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与废皮革梅雨季的上海像块浸透水的粗麻布,黏答答地裹着弄堂里的青石板。
林雾椿蹲在工作台前,指尖在浸透水的植鞣皮上轻轻摩挲,眉头微蹙如水面皱起的细浪。
窗外的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阁楼的屋顶又开始漏雨,水滴顺着木梁缝隙连成晶亮的线,正好落在她昨夜刚裁好的皮料上。
“得先救这些。”
她轻声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左手迅速扯过旧毛巾垫在漏雨处,右手已经将泡变形的皮料小心翼翼往干燥处挪。
忽然,一块边角料从指缝滑落,啪嗒掉进积水中,溅起的泥点溅在她泛白的牛仔裤膝头,像朵转瞬即逝的小脏花。
阁楼木门被狂风撞开的瞬间,林雾椿正跪在地上用吹风机烘干一块变形的皮料。
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伞骨滴在红砖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眉骨分明的脸,目光扫过满室狼藉,最后落在她膝头磨破的补丁上。
“能避会儿雨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像刚从空调房里走出来。
林雾椿慌忙起身,却因跪得太久险些踉跄。
男人伸手想扶,却见她迅速扶住工作台站稳,指尖在皮革上蹭了蹭:“进来吧。”
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干净毛巾,递过去时才发现对方西装肩头已有水痕,又缩回手,“抱歉,只有擦皮子的毛巾......没关系。”
男人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目光被工作台上的物件吸引——各种形状的锥子、蜡线、染料瓶,还有几支用旧的铅笔,笔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雾”字。
最显眼的是窗边晾着的几束皮革玫瑰,颜色从浅棕到深褐不等,花瓣边缘带着自然的褶皱,像是被海风吻过的贝壳。
“这些是......”他伸手想碰,又在离花瓣半寸处停下。
“废皮子做的。”
林雾椿已经蹲回地上,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起皮的皮革,“下雨前没来得及收,泡水后硬度不够,做不了钱包了。”
她说话时,舌尖轻轻抵住上齿,尾音带着江浙一带特有的软糯,却又透着股认真的执拗。
男人注意到她处理废皮的手法:先把变形的部分裁成不规则的花瓣,再用吹风机低温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