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是谁吃的,虽然是在问所有人。
但是眼神还是锁定了我和娘,因为除了我和娘,爹他们每一天都能吃上一个鸡蛋。
我说是我吃的,奶奶听了拿起门后面的扫帚就冲我狠狠的打过来。
这次奶奶打得比以往的还要狠,最后打的扫帚棍子都断了,我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甚至见了血,才肯作罢。
爹皱了皱眉,冲奶奶说你别打破相了,到时候不好卖了。
这种贱胚子皮糙肉厚的很,现在就知道当个小贼,将来可还的了。
奶奶又骂了几句,然后就回了自己屋里。
我躺在床上,疼的呲牙咧嘴,冲着娘笑。
娘心疼的看着我,跑去求爹给我要来了一罐药膏。
娘把我身上的衣服揭开,拿药膏给我轻轻的涂抹着伤口。
娘说我傻,但是我觉得我不傻,娘这么好,我想让娘身体好。
娘抱着我,眼泪冰凉凉的,顺着我的脸颊流到脖子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我依旧贪恋着娘的温暖,在娘怀里睡着了。
第二年,娘又怀孕了。
医生说娘的身体不行了,这大概是娘的最后一胎。
奶奶听了,慌了。
当晚,奶奶,爹就商议着给医院里塞点钱,看看娘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次日,娘就跟着他们上了车。
所幸,娘这次怀的是个男孩。
奶奶他们回来的时候,很高兴,给娘买了一堆补身子的吃食。
我也很高兴,因为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吃上肉。
奶奶给娘炖了鱼汤,鱼汤是奶白色的,好香。
我眼巴巴的看着娘,娘刚想给我夹一筷子鱼肉,就被奶奶看见了。
她个贱蹄子吃什么肉,给她个鱼头得了。
奶奶将锅里的鱼头舀出来给我,我咽了咽口水,抱着鱼头就坐在门口啃了起来。
最后啃的鱼头上面没有一点肉,依旧恋恋不舍的嗦着鱼头,觉得上面还有残留的肉味。
很快,就到了冬天,是娘生产的日子。
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奶奶一早就去请产婆过来了。
本来一切都好,直到母亲开始惨叫起来。
产婆拿过我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对奶奶说。
难产了,大的小的只能保一个。
奶奶没有丝毫犹豫的选了弟弟。
我跪在地上,冲产婆磕头,求她救救娘,直到磕破了头,产婆依旧没有理我。
奶奶不耐烦的冲门外喊罗生,你进来快点把这个赔钱货拉出去,免的让产婆误了正事。
爹把我拖了出去,在门外将我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外面的雪很厚,雪水浸湿了我唯一的棉袄。
我依旧跑过去,抱着爹的小腿,恳求着。
娘的惨叫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消失了。
弟弟出生了,娘走了。
娘走的那天,身边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
奶奶他们把弟弟抱进了屋里,留下我一个人收拾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