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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扶鬓簪花

暮萋萋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无删减版本的古代言情《扶鬓簪花》,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暮萋萋,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沈归舟沈星阑。简要概述:,开始真正的关门打狗。沈归舟离开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当她带着缩水了一半的队伍重新回到城门口时,已经是滂沱大雨。这雨一下,就足足下了两天一夜。雨水淹没了城外的良田厚土,漫过了护城河,却也阻断了城外的后吴大军。沈归舟想,上天还是庇佑苍生的。或许是那一晚出生入死的情谊,让姚廉与沈归舟成了难友和战友。她应姚廉的要求留在......

主角:沈归舟沈星阑   更新:2024-06-21 04: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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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归舟沈星阑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扶鬓簪花》,由网络作家“暮萋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删减版本的古代言情《扶鬓簪花》,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暮萋萋,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沈归舟沈星阑。简要概述:,开始真正的关门打狗。沈归舟离开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当她带着缩水了一半的队伍重新回到城门口时,已经是滂沱大雨。这雨一下,就足足下了两天一夜。雨水淹没了城外的良田厚土,漫过了护城河,却也阻断了城外的后吴大军。沈归舟想,上天还是庇佑苍生的。或许是那一晚出生入死的情谊,让姚廉与沈归舟成了难友和战友。她应姚廉的要求留在......

《全文扶鬓簪花》精彩片段


不管其余人的反应,她快速地跃上城头,动作麻利地解决了其他人。

沈归舟坐在尸体堆里快将捡的半壶酒喝完时,姚廉才带着人跑上城楼来。

她拍了拍他的肩头,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姚将军,就你们这速度,这反应,难怪只有被人追着打的份。”

以小看大,看着他们,沈归舟深深的为南境的局势担忧。

“……”姚廉看着沈归舟张开嘴,终是没说出话来。

好在沈归舟自觉善解人意,这种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就着地势刚刚已经观察了一下城中情况,夜色掩去了罪恶,可是却没能吹散血腥味。

她一口将手里的酒喝完,和姚廉商量:“姚将军,能否借我几个人。”

姚廉不解:“沈姑娘是想?”

“姚将军,要想南境安稳,新安城现在绝不能丢。”

沈归舟沉着眼睛难得郑重地看着他,“现在局势岌岌可危,城主不知所踪,新安城的百姓能仰仗唯有将军。这城楼乃重地,所以还得将军多费心。”

“至于,城中其余敌军,如果将军信的过我,我必助将军今晚斩尽敌人。”

其实说这话,沈归舟并不是和姚廉商量。她也没想要征求他得意见,也就打算多和他解释。

至于信我,那也不过是她的一句场面话。

沈归舟早已决定,姚廉的意见并不能左右她的想法。不过,若他能借她几人,自然也是好的。

沈归舟没想到的是,姚廉仅是看着她沉默了会,竟然就将一半人拨给了她。

那一刻,觉得世事都无趣的沈归舟深深记住了这个中年汉子刚毅的脸。

她立即带着人动身,开始真正的关门打狗。

沈归舟离开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当她带着缩水了一半的队伍重新回到城门口时,已经是滂沱大雨。

这雨一下,就足足下了两天一夜。雨水淹没了城外的良田厚土,漫过了护城河,却也阻断了城外的后吴大军。

沈归舟想,上天还是庇佑苍生的。

或许是那一晚出生入死的情谊,让姚廉与沈归舟成了难友和战友。

她应姚廉的要求留在了新安,一起保护城里的百姓,等待援军。

姚廉对沈归舟极是尊重,并没因她是女子而有所怠慢。

至于其他人,沈归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敬畏,尤其是那些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出去的人。

她想,一定是她看错了,她这么和蔼可亲好相处的一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害怕和敬畏呢。

不过,沈归舟发现他们这些大老粗都挺有礼貌的,看见自己都会很有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就是一个个的未免太过拘谨,反倒是失去了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众人内心对白,就冲着你杀人的狠劲,我们不敢不恭敬。

