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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作品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

之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作者“之知”的倾心著作,沈妤林清漓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我本是横刀立马的将门嫡女。没想到天降横祸,我满门忠烈仅亡,我也被迫嫁给病骨侍郎,郁郁不得志,最终被害溺死在冰湖中……重活一世,我斩奸臣杀宿敌,颠覆整个朝堂。而那个男人也一直在我身后,他说:“去做你想做的,莫怕,我陪你覆了这世界。”...

主角:沈妤林清漓   更新:2024-06-20 0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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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林清漓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作品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作者“之知”的倾心著作,沈妤林清漓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我本是横刀立马的将门嫡女。没想到天降横祸,我满门忠烈仅亡,我也被迫嫁给病骨侍郎,郁郁不得志,最终被害溺死在冰湖中……重活一世,我斩奸臣杀宿敌,颠覆整个朝堂。而那个男人也一直在我身后,他说:“去做你想做的,莫怕,我陪你覆了这世界。”...

《完整作品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精彩片段


沈妤一笑,又道:“况且我一看夫人相貌,就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婆母,以后我嫁过去肯定能相处得特别好,咱们还能时常一同出门逛街。”

逛街?

一听这词,江夫人脑子中就浮现出她拉着个瘸子出门的画面,周围众人对其指指点点,以后还让她在夫人堆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行不行,这桩婚事一定不能成。

江夫人抬手抚了抚额,皱着眉道:“今日外头风大,恐怕是吹了风,我这头怎么忽然就疼起来了呢。”

身后丫鬟会意,刚准备上前。

“我来,”沈妤将袖子一撩,“夫人您别看我腿瘸,但是我按摩的功夫可好了,奔宵头疼就是我治的。”

“奔宵是谁?”江夫人随口一问。

沈昭握拳抵在鼻下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意接话,“奔宵是舍妹的爱马。”

江夫人眉毛抽搐了下,差点没给她气死,居然拿马来和她比。

沈仲安瞧了一会儿,唯恐沈妤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试探着问:“那这门婚事可要定下来?”

“不急不急,”江夫人连忙接话,一只手臂被沈妤拉着拨也拨不开,被她扯得生疼。

“这件事还没跟我家老爷提过,今日只是来通个气,回头还是要和他先商量一下再说。”

江夫人又找了不少理由,把信口开河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沈仲安点了头,连忙带上丫鬟离开。

“夫人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表演才艺呢?我拎大缸的功夫可好了。”

江夫人走得急边说:“不用了,留步。”

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妤瘸着腿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真不知道她一跛一跛地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江夫人唯恐被她拉住,越走越快,连仪态都不顾了,经过一道门槛时直接绊得扑在地上,旁边丫鬟一左一右扶起她几乎是是将江夫人架着逃难似的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江夫人感觉已经没了半条命。

看着人走远,沈妤渐渐收了笑容。

上辈子父亲和哥哥出征是在九月初十,算起来也没几日了,这辈子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去边关。

便是这几日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沈妤边想边往回走,刚到门口,便看见沈仲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下。

“简直胡闹!”

若是在上辈子,这种场面沈妤定是吓破了胆,但是重活一世,连盛怒中的父亲她也是十分想念。

沈仲安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将把瘸腿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我看你以后就别嫁人了,当个老姑婆算了。”

“不嫁最好。”沈妤小声地说:“我就想在爹身边当个老姑娘。”

练武之人耳力好,这句话没能逃过沈仲安的耳朵。

这话让沈仲安骂都无从下手,四下张望了一圈,随手抄起个东西佯装要揍她。

沈妤连忙躲到沈昭身后,探出个脑袋说:“大哥,爹要揍我。”

沈昭笑着说:“奉劝你赶紧认错。”

“爹,我错啦。”

猛地被人抱住,沈仲安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

沈妤抱着沈仲安,只觉得还能听到父亲骂她真好,还能看见哥哥真好。

自沈妤十二岁之后,便不太与他亲近了,如今她忽然这样,沈仲安只觉得心口发软,深深叹了口气说: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沈妤用力点头,抬起眼皮看见了旁边哥哥沈昭,松开父亲又上前抱住哥哥的胳膊。

沈昭低眉敛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上哪儿学的这么一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沈妤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无师自通。”

