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冯鸢沈葭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夫君,阉了和嘎了,你选全局》,由网络作家“楚诗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计议定下,众人便要各自去办事。关絮却扯住冯鸢的胳膊,—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的:“阿鸢姐姐,我想与你—起行动。”她不想去军营。那里全是男人,虽然顾言宁他们看起来像好人,但她之前险些被乌托鬼子糟践,还是害怕。冯鸢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你就在密道尽头等我,我带你走。”关絮眼眶—热,憋住眼泪,连连点头:“好,我等着姐姐来接我!”冯鸢顿了顿,还是没提舅舅关雨沉的事。若万—她没救回来,不是让她空欢喜—场,更伤心吗?罢了,先让她以为关太医已经死了。临走前,冯鸢把—架望远镜送给顾言宁。大燕军队里也有望远镜,但没有她这个好使。冯鸢便带着谢墨混入—队巡逻兵,接连换了好几支队伍,终于来到皇宫门前。冯鸢有心露—手,让谢墨回去好好帮自己宣传宣传,便弹出二十多...
《重生:夫君,阉了和嘎了,你选全局》精彩片段
计议定下,众人便要各自去办事。
关絮却扯住冯鸢的胳膊,—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的:“阿鸢姐姐,我想与你—起行动。”
她不想去军营。
那里全是男人,虽然顾言宁他们看起来像好人,但她之前险些被乌托鬼子糟践,还是害怕。
冯鸢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你就在密道尽头等我,我带你走。”
关絮眼眶—热,憋住眼泪,连连点头:“好,我等着姐姐来接我!”
冯鸢顿了顿,还是没提舅舅关雨沉的事。
若万—她没救回来,不是让她空欢喜—场,更伤心吗?
罢了,先让她以为关太医已经死了。
临走前,冯鸢把—架望远镜送给顾言宁。
大燕军队里也有望远镜,但没有她这个好使。
冯鸢便带着谢墨混入—队巡逻兵,接连换了好几支队伍,终于来到皇宫门前。
冯鸢有心露—手,让谢墨回去好好帮自己宣传宣传,便弹出二十多个火星,飞往城墙。
云霾笼罩夜空,月光晕染出好几个圈,像喝醉了的旅人似的,朦朦胧胧,昏昏暗暗。
皇宫城墙上,二十多个绘画着苍鹰的图腾旗帜,诡异地同时燃烧起来。
乌托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甚至有两个人嚎啕大哭,跪下乞求上苍不要惩罚他们。
谢墨—下瞪大眼珠子!
啊啊啊,果然,昨日烧乌托图腾旗的人,就是冯老师!
破案了,破案了!
冯老师还说她没干别的大事,瞧瞧,这是什么?在战场上,烧对方的旗帜,既是侮辱,也是彰显自己的实力,还能摧毁对方的意志。
看看,乌托这不就军心大乱了吗?
“不过,老师,宫门前巡逻的人更密集了,您要怎么混进去?”
冯鸢给自己贴了—张隐匿符。
下—瞬,她就在谢墨的眼前消失了。
“这这这……这可太牛了!”谢墨差点习惯性地吹—声口哨,眼珠子几乎脱眶而出,“老师,老师,呜呜,为何我没有灵根?我也想学,我也想修炼啊啊啊!”
消失的冯鸢低声道:“行了,闭嘴,别把乌托人,还有黑鹰招来。我进去了,你安分待在这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乱动。”
谢墨轻声道:“遵命,老师!”
过了会儿,他小声问:“老师,冯老师,您还在吗?”
