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婉林冷殇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文集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由网络作家“魔域画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现已完本,主角是苏清婉林冷殇,由作者“魔域画风”书写完成,文章简述:最好,待日后出府,主子能宽容放行,若是能减免些赎身银子,那就更好了。清婉的这些妥帖的细节,林冷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向来都是个冷冷的性子,不喜言语,便也一直未曾表露。少时,母亲也曾这样细致妥帖的照顾过他,定安院内,因着清婉的到来,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完整文集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精彩片段
待国公夫人和王夫人从廊上远去,嬷嬷才慢慢起身,她瞧着远去的主子,正了正身子。
“夫人今日待客,怕是没工夫见你了,你先回去罢”。
“那奴婢就先回定安院了”
清婉松了一口气,低头快步往回走,生怕路上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她只觉出来陪她们演这一趟戏好累,作为败坏少爷名声的工具人,王夫人是满意了。
可得罪了林冷殇,她又该如何自保,不会像秋月一样挨板子,被赶出去吧!
回到定安院,清婉立马将那身衣服脱了,压在箱子的最底层。
小琴进来时只见清婉在叠裙子,石榴裙用了上好的料子,鲜亮的颜色,她忍不住赞叹!
“这裙子真好看,苏娘子怎么放在了柜子最底层?”
“正因为太漂亮,平日里不舍得穿,才珍藏起来”
小琴有些不明所以,漂亮的衣裙,不是就该常穿么,这样主子爷才会喜欢呀!
……
用过午膳后,清婉躺在床榻上,想起今日发生的事久久不能入睡,思虑片刻后,还是觉得林冷殇这边不能糊弄。
不如主动坦白了,兴许还能减免些责罚。
晚间,伺候完林冷殇用膳,小琴将碗碟收了,屋里只剩下主子爷在喝茶。
清婉端了一碟子蜜瓜,一碟剥好的石榴籽进来,待放下果盘,清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双手铺在地上,将整个身子匍匐下来,额头贴地,先磕了几个响头,把样子做足了。
才诚恳的开口:“奴婢有错,请主子爷责罚”
她这个挂名的小通房,在国公夫人面前丢了主子爷的脸面,虽是王夫人有心利用,她一个奴婢无力反抗,但谁会在乎这个。
林冷殇微微皱眉,冷冷的俯视她:“犯了何错,说来听听”
清婉便将今日如何被王嬷嬷带着去选衣服,又如何这般恰巧的遇见国公夫人,还有王夫人添油加醋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说罢,她就战战兢兢等着主子爷的反应。
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骤雨!
安静片刻后,林冷殇只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清婉还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微微抬头,只见主子爷正悠悠喝着茶,一手拿着书卷,看得出神,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这就不追究了?
“奴婢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给主子丢脸”
依然没有回应。
清婉在那跪了一会,确定主子爷没有其他指示了,才默默的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她回想着主子的答复和表情,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似的,不过主动认错,主子没有处罚她,便很好了。
看来这些日子的美食没白做,讨好主子爷,还得慢慢来。
眼下虽然处境艰难,王夫人那还要用她,暂时不会怎么样。
二少爷这边只要用心伺候着,虽然对她冷着脸,来了这么些日子,倒也没被怎么罚过。
她瞧着院里的下人们,对主子爷似乎也没那么畏惧,并不像外头传的那般邪乎。
只要规规矩矩把分内的事干完了,那偶尔偷懒休息的婆子,也没见主子爷责罚。
……
国公夫人寝室内
平宁郡主依偎在国公夫人怀里娇声问:“娘,你去将军府见到救我的那位小将军了吗?他人如何?”
国公夫人轻抚她的背:“将军府二公子今日当值,不曾见着,三公子倒是见着了,样貌和性子都不错,……”
今日去将军府,王夫人特意把三公子叫过来请安,在外人看来,郡主这样的身份,确实跟将军府嫡出的公子更配些。
她瞧三公子的言行举止,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端方君子,温文尔雅的。
国公夫人还想再美言三公子几句,平宁郡主不耐烦的打断她。
“娘,我是要你去看二公子,那三公子如何,与我何干”
国公夫人也不恼,她生有三子,只得这么一个小女儿,平日里娇宠惯了,她怎能不清楚女儿的小心思。
郡主自那日从街上回来,便着人四处打听,救她那位小将军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她时而患得患失,时而开怀欣喜,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能看出来,她这当娘的怎能不知。
只是去那将军府走上一遭,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林家二公子是庶出,婚前便有两个通房,打死一个,还有一个轻浮的不像样子,偏这个轻浮的小通房,还是他主动求的。
他又是武将,性子粗狂,对贴身伺候的人,动辄打板子,不如意就发卖出府。
与京城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比,相去甚远。
到底是没有嫡母教导过的庶子,行为出格是骨子里自带的。
宁国公府已故的老太爷是前朝宰相,如今的国公爷虽已从内阁首辅退下来,府里的三位公子都还在朝中任要职。
国公府的门楣,就算是将军府嫡出的继承人也算是高攀了。
她给女儿挑夫婿,门第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人品好,性格温和,能好好待她女儿。
“林家二公子是庶出,屋里还养了个不成体统的通房,他性子又粗犷,娘觉得不妥”
“什么性子粗犷,他那是武功高强,庶出怎么了,他还不是立了军功当了将军”郡主反驳。
她知道女儿的性子,越劝她,她越不听。
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若还是执意要去看,下个月林老太太生辰,你也随我去赴宴吧”
只有让女儿亲眼瞧着他那不成体统的屋内事,才能打消她的念头。
平宁郡主开开心心的将脑袋在国公夫人怀里蹭了蹭,“还是娘,待我最好了”
国公夫人这边,却是满面愁容,要如何才能绝了女儿的这门心思。
……
得了上次的教训,清婉这几日便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曾出过定安院。
她翻出一大块透气的软纱布料,叠了足足有五层,又用细细的麻线纳密实了,剪出个鞋垫子模样来。
又用青丝线锁了边,没有图案点缀,一双轻薄透气又柔软的鞋垫就做好了。
这是给二少爷的,清婉细致耐心的做了十几双。
将军府绣房里统一出来的鞋底厚实是厚实,就是不够柔软。
常规的棉制鞋垫,热天里穿又太容易出汗,府里的各位主子,都由贴身丫鬟缝制。
二少爷因院里原先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一直都是用着常规的棉垫子,偶尔他换下来的袜子,都浸了汗水。