正厅与偏厅间隔着黑漆葵纹隔扇,门廊上还装了珠帘。

沈夫人从头到尾看完了厅上的一切,铁着脸离开,行至抄手游廊才道:“看见了吧,咱们母女俩就是外人,他们才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三口。”

沈仲安原配是河洲商户陆氏的嫡女,说是商户,却也不是普通商户能比的,陆氏商户遍及大周。

而她是沈仲安的继室,沈仲安原配早亡,诚安候为了拉拢他,便将诚安候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嫁给了沈仲安,便是现在的沈夫人。

虽然沈仲安待她也算相敬如宾,但半路夫妻哪有一路扶持过来的情意,只能说凑合着过吧。

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不过担着将军夫人这个名头,难免心生怨念。

沈嫣垂着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好歹在你爹面前露个脸,否则他沈仲安怕是已经忘了这个家还有一个女儿。”

沈嫣咬了咬下唇说:“父亲没忘,昨日还同我说了好些话。”

沈夫人嗤笑道:“你没瞧见她沈妤在你爹面前那模样,你在你爹面前畏畏缩缩,就你这样靠什么和沈妤争?”

沈夫人说得沈嫣心烦,她难得出声反驳,“我不和姐姐争,姐姐待我好,但凡有好东西都紧着我。”

“紧着你?”沈夫人摆手让下人退开,“她不要的当然给你,哪次河洲送东西过来不是她先挑?挑剩了再给你?”

“那是姐姐的外祖母,不是我的,送来的东西原本就没我的份。”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就差指着沈嫣的鼻子骂了,看着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小姐,我们回吗?”丫鬟问道。

沈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正厅的方向,眸中有些许黯然,“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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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就要跨入将军府的后门,江敛之喊住她,“为什么?”

沈妤一只脚已迈进门,闻言脚步一顿,门口略高几级台阶,她居高临下看着他。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谁?”江敛之逼近,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沈妤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她只要犹豫一分就会露馅。

“揽月公子。”说罢“砰”一声关上了门。

那摔门声让小厮抖了一下,“这沈小姐脾气可真不小,我看她也不瘸嘛,走得还挺快的。”

江敛之望着紧闭的大门,半晌,勾了勾唇。

她哪认识什么揽月公子,只怕是从旁人口中听过而已,便敢拿出来胡乱搪塞他,那也得看他信不信。

侍从看着江敛之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望着灯笼在笑个什么劲。

这人怕不是傻了吧,被拒绝还笑得这么开心。

“大人,沈小姐若是不嫁的话……”侍从声音越来越小。

“她会嫁的,”江敛之转身往巷口走去,笃定地说:“她一定会嫁给我,只能嫁给我。”

家里几位主子常年都在边关,将军府丫鬟和杂役本来就不算多,这个时辰,下人们大都已经歇下了。

沈妤和绿药挑了条人少的小路,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摸,一路进来畅通无阻。

绿药已经小声在路上念叨了一路。

“小姐你见过揽月公子吗?是不是比江侍郎还俊?”

“我听说揽月公子清风霁月,是不是真的?”

“小姐,小姐?”

沈妤沉声:“闭嘴!”

绿药:“……”

北临王世子谢昀,字停舟,揽月公子这个称呼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据说取自“停舟欲揽月,山晚望晴空”。

她前世没亲眼见过谢昀,只记得那位惊艳世人的谢世子十四岁便横刀立马,将北虏人赶出了数百里,成为边郡敌军闻风丧胆的杀神。

可惜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武功尽失,倒和自己的境遇有几分相似, 后来皇权更迭,新帝忌惮北临,设计将其诛杀于承天门外。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如何不令人唏嘘。

“小姐别闷着,你说句话啊。”绿药急得不行。

沈妤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声说:“你用你的脑瓜子想一想,他要是清风霁月,上战场的时候靠什么?用男色蛊惑敌方吗?”