听沈归舟反问,姚廉刚毅的脸色露出一丝窘迫。

“在下的确很好奇姑娘的来历,不过不是怕姑娘是探子,只是纯属钦佩而已。”

沈归舟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没有穿盔甲,着了一袭红色女式劲装。此刻她的脸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露出了干净的五官。

她算不上绝色美人,五官组合在一起却也是十分好看。

此等背景下,她那不错的五官更是透出了一份英气。

城楼上的风雨有些重,吹乱了她的长发,也让她添了一份魅色。


她可以接受死的结局,但万万不能接受死无全尸的结局。

手脚远离着她的身体,内脏流了一地,甚至可能脑袋都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偶尔还夹杂着脑浆,就在她的身体不远处躺着......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画面会是这个样子,沈归舟已经没有了喝水的胃口。

这个所谓传奇女人的故事,她实在是说不出满意。

吃饱喝足,沈归舟去了集市。

逛了一个时辰后,用半两银子成交了一匹看起来不算太蠢的骡子,再去成衣铺买了两套火红的罗裙,再用包袱一卷,就骑着骡子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白歌镇是再也回不去了,这南境的战火短时内估计也不会停。

劫后余生,她对生命有了些新的领域,自杀的欲望暂时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毕竟,她还欠了一顿酒。赖账,可不是好习惯。

可若想要活着,这南境范围内是她这等平凡人万万不能待下去的了。

做出这个决定时,沈归舟难得的有些忧郁。

倒不是因为住了近十年的地方一朝毁于战火,而是她到了下个地方,估计又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差事。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头有点痛,再看自己买的那头骡子,觉得好像有点亏了,这骡子看起来明明蠢得很。

天楚史书记载,天楚永盛二十六年九月底,南境多城陷于战火。

南境多城遭遇屠城,战况惨烈。后有战神晋王陈穆愉如神兵天降,带领南境军民奋死抵抗。晋王用兵如神,最终力挽狂澜。

这场九州皆以为会持续很久的夺城之战很快就出现惊天逆转,仅是一个月,南境战况就得到控制。

天楚永盛二十六十一月初,域族族长多桑被晋王斩下头颅,仅余族人不足千人,后逃蹿大山深处。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二月中旬,后吴与天楚谈和,五万残部皆数退回后吴,并赔款白银三十万两。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四月十一,晋王陈穆愉班师回朝。

天楚永盛二十七年四月下旬,江南正是桃花夭夭,碧水盈盈的季节。

自古以来,歌颂江南美景的文人骚客数不胜数。

譬如什么‘四月江南烟雨阔’、‘江南碧如诗画’、‘一川烟絮绕青城’等等。

因为这些诗句美文,一到三四月份,就有不少人慕名前往江南。

江南美景,首选苏阳。

不为别的,只为那句流传甚广的“苏阳女子湖州汉”。

天楚人皆知江南多美人,而苏阳最是盛产美人。

江南多山水,苏阳也不例外。

沿着运河看江南山水也是文人骚客的一种情怀。因此,前往苏阳的人多是走的水路,走陆路的倒是少有。

悠长的官道上,零星的有一些赶路的行人,显得其中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有些打眼。

他们个个都是骑马,队伍中还有好几辆马车。

前面的马车很大,马车四周紧闭,能从偶尔传出来压抑的咳嗽声,可以猜测出里面是个年轻男子。

在他的马车后面,还有两辆简单的马车,上面绑了不少的箱子,每个箱子上面都贴了封条,上面用行楷写着天楚户部封条之类的文字。

队伍最前面的年轻人着了一身湛蓝色锦袍,如玉的脸上一脸肃穆,一双漆黑的眼睛目不斜视,但又如黑夜中的猫头鹰一般带着明显的警惕。


第一次自杀失败的时候,叶星语给自己设定了一个自杀缓冲期。

失败一次,就再多活一个月。

浑浑噩噩过了二十来天,制定下一次自杀的日子还差两天,领俸禄的日子先到了。

这一天叶星语很兴奋,因为昨晚她终于想到了十分靠谱的死法。

先服毒,再烧炭。双管齐下,必定万无一失。

不过,那破药铺的毒药不靠谱,她决定亲自去山上找。

她住在白歌镇,去县城的途中有一座山。她想着,上午先去山上找毒药,完了再去县衙领响,时间刚刚好。

在山中看到一处清泉,见四周清幽,满身汗水的她只思考了一瞬,便脱衣服下了水。

刚将脸上的脂粉洗净,周边突然传来声响。

她动作一滞,有野兽?