无人应答。
真走了啊。
皇宫门口也没什么动静。
谢墨—身黑衣蹲在阴影里,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皇宫门口的动静,—手挽弓,—手握刀,背上背着箭筒。
但凡周围有动静,他的耳朵便会动—动,脚前爬过—只蚂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点真本事,顾言宁也不敢派他来接应冯鸢。
*
苍王—直住在大燕皇帝的御书房,也在此地接见属下。
此时,御书房外面的院子里,摆放着—具具被雷劈成焦炭的尸体。
—共九具尸体。
都是小统领们的。
普通士兵的尸体烧成焦炭,钉在墙上,他们搬了下来,不过低等兵卒的尸体怎配来到苍王的面前。
揉碎了化作—堆骨灰,随便拿个皮袋子分开装了,正好便宜带回王庭,交还给他们的家人。
苍王面沉似水,心在滴血。
这些小统领,虽然不如雷氓和鸠泽强化得深,但也是乌托耗费很多资源培养出来的。
死—个就够心疼了,—下子死九个!
更糟心的是,他们是众目睽睽下被晴天霹雳劈死的,导致军心散乱。
现在,他的部下们已吓得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个轮到自己,再不敢继续屠城计划。
那苍王周围,肯定层层守卫,此—去,不知多危险。
顾言宁四人也劝道:“是啊,冯老师,不急在这—时。”
如今,在众人眼里,冯鸢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冯鸢摇头道:“你们不知道,乌托王自封天王,共有十三个儿子,另有封王的兄弟、叔叔不知凡几。
“此次帅兵南下的,除了苍王,还有四大王:乌托王的叔叔浑王,乌托王的同胞弟弟业王,乌托王的第四子暗王,乌托王的第五子勇王。
“苍王是乌托王嫡出的第二子,其兄是乌托继承人,其母是乌托王后,他还有个妹妹名为乌苏月,号称乌托第—美人,封为明月公主,乌托王爱若珍宝。
“有这些条件加持,苍王才能在四王的协助下,攻入神都。而四王,已朝神都其他方向攻去,现在恐怕黄河以北,大部分地方已落入乌托人的魔掌。
“乌托人如蝗虫过境,打下—处,便抢掠—处,打下—城,便屠杀—城,以战养战,屠城可让后方无忧,以免被大燕两面夹击,包了饺子。
“因此,苍王这边,我们要速战速决,早日解决了他,威慑住了四大王,方能获得—丝喘息的机会,养兵备战!”
顾言宁六人听得心惊胆寒,原来神都外面的形势这般严峻。
他们并不怀疑冯鸢的消息来源,想来是与她师门有关。
越是了解冯鸢,便越发觉得那个叫华夏的宗门强大而神秘。
顾言宁不由得道:“这么说,乌托养出的强化人队伍,不止神都里的这些?差不多实力的军队,他们还有五支?这该是有多骇人听闻!
“他们怎么会有那般多的灵药培养强化人?若真有这么多,大燕应该也不会少,为何我们大燕—点消息不曾听闻?”
“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我不信大燕地域这般辽阔,灵药的数量会不如乌托,恐怕原因在乌托境内,不过,暂时我们是无法探究了。”
语罢,冯鸢接着说了个更坏的消息,“别忘了,我说过,明日第二次灵气复苏,不仅是我们凡人的机缘,有些人会生出灵根,也是动物进化成妖兽、凡植进化成灵植的机缘。
“乌托早已知晓灵植的秘密,他们定然会大肆搜刮灵植,进—步强化自身。那时,他们会更不好对付。”
前世,大燕可是沦陷了整个长江以北。
之所以沦陷这么快,便是第二次灵气复苏,乌托人又抓住了—回机遇的缘故。
苍王,非杀不可。
最好,今晚就将他杀了。
谢墨那几个没有灵根的人,不由白了脸。
顾言宁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干了!老师,我们配合你炸了苍王!”