绿药恍然大悟,“对喔,不过我还真听过这样的传言,说有敌军在战场上看见北临王世子就愣住了,连刀都忘了拔。”

沈妤是上过战场的,战场上生死都在瞬息之间,谁能走神到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传言谁爱信谁信,反正她肯定不信。

“说是被谢昀给吓傻的还勉强能有几分说服力。”

“可传言也不会全是假的吧,他如今不是不上战场了么?”绿药道。

沈妤思忖片刻,“说得也有道理,他早些年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据说是箭上淬了毒,之后便再也没出征过了,北临富庶,那边的公子哥都好风雅,他退居后换条路子也说不定。”

院子里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两人是偷偷溜出去的,进门后沈妤轻轻喊了一声。

“红翘”。

红翘已经在床上装小姐装了一晚上,听见沈妤的声音,连忙翻身床,掀开帘子走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之前大少爷来了一次,被我给搪塞过去了。”

“没露馅吧?”

红翘说:“没有。”

沈妤取下簪钗环佩一股脑丢在妆奁上,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包药粉,坐在妆台前陷入了沉思。

江敛之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给雷劈傻了,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路线,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上战场这件事会不会照原路走。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厥西大军进犯的急报将在九月初九呈交兵部,内阁商议好了带兵的将领,初十一早父亲和哥哥进宫,当日离京去往燕凉关,

只要她阻止父亲和哥哥进宫,内阁自然会商议另择将领,战事来得急,陛下自不会拖延时间,只要朱批一落,父亲和哥哥也就安全了。

第二日正是九九重阳节。

原本要登高祭祖赏菊,可将军府闭门谢客,只在京中最大的医馆请了两名大夫上门。

也不知这一家子吃了什么,沈府一下子倒了三个:沈将军,沈小将军,还有沈家那位传言瘸了腿的大小姐。

病来如山倒,三个人都病得起不来床。

沈妤躺在床上,这一日已经吐了五六回,浑身瘫软无力,只觉得命都去了一半,想必父亲和哥哥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沈妤迷迷糊糊睁眼,只觉浑身无力,瞧这症状竟是比昨日还严重了些。

“怎么了?”

红翘蹲在榻边拿帕子替她擦脖颈间的汗,脸色焦急,“将军进宫了。”

“什么?!”

沈妤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父亲不是病了不能去上朝吗?昨日他都走不动路了。”

绿药皱着眉接话:“宫里又来人了,这次还派了太医,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听着吵闹了一阵,然后将军就走了。”

沈妤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刚落地双腿一软。

“走了多久了?”

绿药扶着她的胳膊说:“刚走一盏茶的时间。”

“应该还能追上,”沈妤吩咐:“红翘你先骑马去拦住他,就说是我说的此战凶险千万不要接旨,再给我备一辆马车。”

是她大意了,原本以为只要不让父亲进宫,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可她还是小瞧了沈仲安。

沈家世代从军,却并无爵位在身,沈仲安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军功,在尸海中一步步爬到了将军这个位置,对边关的感情比盛京要深得多。

战事一来,别说起不来床,就是爬他也要爬到边关去。

天刚破晓,马车一路疾驰,追到宫门前,没看见沈仲安,只见到之前派来追人的红翘焦急地等在那里。

“没追上?”沈妤掀着车帘问。

红翘面颊发红,一路策马疾奔过来跑出了一身的汗,“追是追上了,该说的也说了,但是根本拦不住。”

沈妤心头一沉,还没想出办法,旁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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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摊上坐满了人,都在讨论几日前燕凉关那一战。

一老汉道:“真惨吶,你们是没瞧见那个阵仗,尸体都铺到天边去了。”

“听说监军还有州府大人都已经被北临世子给拿下了。”

老汉道:“还叫什么大人,都是脑袋都拴不稳的人咯。”

沈妤走近,要了碗茶,趁众人闲聊时插了句话,“甘州府不是还有个守备吗?那守备也是闭门不开,他怎么就没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汉打量他两眼,“你外乡人吧?”

沈妤道:“是,来替我父亲和大哥殓尸。”

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同情。

老汉端着茶碗坐到他旁边,低声道:“这甘州城的守备可不是一般人,他姐姐嫁给了北临王的堂兄,这里头,可攀着亲呢,你说世子怎么可能会动他?人家那是自己人。”

沈妤紧捏着茶碗,“老丈知道的消息不少。”

老汉摇头道:“我就是个买菜的,平日给州府衙门供菜,听到点小道消息罢了,不过甘州守备是北临王亲戚这事可不是我听来的,是守备大人自己在花楼里说的,甘州城早就传遍了。”

……

天色渐暗,营地内又亮起了篝火。

暗卫向谢停舟报完跟丢人的情况,就有侍卫来报:

“殿下,甘州守备来请。”

谢停舟放下手上的东西,“正好,他不来请我,我也要去找他。”

一行人入城,两列护卫骑马在侧,护着中间一辆马车,在一处小院停了下来。

侍卫撩开帘子,“殿下,到了。”

谢停舟出了马车看去。

这处小院位置偏僻,围墙也建得不高,就是普通人家的住所。

谢停舟笑了,倒真是够简陋的,这胡兴旺为了请他还专门找了个院子装清官,也真够不容易的。

侍卫纷纷低头,因为跟在谢停舟身边够久,知道他这么笑就是有人要遭殃了。

小院里亮着灯,但大门紧闭。

侍卫去叫们,敲了半晌也没有动静。

风里依稀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对!”兮风立刻吩咐:“破门!”

院门被踹开,侍卫训练有素地冲进去,院子一共东西两侧四间房,侍卫进去搜了一圈,很快出来。

“殿下,人还有气。”

西侧厢房里,胡兴旺被人绑在凳子上。

谢停舟只看了一眼,便嫌恶的错开了眼,“有人坏我的事。”

兮风道:“人应该还没走远,我即刻派人去追。”

“不用了。”谢停舟制止,“追不上的。”

“咕噜”一声,胡兴旺吐了一口血水,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要说话。

谢停舟没搭理他,“守备军都交接好了吗?”

兮风道:“已经好了。”

“那不用救了。”谢停舟道。

这意思就是不救也不杀,让胡兴旺吊着最后一口气,活活疼死。

“殿下,这里有一份画了押的证供。”

那证供就摆在桌子上,用一把带血的匕首压着,侍卫呈上来给谢停舟,谢停舟没接,目光飞快地在上面扫了一遍。

是胡兴旺的供词,供词上坦言他如何受梁建方要挟,在战时闭城不开,顺便交待了这些年贪污受贿金额以及所敛之财的去处。

谢停舟看完后说:“收起来,上京后用得上。”

侍卫又在院子四周找到了几具尸体,想来是胡兴旺留在附近保护的侍卫。

回程路上,兮风骑马跟在一侧。

“殿下,那人身手了得,胡兴旺的人几乎都是一刀毙命,不是一般人。”

谢停舟靠着车壁闭眼假寐,“不是敌人就是盟友,手段是过激了一点,但好歹还知道留后手。”


人得杀,供词也要留,看来这人倒是个长脑子的。

兮风肃然道:“会不会是哪路江湖侠士?”

谢停舟半睁开眼哂笑了一声,“江湖侠士路子可没这么野。”

兮风点了点头,“这倒是。”

谢停舟道:“胡兴旺浑身上下没留下块好皮,若不是有什么仇怨,恐怕下不了这样的手。”

如果是仇怨,那这范围太大,还真不好确认目标。

晨起时侍卫来报,昨夜又死了人,甘州通判的尸首被人挂在城墙上,又有一张供词。

谢停舟还没起身,撑着头听汇报,“我记得除了胡兴旺,其他人都收押了。”

兮风道:“是,胡兴旺是因守备军需要交接所以暂未收押,但此事牵连甚广,牵涉其中的人不少,通判这种并未涉及机密的是关押在州府衙门的大牢内。”

谢停舟神色浮动,“这人功夫很好,州府大牢管理虽然松懈,但要运一个大活人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座下常衡忍不住插话,“殿下怎知是活着运出来,不是死了再带走?死了再运出来方便多了。”

谢停舟扫他一眼,“既有供词,他能在大牢内严刑逼供?”

常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既然留有供词,那就不是同党来灭口。”

“看好梁建方,这人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不能出事,只要留下他,盛京有的是人夜不能寐。”

谢停舟起身,接过兮风递来的氅衣,视线落在了翘头衣架上那件缺了袖子的外袍上。

他动作稍顿,侧头问:“时雨呢?”

“时雨?”兮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雨是谁。

不是至关重要的人,兮风哪有关注,只叫暗卫盯着,现下赶紧让人去问。

少顷暗卫来报:“还在沈将军的灵帐里。”

“没离开过?”

“没有,”暗卫说:“除了昨日进城跟丢,不过两个时辰便回来了,其他时间除了如厕之外没有再离开灵帐,”

谢停舟若有所思,常衡问道:“殿下怀疑是他?”