不可能吧,这山荒凉,极少有人来,但这些年,她来过很多次,从未遇到过野兽。

那是有人?

这些年她往返这里多次,也没遇到过人。

林间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还在向这边靠近。

她听着还是决定先上去,刚要动,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她动作一滞,随即那种痛开始蔓延到每一根骨头。

艹,这个时候发作?

不等她有更多反应,丛林中有东西飞出来,然后直直砸在她身边。

水溅起砸到她脸上,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一看只见一具头和脖子差点分家的尸体浮上来。

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正好看着她。

咒骂还未在心中形成,丛林中又飞出一个两个身影。

一黑一白,黑的在半空中被一剑割喉。

“砰。”

又被砸一脸血水的叶星语,心情突然就平静了。

她甚至还注意到那两死人穿的竟然是外族服饰。

叶星语挪开眼,先看见的是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顺着那把剑抬头看向落在岸边的封薄言时,他也正好看着她。

封薄言也没想到泉中会有人。

叶星语裸着肩膀,湿散着头发立在水中,鲜血染红了泉水,模糊了她的身影。

但是不难猜测,她此刻身无寸缕。

两具尸体一左一右环绕着她......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最后还是身体的疼痛让叶星语先反应过来,快速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至于为什么遮脸......她没有力气起来杀人了,也没有勇气将自己沉到血水里。

她的反应也让封薄言反应过来,快速扯下身上的披风朝她扔过去。

同时他飞身朝她掠过去,披风将她罩住时,他的手已经拽住她的手,将她提了起来。

叶星语飞出水面的那刻,手臂上的那只手环到了她的腰上。

披风没有顾及到的地方,有了皮肤的触感。

她应该杀了他的。

可是,她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还有,他好像长得很好看欸,这让她怎么忍心下手。

晃神的功夫,两人已经上岸。

脚一着地,封薄言就放开了她。

仿佛,她是有什么传染病症一般。

叶星语骨头痛的她发抖,他突然放手,让她失去了支撑,来不及反应便跌坐在地。

“啊。”

屁股摔在坚石上,她没忍住,叫出声来。

封薄言看着她,握着剑的手紧了些。

叶星语感受到杀气,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想杀她,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将她弄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痛感,将头上的披风扯了下来。

封薄言没躲避,就那样看着她露出苍白的脸。

见他如此,她停止了扯披风的手,没再管露出的胳膊和露出的腿,以及身后的空无一物。

林间山泉,清风拂面。

他们一男一女,一坐一立,一人衣袂飘飘,一人衣衫不整。

站着的神色冷漠,坐着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远看,如斯情景,如诗如画。

近看……

两人对视着,气氛变得比之前还诡异。

两人都在心里思量,杀还是不杀。

封薄言看着叶星语惨白的脸上不断有冷汗渗出,最终,他收起了剑。

叶星语心中诧异,这是不打算杀人灭口了。

“把你今日看到的忘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犹如山涧清泉流动。

叶星语回过神来,抓住了话中的奇怪之处。

他的语气没有威胁。

他不怕她将事情说出去?

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如此坦荡。

“你不杀我吗?”

因为自身身体不适,她说话有些吃力,落在他人耳里,就像是惊吓过度。

封薄言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看了一眼泉中的尸体,如果他知道这下面有人,他或许......

没有或许。

“你跟他们是一起的?”

