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野显然也听见了李慧的话,他骂了一句,正要动,被沈禾一把拉住。
“算了。”
沈禾摇摇头。
,刘小枝最想要的已经被他毁于一旦,眼前的每件东西都像是对刘小枝的嘲讽,事已至此,总不能毁了今天的葬礼,让李慧夫妇记恨上刘小枝,以后逢年过节,她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刘小枝被忽视了十几年,受到伤害,家人对她只在意自己能拿到多少补偿,能不能给她刚周岁的弟弟留下一些家底。
她人生中,只有一个沈禾真正在意刘小枝想要什么,可惜到最后,间接推了她一把的,也是沈禾。
宴席上欢声笑语,刘小枝连照片都显得孤寂。
沈禾站在刘小枝的墓前,陪她待了一会,季时野看时间差不多,问她,“要回去吗?”
“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沈禾站起来。
季时野听见海边简直快要有ptsd了,他谨慎的看着沈禾,生怕沈禾准备了却心愿转身跳海。
“就是去看看,总得知道我妈在哪儿,”沈禾主动牵起季时野的手,“你陪我,好吗?”
温热的触感从季时野掌心传来,鬼使神差,季时野点了点头。
沈禾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平和的站在这个地方,海风微凉,像是母亲去世前,拼命想要握住自己的那双手。
“我让人封锁了海域,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打扰她。”
季时野揽着沈禾肩膀,认真道。
“我妈喜欢热闹。”
沈禾说。
季时野哽了一下,转而沉默不语。
沈禾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季时野瞬间就看出了那是什么,他甚至连阻拦都来不及,沈禾就把它洒进了大海。
“总得完完整整的才行。”
沈禾说。
季时野开始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迟钝的意识到,事情终于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季时野,我们离婚吧。”
沈禾转过身,和季时野面对面。
季时野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可能。”
沈禾摇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困住我的东西了,除非你时时刻刻关着我,否则只要我找到机会,就会立刻逃走,季时野,这样一辈子都没有指望的日子,你愿意过吗?”
季时野知道沈禾骨子里是一个很轴的人,一件事情,只要她认定了,哪怕撞了南墙,她也会把南墙撞穿,头破血流的走下去。
“可没有我,你怎么找许娇娇?”
季时野垂死挣扎。
“那就不找了,”沈禾说,“我只想离开你。”
季时野眼眶红的发烫。
“你不择手段困住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沈禾平静的看向海面,说出的话却字字带着尖锐的刺,“你害死了刘小枝,害得我妈只能漂泊在海里,季时野,你还要再害我吗?”
季时野看着沈禾的眼睛,只觉得她说的不对,但又反驳不了,季时野唇色苍白,嗫嚅了许久,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时野,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不体面了,分开的时候,能体面一点吗?”
沈禾把头靠在季时野肩膀。
季时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说,“好。”
离婚冷静期还有一个月,沈禾跟季时野约好了时间,然后干净利落的从季家搬了出来。
她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房子里大部分都是季时野买的,沈禾也不愿意带走,以至于她离开的时候,只提了一个不算太重的行李箱。
“结婚照你要带走吗?”
季时野站在客厅,垂着眼皮,看起来像一条没人要的狗。
“不了。”
沈禾想了想,弯腰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把照片从后面取了出来,然后撕得粉碎。
她和季时野的结婚照拍的仓促,连底片都没留,只洗了这么一张,现在孤品也没了,沈禾莫名松了一口气。
沈禾打了车,要出门的时候,季时野站在她身后低声问她,“你就没什么和我要的吗?
什么都行,只要我能给。”
沈禾头都没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我希望离婚那天,是我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空气凝固了一瞬,季时野张了张嘴,有些费劲的吐出一个“好”字。
得到回答,沈禾立刻离开了季时野的房子。
家里分明没少多少东西,但季时野看着房间,还是觉得太空了,房间里流动的空气寒冷刺骨,他烦躁的开了空调,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沈禾不在的地方,太冷了。
沈禾拖着箱子租了房,行李刚放下,接到了李姐的工作号。
她有些诧异,季时野早就把自己开了,李姐就算联系她也不会用工作号。
沈禾按了接听。
李姐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小禾啊,你的年假已经没有了,公司最近太忙了,不能总让其他人顶班啊,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沈禾觉得不太对,立刻查了一下自己的公司账号,确实还在,电话那头李姐还在喋喋不休,沈禾实在顾不上怀疑些什么。
“明天就能回去上班,抱歉最近麻烦大家了,明晚我请大家吃饭。”
沈禾和李姐简单对了下工作,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禾在公司里看见了季时野。
季时野身边站着李姐,沈禾看清了李姐的工牌,发现李姐升职了。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时野,你有意思吗?”
沈禾气的脸有些发白。
李姐本来还想吃瓜,见情况不对,立刻找借口离开了。
季时野笑笑,“我现在是公司的老板,来这里上班天经地义。”
“那我辞职。”
沈禾克制着转身想走的冲动。
“可以,”季时野靠在桌子旁,“正常离职时间是一个月,但刘小枝的父母决定不撤诉了,一个月连等开庭的时间都不够,你确定要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