谢停舟不言,披好大氅走出营帐,朝着停灵的营帐径直走去。

帐前卫兵见他来,老远就准备行礼。

谢停舟一摆手制止,走到灵帐前停顿了片刻,掀开帘子进去了。

沈妤跪在棺椁前,听见脚步声回头,“殿下。”

帐内为了保温没有燃火盆,寒气逼人,比外头还要冷上几分。

谢停舟从兮风手里接过一炷香,对着棺椁拜了一拜,这才看向沈妤。

“既然替沈将军守灵,那你也来上一炷香吧。”

沈妤抬头看了一眼,她不是什么人物,自然轮不到谢停舟的近卫来伺候她。

跪得太久不过血,她撑着地面,费了些力才挪动了腿,脸上顿时显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敬完香,她又跪了回去。

谢停舟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离开前停在门口,“常衡惜才,念你功夫不错想收入麾下,大夫花费不少心力才将你救回来,莫要费了他一番好意。”

沈妤不抬头,盯着他的靴子,“谢殿下挂念。”

目送谢停舟出帐,沈妤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为何,谢停舟此人总会给她一种压迫感,那双冷淡的眸子锁住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能轻易将人看穿。

兮风跟在谢停舟后面出去,待走得远了才开口。

“殿下,看来这人没什么可疑。”

所谓上香,不过都是为了看时雨的反应,她的所有行动都很合理,跪坐太久的行动不便,还有舒展时面上露出的神色。

谢停舟勾唇淡笑,“你难道没注意到他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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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雪地被踩得嚓嚓作响,两人同时回头,见沈仲安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

“你们俩窝在这里干嘛?”

“分馍吃呢。”沈妤说。

沈仲安会心一笑,从胸口摸了个馍出来递给她。

粮食紧缺,一名将领就一碗稀粥和一个馍,父亲和哥哥都想把好的留给她。

沈妤终于有点憋不住了,红着眼说:“刚吃饱,吃不下了。”

军中已经断粮,能垫垫肚子就不错了,哪能吃得饱。

沈仲安踢了沈昭一脚,沈昭让开了些,他在两人中间坐下,馍塞进沈妤手里说:“吃吧,明日宰马,让众将士都吃顿饱的,才能打起精神再战。”

宰马,已经是没有退路的最终决定了。

那是万万儿郎的断头饭。

谁都没有开口,任寒风凛凛呼啸越过山岗,又向着更远的地方吹去。

沈仲安展臂揽住两个孩子,遥望远方说:“越过黑雀山,便是关内的土地了,大周在这里伫立了数百年,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知曾埋过多少英雄的枯骨。”

“我从前就想过,若是哪一日我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你娘该怎么办?后来她去得那样早,她让我将她葬在了黑雀山内最平坦的土地上,她说若有那一日,我沿河而下便能与她相聚了。”

沈妤眼眶酸涩。

上辈子,她没有来到边关,更没有听父亲说过这样的离别之言,她从盛京千里奔袭而来,将父亲和哥哥残破的尸骨殓了,葬在了沈家的祖坟里。

她不怕死,她只是恨。

英雄应堂堂正正的战死在沙场,而不是被前后夹击,窝囊地困死在这里。

沈仲安面色坦然,在他们俩的肩上拍了拍,站起身往回走。

沈妤:“爹……”

沈仲安知道她要说什么,抬起手摆了摆,风里挟着他沉重嗓音传来。

“文死谏,武死战,这本该……本该是一个军人的宿命。”

关外的冬这样的冷。

沈仲安仰头望天,他走不了啊……

他们一走西厥人便能直取燕凉关,关内百姓数十万,需要用他们尸体铸就的城墙来挡。

所以这一战许败,但不许退。

可他的女儿不是军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让她年轻的躯体葬送在这里,由着西厥的战马将她踏成肉泥。

两人目送着沈仲安离开,沈昭解下腰间的囊袋递给她。

沈妤接过来闻了闻,笑了,“是烧刀子。”

“喝一点暖暖身子,别喝多了。”沈昭叮嘱道。

沈妤喝了一口,烈酒烧过喉咙,整个身体都暖了些。

她递还给他,沈昭摇了摇头,望着营地的方向说:“替我传句话给她。”