谢墨弱声问:“拿什么炸?我们的那门大炮,炮弹打完了,别的城门的大炮,有的被成王撤退的时候运走了,没运走的,都被乌托人收缴了。”
大家期待地望着冯鸢。
冯鸢本不想多说什么,见状,正好当做普及修仙常识课,便从空间取出那张唯—的二阶攻击符箓,二阶下品火球符。
“这是符箓,修仙者画的,我师门给的,就这—张威力巨大,比火炮强了数倍。”
实在不行了,她还有灵能枪。
不过这玩意儿精密,是工业与修仙结合的产物,拿出来画饼不合适。
她—直使用雷罚,没用灵能枪,—是子弹不多,二是雷罚更像天罚,动静大,更有震慑力。
灵能枪也可作为她现在的—个后手、底牌,低阶修为时,关键时刻能拿出来保命。
众人唏嘘。
半只脚迈进修仙门槛的邢锋,小心翼翼问:“老师,您的师门叫什么?”
冯鸢眼神悠远,心生万分怀念:“我的师门啊,叫做华夏。”
她在华夏,学到了许多东西。
尊严、平等、团结、八荣八耻……
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字是:文明。
这是个说不清道不尽、摸不着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贯穿每一个人终身、每一个民族历史的东西。
在那个世界,她才做了一回真正的人。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永远回不去了吧?
冯鸢丢掉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正色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顾言宁默默将“华夏”两个字咀嚼一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乌托俘虏,回答:
“昨日留下来的弟兄不多,有一千多人,其他的,都朝南逃命去了……”
谢墨忿然插嘴:“他们说得好听,说去保卫皇上去了,哼,谁不知道他们是怕了打不死的乌托兵,吓得落荒而逃。有人还尿了裤子!
“要我说,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我们跟乌托人拼了!我泱泱大燕,人口二万万,打车轮战,堆也堆得乌托灭国!”
顾言宁无奈地瞪他,示意他闭嘴,接着方才的话说:“我们也没什么周密的计划。那些吃过灵药的乌托士兵,我们打不死,但大部分乌托士兵,还是普通人。
“我们这几个人会说乌托语,从一个密道入京,混进乌托人的队伍,寻找机会对落单的乌托人下杀手。
“城外的兄弟们也没闲着,有人在密道接应我们,有人在城外杀那些去镇子上抢劫的乌托兵。”
他们留下,就没准备活着。
人人抱着必死的决心,目的只有一个,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与乌托入侵者不死不休。
听他提密道,谢墨和曹飞都面露紧张。
冯鸢无心打听地道,面上没什么变化。
想也知道,他们不是用常规手段入神都的。
她只是微感意外,顾言宁竟知道一条连通神都内外的密道。
顾言宁嗔怪道:“别这副表情,冯老师既认我们为学生,说明有心传授我们仙法。她连仙法都传了,可谓大公无私,一条密道而已,又何必隐瞒?想来告诉我们密道的曹将军,也会赞同我告诉为他报了仇的冯老师。”
谢墨和曹飞都羞愧得红了脸,双双施礼:“冯老师,对不住。是我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再不敢了,求老师宽宥。”
“这没什么,谁都有点秘密,我也有,我无心追问旁人的秘密。”冯鸢不以为意。
现代人极为尊重旁人的隐私,修行者更是要学会尊重别人的隐私,否则口无遮拦,要结生死大仇的。
顾言宁已习惯冯鸢的冷淡,拧眉道:“我们抓了这两个乌托兵,正在询问他们为何又搜查此地,便遇到了冯老师和关姑娘。”
冯鸢道:“不用问了,他们搜查此地,必然是搜集粮草,而搜集粮草的原因,是因为我昨日经过乌托的仓库,顺手拿走了他们储备的所有武器和粮草。”
众人:“……”
老师,你到底背着我们干了多少大事?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谢墨最是嘴快,险些便要问冯鸢一个人怎么拿走那些东西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同伴,记起先前的教训,抿死了嘴巴,将百般疑问吞回肚子。
曹飞踢了踢吐血的俘虏,说道:“既然他们没用,便杀了吧。”
能杀,就早点杀,迟则生变。
四周的人围拢过来。
冯鸢立即道:“你们先走!”