虽是些微末功夫,因清婉做的细致,一个针脚不对都要拆了重做,十几双鞋垫子竟也用了清婉大半个月时间。
主子不爱闻熏香,夏日里蚊子又多,她便提前一个时辰,熏了蚊子,将纱帐放下待主子回来,烟熏味已散了。
主子喜欢重口味的菜式,清婉便多给他泡去火的菊花茶。
主子喜欢用凉水沐浴,但夏末天气,深夜已露凉意,她便将沐浴的水换成温热的。
当了十三年奴婢,怎么在生活上伺候的主子舒适,她最是清楚在细节上下功夫。
用心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求日后犯了错,主子能看在这份细致的照顾上,给她留些体面。
若是没有错处最好,待日后出府,主子能宽容放行,若是能减免些赎身银子,那就更好了。
清婉的这些妥帖的细节,林冷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向来都是个冷冷的性子,不喜言语,便也一直未曾表露。
少时,母亲也曾这样细致妥帖的照顾过他,定安院内,因着清婉的到来,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精选一篇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古代言情、宫斗宅斗、古色古香、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古色古香、小说《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佚名,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魔域画风,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通房上位日记:无欲无求让他发疯目前已写330536字,小说最新章节第153章 要去打仗了,小说状态连载中,喜欢连载中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书友评论
文笔挺细腻的,环节也很紧凑。但是一点都不甜,有一种无尽的悲凉的感觉,哎!虽然男主喜欢女主,但时间久了又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尤其是看到女主的孩子没了,仅仅是因为主子之间的矛盾,误会到了女主身上而已,就感觉有种命运掌握并且只能依靠在别人身上的无力感!这文看的心里堵得慌,一点都不快乐!
作者大大后面能不能给苏清婉安排个贵点的身份,顺便再弄点be文学。(望同意)
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徐下手的,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她
文笔好,情节细腻,读起来意犹未尽,好期待能马上更新完!
有点怪气,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时候才能更新后续呢、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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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阅读
晓梦园内,清婉正蹲在走廊上浇花,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红艳艳的,将她清瘦的身子都淹没了。
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不远处樱桃和另外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
“你听说了吗?秋月姐姐被二少爷打个半死,发卖出去了”
苏清婉动作停顿了一下,将身子压的更低,躲进花丛中,若无其事的往人群这边靠近,想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秋月姐姐不是老太太做主送过去的吗?二少爷能随意撵出去?”
“听说是秋月姐给二少爷下了药,她才爬了主子爷的床”
“不是下药,我听说是秋月姐外头有个相好,嫁祸给二少爷的”
“我不信秋月姐是那样的人,想来是二少爷不满意秋月姐,因为她是王夫人房里的人,随便找个由头给处置了”
“这倒是有可能,我听说二少爷在战场上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好些个商贩被他当做叛贼一刀了结了”
“可怜的秋月姐姐,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去”
“快别说了,晚上该做噩梦了”
直至三小姐从屋里出来,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了。
清婉听着这些个消息,一面惊惧不已,一面又庆幸自己当日选择了闭口不言,二少爷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暴戾可怕,对深宅大院的弱女子,竟能下得去手。
他们久在沙场的男子经二十板子算不得什么,可用在弱女子身上,能要去半条命。
待议论的众人都散了,清婉才从花圃间缓缓起身,由于太过专注,腿麻了也不觉。她在旁边的石凳上缓了缓,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才听来的消息。
晚上,苏清婉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她叫樱桃过来一起作伴。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晚上她仿佛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门外还有人影晃动。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自己浑身是血,被人按着打板子,二少爷冷冷的瞧着她,仿佛看一条死狗般,冷漠又嫌弃。
从梦中惊醒,她头发都汗湿z了,清婉坐起身来,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才觉好受些,梦里那些个场景太过真实,她怕极了那个煞星。
后面,更震惊的消息传来了,秋月死在外头了!被打了板子,人牙子领回去打算第二日请个郎中来看看,秋月当晚就高烧不退,没熬到天亮就走了。
因秋月签的是活契,家里虽只有个老母亲和嫂子带着不足三岁的侄儿,竟也请了讼师报了官。
打板子执杖的小厮被喊去衙门问了话,只是走了个过场便回来了。
将军府王夫人拿出一笔抚恤银子,起初秋月母亲还不肯作罢,她嫂子见着银子,便一面喊着秋月妹子死的冤枉一面撤了诉讼。
因惊动了官府,一向不怎么管庶子的林大将军也动了怒,搬出家法,命人将林冷殇打二十板子,罚跪祠堂思过。
林冷殇没跪祠堂,自领了四十板子扬长而去,林老将军被气的拍桌子大喊:“逆子,逆子!”
这件事在府里迅速发酵,成了近日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少爷真是冷血无情,房里伺候的人也能下死手”
“他颇得圣上宠爱,连林大将军都敢忤逆,哎……”
“听说秋月死了,老太太还会挑人去二少爷屋里”有那不嫌事多的小丫头揣测。
各院容貌姣好的丫鬟,近日都战战兢兢,收了那打扮的心思,生怕被主子瞧上,指派给二少爷。
流言越演越烈,林冷殇性子暴虐,苛待下人的名声,烙印进了将军府下人们的心中。
苏清婉一面听着这些小道消息,一面又生出诸多疑惑。
王夫人御下甚严,此次流言却像是长了翅膀般,在整个将军府传开。往日里若是有那爱乱嚼舌根的,被主子碰上,势必要遭殃。
如今将军府下人们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受罚。
另外以秋月的性子,不会自愿去当通房,而且她跟二少爷本来就是清白的。
秋月如果不是自愿的,那……?
