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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爱(书号:11057)长篇小说

陈文魁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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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陈文魁黄春雁   更新:2024-02-17 14: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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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爱(书号:11057)长篇小说》精彩片段

八连是小兴安农场东北边最远的生产队,由于依山傍水,加上年久失修,路面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吉普车行进的速度不得不缓慢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清田野里繁忙的景象。割倒了的大豆、水稻被积成堆儿,捆成捆儿,一铺儿接着一铺儿,一垛儿连着一垛儿,密密麻麻,在高远的天空衬托下,闪烁着黄褐色的光泽……
杜金生缩着脖儿坐在司机边上的座位上,闭目打着盹儿,从大衣领子里露出来的半截胖乎乎的脑袋,随着车身的颠簸,也不时地晃来悠去,样子很滑稽。徐亮怀里抱着面锦旗,闷闷不乐地坐在后排,倦意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丝不安,他嚅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诉说,但瞧杜金生一副熟睡的样子。他又不好打扰,就半眯缝起眼睛,任那颗胖乎乎的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
其实,徐亮的心里十分焦虑,担心队里的知青们和他怄气,再玩出什么新花样来,把秋收会战的事耽搁了,让他在场领导面前丢脸,辜负了杜金生的期望。他昨晚是一夜未眠,让知青们闹哄哄的折腾了大半夜,刚闭上眼儿,又被杨金环叫醒,说天不早了,该起来开会去了。此时,徐亮脑海里是一团乱麻,眼皮也有些酸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但他又身不由己,杜金生再三嘱咐,让他一定得参加这个会,更何况还是命名八队学大寨先进单位表彰大会呢,他又不能不来,所以会议一结束,他就急着往回赶。杜金生拦住说他要下队去转一转,正好顺路送他,徐亮只好让司机开着“大解放”先回去了。
“我说,徐指导呀!”杜金生总算有了声音,“省农科院一位领导同志可来了电话,让陈文魁马上去报到,催得很急呀。杜主任,”徐亮急忙睁开半闭着的眼睛,用左手向后拢了拢头发,打起精神回答:“这可不行,你是知道的,《寒地水稻品种资源研究》课题,是他带头搞的,要走怎么也得好好交代交代呀,要不,我们这面农业学大寨的红旗可就没法再扛下去了。”
“文件不是写了嘛,这回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叫‘社来社去’,也就是说毕业了还得回来。”杜金生目视着前方,意味深长地说:“当领导的,要有点战略眼光啊,等他大学毕业再回来,会让你们这个红旗单位如虎添翼的。这……”徐亮还想说什么。
“徐指导,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思我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杜金生深知徐亮面临的困境,见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八队有个名叫丛娟娟的知青吧?有,有。”徐亮连忙回答说。
“滨城知青办来了一份协商丛娟娟家庭困难返城的公函,你打算怎么回复啊?”杜金生回头看着徐亮。“杜主任,”徐亮有些急了,“这个口子一开,知青扎根教育问题难度可就大了。”杜金生叹了口气,扭回头,“不知你知道不,有不少地方已经开了口子,从知青中招工、当兵……”
徐亮打断杜金生的话,“这我可没听说,据我所知,咱们小兴安农场可还没有,杜主任,你可要把好关呀。是啊,”杜金生说着向肩上耸了耸黄大衣,“我这不才一方面来看看秋收生产,一方面来和你谈谈这件事嘛。”
“杜主任,”徐亮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尽量挨近杜金生说:“我相信,你会有办法保卫我们小兴安农场知青上山下乡成果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的。”杜金生笑着说完,又问:“丛娟娟表现怎么样?”
徐亮迟疑一下说:“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嘛!”杜金生干咳嗽了两声。
“别的没什么,”徐亮也清了清嗓子,说:“就是怕苦怕累的思想比较严重,再有就是背后爱说个怪话什么的。这没什么吗。”杜金生晃了下胖乎乎的头,不以为然地说:“这种思想在全场知青中普遍存在着,这不算什么嘛?”
徐亮见杜金生这么个态度,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就说:“反正,丛娟娟要是返了城,就像激流的大河开了口子,其他的知青就会一窝蜂似的跟着闹哄,张罗返城,到时候想拦都拦不住。你的意思是——”杜金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徐亮往坐后背上一靠,皱着眉:“叫我说,干脆给她卡住!让他们都断了念头,死了这份心。不行,不行啊,我的徐指导,”杜金生摇摇头,“上级已经有了这样的政策,家庭确有困难的知青,可以办理返城手续。”
“这……但总不能让一条鱼搅腥一锅汤吧!”徐亮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松动了一下皱紧的眉头:“喂,杜主任,那,就像你跟我建议的那样,推荐丛娟娟上大学行不行?哎——”杜金生哎了一声,脸上随即有了笑容,话也多起来,“这就对了吗!我早就说过,你这可是一举两得呀,即放走了丛娟娟,又留下了陈文魁,我问你,这工农兵上大学可是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验收,学校点名要陈文魁的事,你我不说出去,有谁知道——你说的丛娟娟那种情况,大伙儿能推荐她吗?”
