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激活，水纹碰撞出意外的银灰色，像极了暴雨中曼哈顿的钢铁森林，玻璃幕墙映着铅灰色的天，车流的灯光在水洼里碎成星河。
“停。”
苏瑶突然按住他的手，染缸中央的漩涡正泛出细密的泡沫，“你看这些水痕，像不像布鲁克林大桥的钢索在雨中的倒影？”
他凑近缸面，靛蓝与银灰的交界线呈现出不规则的波纹，就像他们在垃圾场捡到的那块机油帆布上的褶皱。
忽然，他抓起旁边的素纱浸入染缸：“如果让布料在雨中自然晾干，水痕会变成永久的肌理。”
苏瑶的眼睛亮了。
她扯过另一块亚麻布，故意倾斜染缸让雨水冲刷布面：“要让每道痕都带着天空的情绪——暴雨的狂躁，细雨的温柔，都是城市的呼吸。”
接下来的十二小时，工作室成了雨水的实验室。
他们在窗台支起木架，让染好的布料随风雨摆动，看雨水如何在纤维间画出独一无二的纹路。
林宇发现，苏瑶在每块布料角落缝了极小的天气标签：“2025.4.15 雷暴2025.4.16 雾”，像给时光盖下邮戳。
“知道我为什么坚持用手工染色吗？”
苏瑶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一块带着雨痕的布料，“机器能复制千万次，但只有雨水打在手上的温度，风穿过指缝的力度，才能让颜色有灵魂。”
她转头时，睫毛上凝着的水珠恰好落在布料上，晕开极小的圆斑——林宇突然想起初遇时她大衣上的咖啡渍，同样的意外，同样的美丽。
深夜，暴雨渐歇。
当第一块染好的布料在灯光下展开，银灰色的雨痕像被定格的闪电，在靛蓝底色上划出不规则的轨迹。
苏瑶轻轻抚摸布面：“就叫‘城市肌理’吧，每道痕都是钢筋森林的呼吸纹。”
林宇望着她被染料染蓝的指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好的裁缝要学会和布料对话。”
此刻，雨水、染料、布料在他们手中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谈，而染缸里的雨痕，正是城市与自然、工业与手工的对话印记。
“明天把这些布料挂到天台。”
苏瑶忽然笑了，那笑像雨过天晴的阳光，“让纽约的风，给它们最后一道剪裁。”
她说着转身，却没注意到林宇在她刚才站过的布料角落，偷偷绣了极小的雨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