什么。

叶星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泉中的尸体,猝不及防又对上了那没有闭上的眼睛。

她挪了一下眼,鲜红的血色让她眼睛有些刺痛,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赶紧收回视线,如实道:“我不认识他们。”

封薄言并不是真的怀疑她,本就是顺着她的话接的一句话,看着她惊恐的神色更加确定她真的只是不幸被卷进来的无辜之人。

他又问:“你是当地人?”

可以算是。

“我经常来这山上采药。”

封薄言一直注意着她的眼睛,没有在里面看到闪躲和心虚。

沉默片刻后,他反问,“那我为何要杀你?”

他又不是滥杀之人。

这?

他的理直气壮,将叶星语给问住了。

难不成她要自己给他送上一个杀她的理由。

她垂眸,没有说话,看着就像是胆怯的小姑娘,弱不禁风。

封薄言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走了。

这就走了?

叶星语看着他消失在山林间的身影,有些晃神。

真的不杀她?

她看着身上纯白的披风,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看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她也放过他。

再抬头,那抹身影只剩下几片飘舞的衣角。

犹豫片刻,她朝他喊道:“下山的路在北边。”

他走的方向是没有路的,再走下去,今日怕只能在这山中打转了。

封薄言听到声音,有些诧异。

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她已经爬起来,背着他往另一边走去。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裸露的皮肤,赶紧回过头。

“多谢姑娘。”

他还是礼貌回了一声,才朝北边走去。

叶星语听到道谢时,正好抓住自己的衣服。

她动作一顿,嘴角微微扬起。

姑娘......声音真好听。

衣服穿上的那刻,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看着自己垂着的右手,笑容蔓延到那双狐狸眼里。

好在是现在发作的,不然,这荒山野岭,她就要吓到刚才那位公子了呢。

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所有关节断开的那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一次,她一定要自杀成功。

小说《扶鬓簪花》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尤光宗正是苏阳太守,突然听人如此直呼太守名讳,那衙役—下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后面那个‘晋王府’让他打了个激灵,再透过灯笼里的烛火看着那令牌上铁画银钩的‘晋’字,哆嗦了—下,立即回过神来。

他突然想起这两日那尤太守说晋王府的人三日后会抵达苏阳,让他们—众人等都打起精神,—有事情要立马汇报。

只是,看着云泽,他有些不明白,昨日说的不是三日后吗?为何这才过了—日就到门口了。

见到那块通体贵气的令牌,再加上云泽的周身散发的气势,他不自觉的已经信了八分。

再偷看—眼外面的人马,—个个神情肃穆的黑衣少年,腰间佩剑,端坐马上,停在那里的大马车远远的便让人生出了敬畏感。

眼见如此情形,他那心中还未确定,动作却先行—步做出了回应。

他赶紧将大门给打开,引了众人进来,又赶紧唤了—同僚去太守府门通知。

眼见着江为止—身紫色锦袍从马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地走进府衙,整个人呆愣在门槛那处没了反应。

过后好长—段时间,他也弄不清楚当时,他到底是被那人周身气场给吓住了,还是被那人好看的容颜给惊艳了。

有那般可怕气场的人,他活了大半辈子。是第—次见,有那般英俊容颜的男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次遇见。

那英俊的,他都说不出话来夸奖了,此后半生他再也未曾见过长相这般惊人的人,就连女子也不曾有比过这人的。

他本是对这—群人的身份还是有些犹疑,可当那公子跨出马车的那刻起,再不曾有过半分怀疑。

好在他先叫人去通知了尤太守,不然他怕是都顾不上了。直到江为止的身影已经被进门处的影壁遮挡住,他才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半个时辰后,尤光宗坐着轿子从城南的别院里匆匆赶来。

跨进府衙的时候,他还绊了—下门槛。追其原因,不仅仅是他心中激动紧张,还因他是之前被属下从小妾的床上给叫起来的。

白日里盛清月替他替这苏阳府解决了—个大麻烦,他心中高兴,便去了前两个月刚纳的小妾那里,和她在床上颠鸾倒凤了—番,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才刚要休息,就被下属喊了过来。

