里的人,回到贤妃身边,贤妃闭眼看似睡着了,实则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缓缓睁眼道:“付婕妤身边的人也送出去了?”
“是。已经送出去了。”梨云瞅一眼被她搁在不远处付婕妤让人送来的礼,低声问:“娘娘可要看看付婕妤这回让人送来的?奴婢瞧着,也就是付婕妤这个位分该有的。”
贤妃吊了眼角,抚摸着百子图下平坦的小腹道:“搁在库房吧,等下次要送礼的时候挑了送出去,付婕妤身边能有什么好物件,她在圣上跟前可还没蒋贵人得宠呢。以前也不见得付婕妤与本宫有什么往来,这回倒是送了一遍礼,又送一遍。她想巴结本宫,却又舍不得,本宫最瞧不起付婕妤这种人。”
梨云明白,这些送来的礼算是被付婕妤白白浪费了,她笑了却又压不住心底的担忧:“是啊,如今娘娘有孕,宫里什么没有?还稀罕一个婕妤的?不过娘娘,您这样将自己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日后,只怕宫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会落在您身上,咱们可得小心啊。”
贤妃冷不丁与梨云充满顾虑的眼神对望上,她扯了薄被,手一搭,梨云赶忙躬身上前,贤妃踩着湖蓝色绣鞋踱步到窗前,眼神游离间望着窗外娇嫩的鸢尾花,她目色幽深道:“本宫既然说出来了,那就得拿出万全的方法护住自己肚中的孩子,梨云,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
“本宫的身孕这才头几个月就这般不好受,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你以为宫里都是没生养过的,就会被本宫欺瞒过去了?你瞧瞧吧,那些老宫女、那些医官,有多少人精在里头呢,本宫既然瞒不住,何不先发制人,也好叫暗地里的阴沟虫们掂量掂量,有什么胆量来害本宫。”
外间的天色呈灰蓝状,树杈间斜漏下的残光不足以驱散贤妃眼中的阴翳,以贤妃此刻站着的位置,正前方所对宫殿的零星角宇正是慈安殿,她凝神间目光愈发暗沉,好似已经能预见日后自己将面临的不可掌控的因素。
贤妃抚一抚鬓边菱花碎玉流苏发钗,言语间含了狠意道:“管好宫里的人,别让本宫发现谁和哪宫的妃嫔走得太近,不然就别怪本宫不客气。还有,日后本宫所用一切皆要仔仔细细查清楚了,不得马虎。”
“是。”梨云背脊一寒,诺诺应承道:“奴婢一定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娘娘放心。”
主仆二人说话间,殿外人影一闪,梨云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向外走去,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在偷听她与贤妃说话,才走到门口处,就听见陈福的声音传进来,梨云略微一停顿,忙堆起笑迎上去:“陈公公怎么来了?可是圣上有什么吩咐?”
里间,贤妃也施施然走出来,望着向她行礼的陈福道:“陈公公怎么这会儿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殿内,沈清禾进来之前,江美人已经收起方才的做派,拿着帕子站在一旁拭泪,而贤妃也坐到了萧祈左下方的金丝楠木椅上,浅呷了一口淡茶,斜长入鬓的眉眼轻飘飘落到沈清禾身上。
沈清禾眉眼素净,脚下稳而急,三两步走到殿中央,半曲了膝盖,朝萧祈和贤妃行礼,贤妃眼睫微微盖一盖,算是应了。
在她这个方向,只能看见沈清禾白如羊羔玉的的小巧耳垂,上面挂着墨玉云珠耳坠,随着沈清禾低头,漾几下,悬空贴在她娇蕊面容上,好似春雨过袭后留下的点点痕迹,绛朱红唇、眉如远山,眸似秋水。
好一副清冷娴静模样。
贤妃眸光蓦然变冷,不经意间扫到萧祈,萧祈也正看着沈清禾,贤妃顿时紧了紧捏住茶盏的指尖,仿佛烫手般搁在一旁,没由来一阵心慌。
她微微咳嗽一下,玉指拂过金胧芙蓉耳坠,娇笑着看向萧祈:“圣上,太后娘娘身边这位女官,臣妾瞧着,倒是比宫里其他妹妹长得还好看呢,也不是臣妾说笑,太后娘娘宫里人啊,就是可心儿,这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太后娘娘的眼儿,来得就是快。”
贤妃最后一句话,殿中谁人都能听出冷嘲热讽的感觉,她哼笑一声,摆明了是要为难沈清禾。
但沈清禾是奉太后之命而来,对于贤妃此举,她不发一言,只是冲着萧祈道:“奴婢此次前来,的确是因太后娘娘听闻江美人受伤之事,才带了太后娘娘的话来,还请圣上准允奴婢将太后娘娘的话带到。”
萧祈目光从沈清禾进殿开始,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此刻更是围着沈清禾转了一圈,指腹摩挲着手上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殿内安静异常,江美人有些不知所措,来勤政殿是贤妃的意思,按照她的性子,至多不过哭上一两天,暗地里咒骂皇后几句罢了,现下,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她内心是别提有多惶恐不安。
而贤妃,半晌没等到萧祈说话,内心自然是窃喜,她唇角微微上扬道:“江美人受伤之事,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却不见得皇后娘娘有何举动,要臣妾说,太后娘娘真是辛苦,本就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还得为宫务操持。”
贤妃此话意在影射皇后,明明是中宫皇后却只会依靠太后这棵大树,不中用。
沈清禾直挺挺跪着,对于贤妃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贤妃眸光渐渐变得森寒,重重哼一声。
萧祈却是轻勾了嘴角,眼神中多了一抹异样的光。
沈清禾是太后身边女官,懂规矩却不必对他人献媚,这样的态度才担得起慈安殿女官的职务,她代表的是太后脸面,等闲妃嫔,还不需要被她放在心上。
萧祈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朗声道:“起来吧,太后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奴婢谢圣上。”沈清禾颔首起身,徐徐道:“太后娘娘听闻江美人一事,特意遣奴婢前来,一是瞧一瞧江美人的伤如何,二是给江美人一个交代。”
沈清禾转头冲着江美人,接着道:“江美人,太后娘娘对于此事不会袖手旁观,已经选了最好的白玉润肤膏送去甘泉宫,太后娘娘还说了,江美人若是得空,还请到慈安殿一趟,太后娘娘对后宫妃嫔都是一视同仁的,若您不得空,便也罢了。太后娘娘说了,养伤要紧,再者,江美人日后若是有何需要,可以向奴婢开口,直到您伤好之前。”
“嫔妾多谢太后。”江美人受宠若惊,一下子僵住身体,眼泪也顾不上抹了,浅浅向沈清禾福礼道谢:“多谢姑姑。”
江美人位分区区正六品,沈清禾对于这个礼,若性子傲些,是可以坦然接受的,但她还是偏了偏身:“江美人有礼。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吩咐。”
贤妃冷眼在一旁瞧着江美人没出息的样子,周身地龙沁出的热意远远不能融化她眸底的冰寒霜花。
有太后出面,此事最多不了了之,贤妃颇有不甘心道:“太后娘娘疼江美人也是应该的,谁让太后娘娘心善呢,但此事终究是因皇后娘娘而起,你方才说要给江美人一个交代,不知是什么样的交代?”
