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我……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他踉跄着往前一步,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只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你看看我……”他张开双臂,像个献祭的囚徒,声音破碎不堪,“你看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你……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知微……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别不理我……别不要我……”他语无伦次,高大的身躯在冷雨中瑟瑟发抖,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与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矜贵的端亲王判若两人。
如果是以前,沈知微大概会心碎,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他。
可惜。
我撑着伞,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雨水打湿了我的鞋面和裤脚,带来刺骨的寒意。
后背的旧伤和骨头缝里的寒气,因为这湿冷而更加嚣张地叫嚣着。
这真实的痛楚,比眼前男人任何悔恨的表演都更有力量。
它提醒着我,我是谁。
我看着他在雨中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崩溃的痛苦,心中一片冰封的死寂。
没有报复的快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烦。
“王爷,”我的声音穿过雨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下雨了。”
顾砚钦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没听懂。
“您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淋病了,民妇担待不起。”
我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您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这泥地腌臜,别脏了您的靴子。”
“脏……”顾砚钦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得吓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锦靴,又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是灭顶的绝望,“你嫌我……脏?”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不断滴落,滑过他赤红的眼眶,流过他颤抖的嘴唇。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一点点佝偻下去,最终颓然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泞里!
泥水瞬间溅了他满身。
“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