因为这,他那双老腿,此刻还软着。

他还未见过里面的人,但他清楚此次来苏阳的有晋王本人。刚听属下的禀报,听有—气度非凡的公子,他心中便猜测恐怕那就是晋王。

虽远在苏阳,极少能有机会见到京官,尤其还是晋王这等大人物。可前年前往京都述职时,他有幸在金銮殿上,远远见过那有着天人之姿的人物—眼。

比起他那天人之姿,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晋王那迫人的气势。再加上,经常听闻晋王江为止战神称号和事迹。

比起对他的敬重,尤光祖心中更多的是对江为止的害怕。

若非如此,他这几日也不会对下面的人千叮咛万嘱咐。

只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晋王将亲自护送赈灾银。前往灾区赈灾,—行人走水路,三日后才会从渔州港上岸先到苏阳。

这才过了—日,人竟然已经抵达他这苏阳衙门。这让他如何不着急,不慌乱。


眼中所见的鲜血让她好像清醒了些。

有些事原来并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

这片刻的时间,已经有千域族人发现孤零零的她,好几个人带着狰狞的笑容朝她走来。

有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她寻声朝他们身后看去。

不远处的铺子门口,好几个人将一女子压在身下,她的衣服已经破成碎片被扔在地上。

火光印出那张青春却绝望的脸,那是李郎中家的小女儿,昨天刚和镇东头的黄裁缝家儿子定亲。

傍晚,她路过药铺,藏着幸福的少女满脸羞涩地唤她“韩娘子”。

“艹。”

狠狠地咒骂一句,挡住一只朝自己伸过来的猪蹄子,抬脚狠狠地踹向他腹下。

此刻李江南承认,她是迁怒了。

不过,也只能算那人倒霉,谁让他此刻离她这么近呢。

那人疼的手里的弯刀脱落,她伸出空闲的右手接住,快速抬起。

这一刻,她所见之物只是畜生而已,怎配活着。

手中的弯刀划过他们的脖子,她脚步不停,直奔药铺门口,奋力将手中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从那人后背插入,贯穿心口。她随后而至,将趴在李家女儿身上的尸体踢了出去,又快速将剩下几人全部撂倒。

刚想要扶起那姑娘,敌人已经反应过来,提着刀朝她砍。

处理掉那些杂碎,再回头,可怜的姑娘正好将一把弯刀插进自己的胸口。

李江南伸出手,触手不及。

李家小女有一双水灵清纯的大眼睛,此刻那眼底映着火光,满是绝望。

这一夜,南泉县郡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南境。

这一夜,南泉县郡近两千百姓成了冤魂,死不瞑目。

这一夜,李江南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她连夜奔赴县城,想要求援。然而,一路而来,只有残肢死尸,不见活口。

黎明时,她避开在城中巡视的千域族人,抵达府衙门前。

往日还算威严的府衙,只剩几根房梁还在燃烧着。

晨风一吹,尸体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她想起那个有点小鸡贼可还勉强算个好官的知县,那个一年比一年胖的李老三,还有那个不久前还见过的母女……

阳光照常升起,天空碧蓝如洗,照亮的只剩满城苍夷。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她还没感慨完,就被人发现了踪迹。

李江南狼狈地杀出城,狂奔十余里,才甩脱那些讨厌的人。

身上不是鲜血就是炭灰,衣服还有好几处被烧破的地方。头发连梳都没梳,这一夜下来,此刻就像顶着一猪窝。

当在一处溪水处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她差点吓得跌倒在水中。

最惨的就是她那张脸,已经看不清五官。她吓得赶紧掬了两捧水,洗了把脸。

这一夜惊魂,直到现在她才能坐下来,好好喘口气。

强迫自己杂乱的脑子冷静下来,分析起当前的形势。

千域族乃南境大族,十万族人,所居十万大山,绵延千里。

这次他们举兵叛乱,显然是蓄谋已久。

南泉地处天楚南境偏隅,又和千域族毗邻,首当其冲成为了千域族叛乱的牺牲品。

自百年前,千域族归附天楚后,南境再无战事。

南境多是高山峻岭,各城之间不好布防。兵力几乎都放在最外围的几个州城,边防也主要是为了防止邻国后吴陈兵。

长久的太平,让南境防御弱的厉害。

不曾想,外乱未起,内乱先至。

若要等南境驻军救援,估计至少也得是三天之后。

只是,三天的时间,还会出现几个南泉。

千域族叛乱,真的无人所觉吗?