“贤妃娘娘。”沈清禾站着,贤妃坐着,她目光不期然先接触到贤妃衣摆上大朵大朵簇放的艳丽芙蓉花,秋眸微微上移,正好与贤妃四目相对。
沈清禾一字一句道:“奴婢来时,太后娘娘说了,此事,是皇后娘娘做法有所欠缺,也交代了奴婢要狠狠处置对江美人动手的宫女,至于其他,恕奴婢无从告知。”
“好一个无从告知。”贤妃双目紧锁沈清禾,后者不卑不亢,连面上神色也未变分毫,似乎是水波荡漾下,仍旧在湖底静静绽放的水仙花。
贤妃怒极反笑:“看来是臣妾不自量力了,也对,皇后终究是皇后,这事,有太后娘娘出面,江美人就算毁了脸,又有何妨?”
贤妃这话,略有些胆大妄为了,沈清禾秀眉微蹙,瞄一眼正上方萧祈。
萧祈干咳一声:“贤妃!注意你的言辞。”
“是。臣妾知错。”贤妃嘴角嗫嚅,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太后哪怕与萧祈不是亲生母子,但养育之恩大过天,萧祈还是很尊重太后的。
萧祈看一眼窗外天色,沉声道:“江美人,既然太后说了不会让你受委屈,那朕也相信太后,你先跟着贤妃回去吧,贤妃,你也回去吧。”
贤妃愣神,与萧祈眼神碰撞,萧祈目光幽深,贤妃淡淡道:“是,臣妾告退。”
小说《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早膳按照沈清禾交代的,上了一些清粥小菜,太后只用了半碗便搁下了筷子,忍冬与落月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沈清禾窥见太后动作,原本打算夹小菜的手转个弯儿选了一块芙蓉糕,轻轻落在太后面前的黄花绣边瓷碗中:“太后,这次的芙蓉糕比上次的味道淡多了,您尝尝?”
“是吗?”太后嗓音提高了半寸,饶有兴致尝了半块:“嗯,是要比上次的淡了许多,哀家老了,吃不了太甜的,这个味道正好,再吃两块吧。”
“是。”沈清禾笑笑,再夹了两块给太后,一旁的忍冬与落月同时悄悄舒了一口气。
太后晨起有着自己的习惯,才等早膳用完,沈清禾已经安排人打开了小佛堂的窗,让里头的烟香气散散。
自己则选了新的香,点燃,递给虔心跪在观音像前的太后。
太后接过香,长长的凤仙花色丹蔻划过沈清禾手背,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细长一条红痕,沈清禾手颤了颤,有最顶端燃尽的香灰掉落在地上。
太后上完香,冥神一会儿,伸出手去,沈清禾立马递出自己的小臂。
“今儿是众妃嫔来请安的日子,前殿都安排好了吧?”太后看一眼殿外,时辰差不多了:“秋阴几个,虽说也在慈安殿服侍哀家许久,但一切还需你安排妥帖。”
“奴婢知道,前殿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个时辰,皇后娘娘想必已经带领各宫娘娘小主到了,太后,奴婢扶您过去吧。”沈清禾垂眸,淡淡说道。
不知是听见了什么,太后眉头锁了锁,问道:“昨儿是谁侍寝?”
“回太后,是贤妃娘娘。”沈清禾顿一顿,还是把昨夜侍寝妃嫔之人说了出来,果然,接下去只听见太后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开心。
沈清禾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却深知这不是自己该过分留意的事情,恐怕,等一会儿请安,还有得闹闹呢。
沈清禾扶着太后进了前殿,一众妃嫔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太后进来,由皇后领头起身,给坐上紫金楠木椅的太后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都起来吧。”太后随意挥挥手,面前一群莺莺燕燕丝毫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等到妃嫔们都坐定,沈清禾才领着散霜她们,无声给殿中娘娘小主们请安。
按道理,沈清禾作为慈安殿宫令女官,位分低一些的妃嫔还得恭恭敬敬称呼她为一声姑姑,而散霜几个再不济,走出去,也是被各宫宫女太监巴结的对象,可如今殿中有皇后、贤妃等高位妃嫔在,沈清禾需得行礼。
慈安殿内气氛有些沉闷,左下手坐着皇后,右下手是贤妃,一个是中宫国母,一个是如今圣上宠妃,两个人,你不睬我,我不睬你,谁也不说话,只叫余下妃嫔更是大气不敢出。
沈清禾站在太后身侧,下方妃嫔动作全都映入眼帘,她看着皇后分明是心中憋了一口闷气,脸微微涨红,一双眼睛紧盯着贤妃不放,只等着贤妃有任何动作,皇后能立马抓住贤妃错处,狠狠咬上一口。
“啪。”
茶碗磕在案桌上的声音响起,下一瞬,皇后阴阳怪气的语调便响彻殿内:“哟,这大早上的,贤妃是有什么怨气吗?喝茶就喝茶,用不着这么用力吧?还是说,今儿来给母后请安,贤妃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贤妃挑眉,似笑非笑看向皇后:“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过是轻轻磕了下茶碗,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能想这么多呢?这可真是冤枉死臣妾了,臣妾巴不得日日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可太后娘娘是心疼臣妾们,才让众妃十天半个月请安一次,不像皇后娘娘您,太后娘娘三五天见不得到您啊,就想您。”
贤妃说完,轻轻柔柔笑起来,一双凤眼上挑,眼神中满是对皇后的不屑。
皇后也不是蠢人,一下子听出贤妃是话中有话,胸口刻意压制的怒火好比被人生生添了一簇烈油,腾一下着了起来,她面色更是涨红了三分,单指了贤妃,恨声道:“别以为圣上宠爱你,就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本宫与太后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关系?贤妃,你日日…”
