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野急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怎么回事!
我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吗!”
几个保镖抖成了筛子,给沈禾送饭的人颤颤巍巍站出来,“少,少奶奶说她想去卫生间,我没多想,就……”沈禾在卫生间摔碎了瓷碗,打开热水,义无反顾的用碎瓷片深深的划在了手腕上。
保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整个浴室都被染红了。
季时野气的摔了手机。
手机碎裂的声响在深夜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明显,一夜过去,沈禾总算脱离了危险。
季时野看着面色苍白还在昏迷的沈禾,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看着保镖,沉声道,“跟我去许家。”
沈禾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刚睁开眼,一道冷漠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沈禾转过头,看见了季时野的母亲,宋昭。
“醒了?”
沈禾想要坐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宋昭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未动。
宋昭一直不喜欢沈禾,觉得她是个乡下来的,给不了季家任何助力,如果不是运气好做过季时野的家教,勾搭上了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攀得上季家。
但她没能能拗得过季时野,在他的坚持下,还是把沈禾娶回了家。
只是从始至终,没人在意沈禾是不是真的想嫁进季家。
“起来做什么?
去找我儿子?”
宋昭抱着肩膀,冷眼看着沈禾。
沈禾置若罔闻。
宋昭皱了皱眉,如果许娇娇把活生生的人推下海,她或许还会同情沈禾,可许娇娇只是扔了一把骨灰,人都死了,至于吗?
还不是想卖惨博同情,做给自己儿子看?
“别折腾了,”宋昭瞥了一眼沈禾,满眼的瞧不上,“许娇娇已经被送去国外了,我儿子为了你都准备去机场堵人了,结果被他爷爷抓回去打了一顿,关禁闭到现在,你还嫌害他不够?”
沈禾闭着眼吸了口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我没打算麻烦季时野。”
“说得好听,凭你自己,你能在许家的保护下动得了许娇娇一丝一毫?
最后还不是我儿子给你收拾烂摊子!
况且你找她做什么,给你妈报仇?”
宋昭怒道,“你妈又不是许娇娇害死的,你报哪门子仇?”
沈禾手上传来一阵剧痛,输液的针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位,她的手背现在肿的老高,塑料管里全是倒流的回血。
宋昭当做没看见,继续骂道,“你要真想替那把骨灰讨回公道,不如自己先去你妈坟前跪着求原谅吧,如果不是季家,你连块像样的墓地都买不起,最对不起她的是你!”
“没有你们,起码她还能完整的躺在荒地不是吗?”
沈禾扯了输液管,撑着床站起来,整个人破碎又倔强。
“你管不好儿子,许家管不好女儿,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宋昭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如果小野没遇到你,他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吗?
那你真该扇自己两耳光。”
沈禾看着宋昭,带着酣畅的快意,一字一句,“毕竟,一开始把我送到季时野身边的人,是你啊。”
如果不小心弄丢季时野是宋昭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那她请沈禾做季时野的家教这件事也不遑多让。
宋昭完美精致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她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京都我都打过招呼了,只要你还在季家户口本上一天,我就不可能放你去找许娇娇,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完,宋昭用力甩上门,病房楼道被摔的震天响,好在这是季家的私人医院,没人会斥责宋昭不遵守公共秩序。
沈禾望着门口,只觉得无力,她计算好了伤口深度和保镖进来的时间,本想以死威胁季时野放自己走,没想到许娇娇居然被送出国了。
她离不开京都,就连找许娇娇都不可能,既然如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沈禾身体底子很好,她恢复了几天,医生允许她出院了。
出院这天她终于见到了季时野。
他这些天看起来过得很不好,沈禾递给他一盒牛奶,居然有心情和他调笑。
“怎么这么憔悴,家里的佣人都被你派来照顾我了?”
季时野眼睛亮了亮,这是沈禾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太担心你了,食不下咽。”
季时野小心翼翼把沈禾抱在怀里,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沈禾知道季时野在怕什么,他手里没有能威胁沈禾的东西,对于沈禾,他已经不是那么的胜券在握了。
沈禾在季时野怀里,声音有些闷,“今天是刘小枝的葬礼吗?”
季时野身体一僵,“是。”
“我想去看看。”
沈禾说。
季时野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刘小枝的葬礼被选在了京都最好的殡仪馆,季时野为了补偿刘家,一场葬礼砸了快七位数进去,祭品多的从馆里堆到了门口。
刘小枝死前连一件新衣服都不敢买,一身校服穿了三年,死了倒是什么都有了。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能烧的都要了一份。”
季时野说。
“谢谢你。”
沈禾轻声道。
门口,刘小枝的母亲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婴迎宾。
周围来的宾客,大多都在夸孩子可爱,好像没人记得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参加刘小枝的葬礼。
“李慧,你现在钱也有了,后也有了,刘家有你真是好福气啊。”
“是那死丫头命好,遇着善人了,不然就算被人睡完卖进山里也没人知道。”
李慧抱着孩子,面色红润,她指着正在登记丧礼的人,“今天是我儿子满月,让他们随双份礼啊,等会把刘小枝的丧宴菜单加几道菜,改成满月宴。”
李慧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季时野和沈禾,表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