“我可以做做工作。”徐亮有信心地说完,又面带难色地说:“这可就委屈了陈文魁了,我已经同他谈过话了,还交了底。再说,昨晚上知青们的瞎闹哄,我看好像不是奔着陈文魁去的……这样做,陈文魁会不会觉得我在耍把戏,戏弄他……我是从心里不愿意让他走啊!这好办,你回去跟陈文魁讲,上学的机会多的是,今年错过了,那就明年去吗。”杜金生接过话,又补充说:“另外,你今晚就开会,先拿出个意见来,到时候我再和场革委的其他领导同志研究一下,这样吧,我先找丛娟娟谈谈。”
徐亮瞧了一眼车窗外,用手指着不远处插着红旗的地号,“好,她正在前面的稻田地里参加收割大会战呢。不,”杜金生顺着徐亮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要是在地里谈,好像我专程来的,就抬高了她的身价,好像怎么的似的,你通知她,明天到场部我办公室去一趟。”
徐亮不无感激地说:“杜主任,你可得给我们八队把好关呀,知青返城问题一开口子就不好收拾了,我们八队可就完了,您千万不能松这个口,放丛娟娟走啊。哎——”杜金生双手抱着膀,严肃地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们能违背?!”
“快到了!”吉普车进入八队地界时,司机扭头问:“杜主任,是先去队部,还是直接去地号?”杜金生欠了欠坐得有些麻木的屁股,瞧瞧红旗迎风招展的田间,说:“去地号。”
“从树林子东边拐过去……”徐亮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白桦林。司机随即减了车速,将车拐上一条平坦的田间小路,接着踩了一脚油门,吉普车一溜烟儿地向那片白桦林驶去……
金黄色的稻田地里,红旗飘飘,几杆红旗旁边还立着几根松木杆子,杆子当中挂着一块用彩色粉笔写满文章的黑板报,杆顶上拴着的广播喇叭在响,知青们割得热火朝天。播音员在树下麦克风旁激情地广播:“革命的职工家属、知识青年战友们,连队号召大家一定要不辜负场革委会的期望,不怕苦、不怕累,战天斗地,坚决实现丰产丰收,不丢一粒粮……”
吉普车在稻田地头戛然停住,嘭嘭两声,车门打开,胖墩墩的杜金生披着黄大衣先下了车,随后清瘦的徐亮夹着锦旗也跟着下了车,然后,他赶紧用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上向地里干活的人们大声喊:“知识青年同志们,场革委会杜金生主任来看望大家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衷心地感谢!”
正在割稻的知青们听见喊声,纷纷直起腰,不约而同地向这边张望,有擦汗的,有朝这边走的,也有坐下来拿起水壶喝水的,还有提着裤子,趁机到蒿草丛中方便的,只有少数几个知青鼓起了一阵掌声。
杜金生见大家都停下来,忙招着手说:“广大革命干部、职工、知识青年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们小兴安农场八队在指导员徐亮同志的带领下,突破高寒禁区使水稻亩产达到了六百多斤,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也是我们深入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结出的丰硕成果。场革委会研究决定——授予八队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光荣称号,上午开了表彰大会,徐亮同志还作了大会发言……我代表小兴安农场革委会,向你们所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
杜金生说着从徐亮手里接过锦旗,然后展开,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又交给徐亮。徐亮笑着接过锦旗,自豪地用双手在胸前持着,旗上绣着“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等闪光的金字。
杜金生一边向鼓掌的人们招手示意大家干活,一边信步走进稻田,他一眼就被黄春雁那漂亮的脸蛋儿和苗条的身姿吸引住了,下意识地朝黄春雁走去。徐亮赶忙将锦旗挂在了松木杆上,紧走了几步追上来,不假思索地指着远处一名女知青说:“杜主任,那就是丛娟娟——”
“徐指导,那你就去通知她一下吧。”杜金生从黄春雁的身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徐亮示意的女知青,点点头,叮嘱说:“注意不要声张。”
黄春雁低头正割着稻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杜金生已来到了身边,她急忙笑眯眯地打招呼,“杜主任,您好。小同志,”杜金生也笑着问:“怎么样?累不累?”