“够了!”正上方一声怒喝,皇后身子抖了抖,声音也戛然而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期期艾艾看一眼太后。
太后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向皇后,怎么还是被人能三言两语挑拨了性子?做这皇后也不是才三五个月的事情,却还是改不了毛躁的样子。
太后不禁怀疑自己,难道当初选了哥哥最小的嫡女,还真是选错了?若能料到如今是这副样子,还不如再往远了选,也要选个聪明的。
想是这样想,可事已至此,太后只能想方设法替皇后善后,她递给沈清禾一个眼色,沈清禾会意,走下至贤妃身侧,替贤妃重新斟茶:“娘娘,太后知道您爱喝毛尖儿,特意让奴婢们准备的,茶凉了,奴婢给您重新斟上一碗吧。”
“有劳了。”贤妃呵笑一声,笑意盈盈起身冲着太后道:“多谢太后娘娘还想着臣妾爱喝毛尖儿,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哀家这里的毛尖儿不就是为贤妃你准备的么?要是喜欢,哀家让人送一些给你。”太后很满意沈清禾的说辞,等她回到身边,吩咐道:“等等取一些给贤妃,让贤妃带回去。”
还不等沈清禾应下,贤妃自己先拒绝了起来:“哎呀,臣妾怎么好拿太后您宫里的东西?臣妾是爱喝,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啊,年年有了新茶,圣上总忘不了臣妾的。”
太后脸上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含糊道:“是吗?也好。”
贤妃得意笑着,丝毫不理会皇后愈发难看的面庞,太后低低叹一口气,生怕皇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摆摆手,让众妃散了,只留下皇后,让跟着进了内殿。
小说《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小腿以下泛上的酥麻感很快消退,沈清禾拍拍散霜的手背道:“甘泉宫去过了吗?”
“已经去过了。”散霜弯腰替沈清禾掸掸裙摆,望一眼凤鸾宫方向道:“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拿着最好的膏药去的,去时,江美人不在,奴婢就等了一会儿,后来江美人回宫,奴婢将膏药亲自送到江美人手上,后在宫道上久不见姐姐身影,才去了勤政殿外的。奴婢瞧江美人神情,好似没那么生气,想来是姐姐的功劳吧?”
沈清禾淡淡笑了,笑里是对于江美人能识趣儿后的一抹了然:“我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江美人自己聪明。”
“姐姐这话怎么说?”散霜脚步略微停一停,狐疑道。
沈清禾停下脚步,正巧有一对宫人行进,路过二人,朝着沈清禾微微行礼:“姑姑。”
沈清禾微微颔首,带着散霜走到墙根儿处,慢慢走着,高耸的城墙将二人遮蔽到阴影里,有斜长的影子不安分的爬出半边,沈清禾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传到散霜耳朵里。
“江美人不过是个美人,哪里有胆子与皇后娘娘对峙,一切都是贤妃娘娘将她赶鸭子上架罢了,方才在勤政殿,江美人看似有贤妃娘娘撑腰,但贤妃娘娘是不是真的要为江美人出气,她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去都去了勤政殿,该有机会能向圣上哭诉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是,江美人也不是傻子,贤妃娘娘意在何为,她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所以,方才我带着太后娘娘的话去,江美人见好就收。”沈清禾点点头道:“哪怕贤妃给她递眼色,她也不愿意在唱这出戏,因为太后娘娘与贤妃相比,江美人心里分得清孰轻孰重。”
散霜听完,频频点头:“是了,贤妃娘娘再得宠,可说到底上头还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有咱们太后撑腰,江美人是聪明人。”
沈清禾嘴角顷刻弯一弯,露出一抹凉薄笑意。
宫里的女人,学会站队很重要,但同样重要的是,要学会看眼色,江美人位分低,平日除了阖宫请安能见上太后娘娘一面,其余,半只脚能踏进慈安殿的机会恐怕都没有,她给贤妃面子,去了一趟勤政殿,等到沈清禾去,也该给太后一个面子了,否则,慈安殿捏死江美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清禾微抬着下巴,远处天空竟有一只凌空飞起的纸鸢,下方的细线牵扯着它划破长空,刺破云烟,扶摇直上,要不是有着底下的牵绊,它一定能飞出巍峨皇城,飞出京都。
沈清禾脚步慢慢,慢慢停下来,驻足凝望它,眼底的艳羡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就好像快要盛满她微湿的眼眶,下一瞬,在她毫无防备间倾泻而出。
散霜顺着沈清禾眼神眺望而去,她很少见沈清禾流露情感的时候,大多时,沈清禾清醒、稳重、是慈安殿内最懂规矩,最懂分寸之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得面露向往之色。
散霜好奇之余,还是提醒道:“姑姑,那怕是哪位小主或者娘娘在玩乐呢,咱们还是快些去凤鸾宫吧。”
“嗯。”沈清禾飘走的思绪在纸鸢因绳断而远飞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收回视线,重新走回狭长而熟悉的宫道,脚底下的石灰色板砖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散霜瞟一眼沈清禾道:“姑姑,按照宫中规矩,您还有两年,也到了出宫的年纪了吧?”