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牺牲的一直都是她们这些不起眼的下人。当日自己选择沉默,躲过这一劫,也是这么多年在将军府生活总结出的经验。
再过几年,谁还会记得秋月,就像前些年在花圃被毒蛇咬死的莹莹,再没人提起过。
安心做个伺候人的丫头,规规矩矩混到出府,就是老天对她最好的安排了。
再过两日,就是她出府与家人小聚的日子,这时候的她才是自由欢乐的。
每三个月府里会给下人半日探亲假,秉明了主子便可出府。
这两日苏清婉将手里的活盘了一下,加班加点赶制,总算是留了半日空闲出来。
出了将军府,清婉先去刘记铺子买了栗子糕,这个糕点小弟最爱吃了,又去布市给爹爹选了块青灰的料子,给薛姨母选了块蓝水的料子。
母亲去世后,爹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后来薛姨母(也就是母亲的亲妹妹)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回,在外婆的撮合下,爹爹娶了姨母,后来还生了弟弟苏世。
薛姨母待清婉格外亲厚,这些年,也算幸福和乐的一家人。
清婉此次回家,是想同薛姨母商定一件事。
清婉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只因在府上当值,便耽误了。
薛姨母已经陆陆续续给她相看过几个婆家,清婉本是拒绝的,还要五年才能出府,怕平白耽误人家。
有次回家探亲遇上进京的流民,她随身携带着些糕点,遭了流民哄抢,是一个路过的猎户高烈从踩踏的人群中救了她。
偏就这么巧合,薛姨母有一次给她相看的对象,就是这高烈,清婉想着报答救命之恩,就也没马上拒绝,只说再看看。
心想着若是人等不起就罢了,若是那高烈真心实意等她,待她出了府,便安心去跟他过日子。
虽然两家并未定亲过礼,也未交换信物,都是姨母同高大娘传话递的意思,在清婉看来,也算做一个默许的约定了。
如今她已非清白之身,出府的日子又遥远,自觉配不上高烈。
原本就是因救命之恩的一桩报答,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此次回家便要秉明姨母,此前的约定不作数,莫要再耽误高烈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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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里伺候这些年,清婉对各个主子的脾气也算摸出了七八分。
老太太看着严厉,处罚下人都在明面上,只要不是大错,还能给人留条生路。
是以,老太太问她是否愿意做通房时,她敢搏一搏,忤逆了她的意思。
不出所料,老太太当日只是罚她在大堂多跪了些时辰,这都算不得什么处罚了。
其实重重的罚一罚,她心里反而好受些,说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大太太王夫人看着面善,可若违逆她的意思,便只有死路一条。
前有不愿意给大少爷做通房的莹莹,被毒蛇咬死在芍药花下,后有大将军新纳的小妾失足坠井。
就连丝禾,也是被关进柴房一整天才想通的。
若没有这些铁血手腕,何以整个将军府这些年来没有一个敢作妖的姨娘。
她之前也就是运气好,被分配伺候三小姐,三小姐活泼开朗,很少处罚下人。
作为将军府嫡女的大丫鬟,做事又细致得体,在一众丫鬟中,算是很体面的。
可随着身子长开,美貌展露出来,有些是非就缠上来了。
躲过了三少爷,到底是没能躲过二少爷。
清婉知道大夫人的性子,惯用的手段就是先给些好处收买,若不识趣接下来自己便要受皮肉之苦了,皮肉之苦不管用,便是性命威胁了。
可二少爷就能得罪吗?
秋月的例子活生生摆在前头,两边都是惹不起的,都只能小心伺候着。
清婉细细把自己的处境捋一捋,便决定听丝禾的建议,顺着王夫人的意思,去二少爷那讨生活。
与其在大夫人这死的不明不白的,还不如主动去搏一线生机。
反正就算王夫人不逼她,二少爷也会想法子让她主动过去,房嬷嬷曾同她讲过,二少爷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房嬷嬷的话,她是信的。
第二日清婉起了个大早,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石榴裙,这是她最得体的一件衣裳,鲜亮的颜色,衬得她越发的白皙明艳。
她细致装扮一番后,装作欢喜的样子去找了王嬷嬷。
“昨儿丝禾姐姐给奴婢指了个好去处,奴婢明白,该去大夫人那先谢恩”
王嬷嬷见她眉开眼笑的,这是想通了“姑娘好福气,随老奴来,夫人在正厅”
她由嬷嬷领着进正厅时,王夫人刚用过早膳,正在喝茶。
嬷嬷含笑道“清婉是个懂规矩的,非要来给夫人磕头谢恩”
清婉应声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感念夫人大德,无以为报,愿意去伺候二少爷”
王夫人用手酝着茶盖,看不出悲喜,悠悠道:“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放心去吧,你家里人我会差人照拂”
说罢她又朝身边的嬷嬷开口:“还是按规矩,先领去老太太那禀报一声”
清婉感激的又磕了几个头,便由嬷嬷领着,往老太太的静安院去。
二少爷小时候是老太太带着的,是以往他房里添人,还得老太太做主发话。
老太太这边因最近睡的不好,白天里总是昏昏沉沉的,正倚在榻上小憩。
王嬷嬷进去通报后,出来传话:“老太太正在休息,就不必进去请安了,说是给姑娘的赏就用先前的”
不多久,房嬷嬷从寝室出来,手里端着备好的两匹料子和一个簪子,交与清婉。
“姑娘去了定安院,凡事要谨守本份,用心伺候不可怠惰”