“谁?”沈妤侧头。

沈昭目光温软地望着盛京的方向,“告诉她别等我。”

沈妤明白她指的是谁,眼睛瞬间红了,“这话我传不了,你自己回去告诉她吧。”

沈昭笑了,“算了,什么也别对她说,就这样最好,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沈妤摇了摇头,怎么会忘呢,曾经刻进骨子里的人怎么能轻易就忘,俞小姐可是到她死都没有嫁过人。

她侧头看着沈昭的脸,目光渐渐有些难以聚拢。

她摇了摇脑袋,视线更加涣散,“你……你在酒里……”

沈昭没等她把话说完,拨着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阿妤啊,这仇你别报,你只管往前走,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哥哥和爹娘都看着你呢。”

他说完低头看她,少女已经伏在他肩上睡去。

他将她背到背上,朝着营地南面默默走着,一如他曾背着她走过的路。

嚓嚓,嚓嚓……

阿妤,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去走了。

营地南下三里,一小队士兵列队在此。

沈仲安一马当先,在沈昭走近时翻身下马,将昏睡的沈妤接了过来。

大雪早就停了,雪地映着月色发出莹白的光。

他们无声道别,谁都没有开口,除了脚步声与胄甲摩擦声,便只剩马儿的喘息。

安顿好沈妤,两人翻身上马。

沈昭马鞭一扬,指着一个方向对孔青说:“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便能去北临王的封地。”

孔青跪在地上,“将军——”

“我将她交给你了。”沈昭认真道:“保护好她,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军令。”

孔青面色凛然,眼底猩红一片,“是!末将领命!”

“走吧。”沈仲安催促道。

他掉转马头,走得很慢,听见身后小队的马蹄声簌簌远去。

他想再看一眼他的女儿,可到底没舍得回头。

罢了,看与不看,结局都是一样,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

……

马蹄声响在耳边,身体渐渐在颠簸中苏醒过来。

沈妤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还是半瘫软的状态。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身前的人似乎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一把掀开了罩在她头顶的大氅。

“姑娘。”

她听出是孔青的声音,刺目的光线令她瞬间闭上眼,“我在哪儿?”

孔青目视前方,“南下百里了,再跑上半日就能渡河,再绕过……”

“放我下去!”沈妤道。

她此刻已经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两列队伍大约十来个人随行,她和孔青共乘一骑,大约是怕她在昏迷中摔下去,孔青将她绑在了自己背上。

马匹还在朝着南方行进,孔青没有调转马头。

沈妤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全身筋脉竟被制住。

察觉她的意图,孔青道:“姑娘,我奉将军之令护送您回盛京。”

沈妤厉声道:“我不回京,我爹和哥哥还在燕凉关外,你让我抛下他们自己逃?”

孔青不发一言。

“孔青,你这是要当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

“既不是逃兵,那就随我杀回去。”

孔青忽然勒马,下马立在一侧,“姑娘,不能回,梁建方封死了城,关内的粮食运不出来,关外的士兵也回不去,这是个死局。”

“死局又如何?”沈妤凛然道:“你是宁愿苟活然后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之中,还是杀几个西厥人再光荣的死去?”

孔青无言,可面上的不甘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沈妤继续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①,这是我父亲教会我的第一句诗,我不退,便是葬在那里也要看着后来人将西厥人击退。”

孔青目眦欲裂,抬起头道:“我们不退。”

“那你替我把穴道解开。”

孔青盯着她的脸,面上挣扎万分,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一日是将军的兵,我便一日受他调令,送姑娘回京后,我自会赶来与他们相聚。”

沈妤气急,“好,你不解是吧。”

孔青困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姑娘不可!”

话音刚落,沈妤唇角已沁出血丝。

“你解不解?”她威胁道。

调动内息强行冲破穴道,是极伤身的行为,严重者甚至会武功尽失。

孔青犹如被一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只得利落地替她解了穴道。

下一瞬沈妤已抓住缰绳调转马头,“我得回去,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们可以选择自行离开,也可以选择和我杀回去。”

士兵握紧缰绳,“我们和姑娘共进退。”

“我也是!”

“好歹杀几个西厥人再说!”