沈清禾不紧不慢道:“是还有两年才能出宫。”
“姑姑要是走了,我们大家肯定都舍不得,别说我们了,就说太后,恐怕也是离不开姐姐的。您瞧王姑姑,不就是被太后留到了年过半百才出宫享福的嘛?不过听姐姐的意思,怕是打定主意要出宫的,那到时,我们几个送一送姐姐吧。”散霜笑眯眯说道。
沈清禾眉心一跳:“王姑姑是太后娘娘一入宫就伺候在身边的,我自然比不得王姑姑。”
“那要是太后强留下您呢?”散霜紧跟着追加了一句。
宫女年满二十四,方能出宫,可这条规矩单单是限定于那些没有任何宫职的,而像沈清禾这般的,只要太后一句话,沈清禾即便到了年纪,也不得不继续呆在宫中,直至主子放人。谁让她们说到底是宫女呢。
沈清禾沉默半晌,答道:“若真有那一天,那该当值就当值,直至太后娘娘放我出宫。”
散霜一愣,明显能感觉到沈清禾言语中的失落感,她心底冒出一股难言的愧疚来:“奴婢瞎说的,宫里那么多宫令女官,掌事姑姑,太后总能挑出一个可心儿人来,是奴婢多虑了。”
多虑不多虑的,沈清禾心里比谁都清楚,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清楚自己当初答应王姑姑接下慈安殿宫令女官一职后所要考虑的一切后果。
她渴望出宫,但同时也做好了不能出宫的打算,无非是在这宫中磋磨一辈子。
一辈子很短,短到沈清禾一眨眼,这已经是她入宫的第十四个年头了。
散霜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清禾截住话头:“凤鸾宫到了。”
至于重华宫宫女空缺的事儿,贤妃大度的表示:“本宫身边有贴身宫女服侍就好,等到尚仪局什么时候在挑了合适的人送来也不迟。”
至此,皇后娘娘挑选出来的五人,贤妃只装装样子留了一人在重华宫,还是外间当洒扫宫女的。
散霜佩服沈清禾的同时,又听说了关于凤鸾宫的消息,凑巧的是,凤鸾宫中也碎了不少上等瓷器。
淅淅沥沥的春雨这一日足足下了有大半夜,枝头新绽放的花儿经受不住雨点的敲打,零落成泥,枝桠间的青绿色忍过一整个冬日的严寒与冷清,终于迎来初春的暖意。
沈清禾睡梦呢喃间被丝丝春雨浸润的湿气惊醒,她探一眼窗外,廊下的灯笼随着风四处晃动,微弱的光亮配合着雨好似海浪翻涌间,乘着狂风的小船上唯一的莹星灯火。
她撑着下巴,捏住被角捂在胸前,从半合的菱纱窗向外望去,慈安殿中唯一一株玉兰树临窗而立,银花墨树,玉雪馨香被风温柔的捧在手心送进殿内,玉兰本知自己轻易勾得人心弦,独雨夜中幽幽盛开,可枝头暗香袭来,谁人不知是望春。
这样湿漉漉的天气,该是让人很不舒服了,沈清禾喜欢闷热盛夏大雨磅礴,却唯独讨厌春日与冬日这样不请自来的雨,她披了一件烟青色锦袍,赤脚踩在潮湿的地砖上,柔弱无骨的手与风擦过,去够支起半扇窗的撑竿。
离太后早起的时辰没多少时间了,沈清禾索性点了一盏灯,蹑手蹑脚将自己缩回被子当中,今夜是秋阴当值,散霜三人的床铺与她隔着一重厚重门帘,此刻,昏黄烛火照亮的地方就是她在慈安殿中唯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沈清禾浅呷一口睡前搁在床榻边木桌子上的茶水,冲泡过好几回,茶色早已淡了,可能解渴就行,沈清禾喝完,曲起双腿,双手环抱着将瘦尖的下巴放在膝盖之上,侧头凝望斑驳墙面上的烛影,她如瀑布般的青丝洒在背上,将她整个人好像用千丝包裹起来。
沈清禾听着外边的雨声,慢慢又阖眼过去。
早膳时,萧祈来了,太后目色温然道:“圣上用完早膳了吧,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吗?哀家听说你这几日心情甚好,也不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
“母后您在宫中,消息是最灵通的了,但这事儿,想必母后您还真不知道,也不急,等着母后用完早膳吧。儿臣见母后宫中的那棵单枝琼花开得正好,忍不住想要一瞧呢。”萧祈眉眼间带着笑,似乎真如他自己所说,有好事发生。
太后被他这样的情绪所感染,欣然道:“去吧去吧,让哀家身边的人服侍你去。”
太后瞄一圈四周,笑道:“清禾你去吧,你知道圣上喜欢什么茶,正好也让人选好了泡去。”
“是。”沈清禾放下银筷,忍冬自然而然跟着她走了。
萧祈似笑非笑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神却一直留意着沈清禾方向的动静,直到茶盏磕碰的声音传来,萧祈立刻朝着太后行了个礼,大跨步去了庭院中,沈清禾眼角余光瞥见,叮嘱了忍冬两声,自己则跟在萧祈身后。
琼花的香味远远要比稍矮一些,藏在灌木丛中的花枝要浓一些,仅仅是单棵的琼花就能依靠自己满树的芬芳让人心神向往。萧祈站在树下,云白色玉冠下束发的黑色发带随风起舞,他身姿如松,背手而站,问一句道:“这株琼花种下有多久了?”