清婉接过托盘,微微侧身行礼:“多谢老太太赏赐,嬷嬷的话清婉记下了”
其实清婉昨夜已同房嬷嬷说过,自请去二少爷院里伺候,想必房嬷嬷早已把话传给老太太了。
上次清婉当面驳了老太太的旨意,不待见她实属正常。
当日,王夫人便安排清婉住进了定安院。
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丫鬟小琴,做了二少爷的通房丫鬟,她也算半个主子了,王夫人便拨了个使唤丫头给她。
……
跨过一个石制的圆拱门,便正式进入定安院内了。
三进式的院落,很开阔,院内除了用几株矮松隔出通往正厅的走廊来,不见其他盆栽,更无一株花卉。
院落正中z央,搭了个宽阔的演武场,武场一端挂着三个箭靶,其中一个箭靶上还插着一根箭,正中靶心,箭头有一半都穿进去了。
旁边一个多手的人形木桩,棱角圆润,像包了一层浆,看得出是经常有人在用的。
主屋旁边,设有书房、兵器库,离主子住的最近的,竟是贴身侍卫项甲的房间。
这个院子的布局,跟将军府其他或雅致或辉煌的阁楼不同,多了一份肃穆,少了一份烟火气息。
出来迎她们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系着围裙,一身粗布衣裳,四肢粗壮有力,面色红润有光泽。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微微欠身道:“苏姑娘有礼了,先随我去西厢房安置吧”
定安院没有管事嬷嬷和大丫鬟,下人们干活平日里都是听主子的贴身侍卫项管家吩咐。
今日二少爷和项甲皆外出办公未回,王夫人又提前差了人来吩咐,厨房里管事的谢妈妈便出来迎了迎。
谢妈妈将清婉领去西厢房便退下了,上次来的秋月姑娘也没见主子多重视,还因为点小事挨了板子。
屋里的这位还不知能待多久,这半个主子,也不急着巴结。
在西暖阁安置下来,王嬷嬷便回去复命了,小琴倒真是个干活的,跟着清婉一起,没多久便将屋子收拾出来。
她又去后厨沏了茶,端了一碟子瓷白的糯米糕点来。
“姑娘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忙活了半天,两人午饭都还没吃,这时早已过了饭点了。
“你也饿了,一起吃吧”清婉招呼。
因清婉还未正式夜间伺候二少爷,名义上还是丫鬟,两人倒也不分主仆,将一碟子糕点分着吃了。
肚子填饱后,清婉就有些犯困了,她倚在榻上,想睡一会。
身子已经乏了,脑子里却歇不下来,今晚还不知如何应对呢?
苏清婉揉了揉太阳穴,人清醒一点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她强撑着起来,用帕子擦了脸。
回头去叫小琴,只见她已经趴在床榻边打起了盹。
清婉便一个人往厨房去了。
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个婆子在那择青菜。
她弯下腰来,恭敬的打听道:“嬷嬷这择菜的手法,好利落,不知院里的主子平日里爱吃些什么”
婆子倒是淳朴爽快,“老奴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嬷嬷,院里的人都唤老奴鲍婆子,主子爷吃食上并不讲究”
见她爽朗清婉又问道:“鲍妈妈可知主子爷平日里何时回院子”
“具体时辰老奴不知道,一般是日落时分”
清婉得了答案,从衣袖中掏出一袋盐焗瓜子来“这点瓜子鲍妈妈当个零嘴嗑着玩”
“姑娘客气了”说罢,她也不推脱,接过瓜子闻了闻。
“好香,姑娘自个儿炒的?”
“添了桂角一起炒的,鲍妈妈您尝尝,喜欢的话,我下回再给您炒”
鲍婆媳放下手中的菜,将瓜子放进嘴里磕起来“真香,好吃”
“那您先吃着,我去厨房瞧瞧做点豆包”
……
约摸到了主子爷下朝的时辰,清婉带着小琴早在石拱门口候着了。
日暮暗下去,二少爷才当值回来,身边跟着的项甲捧着一大摞竹简。
清婉恭恭敬敬屈膝,把头压得低低的,轻声道:“奴婢苏清婉,见过二少爷。”
林冷殇似是停顿了一下,却没给她任何回应,径直朝大厅去。
大厅内,林冷殇将竹简上几个栅栏画上圈,递给项甲“秋猎外围,用这几个样式的栅栏”。
项甲捧着竹简走到门口,又被林冷殇叫回来。
“去查一下苏清婉,事无巨细”
回想起在庄子上那几个月黑暗无望的生活,清婉至今仍心有余悸。
“三少爷给我找了个清闲的庄子”丝禾还是那样淡淡的。
“这庄子也有清闲的?莫要听府里的老嬷嬷胡言”清婉狐疑。
她去的那个黑心庄子,根本没有清闲一说,只要不死就得干活,丝禾莫不是跟她之前一样,受了老嬷嬷的诓骗罢。
“自然是比不得府里的尊贵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还是有的,三少爷带我去看过的”。
见清婉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她继续开口。
“好巧不巧,以前大少爷院里的通房也在那个庄子上,我上回见着她,圆润了不少,竟比府里还养人”。
说这话时,丝禾的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似乎已经在向往庄子上的生活了。
“……”
原来真有那清闲可以养老的庄子,府里的老嬷嬷没骗她,那她被打发去的庄子?
是主子爷刻意安排的?怪不得那日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只是当时她没往深处想。
她在庄子上受苦,一心想着只要能回来,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爷。
项甲去接她时,发自内心的感谢主子的宽厚,那晚还巴巴的喝酒助兴去取悦他,何其可笑!
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乘凉的大树,却只是他为了驯服不听话的奴婢所用的一个小小手段罢了。
偏偏自己还如他所愿,甘愿被驯服了!