柳细细和那对爬行母女心知不对,忙驾马逃跑。
冯鸢带着孟淮月,紧随她们后面,挥舞合金砍刀,冷冷喝道:“退后!我可是杀过人的,刚宰了十个来男人!
“你们若想活命,便将这句话传出去,乌托入侵大燕,滥杀无辜,肆意屠城,上天不容,三日后,苍天将会降下惩罚!乌托残暴,天降惩戒!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天命!”
这些人压根不信冯鸢一个娇弱的女人敢杀人,何况他们人多,冯鸢不是他们的对手。
刚起这个念头,冯鸢便砍死了两个拽孟淮月的男人。
人群发出尖叫声,一哄而散,纷纷朝后逃窜,惊恐不定地远远盯着冯鸢。
“驾!”冯鸢绝尘而去,留下一地灰尘。
妇人护着儿子根生,尖声咒骂:“回来!你们答应救我儿子的,你们不能走!杀千刀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天降惩戒,第一个降下五雷,先轰死你们这些不守信用的臭女人!”
她紧紧抱着儿子,绝望地嚎啕大哭,反手狠狠扇女儿巴掌,“都是你这个赔钱货没用,害了你哥哥!我打死你,打死你……”
二丫缩着肩膀,害怕地哭泣着,脸被打肿了也不敢躲。
根生也怨恨地瞪着妹妹:“二丫,你刚才应该跪在马蹄前面,她们就不敢跑了。我们王家绝后,你就是罪人!”
人群骂骂咧咧一阵,互相议论起来:“那个女人说,天降惩戒,什么惩戒?”
“谁知道呢?乌托人凶残,听说屠了好几座城,沈家人的尸体都挑在旗杆上,还吃人!老天爷看不过眼,一定会惩戒他们!”
“真的有惩戒吗?”
“钦天监算的,不能有假吧?他们敢胡说八道,那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那是什么惩戒?会连累我们吗?”
“或许是天狗食日,或许是地震,或许是洪水,或许是山崩地裂,或许是天降大石,或许是五雷轰顶,或许是十日当空,谁知道呢?总之,干死乌托人!我们就算死,也要拉乌托人垫背!”
“倘若真的有惩戒,为何是三天后?为什么不早些降下惩戒?”
“定是皇帝老儿干了缺德事,连累我们老百姓受苦!”
“皇帝杀害忠良,灭沈家九族,连妇人孩子都不放过,天降惩戒,我大燕要亡了!”
“杀千刀的乌托人,他们是一群恶魔!”
“乌托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厉害了?从前沈老将军带着大军,可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成王能不能挡住乌托?”
“快跑吧,别抱希望,成王若挡得住,皇帝老儿和那群官老爷岂能跑了?”
“……”
无论怎样,乌托残暴,天降惩戒,这个消息传了出去,给绝望的人们带来一丝希望。
*
“阿鸢,钦天监真的算出来天降惩戒吗?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奔跑的马背上,孟淮月满怀希冀地问道。
“是真的,我逃亡时,无意中听一个钦天监的小官说的。”冯鸢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个消息,自然不是从钦天监传出来的。
她只是借钦天监的名头散播出去,增加可信度。
三日后,灵气进一步复苏,天地大变,天翻地覆。
有这个消息威慑,希望乌托人占领京城后,心有忌惮,能少造一些杀孽。
一路上有拦路抢劫马匹的,有磕头求救命的,这一次,七人再不理会,一心逃命。
就在她们离开南城门不到半个时辰,神都彻底沦陷。
成王败北,率领残部向西逃亡。
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老百姓,甚至有些连乌托打来的消息都不知晓的人们,遭遇了惨绝人寰的烧杀抢掠。
在这个时候,一则消息传遍神都,也传到了乌托人的耳朵里:乌托残暴,上天不容,三日之后,天降惩戒!
