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雨水和泪水在他脸上肆意横流,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泣血的哀求,“求你……别嫌我脏……我洗……我洗干净……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他像个疯子一样,用手抓起地上的泥水,胡乱地往自己脸上、身上抹着,试图擦掉什么,华贵的锦袍彻底污秽不堪。
那场景,疯狂又悲哀。
我撑着伞,站在几步开外,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看着他跪在泥泞里自虐般的表演,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悔恨和哀求。
心底,一片荒芜。
“王爷,”我再次开口,声音穿透他的呜咽和雨声,清晰地响起,“您的心,您的命,都太贵重了。
民妇命薄福浅,承受不起。”
“民妇只想守着这间破屋子,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您这样,让民妇很为难。”
“请回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撑着伞,绕开那个跪在泥泞里、浑身污秽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我那间破败的茅草屋。
在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即将走进去的那一刻。
身后传来他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喊,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沈知微——!”
我没有回头。
木门在我身后,轻轻合拢。
将他,和他那迟来的、廉价而扭曲的深情,连同这冰冷的秋雨,一起关在了门外。
也将那个属于“王妃”的、充满屈辱和痛苦的过去,彻底封存。
门外,是尊贵亲王在泥泞中的崩溃与绝望。
门内,是贫病村妇在破屋中的沉默与坚韧。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也隔断了所有的前尘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