霜重冬寒,眼下虽已过了冬,但早春天的冷还是能让人冻得直打颤。
风顺着百格窗缝隙溜进屋内,打扰到沉沉入睡的众人。有一抹橘红的光迫使人不得不睁开眼睛。
沈清禾细长的眉皱起,抬过手,遮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适应光亮,她心中默数了三个数,撑着床板,直起腰背。
恰好,有人举着一盏油灯过来:“姑姑起了?现下已经是卯时了,奴婢已经将洗漱用得热水准备好了,姑姑快些吧。”
“嗯。”沈清禾淡淡应了,扫一眼窗外,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深吸一口气,快速从温暖的被窝中抽出双腿,拿起一旁折叠整齐,干干净净的青黛色宫服穿上,整理好衣摆,沈清禾取过香囊,挂在腰间,又扯了扯腰带,让裙摆一侧遮住了。
沈清禾快步走向梳洗架台,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热毛巾敷面,很久,一口浊气才从她胸口泄出,琢磨着,大约快卯时一刻了,沈清禾不禁加快了手上动作。
杨柳枝蘸着茉莉薄荷粉清理牙齿,又用干柳叶水漱口,沈清禾来回三次才拿起木齿梳梳头。
宫女不得过重打扮,不得穿红着绿,不得金银首饰满身,明明豆蔻年华,却不能随心所欲,
这是规矩,也是压在宫女身上的枷锁,
沈清禾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更是慈安殿的宫令女官,十余年来,这些早已铭记在心,她的妆屉盒里只有简简单单两三只碧玉簪子和三四朵丝绢宫花,余下不过比旁人多了几对耳坠子,还是最不出挑的颜色与款式。
好东西也不是没有,伺候太后如此之久,那些赏赐的首饰怕是两只手都戴不过来,可说来也好笑,再好的东西到了沈清禾这里,也被装进了妆屉最底下,不见天日。
沈清禾眼睛不过一眨,就已经挽起长发梳成了流云髻,上头孤零零一朵宫花。
莹白色妆粉微微匀面,淡色口脂用指腹蘸取一些留在绛唇上,画眉墨淡淡一扫,再加一点胭脂,沈清禾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取下宫花,换成了一只墨玉流苏簪,再戴了一对耳坠子。
“姑姑,这宫花不合适吗?”方才举着油灯的宫女悄然来到了沈清禾身后,见她装扮异常寡淡,狐疑问道。
“今儿各宫小主娘娘们都要来请安,早些去收拾吧。”沈清禾答非所问,缓缓又道:“对了,散霜,香囊要换了,味道略有些淡了”
“是,奴婢都准备好了。”散霜笑笑:“还是选得姑姑喜欢的海棠花。”
沈清禾这回没再说话。
收拾妥当,正好又过了一刻钟,推门出去,门外已然站着两人,纷纷向沈清禾行礼:“姑姑。”
“走吧。”沈清禾微微颔首,借着廊下昏暗的烛火,步伐稳而急,进了慈安殿正殿。
殿内温暖如春,地龙散发的热气将从外间带进的寒意立马熏得不见踪影,指尖有些发痒,是骤冷骤热的缘故,沈清禾掐了一下,慢下了步子,撩开层层厚重蜜褐色帷幔,轻手轻脚进了内殿。
有淳淳果木檀香的味道袭来,沈清禾心思更沉寂了几分。
她等在最后三道帷幔之后,半垂着头,青灰色地砖映出一张巴掌大脸,肌肤胜雪,眉如新月,薄唇似蕊,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始终盯着绣花鞋面,发簪下悬挂的三朵雕花流苏在不远处铜灯照耀下,显得人愈发孤傲。
沈清禾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好比春寒料峭间,枝头那一朵幽幽纯白梅花。
听见脚步声,沈清禾抬头。
“姑姑,太后快醒了。”秋阴昨夜当值,眼下稍显些疲色,轻手轻脚出来,冲沈清禾松弛一笑,只要有沈清禾在场,那她们这些人心中就会安稳许多。
沈清禾点点头,边向前走边交代道:“快到卯正了,让散霜去开了小佛堂的门,将香烛点上,记得,要用金箔纸那一种的。这一段时日,太后交代了要饮食清淡,你让落月准备一些小菜,外加一碟子芙蓉糕和一碗清粥即可。芙蓉糕无须多,平日一半的量就好。再有,今日众妃需给太后来请安,外间殿内的一切,你早早准备起来,哪位小主娘娘爱喝什么茶,爱用什么点心,你应该都清楚,去吧。”
短短一段路走完,沈清禾面面俱到吩咐下去,秋阴一股脑儿全记在了脑子里,到了她们这种级别的宫女,上头说什么,几乎是要在边走边听间就牢记于心。
秋阴的步子止住在最后一层帷幔,她严峻着一张脸,匆匆离去。
沈清禾也停了下来,只不过她是偏过头静静等待,不过几个呼吸间,她才松垮了肩膀,玉指勾住帷幔,露出里面紫檀木雕花床榻来,以及缓缓睁开眼的大阜朝当今太后。
“太后,您醒了?”沈清禾眸子落到床榻之人上的下巴处,不急不缓的扶着人起身,先在其眼周轻柔按压了一番,又转移到肩胛骨处稍加用力,等到太后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她才蹲在地上给太后穿上鞋袜。
“还是你的手巧,秋阴几个学了那么久,也没学到你的皮毛,这方面,哀家是真离不开你。”太后一双眼睛含笑,手搭在沈清禾伸出的小臂上:“你在哀家身边十多年了,不过这宫令女官的职务却只当了短短半年,没想到,慈安殿里里外外,你都打理得很妥帖,不错。”
“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奴婢不敢懈怠。”沈清禾面上毫无骄傲之色,朝不远处领着一小队宫女的忍冬招招手,忍冬瞧见,赶忙上前来,带着人伺候太后梳洗,又分出两个给太后整理床榻、伺候茶水。
沈清禾垂手等候在一边,直到净面、妆扮、梳发一切完成,她方接过茶盏,用指尖去感受茶水温度,直到茶温合适,才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浅呷上一口,递还给身边躬着腰背的忍冬。
沈清禾打开面前的黄花梨镂空雕花辅以红宝石盖面妆匣,取出里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一支凤凰含玉金钗,斜插进太后高耸的发髻当中。
恰好,清晨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沈清禾当即后退三步,秋眸轻颤,领着殿中宫婢,俯身口中道:“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姑母,您看看贤妃,不过是仗着圣上宠爱,就好似脸上多有光似的,连我这做皇后的都不放在眼里。姑母,您倒是管管啊。”皇后气呼呼哭丧着脸,一进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诉一番:“圣上前夜,昨夜全都是召得贤妃侍寝,凤鸾宫更是连着小半个月都没踏进半只脚,在这样下去,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浑说什么!”
皇后被怒斥一声,深知自己失言,面色惨白几分,倒吸一口气道:“姑母恕罪,我错了。”
前殿的地龙没有内殿的热,沈清禾取过太后手中早已冷却的手炉,分毫没受太后与皇后的影响,有条不紊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红枣桂圆茶有助于活血祛瘀,太后年纪大了,晨起,手上脚上有些浮肿,沈清禾递给太后一盏新泡好的,又将手炉内的银丝碳更换了一批,套上暖套,塞在太后腰腹侧,外加一个鹅毛软枕,又绕至其身后,取下金钗发饰,换成简单舒适的祥云髻。
沈清禾做完这些,规规矩矩立在一边,而皇后的抱怨始终没有停止:“圣上宠爱贤妃,我就是看不过去嘛,她天天和我作对,姑母您都是看在眼里的,贤妃不将我放在眼里,可不就是不将姑母您放在眼里嘛。”
太后眉间微蹙,显得不耐烦,皇后的抱怨之声落在她耳朵里就像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儿,吵得人头疼。
她冷然打断皇后道:“哀家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宫里动不动就是姑母姑母的,哀家是你姑母,但也是太后。日后,你在哀家面前,要自称臣妾或儿臣,称哀家为母后。这点子规矩,一年半载的难道还学不明白吗?”