黄春雁苦笑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累了,就先歇息一会儿吗。”杜金生走到了黄春雁的跟前,从她手里要过镰刀,哈腰割起了稻子。“杜主任,真不好意思,哪能让您帮着我干呢。”黄春雁说着,上前就要去抢镰刀,刚一迈步,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哎呀”了一声。
杜金生刚割了两把,听见喊叫,忙转过头,瞧见黄春雁咧着嘴,抱着左脚坐在了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镰刀,把黄春雁扶到稻捆子上坐下,亲切地问:“是不是把脚崴了?我的脚昨天就崴了,还没好利索,刚才又闪了一下。”黄春雁不好意思地边脱鞋,边笑着回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来,让我看看,可大意不得呀。”杜金生在俯下身子的那一瞬间,他扫视了一眼黄春雁低开的毛衣领处露出白花花的肉,那上面还带着几滴露珠般的汗珠。杜金生心头的热血猛地一阵涌动,双手就不自觉地抓住黄春雁的左脚,他觉得这是一只比玉还光滑比莲藕还白嫩的脚……
黄春雁红着脸,边穿着袜子,边难为情地笑着说:“杜主任,让您见笑了。”
杜金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挺直腰,目光又在黄春雁那白皙的脖颈上扫了一眼,问:“你是滨城的知青吧?”黄春雁穿好鞋,受宠若惊般地站起来说:“杜主任,您真会猜。”
杜金生盯着黄春雁的脸,晃动着胖乎乎的脑袋,故作神秘地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叫黄春雁。”黄春雁拍了一下手,惊讶地问:“杜主任,您怎么知道?”
“去年春节场部文艺汇演时,你在《春归雁》的舞蹈里领舞,还得了优秀表演奖。”杜金生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杜主任,您的记性真好,谢谢您。”黄春雁羞笑着,跛着腿伸手要去捡镰刀。
“你的脚都崴成了这样,怎么还割地啊?回头我和你们徐指导员说一声,让他放你几天假。”杜金生说着捡起了镰刀,然后,他关心地问:“是不是用我的车送你去场医院看看呀。不用……不用,”黄春雁一连串说出了几个不用,又感激地说:“谢谢杜主任。”
杜金生把镰刀递给黄春雁,说:“凭我培养干部的经验,一打眼就看出来了,你很聪明,只要能挺过这个苦累关,一定会成为一名能文能武的有用人才。谢谢杜主任的关心。”黄春雁真的有些激动了,语调里还夹带着微微的颤音,眼角也有些湿润。
“不过,你这只小雁子可得把脚给我养好喽,今年春节还得给全场人民跳《春归雁》呢。”杜金生说着,四下里扫视了一番,瞧见徐亮向这边走来,就顺手撸了一把稻穗,在手心里捻了捻,“不错,不错”,便迈开步,迎了上去。
徐亮跟在杜金生的身后,一胖一瘦朝稻田深处走去。一股秋风飒飒吹来,没有收割的稻子顿时翻起了层层金浪……
晚饭一过,知青各班、排长们便早早来到了队部,很快,几把长条凳子和两张办公桌子就坐满了人,还有几个人靠墙根蹲着。徐亮往地当中一站,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徐亮首先传达了农场有关这次推荐一名知青上大学的指示精神,然后,他说:“刚才,我把这次推荐去上大学的要求和毕业分配形式都讲了。今晚参加这个会的都是班、排长,既然大家报名这么踊跃,但是名额却只有一个。你们昨天闹哄了大半夜,也没弄出个子丑寅卯,现在就说说看,看谁合适,讲民主,也得有个集中呀,不能无政府主义。现在就报报名吧?”
“我报!”黄小亚戴着黑边眼镜坐在一角儿,徐亮的话音刚落,他就站起来。“我报!”坐在长条凳上的牛东方也举起了手。
接着,又有五六名知青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我报!我也报!”随着一阵喊声,屋里一下炸开了祸。
陈文魁端坐在徐亮对面的长条凳上,右边是武解放,左边是女知青方奎霞。单从衣着看,与其他知青没有什么不同,但陈文魁那张慈善的国字脸上,表情尽管略带点儿倦意,却更显沉稳,一派处事不惊的大将风度。知青们嚷嚷时,他脑子里还想着会前徐亮和他的谈话。起初徐亮让他放弃这次上学的机会,他感到有点意外,也有点窝囊,觉得他必须站出来,去争,维护自己的人格不受亵渎。但是,一想徐亮所说的那番话,又是那么理直气壮,令他丝毫也不能怀疑那番话里有任何不光明磊落的企图或动机。又一想自己的课题刚有了点眉目,指导员还满口答应,准备成立脱离连队的“水稻科研小组”,再加上自己走了,黄春雁一个人还留在这里……陈文魁就觉得去不去上这个学都行,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向黄春雁解释……
“文魁,你发什么愣,犯虎啊?”武解放用胳膊肘儿撞了一下沉思中的陈文魁,“你不报,我报……我说,武解放,你别在那儿瞎撺弄了,你寻思人家陈文魁像你呀!有便宜就上啊。”徐亮见陈文魁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内疚的心情多少宽慰了些,用手向后拢了一下头发,皱着眉头,大声说:“大家静一静,一个一个的来,看谁行?”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但谁也没有说谁行或谁不行。黄小亚扶了扶眼镜,似乎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一下众人,说:“指导员,那就我吧。你呀,”徐亮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你,小资产阶级情调,那么严重。有人反映你拉手风琴不拉革命歌曲,净弄些靡靡之音,什么《草原之夜》,还有什么《敖包相会》什么的。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考虑你一贯表现不错,没追查你,就不错了,别跟着瞎哄哄。”
“我看我行。”武解放举着双手,出着洋相站起来。在场人的目光像看戏一样看着武解放,都觉得好笑。徐亮简直蒙了:“你?你钻苞米地,要不是陈文魁替你担保说情,我早就和你算账啦!”
