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争抢半块发霉的馒头。
狗咬了我的手,我咬了回去,满嘴狗毛和血腥味。
疼才能记住。
记住活着就得抢。
雪下了三天,庙里饿死了两个人。
第四天清晨,我扒了他们的鞋,换了一碗稀粥。
卖粥的老头盯着我手臂上的齿痕,咧嘴笑了:“丫头,你这疤挺别致。”
我没说话,把粥灌进喉咙,烫得舌头发麻。
——永和十二年,腊月廿三,小年夜。
街上张灯结彩,酒楼的香气飘出十里远。
我蹲在巷子最深处,看着富人家的丫鬟们提着食盒来来往往,油纸包里漏出的糕点渣掉在雪地上,很快被野猫舔干净。
忽然,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
一辆黑漆描金的马车缓缓驶来,四角悬着鎏银铃铛,风一吹,叮叮当当。
车前两个带刀侍卫开路,车后跟着四个小厮,还有个穿杏色比甲的丫鬟,手里捧着暖炉,呵出的白气都是香的。
我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
马车经过巷口时,帘子被风吹起一角。
车里坐着个少年,雪青色锦袍,玉冠束发,正低头翻书。
车窗外的灯笼光映在他侧脸上,眉目如画,清冷得像庙里供的瓷菩萨。
我呆呆地望着,突然想起庚午。
他现在……应该也穿得起这样的衣裳了吧?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齿痕,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侍卫突然朝巷子瞥了一眼,我慌忙低头,把脸埋进膝盖里。
“少爷,那边好像有个小乞丐。”
我听见丫鬟小声说。
车里的少年头也没抬:“天寒地冻的,给些银钱吧。”
一枚碎银子滚到我脚边,在雪地里闪着刺眼的光。
等我再抬头时,马车已经走远了,铃铛声混在风雪里,渐渐听不见了。
我捡起那枚银子,上面还沾着丫鬟手上的脂粉香。
真好闻啊。
像另一个世界的气味。
雪越下越大,我攥着银子,突然很想哭。
但眼泪还没掉下来就冻在了眼眶里,刺得生疼。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我数着:一更天了。
该去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夜了。
起身时,我看见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我的脚太小,靴子又破,印子浅得风一吹就没了。
就像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那之后,我像野狗一样在城里游荡。
城南破庙的屋檐下挤满了乞丐,我抢不过那些大人,只能睡在最漏风的角落。
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