孔青沉了口气,抓住缰绳攀上了另一匹马背。

①《出塞》徐锡麟


沈妤眼眶一阵发酸,紧盯着沈昭不放。

沈昭看着她,从她的眼里读懂了不舍,他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哥我战无不胜,来,笑一个。”

沈妤抿嘴,用力扯了扯嘴角,却只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算了别笑了,丑死了,”沈昭伸手去拉她,“你跪一会儿就起来,反正爹也不知道。”

沈妤摇头,挣开他的手臂继续跪着,“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日吧,”沈昭笑着说:“谁让你下药了,我现在都还腿软,还怎么骑马?”

沈妤吸了吸鼻子,“你这么虚,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讨到媳妇。”

“啧。”沈昭作势要打她,却只掐了掐她的脸,“是我找不到吗?我那是忙得没功夫找。”

“胡说,”沈妤拉开他的手,“俞太傅家的三姑娘喜欢你,我知道。”

沈昭斥道:“你别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沈妤挪了挪膝盖,这地板硬,又没有蒲团,跪得还真有些疼。

“本来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让人送点心来你直接给人退回去了,回头又跑去偷看人家,你别扭不别扭。”

“你不懂。”

沈昭说着干脆席地而坐,顺手把她拉坐到地上,“你看像爹这样一年回不来一次,你以为母亲没有怨言吗?我也不想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说不定她乐意被你耽误呢。”

沈妤侧头看着他,也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眼子都被什么东西给堵得严严实实的,没处透气。

她记得俞太傅家的三姑娘叫俞秋晚,她出嫁时俞秋晚曾来给她添过妆,还在她的婚宴上流过泪。

她们心照不宣,彼此不多一言,却都明白那泪为谁而流。

至少在她死之前,俞秋晚都没有出嫁,算起来她还要比沈妤大上一岁。

“俞小姐人特别好,我想让她做我嫂嫂。”

“我知道。”沈昭说。

沈妤抓住沈昭的手,“这次我们一起出征,一起回来,然后你就去找她。”

沈昭眸色微动,转头注视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沈昭起身离开。

沈妤:“哥。”

沈昭回首,“怎么了?”

沈妤鼓起勇气,“你相信人能重生吗?”

沈昭皱了皱眉,“重生?”

“嗯,”沈妤点头,“就是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遭,前世的种种遗憾都还来得及弥补。”

沈昭走过来在她跟前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前几日烧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信吗?”沈妤满怀期待。

“信,”沈昭笑着说:“怎么不信呢,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

沈妤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没有人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沈昭嘴上说信,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妤一直跪到日头西沉,霞光渐渐被掩去丫鬟才进来点灯,点完又把饭食送进来,拿了小几在她面前摆开。

“将军说夜里乌漆麻黑的小姐跪了祖宗估计也看不见,可以不用跪了,不过明天白日里还是要跪的。”

这确实是沈仲安能说出来的话,明明是担心夜里凉跪出毛病来,偏要找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借口。

沈妤坐在地上,慢慢伸直了腿,一股麻痒和刺痛从膝盖扩散开来,让她半天都不敢动一下。

“我爹和我哥好些了吗?”

丫鬟应声:“好是好些了,只不过还得休养两日才行。”

沈妤点了点头,接过筷子吃饭。

当晚就在祠堂将就了一宿,第二日跪到天黑才把她放出来。

绿药和红翘来接她,沈妤根本站不起来,腿都打不直了,两人一左一右把她架回去,煮了药汤替她热敷。

掀开裤腿,膝盖红肿一片,有些地方还有些青紫。

绿药看得一阵心疼,忍不住红着眼抱怨,“将军也真是狠得下心,这都跪成什么样了,再跪腿都要废了。”

沈妤疼得龇牙咧嘴,“你别咒我行吗?废不了。”

红翘数落道:“怨谁呢?小姐你一药药倒三个,连着自己也放倒不说,还挨了一顿跪。”

“你胆子大发了,啊——”

红翘一把将热帕子按上去,沈妤除了惨叫,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沾了药水的热帕子敷在腿上,那感觉简直要命,又麻又痒外加刺痛。

沈妤攥着被子忍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你好歹提前支会我一声啊。”

“该疼照样疼。”

两个丫鬟都是她自己挑的,跟在身边好些年,从没把她们当下人看过,养出个没大没小的性子。

“我爹他们定的是明早出发吧?”

“是后天。”红翘说。

沈妤纳闷,“这么晚?”