“徐指导员,我钻苞米地没偷苞米,又没碰坏,也没违法呀。”武解放理直气壮地说:“再则说了,我那也是响应农场革委会的号召,准备着在这里安家落户扎根哪……你别在这儿胡嘞嘞,瞎搅和了。”徐亮犹豫地结巴了一下,他知道为从今年开始,场革委会开始大张旗鼓动员城市知青在农场安家落户扎根,前不久还为十对结成夫妻的城市知青举行了集体婚礼,并召开全场有线广播大会,号召知青向他们学习,立志把青春和毕生经历都献给北大荒。但他还是打断武解放的话说:“就算不违法,哎呀,武解放,谁不知道你是个有名的‘二虎’,调皮捣蛋的事儿离不了你,去年春节,场革委会号召知青要在农场过一个革命化春节,有几个知青撺弄你带头,你不请假就和他们跑了,凭这一条就不行。”
“你不是让推荐吗?能行的不去,不行的不让去……我看就我行……我学成了,再回来教你们……”武解放又自我嘲讽了几句,便坐下了。众人哄然大笑,有的还发出了怪叫声,随即又沉静下来。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最后把目光都聚集在缄口不言的陈文魁的身上,谁也没有再吱声。
“我推荐一个你们看行不行?”徐亮看了一眼陈文魁,见他表情漠然,就说:“丛娟娟。”
大家直瞪瞪地瞧着徐亮,先是愕然,继而诧然。“我不同意。”武解放马上就站起来反对,“她凭什么要占这个名额啊?”
“好,”徐亮无可奈何地问:“你说说理由。丛娟娟是独生女,父母身体又不好,已经有了办困退的手续,就让她办困退吧!”武解放又唔唔扎扎地说:“再说,她怕苦怕累,出工不出力!”
“说你虎吧,你不信。”徐亮扑哧一笑,“这都是些虚说的东西,没有足够的证据呀。指导员,还要什么证据?”黄小亚在一角说:“丛娟娟铲地、割地十有八九打狼,我也不同意。不同意。”又有五六名知青也跟着嚷嚷:“我也不同意。我也是……”
武解放仍没有住闲,私下里对方奎霞几个女知青小声说:“丛娟娟准是走后门了,办困退就办呗,干什么要占这个上大学的指标呀,不然,凭什么点她呀。”
“武解放,有什么话大声说。”徐亮自知理亏,就问:“那你推荐谁吧?”武解放站起来,拍着陈文魁的肩膀:“我推荐陈文魁。”
“我?我去不去都行……”陈文魁笑了笑,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磨叽了。”黄小亚说:“文魁,就你去吧。咱们哥们儿一趟车来的,一样光荣。”
牛东方和身边的几个知青们嘀咕:“你说武解放这小子虎不虎,他还不同意丛娟娟,咱们还说啥。”一名知青打趣说:“这个虎犊子是想美事儿呢!”
徐亮见会场又闹哄哄的,就举起双手,向下摆了摆,大声说:“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和陈文魁谈了,他不想去,想留在八队,一心一意研究发展寒地水稻高产问题……陈文魁,你脑子里灌水啦?还是让驴给踢了?”武解放听不下去了,又上来了虎劲儿,“别人去我是不服,你去我服,我们哥们儿这么推荐你,你别不够意思。怎么着儿,拿哥们儿的好心当驴肝肺啦?”
“武解放,你待会行不?”徐亮大声制止说:“革命工作讲什么哥们儿意气,够不够意思的。”牛东方也着起急,他干脆说:“陈文魁,你小子要是不去……”
“怎么的?”徐亮不等牛东方把话说完,就抢过话说:“人家陈文魁不去,你们还要硬逼呀?!都别瞎嚷嚷了——”武解放往地当中一站,不耐烦地喊:“听我说,同意陈文魁去的举手!”
杨金环把晾干了的被单在炕上平展地铺好,黄春雁随后便将被套往上一展,两个人就跪在被上用针缝起来。“小雁子,瞧你把陈文魁里里外外的东西洗了个遍,还没结婚,你就有了贤妻的样子了!”杨金环边用针缝着被,边笑着说:“等你们有了孩子,你一定是个称职的母亲,文魁能娶上你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有福气呀!”
