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说的是裴瑾。
想到别的男人会碰到鸢鸢的身体,会给她涂药。
他恨不得剁了裴瑾的手。
沈黎青筋暴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笑容勉强,“那就好。”
从床头柜里翻出止痛片,倒出几颗,就着唾沫生生咽下。
腿上的疼缓解了,可心底的疼怎么缓解。
这深入骨髓的痛,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鸢鸢会无数次抛下他去见裴瑾。
她对他好残忍。
沈黎自虐的跑去卫生间抠出药片,似乎只有身体剧烈的痛感才能止住心底的痛。
他双手按在浴缸两侧,将自己完全浸在冷水里,体验濒临窒息的感觉,脑海里全是各种时期的鸢鸢。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男人放在双侧的手,缓缓滑入浴缸。
无数的水钻进他的口鼻、胸腔,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宁纸鸢在楼下遇到了进来的保姆,沈黎提前打过招呼,保姆帮着归置行李。
看着保姆还要往楼上走,宁纸鸢让搬去沈黎的房间。
“对不起宁小姐,没有沈先生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做主。”
任凭怎么说,保姆认死理的站在原地不动。
宁纸鸢气得不行,回去找沈黎说理。
主卧的灯亮着,沙发、床上没看到人。
沈黎腿还伤着,走不了多远。
她注意到浴室里亮着灯,想也没想,直接拧开门,“沈黎,这个保姆简直过……”
“刷——”
听到熟悉的声音,浴缸里的人猛然起身。
跃水而出的瞬间,泼出的水洒在宁纸鸢身上,打湿她的裙子。
宁纸鸢和上半身赤裸的沈黎四目相对。
他的皮肤冷白,不知是不是浸水太久,此时看起来像是惨白。
五官俊朗的脸上,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目光直白的、侵略性满满,如同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直直注视着她。
宁纸鸢对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在花瓶事件之后,沈黎冷淡她时,她执着问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冷漠。
就是这个眼神。
宁纸鸢弯身凑近,撑在浴缸边缘,视线从他洁白如玉的锁骨,移至他的脸,“你怎么了?”
沈黎生出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鸢鸢不是去找裴瑾了么。
她不会回来的。
可现在在他面前的人,好像鸢鸢。
女孩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的,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如樱桃娇嫩。
沈黎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原来死后的世界,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么。
那也太美好了。
宁纸鸢气鼓鼓的,“你怎么不说话?”
既然是幻觉,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
做什么都可以的吧。
沈黎痴迷看着她,修长的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按在柔软的唇瓣。
来回蹂躏娇艳欲滴的樱唇。
宁纸鸢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唇瓣微张。
男人的手指碰到她的牙齿,指尖被轻轻咬住。
她慌张松开牙齿想后退,却被扣住后脑带回原地。
沈黎闭上眼,虔诚的靠近。
两人的唇停在一指之间。
呼吸相交。
即便是幻觉,鸢鸢也在躲他么。
按在脑后的手力道渐消,宁纸鸢意识到他原本想做的是什么。
未知的恐惧感消失。
如果是沈黎,她是愿意的。
宁纸鸢心一横,主动吻上他没有血色的薄唇。
心脏像是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前世,裴瑾心有所属,为白晓晓守身如玉。
两人的恋爱,最多拉拉小手,拥抱都很少,更别提接吻。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接吻。
原来沈黎的嘴唇这样软,这么……
烫?
宁纸鸢一触即分。
沈黎脱力般脑袋一歪,靠在她的肩头。
滚烫的额头贴在她的颈窝,双眸紧闭,气息奄奄。
她全身血液仿佛停止流动,颤抖着抱着他呼喊他的名字。
保姆联系到刚睡下的齐助理,他带着家庭医生闯了几个红灯过来,给沈黎简单穿了衣服,联系车送去私人医院。
齐助理出于职业素养,客套的告别,“宁小姐,你好好休息吧。”
宁纸鸢未从惊慌中缓过来,“沈黎他没事吧?”
齐助理礼貌笑笑,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客气,“上次老板为救您断腿,在医院躺半年,不也都挺过来了,这次只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高烧,死不了的。”
老板之前好好的,这会儿烧成这样,腿上的伤触目惊心。
是谁害的一目了然。
这会儿假惺惺的关心有什么用。
他替老板不值。
齐助理的阴阳怪气,宁纸鸢不觉生气,对沈黎,她于心有愧。
车里昏迷不醒的男人,面容苍白憔悴,形销骨立。
她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宁小姐没其他事吧,没有我就先走了,虽然死不了,但是再晚点,老板还是有烧成傻子的危险,真烧成傻子他可就不能任你玩弄了。”
躺医院半年,大小姐都不来瞧一眼。
这会儿他也不觉得,大小姐会善心大发陪老板去医院。
沈黎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再熟悉不过。
“沈先生,还好昨晚送来的及时,您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沈黎下意识的坐起身,在病房里搜寻着什么。
环视一周后,他失望的靠在床头,眼里的眸光寸寸暗淡。
他出声打断喋喋不休的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叹了一声,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身体的人,“随时都可以。”
沈黎联系齐助理,让他办理好出院手续,接自己回去。
电话里齐助理畏畏缩缩,欲言又止。
沈黎大抵猜到应该是鸢鸢又去见裴瑾,怕他难过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强忍着没问。
打完电话,等待的时间里,沈黎想起梦里的光怪陆离。
他摸着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彻底失去意识前,幻觉产生的鸢鸢好像吻了他。
是什么感觉呢。
他记不清了。
应该是甜的吧。
沈黎全身无力,喉咙干渴,涩得厉害,他一咳,便停不下来。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这时,洗手间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身影。
明黄色的裙子换成了牛油果绿色,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
手里拿着昨天的药膏,胳膊上的印子看着没消多少。
她快速倒了杯水端过来,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