思及此,清婉只觉心冷,后脊发凉。
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此后再不可生出一丝妄念来。
日后不管主子爷待她如何,都不能动摇本心,出府才是她唯一的出路,赎身银子还得努力去攒。
丝禾又同清婉叙了会话,才依依不舍的辞别。
这一年两人经历太多事,再不是往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从小到大互相陪伴的姐妹,今日一别,此生恐再难见面。
冬日的残阳落的格外早些,林冷殇回来时,天色已有些昏暗。
他抬脚进院子时,就见着自家通房规规矩矩,娴静温柔的候在门口,身上的厚袄子也遮不住她婀娜的身姿。
往日里,他抬眼便能见着她满是期待的小眼神,带着浅浅的笑。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带着两个小酒窝,像是期盼丈夫归家的小媳妇。
今日他略略扫了一眼,只见清婉规规矩矩欠着身子,把头压得低低的。
像是本分的小丫鬟一般,看不清表情。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地面,没有一丝落到他身上。
林冷殇只觉今日,清婉有些不同,那规矩谨慎的模样,没有一丝温度。
他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些,最近朝堂上的事,让人颇费心神。
半月前,有悍匪集结武林高手在兖州起义,皇帝正为此发愁,派去剿匪的军队跟悍匪多番交战,却始终无法一举歼灭。
之所以久攻不下,主要是因为不熟悉地形。
还有就是军中无顶尖高手坐镇,就连那号称第一猛将的薛奎也吃了小亏。
若是薛奎败北而归,放眼整个朝廷,武力值在他之上,又领军有方的京中将领,便只有御林军统领苏冀和他这个副统领了。
苏冀年轻时战功赫赫,镇守边关数十载,未有寸土之失,只是如今已年过六旬,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
若是薛奎求援,他便是首选将领。
虽还未到那一步,出征前的一应准备,需提前做足,以备将来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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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内,谢妈妈将蒸包子的屉子打开,随着一阵热气散开,空空如也的屉子,看得她有些发懵。
项管家昨儿就来吩咐了,主子爷今晚想用剁椒蒸花蛤。
她一大早就命跑腿的小厮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花蛤来,用清水养在了厨房的木桶里。
苏娘子吩咐过,她会亲手用个新法子来做,如今到了上菜的点,蒸笼里却是空空的。
在厨房里仔细找了一圈,那早上买来的花蛤,还原模原样的躺在木桶里。
只是木桶用个盖子遮了。
趁着小芸回厨房往膳厅端菜的间隙,谢妈妈擦了一把额头急出的汗,上前询问。
“小芸姑娘,那花蛤是主子爷吩咐今晚要用的,苏娘子可能事多忘记蒸了,你看该如何是好?”
主子爷难得主动要求膳房做道菜,这头一遭,就给办砸了。
若怪罪下来,她这个厨房主事,就是最大责任人。
小芸瞧她着急的样子,出声劝慰道:“谢妈妈不用着急,苏娘子自有安排”
谢妈妈听到有苏娘子担着,才略略放心些。
“那咱们先将做好的菜端上去,今日的菜式口味都很清淡,不要被主子爷挑剔才好”
“都是苏娘子特意吩咐的,应该无碍罢”
小芸往一锅刚煮好的清水豆腐里撒上点葱花,用托盘端稳了,才往膳厅里去。
膳厅里,清婉有条不紊的将今日的一应菜式摆整齐了。
清炒莴笋丝、清蒸鱼、青豆炒肉、清水豆腐、白切鸡……
看着一桌子清淡无食欲的菜谱,清婉露出个满意的笑来。
林冷殇抬脚进膳厅时,还有些许期待。
见着这么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式后,他微微蹙眉,朝身边的项甲剜了一眼。
项甲一脸无辜,自己明明去厨房特意吩咐过。
“苏娘子,怎么没有剁椒花蛤,昨儿我还特意去厨房吩咐了”
清婉微微躬身,“主子爷近日火气大,奴婢便自作主张弄了些清淡的菜式”
实际上,自从主子爷上次吃过她做的剁椒蒸花蛤之后,她便不敢再做这道菜了。
她只记得那晚,主子爷用过这道菜之后,将她欺负惨了。
此次主子爷特意吩咐厨房,要做这道菜,她便从内心有些抵触。
想着林冷殇之前的种种作为,清婉便赌气干脆弄了一桌子他最不爱吃的清淡菜。
至少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林冷殇却并不在意这些,虽是平日里自己不爱吃的,还是足足用了三碗饭把肚子填饱了。
见着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清婉伺候林冷殇用过晚膳,便赌气想直接告退。
她语气淡淡的,少了往日的活力:“晚间,奴婢就不过去伺候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主子爷”
林冷殇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赌气,规矩恭顺的有些刻意。
他只当清婉还在生郡主的气,无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便只能折腾难为自己。
还是小时候那个受气包,被欺负了就从自个儿身上找原因,不会反抗也不懂得拒绝。
罚她去庄子上历练一番,本以为能激起她的一丝反骨来,往后院子里的勾心斗角她能拿出几分手段来,自行应对。
可她受了那样的苦,除了巴巴的求人,还是一副心慈手软的样子。
竟连那从中作梗送错信的婆子也不舍得责罚。
林冷殇想若不是自己护着她,她不知道死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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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姨娘早在院门口巴巴的盼着了,远远的瞧见大小姐过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自从女儿嫁了人,她在将军府就越发孤寂了。