“是,...母后。”皇后心尖儿一凛,硬生生将姑母二字吞回到肚子内,老老实实听太后训诫自己。
“你如今做皇后也两年了,贤妃为何得宠还不清楚吗?就因为哀家选了你为皇后,所以圣上才会选了贤妃!哀家和圣上不是亲生母子,他能退一步选咱们家的女儿为中宫,已经是给足了哀家面子,你又何必与贤妃斤斤计较?坐稳你的凤座,才是最重要的!”
“方才贤妃的话外之音你自己也听出来了。哀家为何三五天就召你来慈安殿,还不是因为你不能让哀家省心?”太后指关节敲了案桌几下,皇后愈发心虚几分,暗暗低下头去。
太后叹一口气道:“你口口声声说圣上宠爱贤妃,可据哀家了解,贤妃隔三岔五就往勤政殿去,不是斟茶研墨,就是嘘寒问暖,什么桂花甜枣糕,什么红枣燕窝羹,哪一次不是哄得圣上开开心心去重华宫。你呢?除了耍小性子,还会干什么!?你要是在这样下去,这慈安殿也少来,省得哀家心烦!”
太后说到后面气性越重,索性连手中盘握着的佛珠子都甩在了桌上,皇后也愈发惭愧的抬不起头,偷偷摸摸看向沈清禾。
沈清禾始终低着头,可殿内发生的事儿她是不用眼睛看,也能猜个大概。
她缓步上前,拾起桌上佛珠,一面递给太后,一面抚上太后后脊背,一下一下顺着太后心气儿:“皇后娘娘年纪还轻,若是太后您都不愿意教导皇后娘娘,那这宫里,皇后娘娘才是要如履薄冰了。您消消气儿,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是是是,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定改。”皇后见沈清禾替自己说话,忙不迭应声道。
到底是自己亲侄女,太后有心责骂,也不会真的下了皇后面子,因此,稍加思索后,太后还是决定替皇后转圜一下。
她转向沈清禾道:“你去,准备一碟子蝴蝶酥外加些什么送去勤政殿,圣上若问起来,就说皇后在哀家这儿,觉得这蝴蝶酥好吃,想着让人送一碟子给圣上尝尝。”
太后回头瞥一眼皇后,转头继续道:“你亲自去,若是圣上有什么话,回来告诉哀家与皇后。”
“是。”沈清禾眸光一闪,顶着皇后充满希冀的目光出了内殿。
内殿外,有秋阴和散霜守着,瞧见沈清禾出来,散霜与秋阴四目相对之下,一切了然于心。
皇后娘娘如今才十七,刚过及笄之年就嫁与圣上为中宫皇后,性子骄矜得很,时不时宫中就能传出圣上与皇后娘娘不合的消息,这也难怪,刚及笄的小姑娘,又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嫡女,为人处事上的确少了几丝圆滑。
可这就要辛苦姑姑了。
散霜嘴角一弯,上前两步:“姑姑,这回是准备什么?”
沈清禾无奈,呼出的热气幻化成白烟,消散于空中,她淡淡道:“一碟子蝴蝶酥,外加一盅热热的淡牛乳,你跟我去吧。”
“哎,奴婢这就去准备,姑姑稍等。”散霜哎一声,三两步下了面前石阶。
秋阴想笑却只能憋着,悄悄拉了一把沈清禾道:“姑姑,外间风冷,站在廊下一些吧。估摸着散霜得有一会儿呢。”
“嗯。”沈清禾瞄一眼秋阴被冷风冻红的脸,想了想道:“等等皇后娘娘走了,换底下的小宫女来守着,你和散霜进屋去擦擦脸,别委屈自己,我那里还有雪肤膏,记得拿。”
“姑姑最疼我们,哪一次不是拿着好东西给我们几个用?奴婢知道的。”秋阴双眼笑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留意着身后动静,拉着沈清禾远离了厚重门帘一些,低声道:“姑姑,新一批的小宫女再过不久就要分派到各个宫里了,奴婢是想着,皇后娘娘作为中宫皇后,这些理应是皇后娘娘与尚仪局一起商议着,可瞧着如今情形,恐怕姑姑不久还得走一遭凤鸾宫呢。”
“皇后娘娘身边也有自己的女官,还有从母家带来的贴身侍女,这些事,按道理,轮不到我头上。”沈清禾上下扫一眼秋阴:“记着,凡事管好自己,太后不喜欢慈安殿的宫人多嘴多舌。
“是,奴婢失言。姑姑教训的是。”秋阴登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和沈清禾讲些有的没的。
恰好,散霜拎了食盒来到二人面前:“姑姑,吃食都准备好了。”
“走吧。”
寒风不期然扑了沈清禾满身,她整理了下颈间竖起的衣领,上头一小圈白毛将她一张俏脸埋藏进去,显得她更加清冷无方。
慈安殿与勤政殿隔着东西十二宫,沈清禾不急不缓保持着自己的步调走在狭长的宫道上,两旁巍峨宫殿竖起的城墙将这一片天地划分成大大小小的住所,凤鸾宫 、瑶华宫、玉芙宫、凤仪宫、椒房宫、重华宫,数不清的金碧辉煌殿宇楼阁中,住着数不清的人。
肃冷的风好似顽皮的孩童,他不熟悉宫中道路,来回穿梭于此地,乐不思蜀。一会儿撩一撩小宫女耳垂下的桃木耳坠子,一会儿从成群结队的小太监脚底下蹿过,用力吹鼓起烟灰色太监服。
或者来了兴致,跑上高耸的四边围墙,瞧一瞧东南西北四个宫门,扒拉一下朱雀玄武的青铜像,又或者攀上金色屋檐,瞅瞅一眼望不到边的皇城究竟有多大,等到累了,慢慢走过御花园,溜进无人宫殿内歇上一歇,亦或沉沉睡去。
宫道上不止沈清禾走着,有太监清扫宫道,有宫女捧着锦盒路过,无一不对着沈清禾行礼:“姑姑。”
沈清禾略微颔首,算是应了,她神情虽看着不错,可内里心思却是想着别的。
秋阴方才的话回响在她耳边,沈清禾只觉头痛异常。
沈清禾原本也是慈安殿伺候的一等宫女,就好比现在散霜、秋阴她们的位置,可自从前一任慈安殿宫令女官王姑姑告老还乡之后,她便顶替了其位置,这还是王姑姑看中她的结果,否则,再换一位宫令女官来,沈清禾怎么说也得摸索着他人脾性过日子,好歹,现如今,不用过多看人脸色,只管伺候好太后便是。
可一想到皇后,沈清禾眉间掠上一丝烦意。
皇后娘娘是太后亲侄女,可性子实在是不怎么讨喜,三天两头到慈安殿,不是哭诉贤妃,便是哭诉圣上,有时候明明太后给了法子,也能用得乱七八糟,像现在这样,沈清禾顶着皇后名头去勤政殿送吃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再想想过不久的事情,沈清禾已经能猜到太后一定又会让自己去凤鸾宫协助皇后娘娘。
左不过忍耐着皇后娘娘的性子罢了。
沈清禾叹口气,停下脚步。
“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沈清禾迈上勤政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勤政殿总管太监——陈福着急忙慌就下来了。
他皱眉,一边问,一边窥见散霜手里的食盒,接下去的话很自觉没再问出来,而是调侃道:“皇后娘娘又去慈安殿了罢?可要我说,你今儿可来得不是时候,贤妃娘娘已经在里头了。我估摸着,今儿还得是贤妃娘娘侍寝。你可要白跑一趟了。”
“我来,也只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圣上送吃食罢了,贤妃娘娘既然已经在里头了,那我等一等就是了。”沈清禾与陈福也算老相识了,她面不改色扬一扬笑,朝着陈福低首道:“公公,贤妃娘娘已经连着侍寝两日了,您说,要是今儿个还是贤妃娘娘侍寝,那贤妃娘娘算不算得上是后宫里头一遭?”