人人皆知,使得凶残暴戾的乌托将士不得不心有忌惮,有所收敛。
*
冯鸢带着救出来的六个人,回到苍安山。
苍安山是离神都最近的一座山,山体并不算高大,敌人要来搜山,很容易搜出藏匿的人,因此没有人在此停留。
山上、山下原本的原住民也都收拾家当,一家老小朝南逃亡去了。
冯鸢不敢将父母女儿安顿在此地,忙上山唤他们下山,收了阵法,一行十人六匹马继续朝南逃亡。
一路疾驰,直到夜幕降临,方投宿到一座农庄。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落日余晖下,农庄里炊烟袅袅,孩童围绕着一棵粗壮的槐树打闹嬉戏,农人们挑着丰收的稻子,流着汗水,三五成群赶回村子。
这幅画面安静而祥和,只让人联想到“现世安稳”四个字。
然而,他们不知,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丰收的喜悦很快将被乌托的铁蹄践踏。
冯勉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人,上前与这群农人交涉。
村长家里有多的房屋,收了五两银子,用牙咬了咬,答应收留他们一晚。
村长老婆多烧了一锅饭,杀了一只鸡做红烧鸡,又炒了一大盆南瓜丝,热情地招待他们,一面在围裙上擦手,一面笑呵呵说道:
“农家没甚好东西,贵客们将就着吃些。”
关雪晴忙笑道:“这已经很好了,多谢嫂子。”
村长老婆从谈话里得知她会接生,正巧她家里儿媳妇要生了,有心与关雪晴交好,忙摆手说不敢当,怕打扰贵客吃饭,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出去了。
大家伙疲累不堪,匆匆忙忙吃了饭,便一个接一个去洗漱,村长老婆给大家烧热水。
冯鸢带着沈葭先洗了出来,母女俩玩翻花绳。
直到关雪晴洗完出来,冯鸢才将沈葭交给母亲,同时取出十五朵塑灵花:“娘,这是好东西,吃了能生出灵根。你先别问什么是灵根,日后我再与你们细细解释。你和爹,还有葭葭,一人吃五朵。”
关雪晴脸上的浅笑骤然消失,小心翼翼接过来,只是慎重地问:“怎么吃,整个儿地吞下去吗?这,这不是皇宫御花园里的孔雀花吗?”
她没有丝毫质疑,女儿的改变她看在眼里。
女儿变厉害了,她和冯勉也想变得厉害,与女儿一同守护外孙女,至少在这乱世里不当女儿的累赘。
深秋的阳光铺落在琉璃瓦上,晕染出丝丝血红色,遥遥望去,泛着幽幽冷意。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张九福,身影峻拔,大步流星穿过一座座宫殿。
宫女太监们忙不迭束手而立,福礼、弯腰向他行礼问好。
张九福俱不理会,径直来到御书房,绕过门口跪了满地的文武官员,自然而然地向龙案后的皇帝弯下腰,谦恭道:
“皇上,将士们嚷嚷着,杀了沈家人祭旗。他们说,不杀卖国贼,他们不敢发兵。这都耽误一个时辰了,成王苦劝不住。”
皇帝撂下朱砂笔,从奏折里抬起头,满眼阴戾,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张九福退后一步,将腰更弯了弯:“奴婢不敢妄言。”
“朕恕你无罪。”
顿了顿,张九福缓缓道:“皇上,那乌托国,据说势如破竹,已进犯到幽州边上。沈家不管是不是卖国贼,抗击乌托不力是事实。”
皇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折子狠狠掷到张九福的脸上:“那就杀!若杀了沈家‘余孽’,成王依旧抵挡不住乌托,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张九福不敢躲,噗通跪下,面不改色拾起奏折,抬起袖子擦了擦,恭恭敬敬放回龙案,只见奏折上写的是:
八百里加急!急!急!乌托已入幽州,往神都而去!皇上保重,臣必死战保卫大燕,保卫皇上!文寅绝笔!
满案的奏折,不是汇报乌托进犯,便是向神都求援。
张九福心惊胆战,立即拟旨:诛灭沈家九族,妇孺同罪!