“大姐,你说什么呀!”黄春雁嗔怪地说完,又红着脸说:“我们文魁也不错呀!喂,小雁子,”杨金环抬起头,瞧着黄春雁说:“姐想问你一句心里话,你在意不?”
黄春雁也仰起红润的脸,“大姐,你拿我像亲妹妹似的,谁和谁呀,大姐说什么我都不在意。这就好,”杨金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那我可就说了。”
“大姐,看你。”黄春雁不知杨金环会说些什么,但她从杨金环那犹犹豫豫的眼神中,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心里有些慌乱,急切地催促说:“你尽管说。”杨金环停下手中的活,“文魁这一走,你担心不?”
“嘻嘻……我当什么大事呢!”黄春雁一听,马上嬉笑起来,“大姐,如果说,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是负心郎的话,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文魁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杨金环跟着黄春雁笑了一下,低下头又缝起被来。
黄春雁缝了几针,没话找话说:“大姐,你这次剪的发型跟你的脸型很和谐,我以前也是这种发型,怪不得连队里不少人都说咱俩长得像一个人呢。哎呀,我的小雁子呀,”杨金环一听,忙停下手中的活,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乐死人了,昨天我在理发店让方奎霞给我剪发,正剪着,黄小亚来找她,两个人就出去了,这工夫赶上陈文魁也来理发,一见没人,从镜子里看见了我,以为是你呢,上来就捂我的眼睛,又搂又抱的,让我好一顿打。”
“文魁和我学了,他说你真舍得打,现在还疼呢。”黄春雁乐得趴在了被子上了,一不小心,手中的缝针一下子扎了手,她“哎哟”了一声,坐起来。杨金环打住了笑,急忙过来捏住黄春雁被针扎的手指头,挤出了一点血,然后不放手地把她带到桌前,“来,上点药,别感染了。”
说着,杨金环从抽屉里找出一小瓶紫药水,打开盖,用一小块棉花从瓶里蘸了点,涂抹在黄春雁的伤指上。一抬头,两人面容同时出现在了桌前的大镜子里。
杨金环端详了一会儿,说:“小雁子,都说咱俩长得像,细端详,还真有点像呢,你看哪儿像?”黄春雁瞧着镜子,用手比画着:“眼睛,眉毛……”
杨金环说:“嘴也像,就是我的脸比你胖点儿,再就是比你的脸粗拉一点儿,黑一点儿。”黄春雁把脸贴近杨金环的脸,杨金环也情不自禁地将歪向黄春雁。黄春雁在镜子里,顽皮地做了个鬼脸,又伸了一下舌头,说:“再在这干下去,我的脸也晒得和你差不多了。”
“不干下去,还能上哪儿?”杨金环叹息着,收好药瓶,坐在炕沿边上,“这些年,多亏你们这帮小青年来了,播种收获、修水利哪一样活能少得了你们,还办起了理发店,咱们的小学校、卫生所也都红火起来了,不少人都会弹拉说唱,全连队老老少少可愿意看你们的节目了,你们要是都走了,这连队还不得黄瘫喽。就是因为这个,你家徐指导员把得死死的,不管够不够条件,都不让返城。”黄春雁走过来,也坐在炕沿边上。
“他也是为连队好呀。”杨金环拿起针和线,又要上炕缝被。黄春雁先上了炕,她拿起针缝了几针,说:“大姐,你说的我也理解,可你要知道,我们滨城来咱八连的这批知青,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最初说不让来了,后来说下乡指标没完成任务,还是来了。像武解放、方奎霞、黄小亚、牛东方、赵大江他们的父母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我能理解,要说,你们一走,家里也确实够困难的,老人有个头疼脑热,上街买点东西,岁数都越来越大,身边没个人哪行!”杨金环纫好了针线也上了炕。黄春雁揪断线头儿,搂住杨金环的脖子,“大姐,你真善解人意,谢谢你了。”
杨丽环苦笑了一声,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徐那个人死心眼子,像头犟驴,我事儿还不知在哪儿,先谢上了。大姐,说真的,人家其他农场都开始给独生子女办困退了,黄小亚、方奎霞、赵大江他们串联好多独生子女给连队、场革委会写信,要求返城。”黄春雁接着话茬儿,“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病退返城,你方便的时候帮我给指导员吹吹枕边风。”
“你是不是看文魁上学走了,心就慌了。”杨金环手上加快了缝被的速度,嘴上说:“该走的迟早得走,不该走的想走都走不了,我从心里面希望你回到父母身边。大姐,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感谢了”黄春雁忽地松开手,看了一下表,“大姐,你帮我缝上这一点儿,我有点急事儿。”说着趿拉上鞋跑出了屋。
杨金环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也穿上鞋将黄春雁送出了院儿,微笑着瞧着黄春雁向那片夕阳照耀的白桦林跑去。
杨金环刚上炕,还没缝上几针,徐亮推门就进来了,他见杨金环低着头正忙着手中的活,知道是在为陈文魁缝被,但他还是问:“这是在帮谁做被?小雁子给陈文魁拆洗的,让我帮着缝缝,说有点儿事刚出去。”杨丽环说着话,头也没抬一下。
徐亮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用左手向脑后拢了拢头发,一屁股坐在了炕头,伸手从炕里拿过来卷烟盒,很快便卷好一支“蛤蟆头”烟,又点着抽了一大口,坐了一会儿,他说:“金环,这几天,连队舆论都开了锅,你听说没有?”