陈福本也笑眯眯听着沈清禾讲话,可越听越不得劲儿,到后来,更是皮笑肉不笑起来。
他怎么就忘了,沈清禾来,一定是明里奉皇后娘娘之命,暗地里可有太后娘娘给撑腰着,今儿晚上要是还是贤妃娘娘侍寝,那圣上可就连着三日夜宿重华宫了,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的盛宠,可不是后宫里头一回么?
这就实打实表明了贤妃娘娘压了皇后娘娘一头呀。
要不得要不得!
就算圣上忘了这事儿,他也不能忘啊,否则,事后太后娘娘计较起来,岂非是他这个总管太监要遭殃?
大冷天的,陈福背上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咕咚咽下一口口水,急忙道:“你等等,你等等,我这就进去。你可得等着。”
沈清禾当然得等,吃食没送出去,任务就还没完成,她脚步调转了个方向,寻摸一处避风的地方,施施然等着。
勤政殿位处皇城正中央,前面是汉白玉铺就而成的一大块空地,四周都有穿着厚重铠甲的殿前带刀侍卫守候,一眼望去,威严且空荡。
沈清禾没等一会儿,勤政殿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
贤妃一袭靛蓝色刺绣鸢尾花宫装,由着宫女给自己披上同色系狐毛披风,一双眼冷冷凝着,居高临下望着石阶下方的沈清禾,珍珠流苏钗随着贤妃一步一步婷婷袅袅走下来,晃荡出一阵一阵盈白光芒。
贤妃轿辇就在沈清禾身后不远处,她路过沈清禾,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轻轻巧巧哼了一声道:“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
“奴婢恭送贤妃娘娘。”沈清禾微微屈膝行礼。
她低着头,看不见贤妃神情,同样,贤妃也只能咬着牙一甩云袖离开了此地。
直到绣着三层银丝边的宫装裙摆像翻飞的蝴蝶一样离开自己的视线,沈清禾才慢慢起身:“多谢公公。”
“嗐,快些进去吧。”陈福也不知该说什么,啧啧两声,冲沈清禾一努嘴道。
沈清禾没让散霜跟着进去,而是自己拎着食盒,尽量轻手轻脚踏进勤政殿,她瞄一眼正上方,龙椅上空空荡荡。
勤政殿来过多次,可沈清禾还是闻不惯浓重的龙涎香,那是帝王身上的味道,也是至高无上的代表,宫里,能用龙涎香的,也就龙椅上的那一位。
沈清禾变换着自己的呼吸起伏程度,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个味道,否则,在圣上面前大不敬,可就不只是丢脸的问题了。
她垂眸,盯着殿内青白玉地砖,莲步轻移,绕过一整面放满书籍的黄花梨博古架,然后,龙涎香的味道更甚,她没忍住,屏住呼吸皱皱鼻。
巨大博古架之后是一整张金丝楠木龙案,两者之间存在着一鼎三脚雕刻镂空重瓣莲花样式博山炉,有丝丝缕缕的白烟从中升起,伴随着地龙的热意,遍布周身。
沈清禾深吸一口气,微微抬头,却不想撞进一双似笑非笑、肆意打量她的戏谑黑眸中。
大概是热的,鼻尖沁出一层薄汗,拎着食盒的手心略微湿滑,沈清禾心底无端端冒出一阵躁意,四面的百格窗密不透风,龙涎香又深深侵入她的鼻腔,沈清禾焦躁却无法逃脱此处。
她镇定万分的低下头,俯身道:“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半响,龙案后一道低低的笑声传出,像是深海中蛊惑人心的妖兽,嗓音低沉却充满磁性:“起来吧,让朕看看,你又替皇后送来了什么?”
“谢圣上。”
萧祈薄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好似湖面泛起一阵涟漪,快速覆盖住整张棱角分明的脸,他不仅嘴角带笑,就连眉眼也轻轻上挑,仿佛捕捉到猎物而不急着享用的狐狸,任由其在锋利爪牙下一遍遍讨饶。
萧祈紧盯着沈清禾走近前来,嘴角下耷了三分,出其不意道:“你不会又带了牛乳来吧?”
稍显突兀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沈清禾拿吃食的手停驻在空中,不退不进。
萧祈睨一眼沈清禾,她显然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食盒中的的确确又是不折不扣的牛乳,沈清禾想,下次,还真得换点不一样的吃食了,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进这勤政殿。
萧祈很少见沈清禾这么木讷的时候,他忍不住收紧拳头,抵在唇上,佯装咳嗽再次笑了。
方才还冷峻的面容一下子生动形象起来,龙形玉冠下,剑眉星目,七分散漫下带有一丝戏弄,一身玄黑色金线刺绣龙袍衬托的人玉树临风,周身冷冽气息也渐渐收了,萧祈伸出手去,自行拖了食盒到面前。
他自顾自打开,果不其然,一盅温热牛乳氲出淡淡芳香,旁边一小碟蝴蝶酥搭配着,沈清禾总算回神过来,她眼瞧着萧祈面带嫌弃,却还是只取了牛乳道:“皇后的蝴蝶酥送晚了,方才朕已经吃了贤妃送来的甜枣桂圆糕,实在是腻了,还是喝喝这淡牛乳解腻吧。”
蝴蝶酥送晚了吗?