她刚想开口唤一声女儿的小名,一张嘴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小姐赶忙过来扶她进屋:“姨娘这喘症又犯了,快去拿枇杷膏来”
早有那机灵的小丫头,熟练的用枇杷膏兑了温水端进来。
温姨娘喝了枇杷膏,又顺了顺气,才慢慢缓和下来。
“都怪女儿不孝,小时候太过骄纵……”
对温姨娘的这个喘症,林悦然内心十分愧疚。
只因她小时候,喜欢将那冬日里的梅花剪枝插瓶玩。
一日下雪天气,温姨娘不让她出门,她哭闹着非要梅花枝,温姨娘无奈,便只能自己出门给她去折枝。
这一趟去了好久,回来时,温姨娘双手冻的通红,眉毛上都凝着霜。
晚间便开始高烧不退,流鼻涕咳嗽,后来病是好了,咳嗽的老毛病却没能根治。
如果小时候,不那么任性,下雪天也要那梅花枝,姨娘便不会得这咳疾。
只是大小姐不知,大雪天去一趟梅园,怎么就会病的这样重。
是因为她那时候小,也不懂什么养花之道,便只顾着将那开的最好看的一株剪的光秃秃的。
那一株,偏偏是大夫人最爱赏的朱砂梅。
下雪天那日,温姨娘去梅园折枝刚好遇到大夫人出来赏梅,看着光秃秃的朱砂梅树,又看看温姨娘手中刚剪的梅花枝,王夫人生了好大的气。
罚温姨娘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
在雪地里受了寒,温姨娘这才回去病了一场,只是她一直未将受罚一事说出来,免得自家姑娘担心。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林悦然听得温姨娘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便拉过她的手道:“姨娘还是少开口,先歇会”
她知姨娘想听她的近况,便主动絮叨起来。
“女儿近日什么都好,夫君升了官在外头当值,这回没跟过来”
“小雨长高了不少,正在睡午觉了,便没带她过来”
她知姨娘是个爱操心的性子,便只捡着那开心的,好听的说。
温姨娘听得一切都好,露出个放心的笑来。
“子嗣上也莫要担心,正吃药调理着呢”
谈论到子嗣上时,温姨娘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这身子,药也吃了无数,人都胖变形了,孩子的事就随缘吧,莫再折腾自己了”
林悦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知道的,姨娘放心”。
说罢温姨娘又语重心长的道:“若是有那温顺得体的姑娘,给他再纳一房进门罢”
林悦然尴尬的道:“女儿也曾建议过的,是夫君自己不肯”
温姨娘知道这是事实,便不再言语。
“对了这次女儿带了些补品过来,你记得炖了喝”
说罢,她又从衣袖中抽出一叠银票和一个荷包来。
“荷包里是碎银子,平日里打点下人用,这银票你收好,看大夫也是要花钱的”
温姨娘将东西推了回来:“你上次带回来的还没花完,尽够了”
林悦然用力的将荷包和银票塞进温姨娘怀里,“拿着我才安心,女儿又不缺这些”
温姨娘便不再推脱,将银子和银票仔细收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
大小姐带过来的礼物,都由嬷嬷陆陆续续送往了各院。
大少爷院里人多,送过去的礼自然也多,三少爷跟二少爷的却是一样的。
清婉在定安院待着,见嬷嬷将各色的礼品抬进来,她心里感叹,大小姐真有钱。
“有劳嬷嬷跑一趟,等主子爷回来,奴婢定会转告”
嬷嬷笑盈盈的瞧着清婉,从一堆箱子里翻出个木质盒子来。
“苏娘子,这是大小姐特意为您选的,希望您喜欢”
清婉先是有些惊讶,愣了愣神,大小姐真是周到,给她这个小通房也单独备了礼。
嬷嬷笑着将盒子塞进她手里:“愣着干什么,拿着”
清婉瞧着手里的盒子,露出个笑脸来“那就多谢嬷嬷了,要不要留下喝盏茶再走”
“老奴还要去别的院子送礼,就不耽误苏娘子了”
待送礼的嬷嬷走远了,清婉回了自己屋里,才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对素银的镯子,清婉戴在手上试了试,圈口有些大,戴着沉甸甸的。
大小姐在选这份礼时,显然是用过心的,通房丫头在打扮上,须规矩低调,素银镯子装饰,就很合适。
若是家里遇到个紧急情况,拿出去折现也是极方便的。
这礼物自然不是送给她苏清婉的,而是送给二少爷的通房丫鬟。
嫁出去的女儿,还得仰仗娘家的实力,在婆家方能过得舒心。
不然,林悦然何以在徐家多年生不出儿子,依然能当稳这大娘子,丈夫连一个妾室也没再纳。
将军府如今还能仰仗着她父亲林大将军的荣光,下一辈里
大少爷林羽晖因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落下腿疾,只在翰林轩担个闲散文职。
三少爷林楚庭走的是科举的路子,虽说是嫡出的儿子,但将军府因武立足,他日后却是从文。
只有二少爷林冷殇继承了大将军勇猛的性子,靠自己在战场上拼杀出军功,如今已是御林军副统领,前途不可限量。
这三位娘家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便是林冷殇。
因为大小姐跟林冷殇都是庶出,从小都是看惯王夫人脸色的,虽然也不见得有多亲近,比嫡出的那两位公子还是略好些。
林冷殇屋里伺候的通房丫头,大小姐自然也会高看一眼。
……
晚间,林悦然歇在了温姨娘院里,躺在床榻上,她却久久不能入睡。
此次提前回娘家,一是给祖母贺寿,实则婆母还交代给她一桩事。
徐家二房嫡出的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婆母有意将她说与二少爷林冷殇为妻。
两家亲上加亲,往后徐家跟林家的关系便更上一层,这实在是一桩很难办的差事。
徐家跟林家本就门第悬殊,林冷殇虽是庶出,但有军功在身,前途无量,就是那名门望族的嫡出小姐也娶得,又怎会看上徐家的女儿。
虽说徐家如今已脱了商贾之流,配将军府还是太低了。
只是婆母既然提出来,她便只能应承着,只说先去祖母那探探口风。
……
还有一日,寿宴就要开席了,府里众人都忙碌起来。
府里的二小姐,二少爷,三少爷都到了适婚的年纪,是以这次宴请,宾客名单比以往都要多。
府里的长辈们都心照不宣,就着这场寿宴,给小辈们挑挑婚配对象。
有了这层意思在里头,府里的布景搭台子,就格外讲究。