杨金环没有接话茬儿,仍忙着手中的针线活。“你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徐亮有些沉不住气了,扭身将头探向杨金环。“什么舆论?”杨金环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徐亮,又低头缝起了被,“也就是眼皮底下这点儿事儿呗。”
“是眼皮底下,”徐亮坐正身子,抽了两口烟,“听说你和陈文魁在理发店里又搂又亲了?哈哈……”杨金环听着,嘿嘿地笑了,“这个死陈文魁,他进门在镜子里晃忽地把我看成小雁子了,让我好一顿捶!”
徐亮愣愣地说:“是搂抱在一起捶吧。”杨金环放下针线,用眼光白了一眼徐亮,“别在那里胡说八道。”徐亮一听,炸了庙,“我胡说八道?你听听外边都怎么说的!”
杨金环也急了:“管他们怎么说,这些年来,我杨金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说,都是谁说的,怎么说的,我去找他们去!”说着,杨金环就要下炕,被徐亮一把拽住,杨金环撅着嘴,“亏你能和那些胡嘞嘞的人想到一起,陈文魁也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人家陈文魁既拿你当领导又拿你当大哥似的,武解放那几个调皮的知青和你过不去,不都是陈文魁帮你做的工作吗。”
徐亮闷头抽了会儿烟,叹了口气,“我觉得也不能,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杨金环缝完最后一针,揪断线头,把针向前衣襟一别,边叠着被边说:“你没脑袋呀?还有,这几年,你在场部又得先进,又得奖,还不是陈文魁给你立的功吗?”
“这回陈文魁走了,看以后还有谁再帮你。”见徐亮没了言语,杨金环把缝好的被叠好放在了炕头,又唠叨了一句:“你难的时候还在后面呢!”说完,她穿上鞋,下地忙活晚饭去了。
徐亮依旧没有说什么,他没有心思去和杨金环探讨今后的事,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就跟世界末日似的了。他不在乎别人说谁和自己的老婆怎么怎么的,他也不相信杨金环是那种人,只是自己心眼儿小,说出来就拉倒了。让他闹心的是眼下知青们波动的思想情绪,他原以为知青们闹哄一阵儿,等陈文魁上学一走,就没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想到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先是推荐丛娟娟上学弄出了笑话,而后是丛娟娟闹着要办困退,接着是黄春雁申请要病返,黄小亚、方奎霞、赵大江他们又串联独生子女给连队、场革委会写信,要求返城……
而最让徐亮感到头痛的是下班时杜金生打来的电话。杜金生在电话里说,省农业学大寨办公室点名让八连出席全省农业学大寨表彰大会,他和几名场领导碰了碰头,同意八连派代表参加,说已推荐陈文魁为先进个人,还准备让他做大会典型发言,上台领奖。并告诉徐亮已派人把八连的材料都送到省里去了。徐亮回话说陈文魁上学就要走了,怕是参加不上了,问杜金生怎么办?杜金生一口说定,即使上了大学,也要和学校打个招呼,让陈文魁参加会,发发言还是可能的。问题是省农业学大寨办公室说是要树八连这个典型,要求要不断有新发展,陈文魁这一走,恐怕是够戗了。
徐亮想到这儿,头皮就有些发痒,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挠了挠头……
“咱俩好了两年多,只要不是刮大风下大雨,几乎天天来这里一趟。”陈文魁动情地对依在身边的黄春雁说:“有人说小白桦是林中少女,我说——”说着,他转身捶捶身后的白桦树说,“这棵白桦树枝叶茂盛又直,就是少女中的美女,就像你——”
“真有意思——白桦是林中少女?”黄春雁来了兴致,指指前边问:“那柞树呢?”陈文魁说:“林中大汉呀!”
黄春雁歪着头,看着陈文魁又问:“那老榆树呢?”陈文魁一本正经地回答:“林中老头呀!”
“那老柳树呢?”黄春雁掩饰着笑,等待着。“林中老太婆!”陈文魁自己先笑出了声边笑边说:“老了也美,你看江边那棵老垂柳,柳枝下垂,在风中婆娑摇曳,依然动人!”