沈清禾耳朵里听进去了这话,可眼神轻轻巧巧落在萧祈面前已经喝下一半的牛乳上,唇角勾了勾,好似薄凉清雨下悄然绽放的月季花。
不管晚不晚,只要吃了东西就好。沈清禾心下一松,觉得接下去要说的话变得轻松许多。
宫里女人多,女人皆喜爱甜食,上到太后,下到宫女,没有人能逃脱对甜食的渴望,所以什么白玉桂花糕、红枣桂圆糕、糖蜜丸子、数不尽甜腻腻的吃食在各宫传递,也致使众多妃嫔争先恐后来勤政殿献殷勤时,毫不例外也是送的她们喜欢吃的,从始至终也没搞清楚,萧祈究竟爱吃什么。
每每这时,陈福总会感叹:宫里不受宠的妃嫔多,属实正常!
一盅淡牛乳,萧祈吃得快见碗底,他不经意间看向沈清禾,只见后者随侍在一旁,青黛色宫服显得她肌肤胜雪,腰如细柳。眉眼弯弯,卷翘的眼睫因背光,扫下一小片灰暗阴影在眼底,明明只涂了浅淡色口脂,却唇艳如红玉,晶莹剔透。
她在笑?
萧祈很快注意到这一点,且眼神自然而然转移到沈清禾微微上扬的嘴角,有些讶然,也有些玩味儿。
沈清禾自从一步步走到宫令女官的位置,萧祈愈发觉得她的性情和从前慈安殿王姑姑能够媲美,沉闷,不苟言笑,处事圆滑果断。
用陈福的话来说:“新进宫的小宫女可保不准能不能在她手底下过活。圣上啊,她心冷着呢。”
可不是。
萧祈还想到一点,别看沈清禾对谁都面善,其实骨子里,巴不得离谁都远远的。
能这样毫无顾忌展露笑颜的,萧祈细想想,还真不多见了。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斜靠进龙椅,双手搭在藏青色祥云纹理腰带上,自上而下打量起沈清禾来。
大概是博山炉内龙涎香燃尽了,殿内味道渐渐散去,萧祈鼻尖闻到一点点清甜的海棠香,好似春日提早带着一股子淡淡花香侵袭而来,萧祈皱眉,狐疑间瞄见沈清禾细腰处的香囊,恍然大悟。
他再抬头,沈清禾已经恢复成往日清清冷冷的模样,嘴角的笑好似幻化成了一片飘零的羽毛,悄悄落在人心尖上,痒痒的。
萧祈不自在的稍稍挺背,而沈清禾努力抛去脑袋里的晕晕乎乎,心里暗叹,这龙涎香总算是燃尽了!
萧祈率先打破了沉默:“这牛乳也吃完了,说吧,来勤政殿是谁的意思?”
“圣上说笑了,皇后娘娘在慈安殿觉得这蝴蝶酥不错,所以遣了奴婢送来给圣上尝尝。”沈清禾眼神清明,盯着萧祈腰间温润白玉下方的素黑色流苏穗子,面不改色继续道:“太后娘娘也惦念着圣上,所以和皇后娘娘多聊了几句,现下,皇后娘娘恐怕还在慈安殿呢。”
沈清禾话说得委婉,但萧祈立刻懂了其中意思,他冷笑一声道:“你话倒是说得好听,这是等着朕呢?”
“奴婢不敢。”沈清禾下巴尖儿低了低:“皇后娘娘不过是请安后与太后娘娘闲聊罢了,毕竟,上一次皇后娘娘到慈安殿,还是初一,这回可隔着十天半个月呢。”
“今儿是什么时候了?”
“回圣上,今儿十三了。”
初一十五,按照规矩,再怎么宠爱其他妃嫔,萧祈也合该到皇后宫里。要不是沈清禾明里暗里说起,萧祈真是忘了。
他眼眸暗了暗,嗓音略夹带了丝丝厌恶道:“回去吧,朕忘不了。等晌午过了,会去看看皇后。”
沈清禾缓缓吐出一口气,识相地收拾好东西,躬身后退:“奴婢告退。”
人还未出勤政殿大门,萧祈高昂的声音追在沈清禾脚后跟儿就出来了:“陈福,进来!”
守在门外的陈福顿时苦哈哈了一张脸,朝沈清禾挤挤眉头,赶忙进去了。
散霜等在石阶下,见沈清禾出来,忙不迭上前接了食盒到自己手里,悄声问:“姑姑,圣上没为难你吧?”
“我只是替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传话,圣上不会为难我的。”沈清禾掸掸衣衫,摇摇头道:“回去吧,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昨日我交代过的,今日午膳改用五谷杂米饭,外加一叠豆腐皮包子,另外准备五六个清淡菜,都准备好了吗?”
“姑姑交代下来了,我们怎么敢忘?”散霜点点头:“出来时,都一一告诉忍冬了。”
“那就好。”忍冬性子沉稳,四人里,也是相对沉默寡言的那个,但做事仔细,沈清禾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紧了紧脚步,带着散霜很快回到了慈安殿。
皇后一见她回来,急急忙忙问道:“圣上如何说?”
“圣上看见蝴蝶酥,只说皇后娘娘有心了,还说晌午后,就去凤鸾宫看望皇后娘娘。”冲着萧祈对皇后的态度,明白人一下子就能知道,这无非是沈清禾在从中转圜罢了,但皇后似乎不这么想。
她娇哼一声,脸上浮起羞涩和骄矜:“那圣上没提起贤妃?”
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后有些气闷,磕下茶盏换了话题道:“圣上还说什么了?”
沈清禾舌尖顶了顶上颚道:“圣上还提及了十五那日。”
沈清禾只一句,太后脸色也和缓下来,叮嘱皇后道:“还不去宫里等着?哀家这里可没你的午膳。”
皇后笑容肉眼可见的扩散开来,冲着太后屈膝行礼,转身出了慈安殿。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