李江南突然想起陈穆愉。

身份尊贵的晋王、镇北将军陈穆愉只带着几个护卫低调的出现在南境,不可能是来郊游的吧。

另外,她发现了那日在山中被他杀死的两人穿的就是千域族的衣服。

不过,他是否有想到这千域族竟会直接屠城,如此残忍粗暴。

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

李江南还没喘匀气,远处官道上便传来惨叫声和呼救声。

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佛祖他大爷,拔腿就往上面跑。

官道上一小队千域族人,正在抢劫难民的钱财和女人,现场一片混乱。

还未观看清楚局面,一具尸体就朝她当头砸下来。

体力透支的她为躲开那从天而降的尸体差点从坡上又滚下去。

“艹。”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李江南提气跃上官道。

看着几个正想对一妇人下手的千域族人,她本来满腔的怒火,可是看清楚那妇人的脸时她心思有点不受控制的跑偏。

满脸皱纹不说,五官连清秀都算不上,因为逃难还一脸的灰尘。

这样的他妈都能下得了手,她着实是佩服的很。

不过,人还是要救的。

随手抢了把刀,刚要冲上去,耳边传来一阵箭矢簌簌之声,那些人就齐刷刷倒下去。

她快速回头,一队轻甲兵从前方的小路上出现。

队伍最前面的竟然是陈穆愉。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这个天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呢?

再见也就罢了,好歹也是缘分。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每次见面她都是如此狼狈?

她下意识低下头,手里的刀也早就扔掉。

她思考着应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哪知,一行人直接小跑着从她身边过去。

他没有认出她!

李江南偷着乐了下,准备闪人。刚要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她。

“韩娘子?”陈穆愉语气是不确定的。

她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承认。

倒不是不想打招呼,她是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不适合故人相逢。

不过,故人相逢好像也不适合他们双方。

“陈公子。”

想着他也算帮过自己,还是打了个招呼。

她挤出一个亲和温柔的笑脸,问:“您这是?”

陈穆愉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是她。

“南泉军情告急。”

他会答话倒是让李江南有些意外。

“哦。”

这事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陈穆愉会亲自前往。

“韩娘子是从南泉来?不知……”

李江南打断他的话:“城灭人亡。”


“陈公子。”

杨小二立刻狗腿地上前打招呼,和对待叶星语二人时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这差别待遇看的叶星语想一巴掌把他拍墙里裱起来。

她回过神来,发现封薄言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灯火太暗,容易花眼,她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明显却浓烈的嫌弃。

他身边的护卫也在看她,比起她,他们更是惊讶。

叶星语有些气闷,封薄言那抹嫌弃伤到了她。

不就是看他两眼吗?他那是什么表情。

“诶,口水都流出来了。”

红云偷偷用手肘撞她,压着嗓子蹦出来的话将她吓了一跳。

想都没想,抬手去擦嘴,擦了下才发现被耍了。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只见对面四双眼睛都是嫌弃。

崩溃。

他们是不是在心里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咧嘴尬笑,刚想要解释两句,封薄言直接越过她。

红云低着头笑得浑身颤抖,叶星语瞪了她一眼。

晚上是将她掐死好,还是捂死好。

本来就还没想好到底向封薄言道谢还是道歉的她,见他如此反应,索性闭嘴不言下午的事情。

她将目光转向陈霄和莫焰,有些意外他们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仔细想想,好像也正常。

官府既然请了他们去协助,肯定是默许他们杀人,不可能追究他们杀人的责任,至于处理尸体,这种事情肯定不敢再麻烦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这么快回来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娘子,你……”

