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即将被投入深渊的祭品。
“天意……不可测……然宗庙血食……不可断绝……姒墨……”他枯枝般的手伸向姒墨腰间的玉圭,指尖冰凉,“寻……循此兆……去休门……无论所见是凶是吉……是人是鬼……那……便是天命所归……大周……最后的种子……”姒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龟甲烧灼后的焦糊味和浓重的朽败气息。
她摘下玄玉圭,冰冷坚硬的触感紧贴掌心,仿佛握着一块沉甸甸的寒冰。
没有迟疑,她对着那尊在幽暗中早已面目模糊、却依旧象征着无上王权的九鼎方向,缓缓跪伏下去,额头触碰到冰凉刺骨的金砖地面。
动作庄重而决绝,如同完成一场无声的殉葬仪式。
“诺。”
癸酉日。
风,自北方荒原卷地而来,带着沙砾的粗粝和黄河水腥涩的气息,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
姒墨一身玄色深衣,风帽低压,独自跋涉在莽莽苍苍的河岸荒滩上。
脚下的土地干裂坚硬,稀疏的苇草枯黄焦脆,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她手中紧握着那枚玄玉圭,玉圭上古老的刻纹硌着掌心,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温热,像一颗微弱搏动的心脏,固执地指向东南方向——奇门推演中“休门”所在的方位。
依照太卜所算,二十里外,便是应兆之地。
日头渐渐西沉,将浑浊的黄河水染成一片刺目的血金色。
风更烈了,卷起漫天黄沙,遮蔽了远方的视线。
就在这昏黄混沌的天地间,一座简陋破败的渡口,如同被遗忘的朽骨,突兀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几根歪斜的木桩勉强支撑着一个小小的草棚,棚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朽旧的小船,被粗砺的麻绳拴在岸边的木桩上,在湍急的浊浪中无助地起伏、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二十里,不多不少。
姒墨的脚步停在了距离渡口十余丈远的一片乱石滩上。
风帽下,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飞舞的沙尘,牢牢锁定了草棚下那个蜷缩的身影。
不是预想中凶神恶煞的“白虎”,亦非寻常的“皂衣妇人”。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瘦削得惊人,嶙峋的骨头几乎要刺破身上那件粗糙不堪、遍布污渍的麻衣。
那麻衣,是丧服!
最粗劣的“斩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