“真有你的,我做梦常梦见这片白桦林,还常梦见这棵白桦树,觉得挺有诗意的。”黄春雁也转身摸摸白桦树,透过树隙,望了望天边那灿烂绚丽的晚霞,然后她说:“咱俩第一次来这里,天也是这样晴,晚霞也是这样好看。你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我想你了,就自己来这里转转,兴许咱俩同时想呢,你想我的时候,要是傍晚或者星期天就想,我一定是一个人在这棵白桦树下给你写信,或者是自己在这里散步……”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陈文魁松开手就要站起来,“我们也该回去了,晚上还要为还我开欢送会呢。赶趟,再坐一会儿吗。我还有话要问你呢。”黄春雁恋恋不舍地拥了拥陈文魁,问:“你知不知道黄小亚他们联名给场里写信的事?”
“我知道,还问过指导员呢,他说只要场部有精神,符合条件的他就答应。”陈文魁说完,不解地瞧着黄春雁,“怎么了?我也签了字。”黄春雁有些迟疑地回答。
“开玩笑,你又不是独生子女,跟着瞎扯啥。”陈文魁对黄春雁的做法不满,语气中带着责备的意思。“我又不是没道理,虽不是独生子女,我可以办病返呀!”黄春雁天真地说完,又说:“丛娟娟还办困返呢?反正你走了,我也不想再在这儿干了。”
“雁子,别那么悲观,我人虽然走了,心却在这儿。”陈文魁伸出双臂抱住黄春雁,在她耳边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指导员谈妥了,指导员满口答应,我下一步的研究课题是如何提高寒地水稻产量问题,准备在咱们连成立脱离连队的‘水稻科研小组’,我就会经常回来,再把你抽上来……”黄春雁紧紧拥抱住陈文魁:“文魁,你真好。”
“雁子,我们回去吧,晚了该吃不上饭了。”陈文魁松开双手,拉着黄春雁要走。黄春雁还没迈步,就打怵地说:“文魁,不知怎么的,我今天也没干什么,就是和杨大姐把你的被缝上,觉得这么累,要不是你在这里等我,我躺在床上连饭都不想去吃了,真想蒙上被子睡到大天亮。一到这农忙季节,我就觉得,干什么都没有睡觉幸福。越是身子发懒,你就越挺着硬动,这样慢慢锻炼出来就好了……”陈文魁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说:“来吧,我背你到林子边上。”他说着哈下了腰。
黄春雁苦笑一下说:“那多不好意思,我像你说的,以后多注意忍痛磨炼,等你一毕业分配个好地方,我也就好了,熬吧。”她说着斜跨了一步,躲开陈文魁,不让他背。“不让背,我就抱……”陈文魁两步追上去把她抱起来,嬉笑着向林外走去。
黄春雁用力推陈文魁的胳膊往外挣,没有推动,只好放松身子乖乖地任陈文魁摆布。黄春雁确实累了,疲倦了,尽管松散的身体随着陈文魁一颠一颠的步伐并不那么坦然,心里却有一股比躺着还解除疲劳的舒适感。她瞧瞧陈文魁,轻轻闭上眼睛慢慢半张开了嘴。陈文魁趁机俯下头去缓缓地吻去,黄春雁忽地觉得疲惫一下子散光了,欠欠头使劲吻去,陈文魁迎合着边往前走,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了一棵老柞树上,“哎呀——”一声,随即俩人一起摔倒在了草地上。陈文魁不由自主地去抚摸撞着的额头,疼痛他一龇牙,不知说啥是好,瞧着黄春雁一个劲儿地傻笑。
“文魁——”黄春雁爬起来,急忙上前去抚摸陈文魁的额部,“怎么样?不要紧吧?没事儿,没事儿!”陈文魁看看手,没发现有血迹,笑着问:“你也没事儿吧?”
