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我反胃。
我坐在妇产科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捏着那张预约单。
B超室的门开了又关,不断有孕妇挺着肚子进进出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我正要回复,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沈知意!”
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我抬头就看见他西装凌乱地冲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他眼底布满血丝,领带歪斜,显然是从某个重要场合直接赶来的。
“谁准你来这里的?”
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预约单。
我平静地仰头看他。
“不是陆总让我处理干净的吗?”
他的手指捏得预约单咯吱作响.“现在就跟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
“继续给你的新欢擦鞋?”
陆沉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重要吗?”
我掰开他的手指。
“反正你也不想要。”
他突然拽起我往安全通道走,保镖立刻拦住想跟过来的护士。
“陆沉!
你干什么——”我的话戛然而止。
他把我按在顶楼天台的铁门上,背后的金属冷得刺骨。
“最后问一次。”
他声音低得可怕。
“孩子是谁的?”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我望着他猩红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猜?”
我从包里掏出那张被揉皱的孕检单,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碎。
碎片被风吹散,像一场苍白的雪。
“是周叙白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逐渐扭曲,一字一句。
“那晚你喝醉了,他来过。”
陆沉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拳头擦着我耳边砸在铁门上,发出“砰”的巨响。
我闻到他指关节渗出的血腥味,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找死。”
他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却不像要置我于死地,反而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碰你了?”
我故意露出回忆的表情。
“他可比你温柔多了,至少不会让我吃药。”
话没说完,他突然拽着我往天台边缘走去。
三十层楼高的风几乎要把人掀翻,我的后背抵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混在风里,破碎得不成调。
我抓紧栏杆,突然想起十五岁时第一次见到陆沉的样子。
那天是姐姐的大学毕业典礼,她特意给我系上浅蓝色蝴蝶结。
陆沉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演讲,刚好走下台。
“知念,这是你妹妹?”
姐姐推我上前打招呼,我攥着裙角不肯抬头。
却看见他伸手过来,掌心躺着一支钢笔。
“见面礼。”
他把钢笔塞给我,顺手摸了我的头。
“以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而现在,温柔的大哥哥早已不在。
面前的是恨我入骨的陆沉。
“孩子是周叙白的。”
我一字一顿地说:“他让我明白,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这么恶心。”
陆沉的手突然松开,我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陌生得可怕。
“去做手术。”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当着他的面拨通周叙白的电话。
“来接我。”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应答,陆沉突然笑了。
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你以为他为什么接近你?”
“我知道啊!”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为了报复你啊!”
转身要走时,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沈知意,你今天敢走——怎么?
杀了我?”
我回头看他。
“就像你爸一样杀了我妈妈?”
“你爸送我下地狱,你送我进婚姻坟墓,你们陆家……都是一样的人。”
陆沉如遭雷击,手猛地松开。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安全通道,却在转角处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
回头看见陆沉跪在地上,正颤抖着捡起那些被风吹到角落的孕检单碎片。
其中一片上,清清楚楚印着受孕日期——正好是他醉酒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