晚间,夜幕暗下去,在众人的忙碌中,总算布置的差不多了。
薛少奶奶扶着王夫人,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点了几处让下人稍微改了改,才颇为满意的回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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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喝着苦涩的参汤,也能感受到里头的回甘来。
初冬的暖阳,从窗户上照进几缕柔和的光线,天空一扫昨日的阴霾,整个屋子里也亮堂起来。
清婉并未开门,而是支起窗户的一角,就着照进来的阳光,搬了个矮凳坐下。
她翻出了针线框子,耐心细致的开始绣一件宽大的外袍,袍子是日常穿着的样式,每针每线,清婉都十分用心。
房嬷嬷奉了老太太的令,带了些补品过来探望清婉。
一个小通房受些委屈,稀松平常,老太太此举,是另有深意。
既已答应孙儿不再去国公府提亲,遣贴身嬷嬷过来探望清婉,就是在府里表明立场。
府里爱嚼舌根的下人们,自然能看懂,跟郡主的这门婚事多半是黄了。
不然何以高贵的郡主罚了一个奴才,老太太还要遣贴身嬷嬷来安慰,这不是打郡主的脸么。
自此,二少爷即将迎娶郡主的消息,便在府里消停了。
房嬷嬷端着补品,行事高调,路遇熟人都会热络的过去打招呼。
然后有意无意的将老太太的意思传达到位。
到了清婉房间门口,大好的天气却是房门紧闭,房嬷嬷的脸上露出忧色来。
听闻昨日郡主重罚了清婉,还泼了冷水,也不知道她今日病成啥样了。
房嬷嬷上前轻轻的叩门:“清丫头,老太太派我来看你了”。
小芸将门打开,笑盈盈的开口:“嬷嬷请进”。
房嬷嬷进了屋子,只见清婉手里拿着针线,正在低头认真绣黑褐色外袍衣袖上的文卷云。
衣服是男子的制式。
清婉绣的仔细,见嬷嬷进来,才微微抬头:“嬷嬷先坐,我这还有一会就好”
房嬷嬷见她穿着屋内常用的袄子,连个外套也没加,便有些心疼。
“清丫头,你不去床上好好暖着,小心落下寒症”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扶坐在矮凳上的清婉。
待触及到清婉的小手,温温润润的,竟没有冰寒之症,再看看她绯红的小脸蛋,精气神十足,才放下心来。
清婉绣完那一朵文卷云,才放下手中的针线,贴心的安慰道:“嬷嬷放心,虽被郡主责罚了,昨儿睡了一觉就好了”
房嬷嬷摸着她温润的小手,欣慰的点点头。
兴许郡主,没有过分责罚她,二少爷跟老太太说的那样凶险,不过是添油加醋,为了方便推掉这门亲事罢了。
今日她来,主要就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清婉。
作为二少爷的通房,如果遇到郡主这样身份高贵,性子又张狂的正妻,日子是很难熬的。
见清婉手中的活忙完了,她便将清婉拉到一旁,低声开口。
“昨儿老太太亲口说了,二少爷跟郡主的婚事作罢,往后郡主不会再来定安院为难你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清婉惊了一把。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
“是郡主提的吗?”清婉疑惑,毕竟昨天她隐约记得,林冷殇也没给那郡主好脸色,女儿家受了委屈,闹闹性子也是有的。
房嬷嬷摇摇头:“是二少爷主动跟老太太提的,老太太还劝慰了一番,只是二少爷态度坚决,怎么劝都劝不动”
房嬷嬷又得意的将昨日的情形,细细描绘了一番。
末了总结出一句:“想必是二少爷不想同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毕竟他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实力”
清婉深以为然,脸上的光彩却渐渐的暗淡下去。
清婉在屋内正打着络子,小琴急急的跑进来,喘着大气:“王嬷嬷来了”
清婉起身准备去屋外迎一迎,远远的就看见王嬷嬷用盘子端着碗汤药,面无表情的往她这边来。
清婉出了屋子恭敬的立在门口,待王嬷嬷走近了,她将腰弯了腰微微侧身行礼。
“苏娘子进去吧,咱们屋里说话”王嬷嬷也不看她,一边说一边不停脚的径直往房里去。
嬷嬷是来送避子汤的,按规矩,通房丫头伺候少爷后,主子都会赏避子汤。
京城里有门脸人家的少爷,定不会在正妻进门前弄出庶子庶女的,但都会纳一个通房。
只是为了让少爷初通人事,不至于大婚时一窍不通。
进了屋,王嬷嬷将汤药往清婉面前一送:“这是避子汤,请苏娘子喝了吧”
听得避子汤三个字,清婉顿时红了脸。
她诺诺的解释道:“昨儿,二少爷并未唤奴婢贴身伺候”
嬷嬷瞧她这神情,也知她并未撒谎,只是碍于王夫人的吩咐不好交差。
便正色道:“这汤药能管三五日,夫人还等我回去复命呢”
既是王夫人的意思,便不好再推脱了。
清婉直接端起药碗,大口大口的灌起来,药味难闻,还带有一股子苦味。
喝完药,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自个儿用手顺了顺胸口,才略略好受些。
王嬷嬷见着空空的碗底,露出个满意的笑来:“苏娘子是个懂规矩的”
送完药,她也不急着走,又在清婉身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太朴素了,需得在容貌上下些功夫”。
清婉太早起床准备早点,就还是从了以前丫鬟的习惯,随意挽了发髻。
“奴婢自知姿色平庸,只怕打扮了也入不了主子爷的眼”
王嬷嬷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她附到清婉耳边,交代了几句私房话。
羞的清婉顿时耳根都红了,姑娘家哪有这般主动的道理。
虽不赞成,她面上还是恭敬的应下了,“多谢嬷嬷提点,清婉记下了”
王嬷嬷又絮叨了一些做通房的本分,说再过几日再来赏汤药,才端着托盘离开。
待王嬷嬷走远了。
小琴忙端了杯热茶递过来:“姑娘漱漱口,去去嘴里的药味吧”
清婉就着茶水漱了口,又从罐子里捻出一粒蜜枣吃了,胃里才好受了些。
如果不小心,怀上二少爷的孩子,那后果不敢想……
听王嬷嬷讲的规矩,有了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如果落胎,那会极其痛苦,还可能丢了性命。
清婉后知后觉的吓出一身冷汗!