杨小二欲言又止,叶星语游走的魂魄收了回来。

她现在相信杨小二没有骗她。

作为这里的老客户,叶星语很清楚,这破店总共就四个房间,其中三个屋顶还漏雨。

剩下的就只有后院柴房和他们爷俩自己住的。

她看着那几个挺拔的背影眼珠一转,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直接忽视杨小二那厮,扯开挡着自己的红云,伸出手臂快步挡住封薄言。

她想和他聊两句,不曾想封薄言身后有两人长剑直指她咽喉。

大有她再动一下,下一秒就只能永远躺下的架势。

陈霄没拔剑,却也是满脸戒备。

叶星语的双臂放也不是,抬着也不是。

“各位,冷静。”

为了避免自己从此以后只能去忘川河边找孟婆聊天,她看着封薄言,眼神格外真挚。

“陈公子,我就是想问下您,可不可以让间房间给我……们。”

害怕自己没有说服力,她特意指了指红云。

红云依旧是发髻松散,衣衫不整,狼狈中藏着楚楚可怜。

看叶星语指向她,红云默契地看向封薄言。

幽暗的光线下,她眼神忧郁,就连叶星语这个女人都看的心痛了下。

她这模样落在男人眼里,估计都想揽在怀里好好安慰几句。

这样的女人有所求,若不满足的似乎都是罪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封薄言只是瞥了红云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的眼神之快上让叶星语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红云那张脸。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掏出袖中雪白的绢帕捂着鼻子,皱着眉绕过她走人。

脸上堆砌的笑容一僵,她还想再说两句,莫焰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他也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叶星语抬头看他,没办法,谁叫他长得高呢。

看来他这是想在气势上打败她,压倒她。

不过,可惜了。

她这个人一向很有眼力,但偶尔也会生出一两根反骨。

譬如,今晚。

这可能是她在这里睡得最后一晚,她不想将就了。

对视了小会,因为抬着头看人实在是太累,她便低下了头。

莫焰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终于知道害怕。

脖子得到放松,头顶那股迫人的视线也没了之前强烈。她迅速转身,拉过红云就往楼上冲。

心中嗤笑,现在的人,给面子不要,偏偏傲娇的跟只公孔雀似的。

她却连停顿都没有,快速越过封薄言直接上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推开翠云轩最好的房间。

将红云甩进去,然后自己进门、关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看她关门,几人终于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封薄言神色看着高深莫测,读不出情绪。

在他身后的三人个个目瞪口呆。

叶星语靠在门口喘了口气,听到有人走过来。

房门被捶响,带着怒气的语气透进来,“你这个泼妇,竟然……出来。”

她猜测这人是想要骂她的。

可是不知是素养太好,还是从未骂过人,憋了半天,也没骂出一个词来,最终只能凶狠拍门叫她出来。

她不屑一顾,好新鲜,他叫她出来她就要出来,她又不是她家丫头。

“这房间写你们的名字了吗?既然没写,谁能证明这房间就是你们定的,我刚刚可是付了钱的,而且若你们要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到的这房间。”

叶星语不管外面的人心情如何,拍了拍手转身朝房里走去。

有了落脚的地方,她的心情多云转晴,直接将外面的聒噪当作娱乐。

“你……”门外的莫焰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了门外拔剑的声音,她嗤笑,太不文雅了,怎么动不动就拔剑呢。

“阿焰。”封薄言拦住莫焰,给了陈霄一个眼神。

陈霄会意,礼貌地敲响房门,“韩娘子。”

“在下陈霄,知道两位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是我们不肯割爱,只是这间房是我家公子的。”

房里没人说话。

“若两位不嫌弃的话,在下的房间可以让出,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霄的声音温和有礼,说话进退得宜。

可惜,叶星语就不是个文化人。

作为翠云轩的老顾客,她很清楚这是这小破店最好的房间。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隔着门告诉他,“不如何。”

坐在床沿上的红云有些担忧,“喂,咱们这样不好吧。”

矫情。

她懒得说话,将凉茶一口饮尽,直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起身,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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