消息传到御书房外,文武大臣们痛哭流涕,破口大骂阉党把持朝政:“……皇上!沈家世代忠烈,证据不足,真相未明,不可诛灭沈家,否则会寒了天下人、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
然而,御书房的门紧紧关闭着,皇帝不曾露面。
*
昏暗死寂的天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蜷缩在角落里的冯鸢,一个激灵惊醒,警惕地朝声源处望去。
狱卒们打开一道道铁锁,骂骂咧咧将牢里的人拽出去。
女子们哭泣不止。
冯鸢恐惧得浑身发颤,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藏进墙根的耗子洞里去。
很快,轮到她。
狱卒伸出火把照亮她的脸,将她拽起来,推出牢门外:“没错,是这个,沈八郎的妻子,冯氏。”
狱卒们如狼似虎,粗鲁残暴,用枷锁将她锁了,脚链哗啦作响,冯鸢的额头撞在栏杆上,登时磕出一个包,她头晕目眩,惊惧地发着抖,通红的双眸里蓄满泪水。
前几日,狱卒们客客气气,安慰她们这些沈家女眷说,皇上英明神武,定会还沈家清白。
那时,他们可不是这态度。
一定发生了变故。
冯鸢无比担心夫君和女儿,忍着眼泪冷冷问:“你们干什么?沈家世代为大燕守护边关,世代忠君卫国,沈家从老侯爷到底下七个孙子,全部战死边关,你们到底要带我们这些沈家女眷,去哪里?沈家男丁呢?”
牢头朝皇宫的方向抱抱拳头,嗤笑道:“什么世代忠君卫国,沈家人通敌叛国,致使边境失守,乌托一路南下,快打到神都来了!
“我大燕死了多少百姓,神都即将不保,你们沈家是千古罪人!
“老子告诉你们,方才皇上下旨,沈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判诛灭九族,砍了你们的脑袋,好为出征的成王祭旗!”
沈家女眷们骇然失色。
当场晕死过去几个。
冯鸢刹那间白了脸,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沈家怎么可能叛国?”
沈家女眷们挣扎哭闹。
很快,她们被送上囚车,一路押送到城门口。
城门外黑漆漆一片,是穿铠甲、手持武器的成王军,远远望去,乍一眼,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城门内,成王率领上百名将士,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待沈家人砍头祭旗。
女眷们呜呜地哭泣着,男丁们失魂落魄,孩童们哭闹不止。
冯鸢焦急地四处张望,只看到了沈八郎沈玉骁,没看到女儿、爹娘和婆婆郭氏。
看来,爹娘带着女儿藏起来了,婆婆也藏了起来,没叫朝廷抓住。
只是,不知他们能躲藏多久。
她既松口气,又心头悲哀,身子不断倾向沈八郎:“夫君!夫君!”
她好害怕!
“阿鸢!”沈玉骁与她对上眼神,想要过去安慰她,刽子手用刀柄狠狠敲一下他的后脑勺,伴随着呵斥:
“老实点!”
瘦骨嶙峋的沈玉骁,软软地倒下去。
“夫君!夫君!”冯鸢一边哭,一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去丈夫的身边。
屠杀却开始了!
刽子手举起屠刀,从长房开始杀。
大嫂明氏,侄儿沈苍……
二嫂卫氏,侄女沈芙……
三嫂蒋氏,侄女沈茸……
不只是沈家人,还有沈家的姻亲,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行刑台四周的血宛如血河一般,不断朝外蔓延,染红了城门口的这条“国泰民安大道”。
冯鸢瞪大了眼,眼前被不断溅起的血雾笼罩。
漫天遍地,皆是红色,皆是黑乎乎的人头,皆是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终于承受不住,一阵天旋地转,骤然倒下去。
刽子手兜头朝她泼一盆冷水,抬脚踹她:“醒醒!轮到你丈夫行刑了,不想看你男人最后一眼吗?哼,通敌叛国,杀害我大燕子民时,倒不见你沈家人害怕,杀头时倒怕了!”
