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那份协议书上,洇开了一小片水渍。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姑姑。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协议和笔,走到了我爸妈面前。
“哥,嫂子,”她长叹一口气,“签吧。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不签?
你们把晚晚伤成这样,她还愿意拿出两万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
真的要逼得她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看着林涛把牢底坐穿吗?”
姑姑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我父母心中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和幻想。
我爸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许久,他才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支笔。
他在协议的末尾,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建国。
然后,他把笔递给了王秀-兰。
王秀-兰看着那份协议,看了许久许久,最后,她也接过了笔,一笔一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手抖得厉害,那个“兰”字,写得像一团乱麻。
我看着那两个我无比熟悉,此刻却又无比陌生的签名,心中一块悬了三十年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我没有一丝喜悦,也没有一丝悲伤。
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旷与平静。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把两万块钱转到了我爸的账户里。
“钱货两讫。”
我收起手机,站起身,“协议一式三份,你们一份,我一份,陈律师这里存档一份。
从这一刻起,我们,再无关系。”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身后,传来了王秀-兰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走出律所,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天空,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跋涉,终于走出了那片困扰我半生的沼泽。
我给公司请了几天假,然后订了一张去海边的机票。
我需要一场彻底的放空。
在飞机上,我换了新的手机号。
旧的号码,连同那些人和事,一起被我留在了过去。
我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只对我自己可见。
照片是窗外的云海,配文是:“新生活,开始了。”
9 我的新生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座城市经历季节的更迭,也足以让一个人完成脱胎换骨的蜕变。
再次站在我那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