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请我吃冰淇淋。”任嘉乐吐吐舌头,拍了拍白野的书包。
白野笑了,“行行行,请你吃。”
雨滴伴着冷冽的寒风打在脸上,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末了又补上一句,
“但得等到二十度以上再吃。”
任嘉乐本想跟他辩驳一下,刚张嘴还没说话,手机就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她看看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慌慌张张地念叨,“糟了”,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按了接听键。
虽然离得不算近,但白野也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严声训斥。他听的不太清楚,但莫名觉得不寒而栗,责骂好像穿过了手机,劈头盖脸掉在他的脸上。
他担忧地看看任嘉乐,她却是一脸耐心地听着对面人的话语,一字一句慢慢地解释:
“我没去哪儿疯,就是东西丢了找了一下,没注意时间。”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
“手机在书包,忘记看短信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到家了。”
“知道了,我下次丢东西第二天再找。”
任嘉乐挂了电话,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转头跟白野说,“等下雨应该就停了,你再等会儿。我先走啦。”
说完她就转身冲向雨里,白野想叫住她。叫出她名字的同时,一辆飞驰的货车恰巧鸣笛。
她没听见,越跑越远。
白野手中的校服刚脱下,还残余着一丝他的体温,
“挡雨。”
又慢了一步。
八九分钟后,雨停了。白野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上车投币,然后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
他从小就不属于乖孩子,家境不算十分优渥,但也能买得起喜欢的新款球鞋。因为调皮,从小少不了责骂,但爸妈总会细心教导,帮他擦干眼泪,然后给赌气没吃饭的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
所以他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也不关心任何人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厌烦了就丢到一边,过两天再捡回来。于十六岁的他来说,放纵和自由是最好的人生态度。
他回到家的时候,爸妈都不在家。桌上有为他留的饭菜,餐桌上方的灯用了太久,没有以前那么亮,但意外的让人觉得温暖。
“咚咚咚”,池子里的碗还剩两个没洗完,听见敲门声,白野擦干手走了过去。
“白野哥哥,晚上好。”徐卉站在门口,不停地往里张望。“只有你一个在家啊,叔叔阿姨呢?”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白野转身又进了厨房,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知道。”
徐卉跟在他身后,看看四周,然后关上了厨房的门。
“白野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在找练习室啊?”
白野这才看着她,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何旭和我说的啊,他是我初中同学。”
白野心想,何旭真不该打架子鼓,应该去吹喇叭,他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当初就让他别告诉徐卉自己还在弹电吉他,现在还是说漏了。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管。”白野使劲搓着最后一个碗,甩干水放在了架子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阿姨的。我知道个地下室,租金很便宜的,你可以去看看。”
白野刚想拒绝她,但又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
“联系电话和地址都发给你啦,我先回家了白野哥哥。”
“谢谢。”
徐卉笑了笑,走到门口刚想走,就看见白野的爸妈回来了。
“叔叔阿姨好!”
妈妈惊喜地说,“哟,小卉啊,怎么不在阿姨家多待一会儿。”
“不了,阿姨,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噢,那快回去写吧。”妈妈边说边摸了摸她的头。
白野其实知道徐卉喜欢他很久了,从小她就粘着他,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但他并不喜欢她。
也不对,应该说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爱情总是会冲昏人的头脑,他自由洒脱,不愿做牢笼里的困兽。
他要去澳门塔蹦极,去珠穆朗玛峰徒步,去斯里兰卡看佛牙舍利。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拖住他的脚步。
所以白野不想徐卉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明白徐卉对自己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是依赖,与爱无关。
这次本来也依旧不想接受她的好意,但他已经想了好几个礼拜还是别无他法,而且,他很想练一首歌。
第二天,他去了那个地下室,和那儿的老板讨价还价一个小时,最后以不错的价格拿下了。
乐队里的乐器除了架子鼓是租用旧练习室的以外,其他都是自己买的,所以搬到新练习室来也没那么费劲。
太阳照不进地下室,异常昏暗,但也无妨,因为十六七岁无所畏惧的少年本身就是阳光。
半夜又溜到地下室练习,闹钟响的时候白野心里想着再多赖五分钟,结果一睡就昏迷不醒。停好车踩着早读铃声冲上楼,在三楼就看见任嘉乐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白野觉得好笑,三步并作两步走,站她旁边,讥讽地说,“任嘉乐,这才三楼。”
任嘉乐扶着楼梯,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个p,我是一路跑来的。这礼拜第三次迟到,我要被老向撕成碎片了。”
“......可是今天才星期三......”
她打了白野一下,气喘吁吁地说,“快上...去吧,要...迟...到了。”
白野看着她笑,想了想之后冲任嘉乐说,“我从那边的楼梯上去,你快上楼。”
任嘉乐点点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他喊:“哎快回来,那边是绕远路啊!”
任嘉乐躲在五楼拐角勘测敌情,偷偷走过长长的走廊。“啊,完了完了,老向要走过来了。”
她刚大义凛然准备等着班主任骂她,连公交车坏在路上这种烂借口都想好了的时候。
“白野,你给我站住!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篮球不准带进教室你还带。篮球没收,上大学了再找我要。”
白野偷偷朝任嘉乐摆摆手,示意让她溜进去,然后嬉皮笑脸地说:
“我手表坏了,不知道几点。”
班主任刚想发火,白野就把球递给他,鞠了个躬,“不打球了,以后也肯定不迟到!”
班主任看他这样儿,也不想难为他,说了几句就让他进教室好好背书。班主任轻轻掂着球,小声念叨着,
“这孩子怎么转性了,以前脾气不是挺冲的吗?算了,乖点也好,省得我费心费力还不落好。”
任嘉乐回头看了看白野,用手比了个“3”和“Q”。他看见以后觉得十分疑惑,反应过来了以后一脸无语,低头笑了笑。
课间的时候,任嘉乐正趴在走廊栏杆上晒太阳。白野拍了拍她的右肩,又躲到左边。
她往左边转了转头,“你好幼稚啊白野。”
“还想吓吓你,无聊,在这干嘛?”
“在进行光合作用。”任嘉乐把头又往栏杆外伸了伸,想去够一够后退的阳光。
白野立刻伸手把她的头按了回来,“进来点,掉下去怎么办。”
她一脸黑线地盯着他,不一会儿又想起来早上的事情。
“我上楼的时候也没见你拿篮球啊,哪里变出来的。”
白野把手搭在栏杆上,抬起下巴指指左边,“藏那边四楼窗户的消防拴里了。”
任嘉乐看了看,歪着头对他说:“那我买一个还你。”
“得了吧,用不着你还”,白野拍拍她的肩膀,“为朋友牺牲个篮球算啥”。
任嘉乐也学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反正我本来也没想还。”
她刚想往教室里走,白野突然叫住了她,“哎对了,放学等等我啊,有事跟你说。”
任嘉乐扁扁嘴,不情愿地回答道:“好吧,不过就等五分钟。”