上一次她被强迫时,并未喝避子汤。
当时她一个姑娘家不懂这些,纯粹是运气好,第二个月,月事如期而至。
只是今后,这避子汤得按时喝着,一次也不能落下。
喝完那一大碗避子汤,没多久清婉便觉得胸口闷闷的,在屋里竟热的有些冒汗。
她便寻了把摇扇,一个人出了屋子,想去院子里吹吹风。
院子侧角有棵大大的梧桐树,树下有几个矮凳和一方石桌。
清婉见旁边无人,便将衣服的领口松了松。
微风拂过来,将脖颈的碎发吹起,凉飕飕的舒服多了!
她在石凳上坐下,微眯起眼睛,仰起头来,享受着这股凉风。
突然,眼睛被什么光芒闪了一下。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不远处,有一方很小的池子,光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清婉不自觉的被吸引了,摇着扇子要过去看个究竟。
这是一方很小的池子,里面没养鱼,也没种绿植。
只铺着各色五彩的石头,将池子占了大半。
池水浅浅的没过石子,有些没铺平的彩石露出半截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出各色光来,像是一个大号的琉璃盒子。
清婉在里面寻了五块圆润的石子——红、绿、黄、黑,五彩。
在手里把玩着这些石子,她想起小时候的游戏来。
那时候她还没进将军府,同邻里的玩伴最爱的游戏便是——又哭又笑石头人。
将各色的石头赋予一个演绎表情。
红色是大笑
绿色是面无表情
黄色是愤怒
黑色是大哭
摸到彩色的石头便能分配其他人扮演的表情。
她演的最好的便是大笑,只需要将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眯起来。
她的小酒窝和月牙眼,便将开心的情绪演的活灵活现。
最不擅长的就是大哭,她努力做出要哭的模样,只是努努嘴巴,便会出现小酒窝,怎么看都不像是哭。
所以每每被分配到黑色的石头,表演大哭都会被小伙伴投票成最后一名。
但是,她也有笑腻了的时候。
五岁刚入府那年,她还没在房嬷嬷处学规矩,也没被分到三小姐那。
将军府好大好新鲜,房嬷嬷去老夫人那当差了,她就悄悄的溜到园子里去玩。
在竹林的小角落遇到个小男孩,十来岁样子,他一语不发,一个人在那打竹叶玩。
她过去逗他,问了好多话,小男孩都不搭理她。
那时候的她也确实无聊,饶是一个不理会她的小男孩,她也上赶着找人家玩,最后还是她拿出石头,邀请他玩石头人游戏,他才点了点头。
小清婉本想故意捉弄他,努力去抓彩色石子,好给他分配黑色的石头让他扮大哭。
但每次都失败了,那彩色的石头仿佛是长了眼睛般,都被小男孩抽去了。
每次他抽到彩色的石头,就将那红色的石头分配给她,让她笑。
她自然知道自个儿笑起来极可爱,可是笑久了脸颊也会发酸,笑容也会僵硬。
小男孩只是那样看着她笑,面无表情的,只有等她笑的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才会满z足的挥挥手喊停。
似乎捉弄她,才是这个游戏的乐趣。
也怪自己那时候小,喜欢跟大孩子玩,每日被捉弄,还是每日巴巴的跑过去找他玩游戏。
再后来,房嬷嬷腾出了空来管教她,溜出去玩的事被发现了,她被罚打了手板。
学完规矩后,她便被分配到了三小姐院里。
随身伺候三小姐,就再没机会溜到院子里到处玩了。
回想着这些,清婉不自觉的露出个童趣的笑来。
……
林冷殇用过早膳便会出去当值,项甲也跟在身后,晚间才会回来。
一天里,主子在院里待的时间不多。
清婉和小琴白日里不用伺候主子,也没有嬷嬷管着,挺自由的。
她们俩便一头扎进了厨房,费尽心思研究些好吃的。
每回端上新菜式,清婉就等着看主子试吃的反应。
幸好多数是成功的,林冷殇吃饱了偶尔会跟侍卫对打一番,演武场上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只是主子爷对她依旧冷着脸,话也没一句。
谢妈妈在厨房清闲下来,又能日日学新鲜菜式。
便自觉对清婉热络了几分,时不时也会聊些院子里的闲事。
“秋月不是被打死的,她是被毒死的”谢妈妈小声说。
那执杖小厮是她的外甥,外头都说人是被她外甥打死的,真真是冤枉。
秋月死于中毒,是仵作当堂验出来的,外头的流言蜚语却没人提中毒这茬。
小琴便顺着话茬,问下去。
“秋月姐姐是犯了何事?要挨板子还要被下毒?”
谢妈妈摇摇头道:“不知道,肯定是犯了大错,才遭了主子的厌弃”
小琴还想再问下去,被一旁的清婉打断了。
“主子的事,咱们做奴婢的少议论,以免惹祸上身”
谢妈妈和小琴自知清婉说的是事实,便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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