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立刻开车。
天气凉快,空气中有种雨后的清新和江水的气息。
他沿着江边的人行道慢慢散步。
岸边的高楼霓虹倒映在幽暗的江面上,被晚风吹拂得破碎跳跃。
对岸是十年前他曾参与开发的一片大型滨江社区,此刻华灯璀璨,与他身后这片尚未完全褪去旧城印记的区域形成鲜明对比。
走到一处开阔的观景点,能看到远处著名的罗源湾跨海大桥雄伟的剪影。
他停下脚步,依靠在江边的护栏上。
路灯的光芒柔和地倾泻下来。
他摸出烟盒,低头点烟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一对年轻情侣。
女孩正兴奋地举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让男友帮她拍一张以对岸璀璨灯火和跨海大桥为背景的自拍,笑容飞扬自信。
这让他莫名地想起十年前,在玉泉山上,那个被他用笨重的旧诺基亚拍下的,羞涩到不敢看镜头的蓝色裙裾侧影。
那个身影早已模糊在时光的烟尘里。
樟木箱底的味道,似乎也在江风和水汽的涤荡下淡去了。
他深吸一口烟,辛辣的烟雾混着微凉的空气入肺,却未能驱散心头那点莫名滞重的空茫感。
奋斗至今,该有的似乎都有了,生活按部就班,规律安稳。
但此刻,面对这浩荡的江水与璀璨的城市灯火,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渺小与悬浮感却悄然袭来。
那棵小店门口倔强的老榕树,连同那间亮着灯的小店,似乎成了他飘在汹涌洪流中仅有的一块浮木。
他不知自己为何执着地守着这“安生货”,也不知这浮木最终会漂向何方。
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城市在以他熟悉又陌生的速度日新月异。
而记忆中的某个坐标,连同那个坐标上存在过的人,早已沉入不知名的水底。
江风吹动他额前过早生出的一些白发。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早已换成了一张简洁的山景照片。
鬼使神差地,他想打开那个深藏在层层文件夹后的图库——那个名为“旧”的加密文件夹。
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锁了屏,将手机塞回口袋。
回去的路上,他临时拐进一间还在营业的老式照相馆。
在店堂昏黄的灯光下,他花了十分钟,让店员用那台老旧的身份证拍照机(背景布是蓝的),拍了一张标准的个人证件照,一寸的。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