红翘接过绿药递来的帕子,“皇上又拨了两万精骑,将军已让大军拔营先行,他们后面再追上去也来得及。”

沈妤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敷完腿,沈妤指使着两人替她收衣服,自己坐在榻上指点乾坤。

“那个就不用带了吧,十月燕凉关外都快落雪了。”

“这个也不要,这料子金贵,随便带个大氅就行,耐磨耐脏的那种。”

两个小丫头替她张罗着,收完东西伺候她睡下才出去了。

走出房门,绿药压着嗓子说:“方才我一句话都没敢说,生怕说漏嘴,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绿药性子直来直去,一撒谎就结巴。

红翘道:“先拖着,你要是敢告诉她,回来将军先打死你。”

绿药缩脖子,“那我还是保命要紧。”

沈妤在床上躺了一天,次日下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明日便要离京,她现在腿脚不便不能拖他们后腿,得起来活动恢复恢复。

正在屋子里走着,忽听得院外一阵喧哗。


并且从观察中她发现,自己的轮值比其他近卫要少,不知道是兮风故意安排,还是受谢停舟授意。

看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谢停舟是真的被她给烦透了。

比如他想好好下个棋,那声音来来回回,比如想假寐休息一会儿,那声音还是来来回回。

沈妤上了马车,听见车厢内谢停舟出声,她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马车纵横约莫六七尺,相当于一间小屋那么大,外观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等掀开帘子进去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马车内供了暖炉,地上铺着氍毹①,里面温暖异常。

谢停舟只着了件月白单衣靠在榻上,恣意又风流,沈妤进去时仅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跪坐在了桌案前。

“殿下唤我来,有何吩咐?”

谢停舟看着眼前的人,“你这几日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了吧?”

沈妤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她时刻关注要犯的安危,谢停舟连责备都不能。

但是,那马蹄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真是太扰人了。

谢停舟端起茶杯沉吟须臾,斟酌道:“犯人有青云卫押送,你是我的近卫,别的事你无需操心。”

沈妤听出他言语间有些说她僭越的意思,低头应声:“是,属下知道了。”

说完还是没忍住提醒,“殿下,此次押解梁建方等人上京,恐怕不会很顺利。”

谢停舟示意她继续说。

沈妤道:“梁建方活着一日,盛京必定有人夜不能寐,如果有人想要灭口,多半会在路上动手。”

谢停舟手指沿着茶盏拨了拨,“那依你之见呢?”

沈妤犹豫了片刻,见案上有一个茶壶,略倒了一些在桌上,用手指沾了几下勾勒出一张简略的地图。

“这里是燕凉关,从燕凉关至京途中,有几处地方,分别是平渡峡……”

她边画边讲解,将几处适合设伏的地点都标了出来。

她从小在边关上大,从燕凉关回京的这条路不知跑了多少遍,早就烂熟于心。

谢停舟默默听着。

他这几日没歇好,白天好几次想要入睡都被时雨的马蹄声给吵醒。

他半阖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已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殿下?”沈妤抬眸看去。

谢停舟回神,“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妤眉心不经意蹙了一下,刚站起身,就听谢停舟道:“会下棋吗?”

“啊?”

“你,会下棋吗?”谢停舟又问了一遍。

沈妤看向塌上的棋盘,“会一点,但下得不好。”

“无妨。”谢停舟手指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坐。

沈妤执白,谢停舟执黑。

谢停舟下棋下得极好,每次沈妤落子,他几乎不用考虑地就紧随其后。

车厢内暖意糜糜,加上嘀嗒嘀嗒的落子声,哄得人昏昏欲睡。

沈妤全神贯注,每次谢停舟看似随意的落子,都把她逼得进退维谷。

起先还好,后来下得越来越慢,谢停舟落子后,她捏着白子半天没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想从上面找到生路。

半晌,她抬起头,“我认输。”

话说出口,才发现谢停舟已靠着软枕闭上了眼。

他鼻梁很挺,眉眼英挺而疏冷,发丝散落在月白的袍子上,黑白相间如同浸染了水墨。

看上去毫无防备,好似只要一伸手就能立刻了结了他的性命。

沈妤看了一会儿,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

等她出去,谢停舟睁开了眼,眼底毫无疲色。

“我闭眼假寐,他没有对我出手。”谢停舟对刚进来的兮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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