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香被人一把推到墙上,来不及回头,新上身的薄纱就掉在了地上。
膝盖抵在墙上膈得生疼,姒香忍住声,眼中盈盈含泪。
雨打窗外,一只海棠寥寥颤动,在细雨中上下漂浮。姒香盯住海棠花尾端的红,默默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间没有过得更快,雨却下得越来越大,箭在弦上时,婴儿啼哭声骤响。
来人的长眸骤然清醒,利索转身,看都不看跌坐在地的姒香就厉喝:“张九宫!”
门大开,一连串的太监蜂拥而至,姒香慌乱躲在屏风后,缩在墙角不敢动。
“不是说公主已然大好,怎么还这样半夜啼哭?”君王等不得张九宫的伺候,自己扣紧衣领,抬脚就是永和宫东殿的方向。
“回皇上,江太医下午诊脉时确实说公主大好了。”张九宫脚下一步不停地跟紧君王,嘴上却在疯狂甩锅。
前头夭折了那么多皇嗣,大公主是唯一一个满了周岁的,皇上宝贝着呢。偏偏公主也是个体弱的,三天两头地病,谁知道这次能不能熬过去。
“废什么话,把江临海给我提过来。”
一行人呼啦啦地离去,谁也没在意地上的姒香。
冷风嗖嗖地往屋子里灌,姒香抖了抖,过了好久才敢抬头。
今夜......没成。
一个婆子扭身进来,四下张望了一眼就知道结果,恨恨道:“不成器的,还不快拾掇了自己,主子照顾大公主正是劳累,你还不赶紧去伺候!”
陈嬷嬷边说边捂住鼻子,灭了炭火开窗通风。
事情没成,屋里味道却浓得很。
她斜了一眼刚换好宫女服的姒香。
柳身桃腮,又是娇花将采未采时,最是娇嫩动人。
就是这副鬼样,才让主子改了主意,把今夜沐浴皇恩的机会便宜了这丫头。
本来人选该是她的内侄女柳叶。
陈嬷嬷气不过,突然上前狠狠掐了几下姒香的皮肉:“臭丫头!”
姒香疼得本能退后,陈嬷嬷一把拧住姒香的细胳膊:“你还敢躲!”
她抬脚踢向姒香的膝窝,看姒香跪坐在地上,呐呐低头丝毫不敢反抗,陈嬷嬷才解气。
“主子总心软,我可得叫你知道什么是尊卑!”
“在这永和宫,只有咱们主子丽嫔娘娘才是林家正经的小姐,你?”陈嬷嬷拿抹布擦了擦手,扔在姒香脸上:“不过是没娘教养的野丫头罢了,不过是借你的肚子为娘娘诞下皇子,你可别真以为自己能有什么造化。”
陈嬷嬷正了正衣襟,喝令:“还不跟上来!”
姒香无言,扶着座椅起身,提灯默默跟在陈嬷嬷身后。
这是她入宫的第一年。
也是她由嫡出女儿变成野丫头的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