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家里时,一个藕色锦裳的女子,案台上正放着一把琵琶。
她正在与我婆婆有说有笑的,旁边的夫君微笑着看着她们。
我一时有些失神。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夫君...”我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
只见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
我褐色粗布衣服上粘得到处是棉絮,连头发上和睫毛上都是。
我知道他素来不喜我这个样子。
每次我从铺子回去之前都会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回家。
可今天听说了琵琶女子的事情,仓促间一路着急赶回来的。
“如意姑娘,这是焕金的...”
婆母指着我,含糊其辞,犹豫着如何介绍我。
那如意却是个机灵的,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
“你就是焕金的发妻?”她笑着上下打量我一番,“我之前听焕金提起过你,西市康裕坊的弹棉花西施对吧?长得确实好看!”
我听着心里不大自在。
夫君冷哼道:“哼,好看又能怎样?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乡下女人罢了。她如何跟你比得?”
我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曾起誓要跟我一世一双人的夫君,竟是这样的陌生。
我盯着他,平静地问道:
“她是谁?为何把她会带回来?”
他没有回应,眼神中再无往日的温情,只剩下冷漠与厌烦。
婆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接过话:
“这位如意姑娘才情出众,师从乐府名门,弹了一手的好琵琶!
“如今在侯府是个司乐管教,手底下管着一两百号人呢!”
我大越国,十分重乐、礼乐、好乐。
天子爱乐,宫廷雅音绕梁,百姓好律,更是深入骨髓。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黄稚小儿,男女老幼,皆喜好音律,即便不会乐器的,就是自个儿随意哼哼,也能哼出一番韵味来。
故乐师在我们这里地位甚高。
难怪她这么巴结着。
我看见婆母咧着嘴,得意洋洋地挽了挽衣袖,露出半截崭新的金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