“没事。”黄春雁轻轻抚摸着红肿的撞伤处:“用不用我找棵八股牛敷敷?不用,也没出血!”陈文魁站起来,瞪着老柞树,责怪地说:“谁让你添乱硬来亲我!刚才还说你是林中大汉,傻大黑粗,真不自觉!哈……”黄春雁被陈文魁一本正经的憨态样,逗得笑弯了腰,她捂着肚子,“是你去硬亲人家呀,还是人家硬去亲你呀……”
“嗯……”陈文魁有点尴尬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了……文魁,”黄春雁的心情像是好了一些,语气平静地说:“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田野、连队,我都觉得无所谓。我就对这片白桦林有感情,一进这里头,就觉得亲,就是累,也觉得不累了。你能不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她边说边用手左右前后指点,又仰脸看了看背靠着的桦树梢儿。
陈文魁被黄春雁细腻的感情深深感动了,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向怀里揽了揽,生怕手一松,她就会从身边飞走了似的。黄春雁顺势扑在陈文魁的怀里,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仰脸微张双唇,轻轻合上了眼睛,陈文魁趁机低下头,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额角上,停了一瞬,又顺着脸颊缓缓往下滑去。黄春雁忽地觉得疲惫一下子散光了,她颤抖的双唇迎住了他的嘴……
他们俩就这样在树下松软的落叶上并排躺着,心里充满了宁静和陶醉。但又是那样疲乏,一动不动,屏气凝神,仰望着天空上被晚霞染红的浮云,听鸟儿在林间啼鸣……
当陈文魁和黄春雁挽着手赶回连队时,落日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余晖在远山的山坡上闪耀着。由于晚上要开欢送会,发电机房早早便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
武解放和牛东方几个男知青在宿舍门前站成圈儿,比比画画地说着什么。他们远远就瞧见陈文魁和黄春雁双双走来,等两个人走近了,武解放说:“文魁,你小子也太不够哥们儿意思了,白天泡在试验田里,晚上就压马路,人要走了,一趟车来的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哥几个好在一起意思意思。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陈文魁歉意地一笑,“等你们回滨城探亲,我在最好的国营大饭店请你们,这够不够意思。”
“喂,”牛东方拍着陈文魁的肩膀说:“先别扯得太远,你这个月的饭票刚发,恐怕没什么用了,给哥们儿分一分吧。没问题。”陈文魁说着从贴心兜里掏出一沓子饭票。
牛东方接过去,粗壮的赵大江伸手去抢:“我这大肚子汉,每个月缺十多斤,多分给我一点儿。”牛东方一闪身,点点递给他“给你10斤。”接着牛东方又分给身边的几名知青,边给边说:“来,你二斤,你二斤……好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黄小亚拍拍陈文魁的肩膀说:“文魁,你和黄春雁先进屋吃点饭吧,一会儿还开欢送会呢,你可有节目啊。好!”陈文魁说着,用手拉了拉黄春雁的手,“雁子,走——”
黄春雁始终站在一边没有吱声,她注意到武解放不时地向女知青宿舍张望,知道他在盼着丛娟娟回来,她问武解放,“娟娟还没回来?她呀——”武解放像和她有气似的,气呼呼地说:“死不死和我有啥关系。”
“哎哟!武解放,你缺不缺德呀!娟娟不理你,是你的事,向我发什么火。”黄春雁闹个没趣儿,扔下武解放,跟着众知青进了宿舍。
一群大鹅呱呱叫着吃着知青们洗漱倒的水和饭粒、菜叶子,然后不时地伸长脖子朝武解放呱呱叫。武解放瞪着眼珠子,冲着呱呱叫的大鹅骂道:“真他妈的像你的东家徐亮,夸夸其谈,就是不办人事儿!”
武解放冲着大鹅发完火,又向女知青宿舍瞧了瞧,仍然不见丛娟娟的人影,就在他打算回屋时,看见丛娟娟拐过房山头,向女知青宿舍进去。武解放连忙迎上去,边跑边问:“娟娟,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丛娟娟装着没听见,仍向前走着。武解放急了,跑到她前面,挡住说:“我问你哪!”丛娟娟不得不停下来,气呼呼地反问:“班排长推荐会上,你怎么表现的?说实话!”
“我想来想去,同意我自己了。”武解放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想……不听不听……”丛娟娟气愤地打断武解放的话,“啊?同意你自己,你为什么还那么答应我?”
“娟娟,别生气,你听我说……”武解放双手掰着丛娟娟的两肩,被丛娟娟耸开,武解放见丛娟娟欲往屋里进,忙用身体挡住,丛娟娟急躁地说:“你给我躲开!”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武解放也急了,央求着。丛娟娟无路可去,只好靠着墙喘着粗气。武解放接着说:“你听我说,你和我说完我一想,你有条件办困退,可我没条件,我要是能被推荐上大学,你办困退,咱俩不是还能在一起嘛!亏你想得出!你知道吗,我不是和你说了嘛,办困退,咱们农场根本就不开口子!自私自利!”丛娟娟说完,强行推开武解放,呜呜哭着进了宿舍。
武解放无奈地在门前走来走去,一女知青匆匆从宿舍出来,武解放赶忙迎上前,见是方奎霞,就说:“奎霞,帮帮忙,替我喊一下娟娟好不好?看你,咋把娟娟气成那样?她正趴在炕上哭呢。”方奎霞说着,扭头拉开门,冲着宿舍喊:“娟娟,外边有人找。”她说完匆匆走了。
武解放靠墙根儿等着,急得他不时地探头向门口张望,突然门口有了响声,武解放赶紧迎上去,一名倒洗脚水的女知青不留神“哗”地都泼在了武解放脸上身上。武解放惊叫起来,“你——对不起,你……”小兰一看是武解放,就“扑哧”地乐着说:“噢,武解放,你怎么不往门前站?你是不是找娟娟呀?”
“是,是……”武解放落汤鸡似的站到门口的灯光下。“给你,给你——”丛娟娟气呼呼地从宿舍冲去来,把手里的一条花纱巾往武解放身上一扔,“把你给我的东西都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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