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着,像个咧开的、黑洞洞的嘴,嘲笑着我。
我扑过去,手哆嗦着往里面那个我藏得最严实的破鞋盒子里掏。
空的!
存折没了!
那红皮儿的小本子,摸爬滚打十几年,攒下那点家底,全指望它了!
盒子里头,就剩下几团发黄的旧报纸,还有一股子尘土味儿。
我腿肚子有点软,扶着碗柜喘粗气。
不对,还有!
腌菜坛子!
墙角那三个粗陶的大咸菜坛子!
我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一把掀开最重那个坛子的木盖子。
一股子浓烈呛人的酸咸味儿猛地冲出来,熏得我直皱眉。
也顾不上这些了,我把手伸进去,在冰凉滑腻的咸菜疙瘩中间乱摸乱掏。
摸了半天,手指头都冻麻了,只捞上来一把湿漉漉的咸菜帮子。
哪里还有什么油纸包?
哪里还有什么卷起来的票子?
全没了!
连个钢镚儿都没剩下!
冷汗“刷”一下,从我后脊梁骨冒出来,瞬间就湿透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
我像个没头苍蝇,在堂屋里转圈,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土炕,扫过冷冰冰的灶台……灶台!
那口铁锅冷冷清清地坐在灶上,锅盖掀开一条缝。
锅盖上,好像压着个白花花的东西。
是纸!
我两步蹿过去,一把抓起那张叠着的纸。
纸很薄,就是我平时卷旱烟用的那种粗糙的草纸。
我抖着手把它展开。
上面有字,是用烧火棍头子沾了锅底灰写的,歪歪扭扭,像爬行的蜈蚣,又黑又刺眼:“你找李寡妇快活那天,我咳出的血染红了枕头。”
嗡——!
我脑子里像被谁狠狠砸了一锤子!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
手里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我却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
三年前……三年前那个晚上……那天我收工回来,腰酸背痛,心里也窝着一团火。
刚进家门,就听见王秀英那屋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又闷又重,好像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似的,听着就烦。
我皱着眉掀开她那屋的破布帘子,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和说不清的霉味儿混在一起,冲得我直犯恶心。
屋里暗得很,就窗户纸透进来点惨淡的光。
王秀英蜷在炕角那床油腻腻的破棉被里,背对着我,肩膀随着咳嗽一耸一耸,像只快散架的风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