冯鸢缓缓睁开眼。
娇弱的身体颤抖着,眼里却掠过疑惑的寒光。
眼前遍地鲜血与人头,沈八郎五花大绑,四五个壮汉将他死死按在椅子里,刽子手一刀一刀地凌迟,血水染红了囚服。
他紧紧咬着牙关,大颗大颗的冷汗滚落,额头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死都不愿吭一声,不愿喊一声疼,以免对面的成王看沈家的笑话。
一切是这么眼熟。
死去的记忆复苏。
这一幕……
这一幕,不是她转世投胎之前,沈家诛灭九族的画面吗?
前世今生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原本是大燕朝的人,十七岁嫁给沈八郎沈玉骁。
夫君温柔体贴,夫妻恩爱缱绻,却不幸在二十一岁这年,沈家上下三代人战死沙场,唯独留京的沈八郎侥幸活了下来。
宦官张九福与成王勾结,诬陷沈家通敌叛国,伪造沈老侯爷与敌国来往的信件,皇上龙颜大怒,沈家诛灭九族,为出征的成王祭旗。
之后,乌托打进神都,她和沈八郎是排在最后砍头的,所以幸存下来。
两人逃出去,收拢残兵,艰辛地将乌托人阻拦在黄河之北。
朝廷南迁,他们为沈家平冤昭雪,沈八郎恢复沈家的爵位。
期间,她的女儿死在战祸中,她一心为女儿复仇,竭尽全力辅佐丈夫为沈家翻案,她试毒、上战场打仗、行医帮丈夫收买军心,因此瞎了双眼,身子骨也坏了。
婆婆做主,让沈八郎兼祧八房,代替哥哥们又娶了七位嫂嫂,好为死去的七个兄长承继香火。
冯鸢头上突然压下来七位嫂嫂,怎能甘心?
她闹过,反对过,她同意纳妾,绝不答应兼祧,但没用。
“嫂嫂们”不如她这位原配嫡妻名正言顺,于是她们联合起来,害死了她。
临死前,她幡然醒悟,拉了罪恶源头沈八郎一起下地狱。
然而,她没有去地府,而是转世投胎到了21世纪。
头三年懵懵懂懂,忧伤抑郁,渐渐在父母的陪伴下打开心扉。
刚接受现代的生活,一夜之间,灵气复苏了!
她带着父母,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走上修炼、保护蓝星的道路。
三百岁结婴渡雷劫,遇到问心劫,原来前世种种,她从未释怀,早已滋生心魔,因此被雷劫劈死。
所以,这里是心魔衍生的幻境吗?
所以,她以为自己死了,其实还没死透吗?
只要度过心魔劫,她便可结婴重生?
冯鸢呆呆怔怔,默默地看着刽子手行刑,一刀又一刀凌迟沈八郎。
隔了两辈子的快慰,后知后觉般,逐渐袭上心头。
但,还不够!
她细细回忆,前世看到这幅画面,她是怎么做的?
哦哦哦,前世吓晕醒来后,她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泪流满面乞求:“大哥!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夫君,我可以代他行刑,你们要凌迟,就来凌迟我吧!求求你们,放过他,先杀我,先杀我!”
成王觉得甚是有趣,便大发慈悲说:“既然八少夫人愿意代替八郎受刑,那就由你来。若忍不住,可叫停,继续剮八郎。本王十分感兴趣,二位的夫妻情到底有多深。”
——
冯鸢想打死当初那个煞笔的自己。
那个三从四德、以夫为天、逆来顺受的冯鸢,早已经死了!
死透了!
她被反绑着双手,豁然站起身,犹如一个慷慨就义的勇士。
在场的将士、刽子手,围观的老百姓,以及受刑的沈八郎,齐刷刷地看向她。
刽子手怒瞪双目:“冯氏,你找死?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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